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息:病者生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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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问题再次蹦了出来:对数百万人而言,在他们吃过其居住区域里一种最为常见的食物后,他们体内进化出的突变基因却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这是为何?
如果希望找到答案,我们应该还记得,进化不会选择那些会让 我们致病的遗传特性,除非它们在伤害我们之前对我们是有所帮助。一个存在于4亿人中的遗传特性无疑是进化的宠儿。这是否意味着G6PD缺乏一定有其重要意义?
是的,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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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大自然的避孕药
在我们深入探讨蚕豆病和蚕豆的关联以前,让我们首先从更广泛的视角寻找动物界的进化与植物界的进化间的相互关系吧。我们每天的生活从早餐开始。你是否注意到了抹在面包上的草莓酱?它们完全是作为食物而生!
植物能结出美味的果实,这也是它们造福自己的方式。动物采摘水果吃,水果中含有种子。当动物一路奔跑或展翅飞翔时,它们也将种子带到了四面八方,于是植物有更多的机会在其他地方生根发芽。苹果不会落在离树周围的地方,除非动物吃掉它们,或将它们带到别处。动物有了美食,植物能够繁衍,每一个物种都从中获益。事实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成熟的果实容易摘下来或自己就掉下来了,而不成熟的果实难于采摘——在种子未发育完全以前,果树不希望你把它采摘下来。在大自然的法则中,没有免费的午餐。
另一方面,尽管植物希望动物吃下它们的果实,但同时它们不希望动物越过雷池——当动物开始咀嚼它们的叶子,或啃咬它们的根茎时,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太妙了。因此,植物不得不保护自己。尽管通常它们不能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只能被动挨打。
刺是植物最明显的防御方式,但它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强大的方式,植物王国拥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十八般武器。它们可能是地球上最大的化学武器制造商。每个人都知道植物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它们利用从空气中吸收的二氧化碳,将阳光和水转化为糖,并生成氧气,供我们呼吸。但是,这仅仅是开始。植物还能对环境产生作用,影响包罗万象,从当地气候到食物链,无处不在。
苜蓿、马铃薯和大豆都属于同一种属,它们都含有一种叫做植物雌激素的化学物质。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有些耳熟?没错。植物雌激素类似于动物性激素,如雌激素。当动物吃了过多含有植物雌激素的植物后,过量的雌激素样化合物能削弱它们的生殖能力。
20世纪40年代,在澳大利亚西部曾发生过一场绵羊饲养危机,大量健康的母绵羊不育或难产。所有人都疑惑不已,直到一个聪明的农业专家发现了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欧洲苜蓿。这种苜蓿能产生一种功能强大的植物雌激素,名为刺芒柄花素,它是对付食草动物的一种天然防御机制。毫无疑问,对苜蓿而言,绵羊就是掠夺者!习惯了欧洲的潮湿天气后,引入的苜蓿不得不与澳洲干旱的气候奋力抗争。当苜蓿赶上气候不好的一年——雨水阳光不足或 过量——它们只能通过限制掠夺者下一代的数量保护自己。它们增加刺芒柄花素的生成,使即将为人父母的绵羊丧失生育能力,而减少绵羊后代对它们的威胁。
当下次寻找便捷的避孕方式时,你当然不用以苜蓿为食。但是在你服用多种著名的“口服避孕药”,你的行为其实与绵羊无异。 根据植物的这种生殖控制,天才的化学家卡尔·杰拉西开发了避孕 药。但是他没有用苜蓿,而是土豆——准确地说是墨西哥甘薯。他首先合成的是薯蓣皂苷元,这是甘薯体内的一种植物雌激素,其后 他在1951年合成了全球第一种市售的口服避孕药。
在人类饮食中,甘薯不是植物雌激素的唯一来源。豆类中也富含一种叫做染料木素的植物雌激素。值得关注的是,如今很多加工食品,包括市售的婴儿食品,都用到了豆类,因为这是一种便宜的营养来源。一小部分科学家已经开始担忧我们饮食中大豆雌激素的 长期作用。
细数每天食用的“毒素”(1)
植物擅长控制生育,但同时它们也是有毒的。当然,它们产生的大多数毒素并不是针对人的;它们完全没有必要总防着我们。真正令植物担心的是那些主要以它们为生的草食动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因为植物毒素也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极有可 能,你现在就已经遇到。
你吃过木薯布丁吗?木薯粉来自于木薯的块根。木薯是一种长圆形,有着类似椰子外皮的薯类。在许多热带地区,木薯是主要的食物。但是它含有一种致命的氰化物的前体。当然,如果你烹调或加工得当,它完全可以是无毒的,因此千万不要随便去啃你看到的木薯块根。毫无疑问,在旱季木薯块根中的氰化物含量会出奇的高,因为这时它们更需要抵御干旱,以安然度过生长期。
印度野豆是一种种植于亚洲和非洲的植物,它们可以作为又一例证。它的化学武器是一种“火力十足”的神经毒素,能够引起瘫痪。神经毒素的威力是如此之强大,当其他植物因为干旱或虫灾而死亡时,野豆通常也能存活下来。正因为如此,在世界的某些地方,贫困的农民种植野豆以应对灾荒之年。可以想象,在野豆种植的区域,灾荒年后由于中毒所致疾病的发病率将迅速增加。其实不足为奇,如果二选一,人们宁愿选择冒中野豆之毒的风险,也不愿活活饿死。
茄科植物包含一大类不同的植物,其中有的可食用,有的有毒。所有茄科植物都含有大量的生物碱,这种化学物质对昆虫和其他草食动物是有毒的,而对人类的作用既可能有益,也可能导致幻觉的产生。一些人认为“女巫”在她们“无所不能”的药膏和药剂中加入了某种类型的茄科植物,于是被施魔法的人就能幻想自己腾云驾雾、展翅高飞了!
茄科植物包括我们常见的马铃薯、西红柿和茄子,它们都属于曼陀罗属。曼陀罗这一名字来源于弗吉尼亚州的詹姆斯敦。独立战争前约100年爆发了“培根起义”。这一起义寿命不长,很快就被镇压了,但却颇具戏剧性。当英国士兵被派往詹姆斯敦镇压起义时,当地人秘密地(也许是无意地)在士兵们吃的沙拉中加入了曼陀罗。1705年罗伯特·贝弗莉在她的作品《弗吉尼亚的过去和现状》中描述了这一事件:
他们中的一些人吃了好多,之后丑态百出,持续数日。有人将羽毛吹向空中;有人拼命的投掷着稻草;有人赤身裸体的站在角落,状如猴子,龇牙裂嘴,扮着鬼脸;有人热情洋溢的亲吻和抚摸着他的同伴,挤眉弄眼,其演出的精彩程度超过任何一个马戏团的小丑……他们做着各种各样怪异的动作,11天后才恢复常态,但却不记得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了。
曼陀罗是一种茎粗大叶的绿色野草,在美国广泛生长。因为花园中曼陀罗通常与其他植物共同生长,所以每年都会有人误食它。
植物化合物可以引起瘫痪、不育,或神志癫狂。它们同时也可以以更“温柔”的方式影响我们,如损害我们的消化功能或让我们的嘴唇火辣滚烫。小麦、豆类和土豆中都含有淀粉酶抑制剂,它能影响碳水化合物的吸收。鹰嘴豆和其他一些谷物中都含有蛋白酶抑制剂,它能影响蛋白质的吸收。通过烹饪和腌制,大多数植物的防御机制会失去作用。旧时将蚕豆和豆荚腌制过夜也有同样的功效,通过这一手段可以中和干扰人们新陈代谢的大多数化学物质。
如果你曾经生吃过哈瓦那辣椒,或许你有过类似中毒的感觉。事实上,的确如此。辣椒中含有一种叫做辣椒素的化学物质,正是它让我们有火辣辣的感觉。哺乳动物对辣椒素极为敏感,因为它作用于哺乳动物的感受疼痛和温度的神经纤维,但是鸟类却不受辣椒素的影响——由此我们也能一窥大自然在大跳进化之舞时,是多么精妙绝伦、巧夺天工。老鼠和其他啮齿类动物对辣椒果实总是避而远之,因为它们完全不能忍受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这对果实无疑是 有利的,因为哺乳动物在享受美食时,它们的消化系统极有可能会 损坏植物的小种子。而鸟类在吃辣椒果实时却不会损坏种子——与 此同时,辣椒素对它们似乎毫无作用。因此,哺乳动物将辣椒留给 鸟类,它们将种子带到空中,四处播撒。
辣椒素是一种黏黏的毒素,它能黏附于黏膜,这就是为什么用手接触辣椒后再碰眼睛时会有火辣辣的感觉。同时,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种烧灼感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而用水清洗毫无作用,这是因为辣椒素的黏性使其不能轻易溶解于水。其实这种情况下,你更好的办法是喝一杯牛奶(当然更重要的是赶紧把辣椒抹去!)或吃些含有脂肪的东西,因为脂肪是疏水性的,它有助于清除黏膜中的辣椒素,使你恢复正常。
细数每天食用的“毒素”(2)
辣椒素不仅能引起烧灼感,它还能使某些种类的神经元选择性的变性。如果数量众多,后果将非常严重。当然对这种相关性,科学家还存在争论。在一些大量进食辣椒的人群中,胃癌的发病率有异常升高的趋势。
从进化的角度考虑,我们完全能理解为什么植物需要进化出特殊的机制,以确保其天敌在下次准备把它们作为午餐时会思量再三。其实值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还要种植并消耗成千上万对我们有毒的植物。在某些地方,人类每年摄入的天然毒素多达5 000至10 000种。研究者估计近20%的肿瘤相关性死亡是由我们饮食中的天然成分导致的。此时,你或许心存疑问,如果我们种植的大多数植物是有毒的,那我们为什么没有进化出相应的机制以管理这些毒素或停止种植它们呢?
事实上,我们曾那样做过。
至少有一些尝试。
苦的东西不一定就有毒
你是不是许多次都希望能吃点甜的、咸的、或是苦的?你或许曾经自言自语:“嘿,晚餐我只是想来点真正苦的东西。”我猜得不错吧?
在西方传统的饮食习惯中有四种基本的口味,即:甜、咸、酸、苦。(第五种口味来自于世界其他地方,无论在文化上,还是在科学上,它正逐渐传入西方,这就是鲜味,在烹制完全的食物和发酵食物,如味噌、意大利干酪或全熟的牛排中你都可以品尝到这种口味。)大多数口味都是引人入胜的,其实进化出这些味道的原 因非常简单——它们能让我们对食物着迷,而食物中包含着我们需要的营养元素、糖和盐。
但苦味却有所不同,它让我们恨不得扭头就走。这其中或许蕴含着重要的道理。2005年由纽约大学、杜克大学医学院和德国人类营养研究所共同协作完成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人们之所以进化出品尝苦味的能力,是为了检测出植物中的毒素,而避免食用它们(这就是为什么植物学家给植物产生的毒素起了一个专有名词,叫做拒食剂)。通过对舌头上一种苦味觉受体基因的遗传信息进行重组分析,科学家们发现这种能力起源于100 000至1 000 000年前的非洲。并非所有人都能品尝出苦味,同时一些人对它的敏感程度也可能不及其他人———但是考虑到这一能力涉及人群之广,显然它是人类重要的生存优势。
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拥有异常敏锐的味觉,他们被称作“超级品尝者”。化学家是在研究人群对丙氧基嘧啶的反应时偶然发现这一现象的。一些人完全不能尝出来;一些人觉得稍有苦味;而另外一些人,也就是“超级品尝者”,即使最轻微的苦味也会让他们厌恶反感。“超级品尝者”发现柚子、咖啡和茶中苦味更甚。他们对甜味的敏感程度是普通人的两倍,同时也更容易体会到辣椒中的灼烧感。
有趣的是,在将苦味与检测植物毒素联系在一起的同一篇相关文献中提到,这一特点如今已没有那么重要了。事实上,并非所有苦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正如我们在谈及茄科植物时所提到的,某些成分其实是有益的。曼陀罗中含有的东莨菪碱是一种苦味的生物碱,它可以引起一过性的疯癫;但是甘蓝中的这种化合物却具有抗癌作用。因此如今,特别是在发达国家,对抗植物毒素的自然警钟正在逐渐减弱,对苦味的剧烈反应反倒可能成为一种劣势。现在, 你远离毒素的同时,可能也远离了对你有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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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植物的化学武器
我们敏锐的味觉可能接触到约25万种植物,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种植那些无毒的植物,或培育出祛除毒素的植物呢?是的,我们曾经尝试过,但是正如进化王国中的其他事物一样,这件事也真有点错综复杂。于是,结果就是如此了。
别忘了,植物的化学武器大多数情况下并非针对我们的;它们更多是为昆虫、细菌和真菌准备的,当然某些时候遇上专门食草的小型哺乳动物,它们也能派上用场。因此如果我们单方面针对植物,就如同把糖果店的钥匙交给了一整个校车的孩子,店铺很快就会空空荡荡,被一扫而空了。植物的天敌将它们消灭殆尽。
当然,某些时候植物育种者也会另辟蹊径,培育出多种天然抗性,将可食用的食物变成几乎置人死命的毒药。所有的马铃薯,特别是那些发绿的,都含有龙葵素。龙葵素也能保护马铃薯免受晚疫病侵袭(想想某些运动员的双脚,你就能知道晚疫病对马铃薯意味 着什么了)。龙葵素是一种脂溶性毒素,可以引起幻觉、麻痹、黄疸和死亡。如果你吃了大量富含龙葵素的法国薯条,那么你距离下油锅的时间也不远了。当然某些时候,晚疫病可以战胜龙葵素提供的保护作用。真菌导致了19世纪中期的爱尔兰马铃薯饥荒,这一事件几乎是毁灭性的,到处都是饥荒、死亡和来自爱尔兰的移民。
20世纪60年代,英国植物育种人员培育出了一种具有疫病抗性的马铃薯,以增加其产量。他们把这种特殊的马铃薯称为勒纳佩(Lenape)。尽管勒纳佩中含有足以致命剂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