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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靡音-第50部分

小说: 靡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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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独贤地身影,也同时出现在铜镜中,和靡音一起,出现在那个黯黄的世界中。

两人的影子,都是扭曲变形的。

“昨日,你让池舟带你走,是吗?”殷独贤问。

他手上的木梳,依旧在梳理着靡音的发,缓慢地梳理着,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抚摸。

“放心,他是不会背叛你的。”靡音轻声回答。

“我知道。”殷独贤的眼睛,一直跟着那把梳子移动在靡音细致的黑发之上:“同时,你也是知道这点地,那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这么要求他呢?”

“我很无聊。”靡音这么回答。

殷独贤没有接话,因为他清楚,靡音还有要说的。

他的猜测很正确,因为接下来,靡音道:“所以,我就想看一看,他究竟有多爱我……他一直认为自己很爱我,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并不是。”

“靡音,你是很贪心的。”殷独贤用最平和的语气和她说着话:“你要的,池舟无法给予,但是他给予你的,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

“我明白。”靡音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们三人之间地关系,我想,再也改变不了了。”殷独贤放下了梳子,他直接用手,插入靡音的发中。

那柔顺的,带着清香的发,像是一潭黑色的水,淹没了他的手指。

黑色,是一种堕落,是属于他的颜色。

殷独贤心甘情愿,深陷其中:“所以,不要再想着逃跑,不要再想着其他,让我们就这么生活下去。你没有爱,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有恨,只要有恨也是好的,这样,至少生命里还有东西,至少有活下去的理由。而我,也是一样,我没有爱,可是我有天下,我有将你留在身边地至高无上地权力。而池舟,他可以看着你,随时随地看着你,并且他知道,你的心,不再属于任何人……我们三个,就这样活下去。”

弑父

“可是,快乐呢?”靡音问:“幸福呢?”

殷独贤将脸,趋近靡音,他将自己的下颚,放在她的肩上。

这样的姿势,让他们两人的脸,放置在了一起。

他看着镜子中的靡音,看着她那双空茫了许多的眼睛,轻声道:“快乐,幸福,我想,我们都是得不到的,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靡音也在镜子中,看着殷独贤,看着他的冷寂,看着他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眉梢眼角的那些永恒的冰粒。

看着看着,靡音忽然问道:“你爱权力,是吗?”

“没错,”殷独贤坦诚:“我热爱权力,所以,我才会用无数的人头,推翻你的父皇,才会将权力从他手中夺了过来……靡音,让我告诉你,权力是好的,拥有它,你就拥有了全世界,你可以让人听命于你,你可以得到天底下所有人的敬仰,如果,没有敬仰的话,至少,那也是一种(炫)畏(书)惧(网)。你可以得到世界上一切珍贵的宝物,你可以毁去自己厌恶的人,同时,你也可以将自己喜爱的东西放在身边……所以,靡音,权力是好的。”

“我想,权力之于你,就像是青兮之于我。”靡音继续看着铜镜中的殷独贤,其实,只有那里面的他,才是真实的:“因为你没有感情,所以你就用权力来替代,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或许吧。”殷独贤的手,放在了靡音的颈脖上,他帮她拨弄着抚在上面的发丝。

滑腻的肌肤,滑腻的黑发,殷独贤掌心的触觉,糊涂了。

“你晓得,当我得知青兮离开我那刻的心情吗?”靡音的唇,慢慢开合着,那唇瓣。是白色地:“不止是青兮,还有柳易风,还有慕情,还有我的孩子,你晓得他们离开我时,我心里的感受吗?”

殷独贤没有回答。那双总是染着冰雪地手指。继续拨弄着躲藏在靡音颈脖地发丝。

他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但是靡音并没有因为他地沉默而停止说话。

因为。这些话。她原本就像是告诉给自己听地。那类似于一种自言自语:“那个时侯。你会感觉自己地心。像是四分五裂一般。那不是瞬间完成地。而是在很长地一段时间中。你会感觉到自己地心。一片片地被钝刀给切割下来。接着。你全身地血液。都慢慢地流走。还带走了你全部地温度。你会冷得不停颤抖。不停地颤抖。像是掉入了冰水之中。即使你穿上了全部地衣服。即使你盖上了全部地毯子。你还是会觉得冷。即使你地面前。燃着熊熊烈火。你还是冷。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觉得。死。是多么幸福地一件事。那才是真正地生不如死……是地。生不如死。”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呢?”殷独贤问。他将靡音地发丝。缠绕在自己地手指上。缠了三圈。

那是靡音靠近颈脖地一缕发。这么一缠。临近颈脖地头皮被顺势扯起。

靡音感觉到了一点痛,扯动的痛。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呢?”殷独贤继续问:“靡音,为什么?”

“因为我很无聊。你能明白吗?当我无聊到某种程度时。我会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奇怪的是,那些快乐的事情。我一想起来,心反而会很痛。所以,我只有回想那些痛苦地事情,就像是拿着一块粗石子摩擦伤口,开始时,是血肉模糊,可是多摩擦几次之后,你会发现,伤口处,会自动起一层厚茧。今后,你即使是拿刀子去割,那种疼,也是麻木的,不再鲜明,你会好受许多。”

“不,这不是你告诉我的理由。”殷独贤俯下身子,他的唇,印在了靡音的头顶。

浅浅的,浅浅的一吻。

“究竟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

靡音慢慢地抬起了头。

一个是俯视,一个是仰望。

又是一个亲密的姿势,但两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地,从来都不是。

“因为,”靡音边说,边笑着,一朵盛世的花,在她的嘴角静静开放:“我想,当你失去权力的时候,你也是会和我一样痛苦的。”

靡音嘴角的笑,映着雪光,亮得刺目。

可是殷独贤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光,也进入不了的。

他地眸子,是种最纯粹地黑色,至深的黑色。

殷独贤再次将身子往下低了低,这样,他地唇,就印在了靡音的额头上。

唇瓣下,是冰冷的血,而额头的皮肤下,是恨意的血。

两者相触,居然是安静。

“你真的是无聊了,等开春了,我会带你去狩猎的,出去逛逛,或许会制止你的胡思乱想。”殷独贤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靡音的眼睛,看着窗外,那睫毛,挡在了眸子之前。

那些细细的黑色,像是牢笼一般,囚禁着她的心。

春天,不会再出现了吧。

耶罗的春天,一向比盛容要早到。

当春天来临时,草原上,那些沉睡了一整个冬季的草,全都争先恐后地站立而起,茁壮得令人心悸。

百花,齐放,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在不停歇地散发着自己的香气。

然而在今天这个夜晚,那些馥郁的香气,都被掩盖了。

被浓烈的鲜血的气息给掩盖。

这个夜晚,即使是天空,也被血所沾湿,染成了黑红的颜色。

到处,都是杀戮。

极撒风来到了皇宫之中,他的亲兵,杀出了一条路,保护着他,进入了皇宫的权力中心。

而现在,他进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上。是他的父亲。

极成汉坐在龙椅之上,即使外面是火光,是杀声,但他还是镇定地坐着,像一个皇帝那样地坐着。

他的双鬓,已经斑白。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强壮的,依旧不减威严。

极成汉看着自己地大儿子,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讶异,没有疑惑。

极撒风眼中那渴望着权力的癫狂神色,是他所熟悉的。

就像是耶罗的这所皇宫,也都熟悉了每隔几十年的这种夺权。

极成汉当初,也是在这所大殿之中。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长,染着和自己相同地血,坐在了这张龙椅之上。

而三十多年后。他的儿子,恐怕是要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情了。

大殿中的门,是紧紧闭合着的,外面的杀戮,时不时会消失。

这样的情形,会让极撒风感觉到困惑,他会误认为这只是自己的又一场梦。

是的,他做过很多次,这样地梦。

夺位的梦。

自从他成为太子之后。便时常做这样的梦。

在梦中,有时,他会成功地登上皇位,权倾天下,但有时,他会被擒,然后,被五马分尸。

而今天,终于。梦境成为了现实。

他终于,可以成为王了。

从外形看,极撒风和极成汉是有四分像地,同样,都是威严,都是黝黑的肌肤,都是十足的汉子。

“撒风,天就要亮了,你还不动手吗?”极成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这突然的声音。让极撒风身子一抖,而他手中那把锋利的剑。也抖动了。

此刻,外面的杀声,又间歇性地响起了。

这样的声音,让极撒风清醒过来。

是的,他应该动手了。

“父皇,请你下诏让位吧。”极撒风一挥手,旁边一个战战兢兢地内侍便拿着笔墨上前,放在极成汉的面前。

“为什么你就不能等等呢?”极成汉看也没看那些东西:“我也活不了这么长远,为什么你要冒险呢?”

“因为净万,因为他。”极撒风道:“父皇,如果要怪,你就怪他好了,我和他,只能活一个,而只有等我当了皇帝,才有可能彻底将他除去。”

“其实,你的胜算,是比他大的,毕竟,你是长子,也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你有长老们的支持。”极成汉道。

“但是,他却有你的支持。”极撒风似乎是嘶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即使他的母亲地位卑贱,但你还是承认了他,从小,你就一直宠爱他,不是吗?”

“你……是在恨我吗?”极成汉问。

“不,我不恨你,因为你让我知道,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争取,你让我知道,谁也不要信任,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你让我知道,只有成为王,你才能安稳地活下去。”极撒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来,我是个失败地父亲。”极成汉微微叹口气,然后,他抬起头,眼神一凛:“不过,这诏书,我是不会写的,耶罗的男人,绝对不会任人摆布。”

闻言,极撒风向着极成汉走来,每说一个字,他就走上那么一步:“那么,父皇,就请恕儿臣不肖之罪了。”

杀戮,即将发生。

那是最直接的厮杀。

极撒风的脸,隐在阴影之中。

他即将,要弑君,要弑父。

然而,就在他的脚踏上台阶的那一刹那,大殿的门,被人打开了。

那“吱呀”的声响,像一支箭,猛地射入极撒风地耳朵里。

像是滚烫地油,全洒在了他的身体上,极撒风地肌肉,猛地跳起。

门口,是他的亲兵把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进入。

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意外,则是他此刻最不愿意听见的字眼。

清亮

大殿的门从外被打开,急风,挟带着沉郁的血腥的气息,向着极撒风席卷而来。

有一瞬间,那味道,熏得他睁不开眼。

眼珠,被血的雾气所萦绕。

极撒风闭上眼,等再睁开时,他看见了推开门的那个人……留金。

极撒风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疲惫。

是的,太累了,从谋划造反的那天起,他就没有好好睡过,实在是太累了。

但是今天,是一切结束的日子。

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留金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极撒风刚想问什么,却看见了他身后的极净万。

极撒风刚松弛下来的神经,顿时又紧张起来,拉扯成了细细的丝线。

极撒风并不愚笨。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留金。原来。你是他地人。”

留金没有说话。而是极净万在说话:“皇兄。你地亲笔。都已经投降了。”

闻言。极撒风地脸色。瞬间便苍白了下来。

大殿中。烛火明亮。照得极撒风地脸一片惨白。

他知道。极净万说地是事实。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是进不来地。

过了许久。极撒风转向自己地弟弟。问道:“我府上地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极净万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看见自己的手,像是一面镜子,上面,有着模糊的景象。

全是杀戮,全是杀戮,全是杀戮。

无辜的,罪恶的。年老的,年幼的,通通都死了。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连我都要杀!!!”极净万记得景萨奇这么问自己。

跳跃地火光下,她姣好明艳的脸庞,布满了扭曲与痛苦。

而极净万的脸,则是平静若水:“没有为什么。”

接着。剑光一闪,景萨奇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不是任何事情,都有为什么。

极撒风的妻子,他的儿女,他的亲信,全都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这是一种规则,游戏地规则。

在皇宫之中,每一场游戏。都是要以自己还有亲人的性命做赌注的。

极撒风输了,所以,他的亲人。也要跟着输去性命。

还有那些长老,还有他们的家人,也都一样。

全部,都输去了性命。

极撒风从极净万的脸上,看出了答案。

他轻哼一声,接着,忽然拿着剑,向着极净万刺去。

他的速度很快,像是天底下最急的风。

然而。就在离极净万一步之遥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一热。

极撒风低头,看见了一生也无法忘怀地场景:他拿着剑的手,被齐肘斩断了。

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

那些血色的雾,结在他地面前。

那只被斩断的手,带着剑。落在了地上。

只是一块肉,只是一块死肉包裹着的骨头。

极撒风抬头,看清了砍自己的人……留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不是那个在自己面前恭敬的文官。

极撒风来不及多想,因为剧痛让他无法思考,他抱着自己的喷血的断臂,在地上哀嚎,翻滚。

留金再次拿起了剑。没有任何犹豫地砍了下去。

之后。大殿中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可是只要仔细听,还是隐约感觉得到。那些哀嚎,像丝线一样,缠绕着房梁。

极撒风躺在地上,但是他伤口处的血,还在不停地流淌。

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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