重生之不做皇后-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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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人与从前的事,他想在自己生前竭力的弥补,以使自己不留一丝遗憾的去……”
而他想要弥补的这些人里头,自然包括了当年的妙妃,或者,也有自己的母亲杜皇后,甚或是早早逝去的严淑妃与承平帝打了两辈子交道的林垣驰,对承平帝是再了解不过。他是一个极端自私,却又自认温柔多情之人。他爱所有在他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女人,也乐于原谅她们的一些错误。哪怕那些错误其实不可原谅。但在某些时候,他却又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们。放弃之后,他会懊悔,痛心,但做了就是做了,而且下次再做时,他仍会毫不犹豫。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往后的岁月里深切而真诚的怀念那个女人,并因此而善待她们为他留下的骨血。
如他,如林垣掣,其实都是这种心态的受益者。
林垣驰轻微而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脑中不自觉浮现的却是当年那个言笑晏晏。最爱扯住自己衣衫下摆的娇俏刁蛮的小小少女他无声的张了张唇,却没将那两个字吐出来。
或者,在某一种程度上,我也继承了他的这一性情他恍惚的想,不过……幸好,我可以重来一次,而不必像他一样杜聿清吃惊的听着这话,看着林垣驰的目光便愈发的古怪。他承认林垣驰的话颇有道理,对林垣驰的敏锐与一针见血更生出一种奇异的惧怕,这个外甥,已愈发的使他看不透了。
林垣驰不想与他说的太多,只注目看他,问道:“母后的祭日似乎又要到了?”
杜聿清正不想在继续说下去,听了这话,忙点头道:“不错,是在下月十九日!”
林垣驰点一点头:“过一日,我会进宫奏明父皇,为母后好好的办一场法事!”
顺便也好好帮他回忆一下当年,让他的内疚更深一些,让他更加的左右为难,无所适从,最好能再少活一些时日。他冷冷的想,双眸早在不知不觉之间冻成了寒冰。
杜聿清一惊抬头,半晌毕竟点头赞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虽然对承平帝而言,这一计策实在有些过于残忍了,他在心中暗暗想着,不过很快便又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残忍,他当年对玥儿,又何尝不残忍,如今自己又何须去同情他。
………………
送走林培之,荼蘼满怀心思的慢慢往自己院内走去。心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往日的许多疑虑一经解开,便也没有了甚么悬念,只是却免不了让人更生烦忧。
她愈来愈不愿将林培之卷入这个漩涡之中,可是目下,她似乎已无从选择。或者,她该作出另一个选择。只是不知道,这个选择还来不来得及。
圆月无声无息的爬到了柳梢头上,光洁圆润得没有一丝瑕疵,通透的辉映着整个墨蓝色夜空,月明星稀风轻,一路行来,小径幽深,花影扶疏,暗香隐隐浮动。
今夜,只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她苦笑的想着,觉得自头脑一阵昏沉。是了,房里还有一袋葡萄酒,或者,回屋之后,可以唤慧芝与明秀两个陪自己喝两杯。她想着,不觉一笑。
幽深的小径内,忽然蹿出一个人来,几乎将她的心儿骇得跳了出来。一手捂胸,她震骇的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人,及至看清对方的容颜,这才舒了口气,颤声道:“三哥,你想唬死我呀!”她嗔怒的抱怨着,一张俏脸犹自因适才的惊骇而雪白一片,毫无血色。
季竣灏嘿嘿干笑了两声,问道:“宫中之事,培之可有交待?”他对突然而来的圣旨实在有些不甚放心,但又不屑作出偷听之事,只得在此等候妹妹,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荼蘼暗暗苦笑,林培之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别人说起,即便那人是她最亲的三哥。没多考虑,她笑道:“也没甚么,他只叫我放宽心,说不会有问题的!”
现如今,不是没有问题,是问题愈来愈多,已完全牵扯成一团乱麻,让她解也解不开。不过她如今最不想的是将家人扯进这团乱麻里来,有事儿能自己担便自己担了罢!绽出一个明媚笑容,她伸手扯住季竣灏的衣袖:“三哥,我屋里有上好的葡萄酒,你可要尝一尝?”
季竣灏闻言,不觉瞠目,自觉自己真是白担了半日心,没好气的伸手一拧她的鼻尖:“这都甚么时候,你竟还有喝酒的兴致?”他口中虽嗔责着妹妹,面上神情却终于放松下来:“快些回去休息罢!大晚上的,去你屋里喝酒,若让爹娘知道,我可不得脱层皮!”
荼蘼格格笑了出来,就势推了季竣灏一把:“没胆的三哥,你不陪我,我可回去找慧芝她们两个了!”言毕掉头就走,脚步轻盈而欢快,似全无心事一般。
身后传来季竣灏其实没多少怒气的笑骂声:“臭丫头,三哥算是白疼你了!”
荼蘼回首对他做个鬼脸,却不理他,径自去了。快步入了自己的小院,确定季竣灏已不在身后,她才缓下步子,懒洋洋的往前走去,面上现出淡淡的疲惫之色。在院内的桂花树下站定,她抬手折下一枝金桂,深深吸了一口,稳定了心绪,这才推门进了房。
慧芝与明秀都在房内坐着,见她进来,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她,两双明媚的眸子里都充溢着忧心。荼蘼冲二人一笑,将手中刚折的桂花插入搁在一边的侍女瓶内,摆手道:“去,将去年别人送我的那套琉璃盏取出来,我请你们喝酒!”
二人见她神情欢快,似无愁容,这才放下心来,明秀欢欣起身,叫道:“我去!我去!”口中说着,一溜烟的已去了。荼蘼斜眼看了慧芝一眼,笑着上前推了她一把:“慧芝,你去厨房弄几个小菜来!又酒无菜,却也无趣!”
慧芝笑着应了,起身快步出门。荼蘼见二人都去了,这才在屋内翻了一回,没费多少气力,便寻到了正搁在一边的那只牛皮酒囊,拎起酒囊轻轻一掂,酒囊里头原也没装多少酒,昨儿晚上她又喝了些,如今掂量来也就一斤颇有余,二斤似不足的样子,应该勉强够了。
不多一刻的功夫,明秀已从隔壁存放物品的耳房回来,手中拿的正是荼蘼的那套琉璃盏。这套盏做的极为精致,盏身是梅花形状,底部却别出心裁的以梅枝相托,看着异常精致喜人。琉璃色泽也极通透,几近透明。这一套只得四只,另配了一只小巧玲珑的梅花壶。
因极少使用,明秀过来时,还细心的将壶与盏都清洗过了。荼蘼先取了梅花壶,打开壶盖,拧开酒囊的银质壶盖,将其内的葡萄酒缓缓倾倒入壶内。深红色的葡萄酒呈一线滑落壶内,很快便将那只透明的琉璃壶映出了一种奇异而内敛的宝石红,灯光下,色泽尤其媚惑。
明秀不觉看的呆了,半晌才脱口道:“这酒的颜色可真是漂亮!”
荼蘼微笑的点着那只壶道:“岂止颜色漂亮而已,这酒产自西域,极之珍贵,长途运送,须以橡木桶存贮,据宝亲王的说法是一两酒液一两金!”
明秀“呀”了一声,面上现出吃惊的神色,双眼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酒看。
荼蘼见她神情,不由一笑,便叫她坐了,提壶先倾了半盏递了给她,明秀小心的接过,小心翼翼的对着灯光,细细观察了一回那浑如宝石的色泽,这才小心凑到唇边啜饮了一口。咋了咋舌,皱了皱眉,过了好半晌,她才苦着脸道:“这酒似乎也不怎么好喝!”
荼蘼听得大笑,点着那盏道:“喝的便是这个价钱,至于味道如何,今儿一概不论!”说话间,慧芝也已回来,手中却提了一只三层雕花红漆食盒。
荼蘼仰首朝她笑道:“可算是来了,可等得我们不耐烦了,快坐快坐!”
慧芝取出盒中菜肴,一一摆放停当,这才坐下笑道:“今儿老爷请宝亲王过府用饭,因此厨下备的菜极多,我只挑精致的拣了八样,想来也够了!”
荼蘼一笑:“尽够了,我还只怕你们不喜这酒,适才明秀刚说了这酒不好呢!”
言毕提壶为慧芝也斟满了。三人说说笑笑,却是一直喝到快二更,方才各自睡下。荼蘼借了三分酒意,竟也无忧无虑的睡了个极好的觉,次日醒时,窗外阳光又已灿烂明媚。
起身盥洗完了,慧芝看看天色其实也还没太晚,便问她可要去段夫人那里请安并用早点。荼蘼想了一想,毕竟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时候,韩璀应该还在段夫人那里。
明秀恰在此刻掀帘进来,听了这话,便笑道:“既如此,今儿便由我去厨房取早饭罢,免得慧芝姐姐回头又说我懒,总是使唤旁人跑腿!”
慧芝失笑骂道:“我又何时说你懒了,总是你自己心虚,又怕别人说,只得自己抢了认!”
一句话说得房中诸人都笑了起来。
明秀做个鬼脸道:“罢了罢了,总是我不好,从今儿我都改了罢!小姐可要为我作证!”她说着,便过去,将昨儿的那只食盒提了,笑吟吟的出去不提。
慧芝见她去了,这才无奈道:“这个小蹄子,从前慧清在时,她还收敛些,如今可愈发不得了了!”话虽如此说,她的面上却尽是盈盈笑意,显然平日与明秀甚是相得。
荼蘼闻言也只一笑而已。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前些时,段夫人刚送来的月屏却已过来,奉了杏仁茶给荼蘼。荼蘼微怔了一下,见那杏仁茶色泽纯白如酪,香气亦自幽然醇厚,看着却是不输当年慧清做的。荼蘼不觉抬头细细看了她一眼,见那月屏生的极是清秀,白皙的肌肤,瓜子脸,杏仁眼,微微上翘,不笑也带三分喜的红唇,看着让人很是舒服。接过杏仁茶,她喝了一口,味道确是极好,笑了一下,她问道:“这杏仁茶是谁叫你送来的?”
月屏笑道:“前些时,老夫人使小婢做过一回。尝过之后,便说极好,又说小姐爱这个,便特意拨了我过来服侍小姐,还嘱咐我需记得时常做给小姐!”
荼蘼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默然片刻,才点头温和道:“原来如此!”
正文 07 从前那盏杏仁茶
荼蘼挥退月屏后。便不再言语,拿着银匙喝着面前的杏仁茶的时候,她忽然没有理由的开始怀念飞霜。从前,她身边最贴心的人是飞霜,飞霜也做得一手极好的杏仁茶。她的杏仁茶原是从慧清那里学的,但她心思甚巧,又肯动脑子,几回做下来,竟比慧清做的还好些。她拿银匙轻轻拨了一下手中的杏仁茶,忽然想,这茶的滋味,倒很像当年飞霜做的。
如此一想,她不觉微微一笑,对月屏的印象更是好了许多。
一碗杏仁茶将及见底之时,明秀已快步回来,一面将手中食盒放下,一面已迫不及待道:“厨下此刻正忙着,问了问,说是今儿老爷请了肃亲王过府用饭!我不好过于挑剔,因此只随手捡了几样现成的点心、小菜,小姐今儿便将就些罢!”
荼蘼闻言先是一怔。旋即释然。季煊此刻的做法,并不让她意外。毕竟,如今这个时候,谁也不知往后局势会发展为甚么样子,季煊自然不敢将全部的筹码放在林培之一人身上。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杏仁茶:“先用早饭罢!一会子我还要去娘亲那里看看!”
明秀已将食盒内的食物取了出来,却是一大盅碧梗粥,另有六样点心,四个小菜。
荼蘼摆摆手道:“都坐下罢,也不必拘礼了!”林垣驰既来,必会要求见她一面,只是不知他会说些甚么。她暗暗的苦笑了一声,心中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
慧芝与明秀互看了一眼,便自坐了,陪着荼蘼匆匆用了早点。
荼蘼便起身,带了慧芝往段夫人那里去。才刚走出院子,便见对面有人过来,她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前厅侍奉茶水的大丫头晴儿。晴儿见了荼蘼忙上前行礼,且禀道:“前厅肃亲王已到了,正与老爷说话。老爷适才已吩咐了,请小姐往苍梧院去!”
荼蘼拧了下眉,毕竟点了点头,便折向苍梧院去。苍梧院原是书房,位于季府东头。
院内那株硕大的苍梧据说乃当年季氏先祖亲手植下,如今历百五十年,犹且繁茂无比。几乎将半个院子都罩在了庞大的树冠之下。夏日里头,满目苍碧,阴凉无比。惜如今已是初秋时节,院内梧桐虽仅小半转黄,但风过之时,桐叶飞舞,却是平添一股萧瑟秋色。
这间书房,早先一直是季竣廷在用,如今季竣廷远在武昌,自然便空置了。不过每日也总有几名小厮过来打扫。此刻地上落叶不多,想来是刚清扫不久。
梧桐树下,一张青石棋桌,两张圆凳,看着倒也颇为雅致。荼蘼心念一动,便即停了步。
晴儿见荼蘼忽而停下脚步,忍不住上前问道:“小姐是要入内还是……”
荼蘼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就在院子里头坐坐罢!”
晴儿亦是个玲珑人,闻言便点一点头,行礼告退。
荼蘼见她去了,才向慧芝道:“你也回去。叫月琴再做两盅杏仁茶过来!”
与林培之在一起久了,她知他不喜甜食,对于杏仁茶这等东西也无甚兴趣。
但林垣驰不同,许是当年他们相识之时,他年纪也还不大,又受了她的影响,林垣驰虽也同样不喜甜食,对于杏仁茶却有一种异常的癖好。
慧芝闻言,不觉一怔,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荼蘼见她神情,怎能不知她的心思。林培之与林垣驰两个原是截然不同的人物,林培之性情随和,手脚也撒漫,是个极会使钱之人。当年上庐山时,更携了大批礼物,上上下下,人人皆有所赠,平日见人也总带三分笑,又全无半分架子,怎由得上下人等不喜欢。而林垣驰在这一点上,无疑是差之甚远。
不过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注目看了慧芝一眼,她笑道:“快去罢!我自有主张的!”
慧芝叹了口气,低应了一声,快步的去了。荼蘼默默了片刻,这才走到棋桌边上坐了。
季府的这张棋桌,便在整个天下,亦可称无双。其桌面枰纹交错,条条笔直相交。而稀奇的是,这些纹路竟是天然生成,全无一丝雕凿痕迹,桌面更是平滑细腻几似玉质一般。
棋枰两侧各放了一只摆放棋子的石盂,盂内,分别以纯净无暇的白玉与墨玉雕成棋子,粒粒晶莹,颗颗精致。荼蘼无声的在一面坐下,打开棋盂,拈出一枚黑子在手中缓缓把玩。
墨蓝发黑的棋子在她指间轻轻翻转,黑的便愈发的黑,白的亦异常的白,直将她纤细若春葱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