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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神秘的解剖室:心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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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躺在床上时,申伟苦着脸对段有智说:“你他妈的乌鸦嘴真灵,老蒋真的跑了。”
  第二天申伟和其他十来个同学跑遍了全市的火车站、长途客运站、人民广场,还有能想得到的蒋伯宇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见着他的人。
  申伟也给蒋伯宇的家里打了电话——号码是从辅导员那里的学籍登记卡上查到的。但蒋伯宇并没有回家。申伟也没敢在电话里把这件事情告诉蒋伯宇的家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五天后,胡天军的家属们终于按捺不住,找到学工处说,如果三天内再见不到人,他们就要向派出所报案了!那将意味着蒋伯宇打人一事会按照刑事案件立案侦查并最终被提起公诉而琅铛入狱。
  “四眼”唐处长暴跳如雷,他给蒋伯宇班级的辅导员下了死命令:三天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连女足赛也因此而停赛了。###阳她们早已把复制的当天比赛录像送到了学工处和体育教研室,并炮制出了一份要求从轻发落蒋伯宇的意见书——在上面签上了全体女足队员的名字并上呈给了“四眼”。
  ###阳表现得非常积极,她每天和申伟他们一起到全市的各个地方寻找蒋伯宇。为了节省时间,她甚至自掏腰包“打的”——申伟算了一下,蒋伯宇失踪后的第二天,打的费就花了二百多块。
  大家都相信蒋伯宇绝对不是怕承担责任的人。但每个人都有种担心,如果说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凭什么蒋伯宇就不会一时糊涂呢?何况他是一个非常感性而又容易冲动的人。
  所幸的是,胡天军那边还恢复得不错。经过及时抢救,并输了两千CC的鲜血之后,他保住了脾脏。只不过在申伟的嘴里已经听不到胡天军的名字,而代之以“活该千刀万剐的”。
  就在三天的生死限期还差半天的时候,蒋伯宇又出现了!申伟他们下午上完课回到宿舍,发现失踪多日的蒋伯宇正坐在他自己的床上发呆呢。
  申伟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他。激动不已地说:“老蒋,你可回来了。”那样子就像十年没见着今日喜相逢的难兄难弟。
  蒋伯宇看上去除了神色非常疲倦,头发胡子更长了些之外,并无异常之外。衣服也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那样子就好像刚出去旅游了一趟又回来了而已。
  申伟在兴奋之余还好没忘了正事儿。看蒋伯宇没什么大碍,顾不得多问,拉着蒋伯宇的胳膊就要去学工处。蒋伯宇拨拉开申伟的手说:“我自己会去。”
  于是,就在那个天气晴好,遍天彩霞的黄昏,蒋伯宇走在前,申伟在他身后三步远紧跟着,一起向学工处走去。
  “四眼”很意外地没有发脾气。大概蒋伯宇看来不是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凶悍与暴燥。或者说看过录像带后,他们也能理解事出有因。
  根据蒋伯宇的叙述,他在出事那天晚上,就坐火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湘西的一个小城市。对于“逃跑”的原因——蒋伯宇说,并不知道会把胡天军伤得那样重。当时的他太气愤——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连一点起码的是非标准都没有,如果不是他的冲动最后导致球赛终止,这个误判的球也许就可以葬送自己所带足球队的前程!
  蒋伯宇承认自己太较真儿了。当“四眼”问他这样做值不值得——不过是一场校内的比赛时,他竟然坚持说:“只要我内心无愧,那么就值得。”这话气得“四眼”唾沫横飞,对他劈头盖脸地地训斥了一通,并顺带进行了一把人生观与价值观的深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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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 十八(2)
蒋伯宇说逃跑是因为他不想交那份第二天必须上交的“检讨”。而且当时的他非常沮丧和悲观——对这个世界上公平与正义的悲观。悲观中的蒋伯宇当时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找个地方安静地呆一下。但他没有回到家中——显而易见这会让父母担心与追问。他住进了高中一个同学家里,然后每天会去护城河那里坐着,或是爬到城外的凤凰山山顶呆上一天,直到日落。
  蒋伯宇所说的这个理由让“四眼”感到极端的幼稚和可笑。他试图要挖掘出蒋伯宇深处的不良思想动机和暴力倾向,但都无功而返。他看不出蒋伯宇在想什么,除了陈述事情经过,这个有着天生忧郁眼神的男生更多的就是沉默。对于“四眼”的教导,他无动于衷,即不赞同也不反对。
  最后“四眼”冷冷地说:“即使不追究你在法律上的责任,你也要被勒令退学!不管胡天军错在哪里,但这次是你先动的手,而且,差点闹出人命!”
  蒋伯宇平静地说:“我已经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了。”
  对于学工处要求的做出深刻的书面检讨和去医院向胡天军道歉等事项,蒋伯宇一概拒不执行。
  他每天都躺在宿舍里,就像没追上何继红那阵子一样。只有神情平静如水。即使在偶尔出去买什么东西或去食堂打饭——不少同学对他侧目和指指点点时,他也处之泰然。
  在蒋伯宇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只是走了,然后又回来了。现在,他只是又准备离开了而已。
  他只对学工处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这件事暂时不要惊动他的父母。必须赔偿胡中军的医药费他会想办法还上的——到蒋伯宇回来时为止,学校已经为胡中军垫付了一万两千多块钱。
  蒋伯宇似乎从来也没有对任何人聊过他的家庭。只是这次在对“四眼”处长提出瞒住父母这个要求时他才提到——他的母亲已经下岗,父亲只是当地农业局下属种子站的普通干部。他们的年纪都已大了,他不愿他们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学工处答应了蒋伯宇的这个请求,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去筹到这笔钱。同时也让他停课继续反省。
  那一段时间,蒋伯宇身边的人几乎都在谈论他。都惋惜于他戏剧般的经历和这种不断下坠的人生趋势。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样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甚至是被开除的学生在这个纷繁复杂、竞争惨烈的社会里又能做些什么呢。也许,连生存都还是个大问题吧。
  申伟和段有智这段时间也不敢随便和蒋伯宇说什么话开什么玩笑。他们小心翼翼地和蒋伯宇做着起床后的问候与试探性的对事情进展的关心。
  申伟有一天在上课路上遇到###阳说:“格老子我都要憋出病来了。见人都想捶!”###阳还在为蒋伯宇的事积极活动着,甚至已经想到私下里搞次募捐活动——但后来算算依靠每人捐个五块十块的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让别人误以为是为虎作伥给胡天军那小子捐款呢——于是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她每天都会和申伟打个电话或是见次面,讨论事情的处理办法。连申伟都对她的做法感动不已,说就算蒋伯宇是她亲弟弟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一旦有了对比,也就有了亲疏高低的分别。申伟有次不满地问###阳:“那个何继红怎么没什么动静啊?就你一人跑来跑去的。”###阳撅撅嘴说:“她忙呗!再说她已经不是足球队的人了嘛!”
  何继红在那次和###阳、申伟一起去复制录像带后,就很少露面了。
  她也的确是忙,几个家教和学校食堂的钟点工,还有班上的团支书她都要一肩挑。而且,医学生的课业负担也远高于其他理工科学生。她没有闲暇来过问这件事情从逻辑的角度讲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再见到蒋伯宇还是在学生食堂。
  那天已经是下午六点十分了。来吃饭的学生已经很少,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和两对情侣。何继红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刚才往来穿梭于各个餐台间已有一个小时,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来。现在她可以松口气擦把汗,或是坐下来稍稍地歇一会儿。等到六点半食堂关门,她就可以下班了。
  但她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于是她凭着直觉在食堂里张望——其实,根本不用仔细看——不知什么时候,蒋伯宇空着手坐在了食堂角落最边的一张座椅上了。
  他没有回避她张望的目光。他的眼睛很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算起来,那已经是蒋伯宇回来后接近一个星期了。
  何继红一只手拿着抹布与小工作铲主动走了过去。
  “你好啊!回来了?”何继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嗯。”蒋伯宇点点头,并无多的话说。
  “回来就好了。总得面对现实。你说呢?”何继红带着一丝浅浅的笑。
  “我知道。”蒋伯宇的两只手搭在餐台边儿上划来划去。声音也很低。
  “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但阳光总在风雨后是不是?”
  “也许……是吧!我今天来,是向你告别的。”蒋伯宇说这话时眼圈儿有些微微地红了。
  何继红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吃惊。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进展,也清楚蒋伯宇现在与校方的不合作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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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 十八(3)
“是吗?你出去了会到哪里呢?”
  “不知道。但,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吧。”说到后半句时,蒋伯宇的声音变得激动和高亢起来。
  “不过,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男生!”何继红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蒋伯宇有些愣了。“我?不负责任?”
  何继红继续缓缓地说:“你父母把你辛辛苦苦哺养成人,又花了大把血汗钱送你到大学读书。你想想,你活着不仅仅为了你自己是不是?要那样,你想走哪儿就走哪儿吧没人理你。谁不想浪迹天涯闯荡江湖啊?但你的资本呢?就靠你的那点儿勇气?你连眼下这点儿事都处理不好,还想成就大事业?”
  “你?!你这样说我!” 蒋伯宇的脸刷地白了下来。
  “是!我就是这样说你!你能把头一辈子埋到沙子儿里吗?你就靠着别人的同情与你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去度过一生吗?你就是这么不负责任把父母的心血付诸东流吗?你就是这么一个懦弱无知的男人吗?”
  蒋伯宇呆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见到唇枪舌剑口若悬河的何继红。打从认识时候起,何继红就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一直以为她是个随和内向的姑娘呢。
  蒋伯宇发现每接触一次,他都会对何继红有新的发现新的认识。
  是的,在所有人都在同情他叹息他的时候,只有何继红会这样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在所有人都给他安慰给他支持的时候,只有何继红这样给他兜头泼来一瓢又一瓢凉水。
  但蒋伯宇还是觉得委屈。他一时从感情上接受不了这样闪烁着刀光剑影的言辞。他张了张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愤愤然地盯了何继红一眼,转身冲出了学生食堂的大门。
  蒋伯宇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食堂找何继红告别过。他原想的是和何继红说声再见后,就再也不和她见面,从此把这一段一厢情愿的感情永远深埋心底算了。
  但何继红说的那番话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时,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发出极度压抑的抽泣声。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他又慢慢地安宁下来。经过刚才一番泪水的渲泄,他觉得情绪要好多了。
  窗外的月光把屋子里照得雪白一片。蒋伯宇躺在床上认真地回味着何继红两个小时前对他说的话。他心里明白,这次被勒令退学肯定是免不了的——学校没有把他移送到派出所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可是退学后的路该怎么走他却是一片迷茫。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他被学校开除的消息传到父母的耳朵后,他们会是怎样的震惊与难过。尤其是患有高血压与心脏病的母亲更让他担忧。
  还有一万多块钱的医药赔偿与后面即将追来的营养补偿费、家属的误工费、护理费,更是压上了他心头的一座沉沉的大山。
  他都想清楚了吗?他有足够勇气去正视并解决这些问题吗——显然没有!或许何继红说的对吧,他是太懦弱太无知了。
  不知什么时候,蒋伯宇就在这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悄悄地睡着了。
  

心尘 十九(1)
蒋伯宇去和何继红道别的第二天上午,蒋伯宇又在宿舍里接到了###阳的电话。
  正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她估摸着蒋伯宇八成会在宿舍里呆着。
  “谢谢你了。这事儿都是我一人造成的,真的很抱歉也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这次蒋伯宇说话很主动,他已经通过申伟知道了###阳在他失踪后的日子里为他奔忙的事情。而申伟在叙述里也难免扬此抑彼,数落了一通何继红的不是——无外乎她不如###阳那么积极主动啦,对这事情态度冷淡啦……蒋伯宇只是听着——看不出有任何反应。
  蒋伯宇在电话里这么一通客气,倒让###阳意外得又兴奋又紧张。兴奋是不用解释的,而紧张却在于蒋伯宇的这种客气反而给了她不祥的预兆。
  “你,你没事吧?我们正在想办法。”
  电话那端蒋伯宇沉默着。
  “嗳,我们已经找了谷副书记,向他说明了你的情况,他说,没有把谁要一巴掌打死,所谓处分也是要治病救人。我看他话里有话啊。”###阳在电话自顾自地说着。
  “那,谢谢了。”
  然后电话挂掉了。###阳放下听筒时悻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真他妈犯贱!”这句脱口而出的粗话让站一边等打电话的男生不禁扭头盯了她一眼。
  就在###阳给蒋伯宇打完电话的第三天下午,学工处的“四眼”唐处长接到了学校分管学生工作的党委谷副书记的电话,说有紧急情况,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
  等唐处长紧赶慢赶地到了谷副书记办公室,已经预见到空气中的气氛不大妙。同时在坐的还有校党委宣传部的部长。两个人表情都十分凝重。尢其是谷副书记,倒背着双手在房间里大步地走来走去。
  一见“四眼”,谷副书记就把一张报纸拍到了他面前:“看看吧,你看看吧。”
  “四眼”心颤颤地拿起那张《都市快报》,瞟了坐旁边的宣传部长一眼,开始一目十行地扫描起来。
  需要他阅读的部分早已被谷副书记用红笔勾上了框。加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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