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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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姗咂舌道:“有穿的戴的就不错了,你还妄图标新立异?这也太过分了。你是没见过那大妇克扣小妾吃穿的,身上是补丁摞补丁,每 顿饭还吃不饱。”
苏静初却指了指自己身上,道:“我虽然穿着戴着,可又不是我的,全都登记造册了呢,只要有任意一件遗失,就要自己拿钱出来贴补。 ”
苏静姗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向来如此,就连我七少爷,若是房里摔了甚么,丢了甚么,也是得上报,自己掏银子出来赔的。”——规矩 是这个规矩,只是要求得没那么严苛,即便乐氏当家,只要失损的物品不是太过贵重,大都会由公中出钱补上,并不会让个人掏银子。当然, 这些苏静姗并没有讲出来。
苏静初听说苏静姗在婆家亦是如此生活,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但仍是对于自己不能随同刘士元一起去京城耿耿于怀,于是央求苏静姗去 和汪氏说一说,让她跟着刘士元上京城去。
苏静姗直接啐她一口,道:“让我为这个去和六嫂求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本来你好好的姑娘家给人做了妾,我就够嫌丢脸的 了,还叫我去做这个!今日我肯见你,不过是见六嫂许了你的假,给她面子而已,不然连门都不会让你进!”
“三妹,我们好歹是亲姊妹,你怎能如此绝情?”苏静初悲悲切切地站起身来。
苏静姗冷哼道:“绝情?咱们的那一点儿姐妹情分,早就在你半夜去衙门隔壁时丢掉了。”
这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苏静初却知道她指的是在东亭时,她趁黑去勾引刘士衡一事,不由得臊得面红耳赤,掩面而去。
杨柳紧跟着赶去,故意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又大声地叫人拿墩布来抹地,并嘱咐看门的小丫鬟,以后若是她再来,不用禀报,直接 轰走。
屋里,如玉正同苏静姗感叹:“没想到六奶奶真真好手段,既治住了妾,还让人挑不出甚么来。”
苏静姗却是叹道:“这大概也是没办法,才耍上了这些心机手段,其实自己心里也是不甘不愿地罢。”
如玉道:“七奶奶说的是,哪个女人又不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可也得有那个命。”
“命也是自己挣来的。我就从来不信命。”苏静姗肯定地说给如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如玉本欲反驳,可一想,自己而今之所以能过得这样舒坦,还不是因为当初鼓足了勇气,求苏静姗将自己买下进了刘府,这不就是她自己 挣来的命么?于是打心底里认同了苏静姗的话,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来。
时间在打点行装的进程中,过得飞快,转眼离赴京不到半个月了,刘士衡便给王秀才去了信,让他即刻到苏州来,好同他们一起去京城。 王秀才早听苏静瑶讲了此事,因此一收到信就把书籍盘缠清了清,坐上刘府来接的船,往苏州而去。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苏静初已嫁,还以为她如苏静瑶所说,是去走亲戚了,因此走得欢欢喜喜,踌躇满志,只盼着能进国子监深造两年, 来日考个举人,风光回乡,迎娶心上人。
等他到了苏州,正巧刘士元也到了,两人在刘士衡的引荐下碰面后,详谈甚欢,而刘士元又没带家眷,干脆就邀他同住到雅园,一同读书 吃饭,转眼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知己。
到了出发这天,刘府一共安排了三条大船,头一条住了席夫人,乐氏母女三人,甄氏一房,还有搭乘刘府的船去苏州继续做生意的计氏; 第二条给了刘士元和王秀才,还有不愿住头条船的刘士兴和刘士德;最后一条船,则搁了大件的行李和带去京城的仆从。
他家人多,行李又重,席夫人不欲引得路人围观,因此挑了个极早的时间,天还未大亮就登船,等到初冬的太阳穿过层层云雾照上船桅时 ,他们已经起锚,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上船还不到半天,刘士雁就开始犯嘀咕,对乐氏道:“还真没见过嫁了人还带着自家的娘到处跑的人,也不怕人说闲话。”
乐氏而今最怕的就是刘士雁惹事,不然当家之位恐怕不保,于是赶紧捂上了她的嘴,叫道:“乖乖,莫要乱说,人家的娘并没有吃咱们的 ,穿咱们的,只是借我们的船上京城做生意而已;你千万莫要再说出些得罪人的话来,不然娘丢了掌家权,你哪来那么多新裙子?”
刘士雁想到自己如今的衣橱,比起苏静姗来并不会逊色多少,心里就高兴起来,向乐氏保证道:“娘,以后只要她不惹我,我绝对不开口 说话。”
“好孩子。”乐氏拥她入怀,又叮嘱道:“即使她故意惹你,你也不能说话,不然就入了她的圈套了。还有你五嫂,也不是个好的,小心 她挑拨离间,故意引你犯错。”
“我记得了。”刘士雁为了新裙子,连连点头。想她在福建时,虽说父亲一人的俸禄加上外快并不少,而且大部分都只供他们这一房使用 ,不必上交公中,但奈何他们大房姨娘多,子女多,又都还没成年,只会花,不会挣,因此月月都是捉襟见肘,但凡有点结余,或是有人进贡 ,都就了乐氏做见客的衣裳,根本没她们这些小辈的份,因此她很是稀罕而今这种想甚么就有甚么的生活,亦不愿乐氏丢了当家的差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事
其实乐氏本不愿意回苏州的,她随大老爷在福建任上时,大事小事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可回了苏州,上有席夫人压 着,下有二房两个媳妇虎视眈眈,若非甄氏无能,只怕她还要难过些。可大老爷说了,既是在任上过得比较艰难,何不回苏州老家去,吃公中 的,用公中的,还能掌家捞些银子,免得分家时席夫人偏心,把一份家私全暗地里给了二房。乐氏大家出身,本来最不在意的就是钱财,可谁 让她自己生的儿子养不活,阻止不了大老爷纳妾,到头来左一房右一房,竟是不精打细算过不下去,真真是可怜可叹,只得听从了大老爷的安 排,回到了苏州来。
她本想着,以她长房长媳的身份,掌家是顺理成章的事,可谁曾想席夫人到老也不肯放权,仍死死把住当家权不放,还好她没有在那些铺 子上与其过多计较,不然这当家权还落不到她手中。
虽然几经周折,但是还是值得的,因为在整个刘府,就只有当家既风光又实惠,只管花钱,不管赚钱,比起掌管铺子的苏静姗来,不知好 过多少倍。乐氏想到这里,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把刘士雁搂得更紧了些。
刘士雁就顺势摸了摸她背后的衣衫,道:“娘,你这个衣裳真不错,连背后都绣了花。”
不过一件花儿绣得多些的衣裳罢了,竟值得她如此羡慕,乐氏顿感心酸,道:“若是喜欢,赶明儿给你也做一件。”说完又道:“以后只 要你想要的,娘都给你,只是莫要再挂在嘴上的,这不是千金大小姐的作派。”
刘士雁撅起嘴,嘀咕道:“哪有我这样穷的千金大小姐,以前在福建,连做一条新裙子,都要等好久。”
大老爷秉承刘尚书训诫,誓要做一个清官,因此虽有些外快,但却远赶不上那些三年雪花银的小县令,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妾纳得多 ,通房收得多的缘故。乐氏想起这些,眼一酸,滴下泪来,自责道:“都怪娘没能养下儿子,才使你没过上真正大家闺秀的生活。”
刘士雁忙掏了帕子帮乐氏拭泪,道:“其实都怪咱们没早些回苏州,我们都是刘家人,没道理放着他们二房吃香喝辣,我们二房却在外头 受苦。”
乐氏连连点头,道:“都怪娘,都怪娘,该早些回苏州的。不过这也是因为老太太不是你爹的亲娘的缘故,不然哪能不送银子去福建。”
“恩,还是亲娘好。”刘士雁依偎到乐氏怀里,由衷地道。
正巧刘士贞走到门外,听见这一句话,不由得湿了眼眶,想她已然及笄却仍无人操心亲事,不正是因为乐氏不是她亲娘的缘故?
由不得她伤心,小丫鬟已打起了帘子,向内通报道:“太太,十四姑娘来了。”她只得偷偷把眼角的泪擦去,半垂着头小步走了进去,给 乐氏行礼。
此时乐氏早已收起了慈爱面孔,一脸严肃地坐在木塌上,问道:“你不在屋里刺绣,到这里来作甚么?”
可怜刘士贞,只是想在乐氏面前多晃几眼,好教她莫忘了自己,可还没开口,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不由得更加伤心,于是一言不发地退 了出来。她漫无目的地在甲板上走了一会儿,竟是在苏静姗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心道,七嫂虽说同大房的关系不好,但她却是没得罪过她的 ,甚至还为她讲过话;而这位七嫂向来是个敢作敢当有主意的,不如就去她跟前把心里话讲一讲,就算得不到帮助,能倾诉一番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便把怀里一块本欲献给乐氏的帕子掏了出来,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是谁?!”好一会儿,舱门才由里打开,开门的却是刘士衡,脸上还带着一丝愠怒。
刘士贞知道她这位七哥,平日里虽见人就笑,但是发起脾气来也是很惊人的,因此唬在了原地,连动都不敢动,更别提答话了。
“哎呀,看你吓着了十四妹。”苏静姗自刘士衡背后冒出头来,却是笑意吟吟,除了发间的一枚金钗插的地方不对,摇摇欲坠。
刘士贞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可能不是时候,脸上兀地一红,把头一垂,道:“打扰七哥七嫂休息了,我改日再来。”
刘士衡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欲关门,苏静姗却抢在他前面抓住了刘士贞的胳膊,道:“没打扰,我正闲得慌呢,快进来陪七嫂坐坐。”
刘士贞不敢动脚,只偷偷拿眼看刘士衡。
苏静姗便豪气地道:“不用理他,他正准备出门呢。”
刘士衡幽怨地朝苏静姗瞥去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敢反驳娘子大人的话,自言自语着要去看看老太太,摸着鼻子走了。
苏静姗把刘士贞让进舱内,然后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笑道:“难得出来一趟,所以放了几个丫鬟的假,许她们在后头那条船上快活一天 再上来服侍。”
刘士贞欠身道谢,道:“还是七嫂嫂体恤人。”
瞧这话儿说的,难道别人就不体恤人了么?苏静姗正要顽笑几句,但一想到刘士贞微妙的庶出身份,就还是闭上了嘴。
刘士贞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很有歧义,忙一笑掩了过去,道:“我真羡慕七嫂嫂。”
“我有甚么好羡慕的?”苏静姗奇道。
刘士贞垂下了头,红着脸道:“我和七嫂嫂一样大呢。”
还真是,苏静姗也是今天才刚及笄,说不准比刘士贞还小呢,只不过因为嫁给了刘士衡,才得她叫一声嫂嫂。
不过,刘士贞向来不说无用的话,她以这样的话开场,是甚么意思?苏静姗不笨,稍稍一想就猜了个大概——这丫头,大概是恨嫁了?
也是,同样的年纪,她已经嫁了,刘士贞却还待字闺中,由不得她不急。不过这种事,急也没用,苏静姗只能装作没听懂她的话,道:“ 是呀,咱们一样大呢,到时能一起庆生——你的生辰是几月?”
刘士贞微显失望,答道:“我是一月初六生的,嫂嫂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意
一月初六?那刘士贞肯定大些了,苏静姗很有些不情愿地开口:“我的生辰在下半年。”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刘士贞颓然垂头,满面伤感:“七嫂嫂比我还小些,都已经嫁人了,只有我还没着没落的。”
待嫁的女孩儿家,当着人面讲这种话,实在是臊的慌,因此这心事虽然是刘士贞自己故意讲给苏静姗听的,但讲完后还是羞得慌,忙拿帕 子捂住了脸。
苏静姗则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士贞恨嫁的心情她非常理解,只是她为甚么会选择她作为倾诉的对象呢?她同刘士贞的嫡母乐 氏不和是阖府皆知的事,又能帮到她些甚么?
她深知刘士贞心思敏感,生怕一个言语不当伤害到了她,便斟酌着词句道:“说不准大太太已有了中意的人选,只是怕你害臊,没有告诉 你罢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刘士贞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还是黯然伤神,如果乐氏真已替她定下了亲事,即便她的生母远在福建,也没有不知 道的道理,而今福建那边却没有任何与她的亲事有关的消息传来,可见此事还没有着落。
苏静姗见刘士贞这副样子,只得和上回一样,又把席夫人搬出来当挡箭牌,道:“十四妹,你的亲事,也不止有大太太可以作主。只要是 家里的长辈,都是可以替你挑一门好亲的。”
刘士贞却苦笑道:“我们太太怎会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苏静姗道,“你嫁得好,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为甚么会不愿意?”
也是,这话很有道理,刘士贞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心情骤然好了起来,站起身来道:“我找老太太去!”
“老太太不成,还有太爷呢,咱们不正去京城的路上么。”苏静姗提醒了她一句。
刘士贞连连点头,满怀希望地走了。
苏静姗这才舒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一直在舱外不远处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刘士衡,一见刘士贞出来,就一溜烟地钻进了舱里,搂住苏 静姗,道:“十四妹总算走了,我在外头冻得够呛,快帮我暖暖。”
苏静姗一摸他的手,比她的还暖和,谁暖谁呀!于是一把将他推开,道:“十四妹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呢,我给她出了个主意,教她找老太 太去了。”
“知道不好接的事朝外推,不错,不错。”刘士衡笑眯眯地去揽她的腰。
苏静姗却敏捷地站起身来,闪开了,道:“到了京城再说。”
刘士衡郁闷地道:“为甚么?此去京城就算先行船再转陆路,也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就算中途怀孕也不怕呀?”
苏静姗道:“到了京城,如果她们过完年就回苏州,也就罢了,如果要留下,那你得兑现诺言,在外找间小宅子,咱们搬出去住,不然甚 么都免谈。你别怪我条件严苛,你别忘了,你还有休书一封在东亭呢。”
刘士衡突然间就惭愧起来,他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保证苏静姗回府后不再受人欺负,可还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刘士雁拿镯子冤枉计氏的事, 此事最后虽说给了计氏一个公道,但终究还是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