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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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城呵呵一笑:“常姑娘刚刚沐浴了么?带进一室清香啊。”嘴上说笑,目光却如两把利刀,死死剜住常欢的桃花粉脸,湿漉漉的黑发,皙白的脖颈和那身合体兰裙。
常欢嗤笑:“清香也闻得出来,楼主的鼻子可真是灵光。”
蓝兮瞟了常欢一眼,慢悠悠关了门,又回身坐下了,端起酒杯举向萧倾城,淡道:“方才楼主说到哪里了?”
萧倾城听得蓝兮问话,不再理会常欢挖苦,也举杯与之对碰,一饮而后微笑道:“说到南方的深山之中有一种树,长的杆秀枝娆,却非藤蔓,但凡前后左右有小树生长,必定要倾了树身前去缠绕,把枝条紧紧缠在别树身上,久而久之,两树便合成一树,任你刀砍斧劈也不能凿开半分,人送美名:南风芙蓉连理枝。”
蓝兮轻轻“哦”了一声,“此树从未听过,典故倒是有趣。”
萧倾城颔首叹道:“是啊,可叹如此坚贞之树却招来一些无知者的毁骂,尽道些污秽之语,唉,不提也罢!在下以为这正是以树喻人,树木尚能不论种别差异,生出情意来,人间只要有情……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蓝兮俊颜展笑:“萧楼主说的有理。”
“南风高论”让常欢在一旁听了个瞠目结舌,半晌呆滞难言,僵硬看看师傅一脸的云淡风清,立即心生佩服之情,如此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龌龊言论,竟然没有吓倒一向温润如玉,卫道守德的他,还能出言附和,实乃……神人也!
萧倾城听蓝兮赞同,眼睛刹如明星闪亮,“公子觉得我说的有理?”
蓝兮颔首:“有理,人生在世,情随一生,此乃天道,不可逆之,男女相亲固然顺伦常合世理,但世上为书画为佛理终生不娶不嫁者,也大有人在,心头挚爱并非世俗所道的‘常人’,这无可厚非!”
萧倾城微张了嘴,半晌不吐一语,然气息急促,定定望着蓝兮。
蓝兮微笑举杯:“楼主请!”
萧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激动,不顾常欢在旁,一把握上蓝兮端杯的手:“公子……不枉我多年对你……”
“扑通”一声,常欢翻了凳子跌倒在地,爬了半天没能爬起身来,侧身惊怕道:“你……你们!”
蓝兮未动,萧倾城更已眼中无她,兀自望着蓝兮喃喃:“香梦犹酣,也曾割断黄金袖。
分桃顾盼,漫结相思扣。
酒冻唇温,缱绻蓝衫皱。
灯如豆,夜凉微透,夜夜伤魂瘦。”
蓝兮此时才看向常欢,不露痕迹抽手放下杯子,淡然道:“欢儿,地上趴着做甚,快起来。”
常欢大力掀掉凳子,爬起身来,几步上前将门拉开,对着静悄悄的院子怒叫道:“是何野物聒噪?什么时辰啦,都不睡觉啦!”
蓝兮抿唇浅笑,再看萧倾城,已然痴了,轻道:“楼主,天色已晚,喝了这杯酒,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倾城“呵”地出了口气,垂首低语:“好,明晚……我是否还能这般与公子把酒言欢。”
“自是可以。”蓝兮先干为尽,杯子一亮,萧倾城再不迟疑,仰头喝下,起身道:“告辞!”
紫衫拂过常欢身侧,倏地停住,微侧了头与她耳语:“下次莫洗完澡后来找你师傅,我会认为你有企图。”
常欢不耐烦道:“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管得着吗?快走吧,看见你们我就恶心!”
“很好。”红唇又弯,“原来你师傅也已被你恶心了?让我想想你不恶心谁呢……韩端?”
常欢怒极反笑,一时冷笑不止,笑得全身都颤抖起来,看着他踏出房门,开口低道:
“轻勾红粉慢均脸,髭须青暗;
山高水阔眉共眼,胭脂怎点?
襦裙紧系娇且喘,楚腰横揽。“三句念完顿住,萧倾城果然回头:“怎是一阙残词?”
常欢眯眼望着他,笑意加深,一字一句道:“奈何芙蓉根尚在,却不堪剪。”
萧倾城猛的一震,妖目恨光立时射出,眼睁睁见她退入蓝兮房中,啪的将门闭住。
60。春夜序曲
蓝兮还坐在桌边,怡然抿着酒,面上似笑非笑。方才丫头那一阙讽词全数听入耳中,直想站起大叫一声好,生生忍住了。。,忍得很辛苦。
常欢对着房门:“呸呸!”重唾两声,“亏得我晚上没吃饭,否则全被他呕心呕出来了!”
说着回身怨怒盯上蓝兮,一把抓过他的杯子,自倒一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你与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真叫人污耳!”
蓝兮将杯子拿过:“回去睡吧。”
“我就不!”常欢扯住他肩上衣服:“你起来。”
蓝兮起身:“怎样?”
常欢挤到他身前,气道:“不准你再跟他说那样的话!”
“我与他相处时,你莫来捣乱。”蓝兮歪着脑袋,表情淡然。
“不准!”常欢拉起他的手放上自己腰间,“我管你真的假的,看着就是不舒服,不准跟怪物牵扯不清!”
“若我一定要与他牵扯不清呢?”蓝兮状似玩笑,眼睛却紧盯着常欢的反应,浴后的她如一朵盛放清莲,娇俏清丽,近距离相对,肌肤散发出的幽幽少女香使人沉醉。
常欢倏地松了手,眼睛一暗,蓝兮的手却仍放在她腰上没有拿下,见她似有呷醋表现,心里轻喜还未升腾,却见常欢一把拨开他的手,瞪着眼道:“他碰过你那只手……”
无奈夹杂愤然一并涌上心头,丫头总是对自己如此苛刻,明知做戏却仍要无理取闹,她呢?她的手,她的唇,她的身子,又让谁碰过?不能想,不敢想,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无边无界的联想更让人发狂,她在马车上犹豫不决的表现深深伤害了他,蓝兮自觉心中唯她一人,而她却……
眼底有痛灼出,不想与她争吵,蓝兮背转了身子道:“为师要休息了。”
听着他冷淡的声音,常欢沮丧,本意是来解释和好的呀,怎的两句话又惹他不喜了?一向大度的师傅近来居然变成了小气鬼,动不动就一副闷气在心的模样,好象自己做了多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又可知她的心里也有死结未解,也同样郁闷着呢!
翻翻白眼,常欢心道,谁让自己是做徒弟的呢,矮人一头,就不与他计较了,说两句好话哄哄吧。想着心思小步挪到他身后,将脸贴上蓝兮后背,双手搁在背侧磨蹭起来,边蹭边嘟囔:“好了好了,师傅别生气啦,我向你认错好不好?”
蓝兮身体一绷,坚持不动不语,常欢顺着腋下摸向他胸前,胡乱一通摩挲,低声下气道:“白日脑子乱糟糟的,若是说错了话,也绝非故意,师傅不要怪我。”
兮仍不语。欢继续摸来摸去自说自话着:“我知道师傅不会怪我的,你的容人之量啊,比千山还高,比地海还深,又怎会跟……”手指一捏,歪着头举到蓝兮眼前,“胆小的徒弟计较呢?对不对?”说着自己先嘻嘻笑起来,蓝兮眼神缓和,表情还冷着。
常欢架起他的胳膊,放着空地不走,强行从腋下钻到他身前,腻上胸膛搂住腰,单手在他胸口画起了圈圈,故意嗲着声音道:“我师傅怎么这么好呢,人长得俊,画画得好,脾气更是温如暖玉,让我好生喜欢啊……”手臂勾住脖子,眼睛轻轻一眨,柔波飘出:“那师傅喜不喜欢我?”
蓝兮眼光闪烁莫名,看着丽颜靠近,清香萦身,柔软娇躯攀附着自己,静静看了半晌还是一言不发。
常欢嗲了一阵得不到回应,眸中怨色又起,说了这么多好话也没反应,师傅看来是不想与自己和好了,生气是吧,谁不会呢?脑袋还顶着他的肩窝,倏地打了个呵欠,回手拍拍嘴,道:“不答就算,困了……”眼睛都没有抬起,突兀地由甜腻恢复正常,径直回身,“那我回房去了,师傅早睡。”
脚步一动,手即刻被扯住,常欢暗笑,终是舍不得他的小徒儿是么?装冷静扮生气可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计策,一眼就被自己识破了,笑吟吟回头:“拉我做什么呀师傅?”
目光相对,常欢一愣,师傅的眼神怎么比方才还显冰冷?未及思索,就听蓝兮沙声道:“你预备拿韩端如何?”
“呃……”常欢噎住,“什么如何?”
蓝兮哼笑:“你知道的,不需我明说。”
常欢呆滞,原来自……己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师傅想听的根本不是那些。
韩端……念起他的名字,竟是满满的心酸,深知想爱而不能为的痛苦,如千刀剐身,万箭穿心,咫尺之距犹像远隔天涯,自己受过这样的苦,又怎能不理解他?
眼前浮现出那双沉着的眸子,耳畔仿佛响起他的声音:常欢,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飒爽黑衣,沉默冰颜和那一份珍贵的情意,预备拿他如何?常欢苦笑,自己还能如何,一颗心早在师傅身上系了死结,即便对那人惜意深重,终究不过……朋友而已。
良久出神不语,蓝兮看不透她的心思,只看到她再陷迷蒙的眼睛,等不到她的回答,只等到一声浅浅叹息。那微不可闻的一叹恍如飓风,将蓝兮的心吹得七零八落,她不愿答,甚至连一个欺骗也不愿给自己,那人,究竟在她心中占了多重要的地位?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蓝兮灰心至极,若是自己能早些发觉,又怎会让那人进驻她的心里?过于关注季凌云,却从来不会想到,这个默不作声的韩端,竟才是让他苦恼万分的人。怪欢儿么?不,应怪自己,芸芸红尘中人各不同,诱惑时现,单纯如她又怎能抗拒,只怪自己没有对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牢牢栓住她的心,摇摆……正是因己而起。
即便难过铺天盖地,蓝兮还是决定努力,叹了声气将常欢拉进自己怀中,用弥散着酸痛的手臂紧紧将她圈住,低声喃喃:“欢儿,你能不能……为了师傅……”
“能。”常欢抬头,答得迅速且坚定。
蓝兮一怔:“师傅是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常欢微笑,“师傅,我没有喜欢过韩端,我从来只当他朋友而已,但我俩之间似乎比朋友更好些,那就算是兄长吧,仅此而已。”
蓝兮的眼睛眨着,渐渐现出光彩,听她又道:“你莫让我做个残忍的人,我不会故意躲他避他不与他来往,那样更显狭碍,早就说过,身正心清,与他光明正大的做朋友又有何不可,况且我已对他说明……”忽地咬了咬下唇,顿住了话头。
蓝兮听她所言呆怔半晌,由愕然转至赫然,狭碍!欢儿一语中的,这几日醋意蒙蔽眼睛,只想带她逃离,殊不知此种行为在“身正心清”的人眼里,已成了狭碍之举,自己长年习画修心,怎的到头来就修成了一副狭心?一遇有人向欢儿示好就控制不住自己,几番逼迫想必欢儿也不会开心,既然彼此已了解心意,既然喜欢她,就当信她才对,信她……只对自己一心。
脸颊微热,蓝兮抿唇轻笑,是自己狭碍,欢儿并无二心?一想通这个道理他顿觉得心里似舒畅了许多,便抚了抚常欢脑袋:“已对他说明什么?”
常欢嗔他一眼,双手捏上他的耳朵:“高兴了?不气了?我偏不告诉你,你先答我的问题。”
“你说。”
“若你再遇玄月当是如何?”常欢汹汹道。
“视而不见。”蓝兮答得甚有底气。
常欢“扑哧”一笑:“我就看你能不能做到,嗯……还有张相逼亲如何?”
“断然拒绝!”
“哈哈”常欢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仅是因为答案合意,更是因为师傅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笑。
“那……怪物再来找你怎办?”
蓝兮瞧着她嘟起的红润樱唇,笑意盈盈的大眼睛,半合半露的美丽锁骨,方才被她摸来摸去时就一直压抑着的情潮倏尔按捺不住,埋头到她颈窝深深嗅了一嗅,轻道:“欢儿,你的味道……”
温热口鼻覆在皮肤上,常欢一阵颤栗,探手理了理蓝兮的长发,拍打他的肩道:“我的味道怎么了,不要打岔,问你怪物呢。”
蓝兮将她越揽越紧,轻轻亲吻着她的耳侧,低道:“不过就那样而已。”
“哪样?”常欢追问。
蓝兮抬起眼,笑道:“他要喝酒便陪他喝酒,他要作词便陪他作词好了。”
常欢佯怒:“不行!不准陪他!”
蓝兮挑眉:“那我听你的,不理他了?”
常欢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单手一勾,勾上蓝兮后颈,另手摸上他的脸,嘻笑道:“唔,这张脸已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了,师傅你秀色可餐啊,陪便陪罢,只是别让他占了便宜去。”
蓝兮无奈摇头:“你这丫头。”
常欢忽地身子一软,瘫靠在他胸前,无力道:“终于不生气了,我快累死了,一整日……唉!”
蓝兮知她说言非虚,这一日确实漫长,想必她是累坏了,纵使揽着软香不想松手,口上仍道:“那就快去睡觉吧,明日迟起一阵。”
“嗯。”常欢不动,“我动不了了,你抱我过去。”
蓝兮轻咳一声,“柳先生可能还没休息。”
常欢斜翻他一眼,猛地松手将他一推,回身蹬蹬两步跑到他床前,纵身一趴抱住被子:“我现在出去被柳先生看到更糟,那就在这里睡好了。”
裙子扑散,亵裤腿抽了一半,白嫩小腿搭在床沿晃晃悠悠,蓝兮盯了一阵走去床前,拍拍她道:“来,我抱你回房。”
常欢侧趴着,眼睛扑扇扑扇望着蓝兮,微声道:“……记不记得我们在卞镇落脚那晚,你醉酒……抱着我。”
蓝兮的脸蹭地红了,嗔道:“欢儿……”
常欢翻过身,两手朝着他乍开:“师傅,那晚我睡得很香。”
看着她清丽可人的脸,蓝兮指尖一阵麻酥,差些就要接过她的手来,强忍了忍道:“若你想在这里睡,师傅就去你房中了。”
常欢眯眼不语,半晌倏地向里翻了身,道:“好。”伸手拉了被子盖上,被下悉索鼓捣了一气,兰裙抽出一甩,“我们今天就换房睡了,师傅去休息吧。”
蓝兮没动,定定站在床边看着她,被子盖到了腋下,白色中衣露在外面,耳后皮肤如玉,散披乌发如云,呼吸时侧胸带出的起伏如缓缓涌退的波浪,不可谓不诱人。
身后久久没动静,常欢闭上了眼睛,疲惫感顿时袭来,崭新被褥的清爽味道让人安神,困倦之际不忘喃喃:“师傅,你还不去睡么?”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常欢感觉被端往上拽了拽,手腕被托起放进被内,那大手欲抽回,常欢反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