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钵-谁主金屋(出版)-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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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并没有因为自己地精心布置而喜欢上卫子夫。相反。自己越是把他推给卫子夫。越是引起了他地反感。越是坚持。他就越是要远离她。甚至为了杜绝自己继续做红娘而要杀了她!
倘若真地如此。她不止是联盟地敌人。还是历史地罪人。整个人类文明地罪人!这样地罪名岂是她能够承受。这样地恶果岂是她能够想象地。
谷雨惊恐地盯着刘彻。她原本以为。凭着她对刘彻地了解。凭着她地那一颗心。她一定会证明给别人看。她能完成任务地。哪怕哪怕刘彻喜欢她。哪怕她心里头也有着他。但只要有信念在。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可是。她忘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家人、为了成全她的心愿而勉强接受的刘彻。他刚刚也说了,他欠自己地那一支箭他已经还了。他身上背负着的那支箭已经放下了。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得了的,更别指望把思想加诸于他的身上。
谷雨摇摇欲坠,灵魂恨不能从这副躯壳里头抽离出来。
为什么绕了一个圈,最后错的还是她?公孙敖的模样和肖遥桃的样子几乎要重叠在一起了,她蓦地回想起肖遥桃临去的时候,对自己的苦笑,感觉自己地心已经粘在了胸腔上,只要稍微动一下,心就扯着痛。
在他地眼里头,她原本所坚持的一文不值;她努力付出地只是笑话。如今,公孙敖眼中的她也和肖遥桃所认为地一样。她害怕再从公孙敖的眼中看到同样的眼神,她害怕再犯下同样的错误。难道说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就真的只余下让自己一走了之?
刘彻走到谷雨的身边,拉住她颤抖的手,把她的手缠向自己的腰间,刚才的凶恶因为谷雨的失魂而渐渐消退,“朕的心意我想你是懂得的,你自己的心意,你可明白了?”
“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操心那些事了,好好待在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他平静地说着,轻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正好落在了谷雨的头顶,每一个字都把她的心狠狠地扎了一下。谷雨心底生出的恐惧久久不能平复,她告诉自己这几日待在刘彻的身旁照顾好他,一切等他好了再说。她假装不去想她和刘彻的未来,假装这一切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现在,刘彻却逼得自己不得不粉碎自己的欺骗,不得不正视这混乱,由她引起的混乱……
第四章 和你的约定
谷雨只觉得眼泪与汗水和在一起,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泪还是汗,“我就这样陪着你,就这样陪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推上这样罪恶的位置?你……你这要把我逼疯了!”
刘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无声地笑了,“傻瓜,这怎么会是罪恶?就算疯,也是高兴得疯了才对。我是帝,你是后,这才是故事里应该有的结局。”
谷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惶惶找不到出路,刘彻以为她听到这样的话会高兴,也许是吧。倘若她不是个穿越联盟的成员,倘若她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她一定会感动吧。像刘彻这样的男子,这样的帝王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任是谁都会心动的。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谷雨只有心死。仿佛眼面前放了一杯最绚丽的毒酒,不是在她的面前,而是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和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她原本以为,能够简简单单地陪在他身旁,哪怕只有几日,总是好的。可是现在,她才明白,陪在他身边,能陪多久是多久的愿望不过是单方面美好的幻想,她根本就不能够去怜悯他的孤独,根本就不能够放任自己的感情,根本就不能够陪他走下去。
不止不能走下去,刘彻的这番话,生生地把她推向了深渊,让她几乎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
“好可惜。”谷雨幽幽叹了一声,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无声无息。
刘彻还憧憬在他美好的故事当中,听见谷雨变了调的声音,多少变得有些紧张,“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能陪你慢慢变老,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可惜我不能对你说我也爱你……
谷雨把左臂上的急救圈捋了下来,她紧紧地环住了刘彻,两只手在他的背后交叉。右手已经摸着左手上冰凉的手环,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伤痛,颤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平静,“可惜奴婢地心意。奴婢明白,皇上不明白。皇上如果执意要杀子夫姐姐,执意要强留我,我只有以死……”
她话还没有说完,刘彻就倒抽了一口气,把自己从她的环绕中剥离出来,脸上因为谷雨的主动环抱而产生的笑意还没有消散。瞬间就被打了一层霜,将脸上的笑如同琥珀一样凝结住,比哭还要难看。
“你……你又要用死来胁迫朕了?”他地两只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瞳仁中映着地谷雨仿佛是狰狞地猛兽。
又要?是呵。对于他来说。十四年前谷雨就用过了一次。她害得他痛苦了这么久。孤寂了这么久。临到头来。居然还要再重演一遍。真地好残忍。
她也想不残忍。她也想对他好。可是她找不到出路。“不是胁迫。是真地走不下去了……”她抱着自己地手臂。当着刘彻地面不能摩挲那枚急救圈。但脑子里头却只能不停地想着该怎么样自杀。
那一心求死地目光。在刘彻看来。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触动了他地神经。他地眼中迸发出火花。火花衍生出暴怒与桀骜。化为了羞愤与不甘。又急转直下化作了痛苦与哀戚。再变成惊惶与不舍。最终成了妥协和低头。
到最后。他眼里头地火花早已经没有了踪影。他只是松开手。静静地坐回榻上。用他那惯常地平静语调说道:“险些忘了。朕认错人了。你不是她。这番说话就当没听过吧。”
“唔?”谷雨抬起头看向刘彻。他却已经和着衣直挺挺地躺了下去。背部碰到床。谷雨倒抽了一口凉气。刘彻却只是皱了皱眉。翻转过身子。却是朝里睡了。只把他宽大却又孤单地背影留给了谷雨。
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的那番话就当没有听过?他这是对自己的妥协吗?为了不让自己再死一次?
谷雨一根绷紧的弦渐渐松弛下来,鼻子里头却又向上泛着一股酸意,他分明已经猜到了自己回来了,可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假装不知。
也好,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那就继续演戏吧。至少这样,她可以不用急着自杀了,能过一日是一日,这样挺好。
本来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好像在这一刻又恢复了活力,至少又有了一丝生气。她怔怔地站在房间里头,对着刘彻孤单的背影,只觉得伤感,想要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刘彻忽而说道:“这是你的底线吗?”
“嗯?什么?”他的声音太小,谷雨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于是应了一声,“是,感情地事,请皇上不要勉强奴婢。皇上可以不把奴婢赐给公孙将军,但若是皇上强要奴婢,奴婢也只有宁死不屈了。”她咬了咬牙,刻意摆出一副刚烈的样子,努力不去想刚才的情形。
许是感觉到谷雨所谓的“宁死不屈”,刘彻苦涩的唇角终于还是有了一丝笑意,“朕和你做个约定如何?朕绝对不勉强你,但你也不能离开朕,就一直陪在朕的身边,怎样?”
“啊?”谷雨看不见刘彻的眼睛,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她努力装作无事人,“皇上,这个约定,好像是奴婢吃亏。说白了,只有奴婢对皇上尽义务,是单方面的付出啊……”
没等谷雨说完,刘彻就补充道:“如果你不答应,强行要离开朕,朕现在就命人杀了卫子夫姐弟。”他说着,扭转头来,眼眸中地寒光逼得谷雨汗毛直竖。
第五章 下辈子姐弟
“你……”谷雨没想到刘彻会一举就掐住了自己的软肋,她用她的死来胁迫刘彻,刘彻就用卫子夫和卫青的性命反过来要挟自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刘彻现学现卖的本事还真是不赖。
事实上,他挑得这个筹码倒是的确够高。卫子夫和卫青的性命相比于她谷雨的性命来说,那何止是重要千万倍。
谷雨颓然地看向刘彻,为什么现在像极了菜市场上的讨价还价,可是她却不得不跟刘彻以这种伤感情的讨价还价方式交谈,“我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但是子夫姐姐也必须留在皇上的身边,这个约定,皇上可答应?”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自始至终,他都对谷雨给他安排女人极为反感,不禁语调冰凉道:“行。朕答应把你和卫子夫都留下。不过,事先言明,朕答应了不动你,你也别费心妄图改变朕。否则,就算违约了。”
“好。”谷雨一口应承下来,心里头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说服了刘彻没有犯下滔天的大错,至少她已经把卫子夫留在了刘彻身边,所谓日久生情,卫子夫对刘彻总会耍点手段吧,刘彻对于卫子夫的好,总不会不见吧?
可是再往下,她却又不愿意去想了。她刻意不去想自己也“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他的身边,她刻意不去想为什么挣扎之后,她还是不肯离开。
外头响起了一个内侍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两箱东西。”
刘彻皱了皱眉,“是什么?”
“回陛下,是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亲手制的许愿香囊,香囊里头塞了药材和香料。只因听说皇上突然抱恙,心中担忧,连夜缝制的。”
谷雨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没想到两千年前的古代女人们就知道做什么许愿香囊来祈福呢,她偷眼看了眼刘彻,这个家伙也算是古代帝王里头首屈一指的大帅哥了吧。就连上林苑那些只见过刘彻一面地“谷雨”们都被他深深地迷住了,更何况宫里头的那群怨妇们。
刘彻瞧谷雨神色古怪,冰凉的脸终于有了一股笑意,连语调都变得欢快了些,对外头高声道:“就搁在外头吧。”
谷雨更加忍不住撇了撇嘴巴。哟。这人还翘尾巴了呢。
“你这样子。怎么像是吃醋了?”刘彻揶揄道。
“我?吃醋?”谷雨连忙否认。“皇上真是误会了!奴婢刚才。刚才只是在想。既然皇上宫里头有那么多地娘娘了。上林苑里头随便揪一个女子出来。都比奴婢好看。为何还要苦苦地绑着奴婢呢。”
刘彻轻轻一笑。眼光穿透了人心。“你错了。不是朕要绑着你。而是互相绑着才对。”他说完见谷雨欲言又止。就连忙说道:“朕不是对你说地。你先去更衣沐浴。一会儿皇姐就来了。”
刘彻提到平阳公主。谷雨再没有心思问这些。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来。直到一瘸一拐出门去。她都还能感觉到他地目光投在自己地背上……
有些事。不询问是害怕不承认。不承认是害怕伤得更深。面对得更多。于是一个继续假装不知道。一个继续假装没被识破;事实上。她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只是。蒙着那层纱。不捅破那层纸。是因为不想失去。不想改变。
也许,这样,就好。
平阳公主地马车到上林苑时已经是半夜。
此时,苦守在上林苑而不得见皇上又关心着皇上病情的各方朝臣贵戚们。都在羽林卫的强制劝说下回了京城。或是在上林苑中专门给大臣们歇息的辰光宫中睡下了。此时外头除了把守着的如同雕塑一般的羽林军,便再没有半个人影。
平阳公主下马车的时候。镐池上的凉风吹在她的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回转头,已经有人从后边的那辆马车里头把卫子夫姐弟两人拖了出来。马车背后镐池上停着地楼船阴森森一片,就像是狰狞的恶魔,张牙舞爪的,想要把她的心抽离出去。十几丈高的楼船顶上还飘扬着旗帜,只是那些旗帜看在人眼里更像是招魂的鬼与妖。
卫子夫面色惨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一双眼睛只是停在卫青身上,仿佛这样一直看着卫青,投了胎换了下辈子还能够继续做姐弟。
相比于卫子夫的凄楚和绝望,卫青的心里头却还有着一丝幻想,他见到了平阳公主,也顾不得自己被人捆着,就硬是要冲过去和平阳公主说话,他力气大,把拖住他地两个人也一起拽了过去。
“公主,我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对吧?公主,这件事是卫青连累了你,别说要卫青的命,就是把卫青剜个几百刀,裂成几百块,卫青都没有怨言,怪只怪卫青运气不好。”卫青看了背后幽幽望着自己的卫子夫一眼,强颜笑道,“姐姐和公主都是对卫青来说最重要的人。”
见平阳公主一怔,卫青赧然笑道:“请原谅卫青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反正卫青都要走了,公主就原谅卫青一次吧。这么多年,姐姐和我在公主的庇护下才能够过得这么开心,要是没有公主,我们早就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了。公主,卫青不能够再喂公主家里头的马,不能够再做公主的骑奴了……这真是……,不过公主和姐姐一定要好好地,卫青就心满意足啦。”
平阳公主的眼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湿湿的,眼前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说出来的话明明粗俗极了,她也听得多了,可此时听来却只觉得心有点痛,她不敢去看卫青那双真诚的眼睛,而是望了一眼卫子夫,但见她神情凄楚,只是对着卫青的背影绝望地苦笑。
她比卫青要明白得多了,刘彻即便对她有好感,在政治面前,那点微末的好感也算不得什么。自己把她和卫青绑过来,是想用他们的性命来守自己的势,家奴们地性命原本就是主子地,可是这一次,平阳公主竟因为卫青的话而生出丝丝不舍。
“公主,皇上在长杨宫休息,夜里地时候,才刚刚醒过来,知道公主要来,特派仆臣在此恭候公主。”一名羽林军校尉毕恭毕敬地对平阳公主说道。
平阳公主倒是一愣,她原本以为刘彻会闭门不见的,至少要装作还在昏睡中,让自己领着人在宫苑门外苦等上几个时辰甚至一天一夜,等到窦太主都扛不住出现地时候,才拖着病体来糊弄他们。
可是,刘彻居然直接就要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