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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大瀑布-第39部分

小说: 大瀑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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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罗约尔根本不相信什么诅咒。但是,钱德勒,全家人的主心骨,他却相信。
  然而,罗约尔还是加快了脚步,好像他此刻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而不再四处游荡一样。头顶的那片天空颜色很淡,如同漂白过一样。太阳光照射下来,炎热而苍白。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溶化。斜斜的阳光暗示着现在正值秋季。在尼亚加拉峡谷附近,空气总是阴冷潮湿;但这里属于内陆地区,草地上升起一股芳香腐朽的泥土味。罗约尔停住脚步,闭上双眼。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了——烟?带甜味的科罗纳雪茄。罗约尔不抽烟(阿莉亚反复给他的孩子们灌输这样的思想——吸烟是个恶劣的习惯,比吸毒强不到哪里,她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而自豪)但是有时和那些比他年长的做投机生意的人一起在市区闲逛的时候,罗约尔也尝过他们递的烟。他被呛得直咳嗽,眼睛熏得不停流泪,于是他决定再不抽雪茄。尽管如此,烟草那股重重的泥土味还是吸引着他。
  想到明天就要结婚,一股性冲动自罗约尔的大腿根部升起。明天,他就要第一次和坎德西睡在一张真正属于他们的床上,并和她一起度过整个晚上。
  一条狭窄的石子路一直通向进入墓地中心的大门那里,门没有关,但是如果沿着这条路向前,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发现前面没路了。这里有许多排墓碑,死者都生于20世纪初,死于40年代到60年代之间。现在已经是十月,但今天却热得出奇。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风。很难感觉到尼亚加拉大瀑布离这儿还不到两英里。
  罗约尔发觉,这墓地也和城市一样。这里继续着生前的那种不公平。大多数墓碑都是用石头建造的,风吹日晒,上面沾满了黏鸟胶,而有些墓碑则是用花岗岩或大理石建造的,气势宏伟,造价昂贵,墓碑的正面刻着碑文,光亮无比。这里无疑是一块基督教的墓地。到处都是宣扬死亡的愉悦、宣扬天堂的碑文。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① 还有,这天我将与你同在天堂。
  基督教徒真的相信人死之后可以复活吗?这对罗约尔来说一直是个谜,坎德西总是结结巴巴给他解释这个问题。
  阿莉亚总是轻蔑地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上帝,可是她还说——“上帝确实在看着我们。”但是这只会让人类的处境更糟。因为上帝非常狡猾,不可预知。如果用赌博那些术语来说,就是上帝把好牌全抓走了。上帝把握着这场牌局。这场牌局就是上帝。不必奢望了解上帝或是他的打算,但是他却一直在这里,所以必须小心谨慎。如果什么时候,有一场如同流感的宗教狂热征服了阿莉亚,她也许会让孩子们陪着一起去教堂,但大多数时候,她鄙视这种迷信的——懦弱的——行为。
  

黑衣女人(3)
在尼亚加拉大瀑布这里,有个这样的笑话:谁需要地狱?我们有爱的运河呢。
  罗约尔伸长脖子,看着石头做的十字架上那个十英尺高的耶稣。十字架上还有个麻绳和稻草搭成的鸟窝。耶稣的头部造型很漂亮,一副胜利的表情,尽管上面到处是荆棘。我必复活。罗约尔打了个寒颤,这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接受洗礼成为基督教徒。人们对你的期望太高了!附近有一些石头做的天使。其中有一两个旧得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也可能天使没有性别之分?罗约尔最喜欢的是那个男孩儿造型的天使,他的翅膀像鹰一样,上嘴唇带着倔强好斗的神色。有点像罗约尔。小鸟的粪便在天使的头上翅膀上发出荧荧的绿光,但他依然勇敢地昂着头,望向天空。成群的天使在歌唱伴你入眠。罗约尔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狂热的渴望激发产生了最初的关于天使的念头。
  “会不会是什么人做梦想到的?”
  一个人的时候,罗约尔喜欢带着困惑大声说话。这就跟吹口哨,大声哼歌,甚至放声高歌一样,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们听到了就会笑起来,觉得罗约尔?波纳比是个快乐而单纯的人。
  但是还不够成熟,也不够上进。罗约尔勉勉强强上完了高中,尽管(罗约尔的老师坚持认为)他聪明有余,勤奋不足。他在学校是有名的热心肠,经常自告奋勇承担各种工作,比如在餐厅帮别人推桌椅,爬好几层楼梯帮别人提东西。他帮助过不止一个老师换汽车轮胎,还帮助过老师把车从雪堤里推出来。他有一门功课没考及格,因为在期末考试那天,有个朋友需要帮忙,于是罗约尔就去了。去年他险些没能和同学们一起毕业。罗约尔?波纳比是大家公认毕业班里“最有礼貌”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太分散,他很有可能成为尼亚加拉大瀑布中学111个毕业班学生中考入大学那十几个人之一。他毕业的时候甚至连纽约州的政府文凭都没有拿到,只拿到了地方高中文凭。
  罗约尔的哥哥钱德勒则完全不同,他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中学是成绩最好的学生,但是谁希望像他那样呢?他对于自己的利益得失太过精明。而当真碰到什么问题的时候,他的脑子却有可能又不大够用。在布法罗州立大学上学时,他作为一名得到奖学金的学生,却因为“神经质”差点在一年级的时候就退学。他现在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地区的一个初中当老师,挣的钱还没有罗约尔多,而罗约尔需要做的就是领着一群尖叫的游客坐船到四处是漩涡的尼亚加拉峡谷,再把他们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罗约尔看到墓地远处较远的一边有动静。就在离教堂最近的地方,有个孤寂的人影在清理一个坟墓,手里拿着把大剪刀,飞快地舞动着。
  罗约尔的大腿根部又感觉到一阵突然而强烈的性冲动。这股冲动来得莫名其妙。
  罗约尔来到墓地后面的小山上,这里的墓碑距离现在没有多久,是从1977年8月开始建造的。这里的墓碑并不多,因为整个墓地差不多全满了。在这块湿冷的、没有野草的地方,小块的土地划分得比其他地方更加整齐,看起来也更普通,这里大大小小的墓碑全都整齐地挺立着。墓碑的正面像丽光板① 一样光滑。扫墓的人带来了天竺葵和绣球花,不过大多数花早就已经死了。还有塑料做的复活节百合,塑料做的花圈,低垂着的小国旗。罗约尔飞快而紧张地扫视着这些墓碑,好像在寻找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如果问他到底要找什么名字,罗约尔自己也无法回答。
  他会开玩笑般地回答这个问题,就像阿莉亚那样。
  “当我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
  在山脚下,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在等他。
  罗约尔从已经腐蚀了的山坡上一步一滑地跑下来,他抓住裸露在外面的树根来保持平衡。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赶去上班了。这就是罗约尔典型的作风!他就是这样!他的时间观念已经完全丧失了。当他到达“魔鬼洞巡游公司”的时候,一个轻松流利的理由就会脱口而出,所以他不需要担心。他大步流星走过一排排坟墓,完全没有在意脚下的路。忽然他看见一个女人就站在离他不到20码的地方,盯着他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罗约尔是不是认识她?应不应该礼貌地打个招呼?还是她认识罗约尔?这个女人身上裹了好几层黑衣服,一直盖到脚踝。她凌乱的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灰白的头发,仿佛一条条裂缝。她露出朦胧的笑容,嘴唇抽搐了一下。
  罗约尔的脚步慢了下来,像一只突然中箭的小鹿,虽无生命危险,却足以让他停下来。他不想粗鲁地一直盯着那个女人,但是又没法不看。从远处看,会误以为那是个年轻女人,和朱丽叶差不多大,但是稍微近一点,在赤裸裸的、微微发白的阳光下,就会发现她比朱丽叶大得多,大概已经40出头了。但是她的举止还像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她的皮肤如同纸一样苍白,眼睛有些往里陷。她脸颊瘦削,微微凸起的颧骨上精心涂了点胭脂。她有种病态的美,带着一丝历尽世事的沧桑,如同40年代的电影明星,鼎盛时期早已过去。她的卷曲而凌乱的头发垂在肩膀上,里面还夹杂着几根白发。她的衣服是所有来墓地的人之中最奇怪的:里面那一身微微发亮的黑色紧身衣,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一直垂到脚踝,就像睡袍,紧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缎子夹克,扣子没系,上面还带着黑色的羽毛装饰。这夹克的扣子是黑色的水晶石做成的,闪闪发光。那女人的脖子上围了一条黑线钩的围巾,轻薄得好像蜘蛛网一样。她光着脚,那双脚又细又长,而且非常白皙。看着这双踩在乱草丛里的脚,罗约尔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她斜倚在经历了风吹日晒的墓碑上,充满期待地看着罗约尔朝她走过来。
  

黑衣女人(4)
罗约尔意识到那个女人是在等他。她刚才看见罗约尔上山了,她就在这里等着他下来。她已经把剪刀放在了她刚才清理的那个墓碑旁边。
  “你好。”那女人的声音很小,有些沙哑,喘着气。
  罗约尔的脸红了,嘟囔了一声“你好。”
  “我们俩认不认识?”
  “我想——我们不认识,夫人。”
  “噢,我觉得我们认识。”那女人笑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热烈的、茶色的光。罗约尔怀疑她是不是喝多了,或是吸食毒品了,又或者她有轻度精神错乱。她伸出有些紧张的右手,把蜘蛛网似的围巾一端贴在右边的胸口上,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暗示里面有一颗跳动着的心脏。罗约尔的膝盖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让罗约尔觉得不安。火一样的激动情绪开始让他的大腿根不停颤动,虽然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也明白这太荒谬了。她的年龄已经可以作罗约尔的妈妈了!不知为什么,她看上去的确有些面熟。是阿莉亚这几年在哪个小教堂里认识的朋友?或是波罗的海那里的邻居?或是高中某个朋友的妈妈?或者是他其中一个前女友的妈妈?说不定她下句话就是她和女儿都十分想念罗约尔。罗约尔是个粗心的男孩子,他很少费功夫去记那些他遇见的人的名字,以他孩子气的逻辑来判断:他反正还会再见到他们的,如果以后真的见不到了,那记着他们的名字又有什么用呢?而且罗约尔尤其容易忘记上了年纪的那些人的名字。他想不起来他住在大岛的那个所谓的姑妈到底叫什么名字,在学校的时候,过了一个夏天,他把许多老师的名字都忘了。
  那女人好像明白罗约尔这会儿涣散的思绪类似于青春期的恐慌,她敏捷地走到罗约尔身边,用力握着他的手。她面带微笑,使劲儿拉着罗约尔。她比罗约尔矮几英尺,带着期待的神情抬头望着罗约尔,自然得如同花朵期待向往阳光一样。她轻声耳语:“我肯定认识你。没错。你是他的儿子。噢,这真是个 —— 是个奇迹啊。”女人用她纤细的双手捧着罗约尔的脸庞,大胆地倚在他身上,像个母亲一样轻轻吻着他的嘴。罗约尔完全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他本能地想推开她:这一定是个诡计,一个陷阱,罗约尔从小就被教育对长辈要彬彬有礼,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对他有所企图的女人。他如同扎了根一样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像卡通片里一个倒霉的角色。那女人就近在咫尺,热情地凝视着他。她的眼睛有些朦胧,带着血丝,在罗约尔看来,这双眼睛却是美丽而深邃的,闪着淡褐色的光。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绷在精致的脸颊骨上;太阳穴上显出几道淡淡的青筋。她脸上略施脂粉,深红色的嘴唇十分丰盈,罗约尔觉得很漂亮。她的紧身装有些松垮,从她的领口,罗约尔可以看到她苍白得有些吓人的皮肤,还有半露的酥胸。罗约尔感觉到一股冲动袭来,热情而温柔。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非常得高兴,这一切太突然了。
  “亲爱的孩子。我就知道是你。过来,来这儿!”
  女人笑着拉过他的手。她还在抚摸罗约尔的脸颊,敏捷而轻盈地亲吻着他,就像蛾子掠过他的嘴唇,神秘得难以捉摸。罗约尔不敢伸手搂着她。她继续友善、亲密地抚摸着他,像母亲抚摸着孩子一样,慈祥却又带着几分责备。“快点。啊,快点。”他们就在两座高高的墓碑之间,这个隐蔽的地方或许只有孩子能找到,一座墓碑上立着一个神色凝重的守护天使,翅膀已经退褪色,另一座上挂了一面手巾大小的破国旗。女人抓住罗约尔的胳膊,觉得他脸上警觉的表情很好笑;她的吻和刚才相比更加热烈;她渴望的双唇亲吻着罗约尔,罗约尔张开嘴,碰到了她温润的舌头,像条蛇一样敏捷,挑逗着她的欲望。一个容易兴奋的年轻小伙子这会儿已经欲火高涨了。他六尺两寸的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凝固了,所有的血都涌向大腿根部,像一把巨大的木槌敲击着他。一阵混乱声传入他的耳朵。蜜蜂在头顶嗡嗡作响,墓地另一边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列货运火车驶过:就是那列从波罗的海1703号波纳比家门前飞驰而过的火车,它每次经过,总是震得窗户玻璃不停颤抖,阿莉亚就会苦恼地揉着太阳穴。“亲爱的孩子。你的头发、眼睛简直跟他一样。噢,我以前就知道。”女人踮起脚尖,光着的白皙的双脚颤抖着。罗约尔抓住她,起先有些笨拙,然后逐渐用力。太兴奋了!极度兴奋。就算在梦中,罗约尔也没有幻想过自己会有勇气解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的宽松上衣,这个姿势像刀刃一样刺穿了他。罗约尔有些迷乱,头晕目眩他弯下腰去亲吻她苍白柔软的乳房,玫瑰花般的浅褐色乳头在他的吮吸下收缩变硬。女人开始呻吟,把罗约尔的头抱在怀里。“我知道。我就知道如果我今天早上来会碰到你。啊,这是奇迹。你。”他们躺在潮湿的乱草堆里。罗约尔的思想已经没有意识,像一盏灯,突然被关闭了。罗约尔的双手不顾一切地在她的身体上游走,抓住了她微微发光的连衣裙,她抬起臀部,掀起长裙,然后用力扯下内裤。事实上,她这样的举动深深吸引着罗约尔。他扫了一眼那女人苍白、纤细的大腿,还有她两腿之间的黑色地带。
  突然间罗约尔感到害羞,他无法自己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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