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木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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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两只水桶装满水,旁边的兰英又轻轻的说:“我来挑,不要让人看见”。
我回头一看,忍不住笑起来,她也没拿扁担,也是两手空空。
我的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提着两只盛满水的铁桶,快步往回走。兰英还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但距离拉得更远了。
天亮了。
爱的火花
回到兰英家,其他战友已经整理好内务。见我提着水回来,全都起哄说:“班长,学雷锋也不叫我们呐”。
不知内情的杨大爹见了,急忙过来抢水桶:“整那样你去提水呢,还连扁担都没拿,手酸不酸?这个背时(当地骂人的方言,中性词)姑娘跑那里去了?”
陈勇在一旁打趣道:“准是被我们班长卖了”。
我刚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兰英低着头回来了。杨大爹冲上去问:“你整那样不去挑水,让人家杨班长去提?”
“是他抢过去的”,兰英面如桃花。
“呵,我们知道了,是他抢过去的,明天我们也来抢”,我们班号称“呆子”的李永生学着兰英的腔调说,全班发出一阵哄笑。
我给他屁股上一脚:“注意点!集合,锻炼去!”
跑步的时候,紧挨我的陈勇小声提醒:“哥们,小心点,不要违反纪律哦。”
我瞪他一眼:“狗屁,就是提两桶水嘛。值得大惊小怪。”
“我看不是这样”,陈勇下结论似的。
我一边跑,一边想,不是这样,还会怎样,不可能是恋爱吧?
说起恋爱,在工作的时候我还真的没真正“恋”过,因为一心一意想当兵,虽然父母、亲戚给介绍了几个,基本上是不违父命,见一面就“拜拜”。在我来部队之前,只有一个当幼儿园教师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我也比较中意,多处了一段时间,但当我向她说出我要当兵的想法,她楞了一下,就再也不理我了,据说她的父母认为我有个吃香的喝辣的工作还要当兵,可能是个傻冒。我反正无所谓,不成拉倒。
可是现在,兰英那美丽的脸庞老在我的面前浮现,她温柔的声音也在耳旁响起。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不可能,我就要上前线了,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能谈恋爱吗?更何况这是违反部队纪律的事呀!
吃过早饭,部队以连为单位先由指导员上政治课,讲目前的双方形势。然后连长布置今天的训练任务。我们开始训练,射击、匍匐前进、刺杀等等,除了队列训练不再进行外,其它都是新兵训练时的科目,但按连长的说法,“要命的,就好好练”,有谁不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呢,何况这里的地形也属于山地,可以算实地训练了,大家都非常认真,二、三个小时下来,谁都是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
训练的时候精力集中,可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兰英又站在我的面前。我尽量与战友们海阔天空,但“兰英”还是挥之不去。怎么办呢?
我使劲敲敲脑袋,不想,一定不想!
一天的训练结束了。回杨大爹家的路上,我对自己说,不能让兰英看出我的心理,人家也不会喜欢我的,不要自作多情。
幸好兰英到她以前初中的同学家玩去了,我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常态。直接上楼换衣服,晚上部队还要集中观看军事教学片,还有前苏联、阿尔巴尼亚等拍的一些战争影片,象苏联的《解放》,当时是不能公映的,也有越南抗美时期的故事片,让我们从中了解战争、熟悉战争。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这已经算是直观的军事教学,实战演习只有到真正的战场上与真实的敌人一比高低。
当我拿起枕头,准备把脏衣服藏在枕头下面时,却发现枕头下有一双崭新的鞋垫,并附有一张小纸条“明天继续帮我挑水”。我的心跳一下加快,除了兰英,还会有谁呢?难道她也喜欢上我了吗?
挑水风波
本来当时送鞋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地方有一句口号叫“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这句话不是空话。首先当地的政府对我们给予了大力支持,边境县都成立了军供站,为部队提供食物等后勤保障。老百姓对我们的热情更是感人,我们所到之处,锣鼓声声,沿途站满了欢迎慰问的人群,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有母亲抱着的襁褓中的婴儿。许多大娘、大婶提着装满了熟鸡蛋、一针一线纳好的密密厚实的鞋垫的篮子,直接塞到我们手中,那种热烈、热情的拥军场景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潮澎湃。
但这次兰英不是在那种场面中送的鞋垫,意义自然不同,不可能就为感谢帮她提一次水?鞋垫可以接受,兰英的心可以接受吗?
于是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侦察一下,看看兰英的表现。
我们看完电影回来,家里只有大爹、大妈和兰英的小弟坐在堂屋闲聊,当时没有电视,因为要打仗,地方上电影也少放,晚上没事只能坐着吹牛。我们和他们打声招呼,便都上楼。
我把全班集中起来:“从明天早上开始,我们班学雷锋做好事,大伙轮流为杨大爹家挑水,挑水的可以不出操。”
“好啊,同意”,几乎是全班一起叫好。
“但是,不准叫兰英跟着去,注意影响。”
呆子又带头起哄:“班长,你可以抢水桶,我们就不行吗?”
“乱闹”,我摆出班子的威严,“不行就是不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知道吗?明天陈副班长先来。”
“哈哈,干部互相包庇”,其他几个战士提意见了,“谁叫我们是当兵的,认命吧。”
“休息,不准再讲话”。累了一天,战士们都呼呼大睡了,但我却无法闭眼。兰英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对着我笑,对着我轻轻地说。要是我不是战士,要是我不上前线,那该多好,我就可以毫无掩饰的告诉兰英:我爱你!
但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当我自己觉得似乎已经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见楼下传来兰英似乎生气的声音:“不要,我自己会挑。”
我一下从床上猛跳起来,匆忙穿上衣服直奔楼下。到兰英家厨房一看,陈勇和兰英正一个扭朝一边。陈勇脸涨得通红,嘴在颤抖,见到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而兰英看见我,竟把扁担往地上使劲一敲,横眼瞪着我,眼眶里分明含着泪水。
“杨班长,谢谢你们的好意。几桶水我自己能挑!”
说完,扭头挑着水桶从我身边直穿过去。
“怎么啦,怎么啦?”杨大爹一边披着衣服,一边慌张地小跑过来。
兰英什么也不说,仍然挑着桶快步走出屋。我的脚也被灌了铅似的,呆呆的站着,杨大爹的话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我说帮她挑水,她不要,还生气”,陈勇如实的告诉杨大爹。
“这个犟姑娘!你们别在意呵,等她回来,我骂她。唉,都怪我平时太惯她多了。”
我明白事因我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可眼下我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是去向兰英解释,还是继续逃避?去解释,又能直接表露什么呢?不把话说清楚,兰英又这么激动,我又怎么舍得她难过!
多年以后,当听到那首《糊涂的爱》里的“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的时候,我才懂得这就是爱,但不是糊涂的爱,而是不能舍弃又必须舍弃的爱!
我决定找机会跟兰英谈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敞开心扉
当时虽然没有开战,但战争的火药味开始弥漫,越来越浓。我们每天仍然在疲惫状态下坚持抓紧时间训练。集结的部队越来越多。
战前准备在地方也开始行动起来。公社抽调男性青壮年组成支前队开始训练,基干民兵在小镇四周的山顶上修筑防空工事,架起高射机枪。中小学组织学生学习防空、防特知识,一些老人、孩子被疏散到内地。妇女们被动员为部队战士做鞋垫。大量的食品等后勤物质源源不断运到部队或地方军供站储存起来。
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一些老百姓到家附近的山坡上挖防空洞。杨大爹一直不同意兰英的弟弟挖防空洞,“难道你杨大哥他们是吃素的吗”。 后来证明杨大爹是正确的,我们的空军兄弟们天天驾机在边境上空翱翔巡逻,对方飞机再好,连起飞的机会都没有。
可小弟还是偷偷的在课余时间和几个小伙伴挖了一个。一天中午吃过饭,硬拉着我去参观参观。
到了我一看,忍俊不禁笑了。路上小弟跟我吹嘘他们为了完成挖防空洞这个“巨大工程”,用了多少天,费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还伸出手掌:“杨哥,你看,到处都起老茧了。”
但所谓的防空洞也就比后来我们使用的“猫耳洞”大一点,如果两个人进去都很困难,而且只能蹲着,要是真的有飞机来轰炸,在里面憋上一、二个小时,那可能憋出病来的。
我和小弟正开着玩笑,突然听见:“小弟,你还不去读书,还挨打是不是?”
兰英来了。
她见到我,先是一楞,目光里似乎有许多怨恨。然后迅速转过头教训小弟:“去,读书去,不然爸爸要提着棍子来找你了。”
小弟伸伸舌头,拉着我的手:“杨哥,快走,恶婆来了。”
“你去你的”,兰英瞪他一眼,看这小弟跑远了,然后冷冷的对我说:“杨班长,可以跟你谈谈吗?”
我习惯地看看四周,没有发现“敌情”,点点头。我本来就想跟她说说心里话,但两人面对面时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我想问问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哪个叫你派人来帮我挑水的?”兰英气冲冲地对我说。
“我,……,对不起,兰英,你听我解释”,但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对不起,对不起,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吗?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做”。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送东西给男的”,兰英低声的说,眼睛红了。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但嘴里还是说:“对不起。”
兰英低着头,沉默许久,突然抬起头:“你喜不喜欢我?”
“我……”,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我真不隐瞒实情,叫我说千声万声“喜欢”都可以呀,但我是军人,一个马上就要上战场,不适合谈情说爱的军人,我得理智,“兰英,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不,你回答我!”
我不说明白看来是不行了:“喜欢,真的喜欢。但我不值得你这样。我马上就要上前线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
“只要你喜欢我,你就会回来”,兰英呢喃着,转身就小跑。
“我走了。”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爱还是不爱?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爱的烙印
不管我爱或是不爱,我还是陷入了兰英纯真热情的旋涡中。
每天晨练回来,在我的枕头下总会放着两个煮熟的鸡蛋,等到我藏到没人才狼吞虎咽一口塞到肚子里去时,热鸡蛋已经变成冷鸡蛋。训练后换下的脏衣服等我收兵回来,已经晾晒在铁线架上。兰英也同意我的弟兄们帮她挑水了,她可以东拉西扯向弟兄们了解我的情况。终于她对我的亲密举动被班上的同志们察觉到了。
一天吃过晚饭,陈勇约我出去外面走走。
“你们真的好上啦?”
“没那回事”,我吞吞吐吐否认。
“哼,别装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陈勇点上一支烟,使劲朝空中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战士都在背后议论了。”
“你的意见呢”,我自然知道纸包不住火,现在得寻求帮助。
“我怎么知道呢,我可没谈过恋爱”,陈勇见我求他,背着手,乘机装腔作势。
“哎,哎,咱们可是弟兄,哥哥有难,兄弟岂有不帮之理?”
“好吧”,陈勇又伸手跟我要烟,我赶紧送上那天到连部开会从连长那里厚着脸皮弄来的“大重九”。陈勇清清嗓子,“我的意见就是反对。”
“你说。”
“首先是为你好,你想你升官发财比我机会多的多,说不定打战回来,成了一个大英雄,马上就提拔成排长、连长。如果这事被捅出去了,挨个处分,前途不是完了吗?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
陈勇抽口烟,接着说:“再说,也得为兰英考虑考虑。单从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她对你太着迷了。不知道你小子哪里修来的福气。如果不是现在,我举双手赞同。但我们就要上战场了,你能保证活着回来吗?即使活着回来,说不定缺胳膊少腿的,不要耽误人家的青春。”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我本来不想说下句,但还是说出口,“我不忍心让她难过。”
“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刚开始,下决心吧!”
是呀,我得作出痛苦的选择!我写好一个纸条,约兰英到“防空洞”那里见面。
见到兰英高高兴兴的来,想好的拒绝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连抽了两支烟,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到底要说哪样?”兰英着急了。
“我,”我用脚把扔到地上的烟头一踩,“我想说谢谢你,但我们不可能。”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兰英眼睛又红了。
我把理由又说一遍,兰英一边听,一边使劲地摇头:“不,不,不!”
她眼泪一下来,我又不知该怎么办了,半响说不出话来。看她那痛苦的样子,心里想抱着她,安慰她,给她檫檫泪水,但“雷池”还是不敢超越。只拿出手帕递给她。
兰英接过手帕,并不檫泪水,拿在手中,一个人动也不动,呆呆地看着远方。
我以为她是不是受到刺激出毛病了,正准备大着胆子去摇摇她,看她有没有反应,她突然说:“不成就不成吧。”
我昏昏然的痴情地冒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