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誓不为妾-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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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极为茂密的山林,层层叠叠的枝叶挤在一处,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此时已将天明,清晨稀疏的光线透过一片片树叶的缝隙处落下,可即便有了光的照耀,林中依旧是一片黢黑。
林中的空气阴沉,异乎寻常的安静仿佛是一种无声而又莫名的沉重压力,突如其来的压在人的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各种腐烂的味道不断的冲击着这群人的鼻腔,这种霉味,和草原上无时无刻弥漫着的淡淡青草香气,简直是大相径庭。
文泽宇身为敌国王爷,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官道上,被人当做活靶子,这也是他只带了八骑就潜入大魏的原因。
和他结盟,赢得他信任的人是安大人,可不是大魏的皇上,还是小心低调一点为好,没想到这一低调,反倒是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兰陵王震惊的眼神一直盯着突然从面前的水洼中窜起的一队黑衣蒙面的刺客,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浅浅的,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澈水洼中竟消无声息的隐藏了这样一队人。
这个水洼,八骑曾洗过脸,洗过脚,甚至掬起一洼清泉喝过,料定没有危险,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身侧那一眼看不到边的,最有可能潜伏着不知名危险的山林中。
这队此刻宛如没有重量的鬼魅一般,如清风拂面,掠过地面上落下的枯黄树叶,踩过八骑生起的篝火,无声无息的向着兰陵王逼近。(人)
光线斜斜的射过来,这团烟雾依旧是一团烟雾,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这群人配合的极好,明明是一队人,动作却犹如一个人一般整齐划一,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八骑闷声不响的看了一眼对方,当先一人从袖中抖出烟火弹,一股脑的点着了,扔到了半空中,一时间噼啪作响。
那团烟雾就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又许是根本不在意,连阻拦都没有阻挡,甚至还停下来,略微有些好奇的看着八骑。
八骑动作虽然有些惶急,但却是一丝不苟的将现在兰陵王的处境传达了出去,不管有用没用,多一线生机总是好的。
水洼边,大石旁,兰陵王心中轰然一声惊雷炸响,除了横行天下的扶桑门人,还有谁有这样的手笔,能够集聚如此多的高手。
那水洼浅到极致,深不过膝盖,竟能隐藏下这许多的刺客,实在是惊为天人。
兰陵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动摇,扶桑门,真的是他和她能够对付的了的吗?
然而最为关键的是,这群人,究竟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了什么不惜对他痛下杀手?
难不成扶桑门中已经得到了他和安大人结盟的消息,星夜赶来,想要永绝后患吗?
他淡然一笑,草原上特有的弯刀出鞘,来都来了,为了什么而来,还重要吗?
“哥哥,纪明轩走了,咱们还不动手吗?”萧凤舞急急的拉着萧牧野的袖子,恨不得立时冲上前去,将安雅斩于刀下,血溅三尺。
不,她不能让安雅死的那么痛快,她要慢慢的折磨她,定要让她死无全尸才好。
那些昔日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苦难,她都要让这个女人尝试一下。
凭什么她能光彩照人的在人前风光无限,她只能畏缩的躲在黑暗中小心的提防。
“再等等,等那边动手了,咱们再上去。”
萧牧野看了看站在一旁明显和辽国兵士不是一路人马的那些人,他们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身上的那股森然杀意比他们这些历经百战的铁血男儿还要浓烈,仿佛只属于暗夜中的死神,时刻准备着收割他人的生命。
领头的人戴着半边鬼面,遮去了他的容貌,可即便如此,透过这层面具,他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恨意。
一日前,亦是这样月色渐淡,霞光朦胧的时候,萧牧野带着辽国的兵士潜入了这片密林,这是安雅的车队进入京城的必经之地,也是唯一能够设伏的地方。
他来的匆忙,一开始并未存了你死我活的心思,他是辽国的皇上,真正的天潢贵胄,其实犯不着来搅大魏的这档子事。
能杀了安大人固然是好的,杀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王败寇永远是这世间不败的法则,尤其是在向来尊崇优胜劣汰的草原上,他在战场上输给了安雅,归根到底是技不如人,远远谈不上仇深似海。
在战场上结的仇,自然要在战场上得到解决。
可一入密林,他的人马便被两队人包围了,这两队不同来历的人显然在萧牧野到来之前就达成了一致,制定了某项计划,而他显然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中。
现在正站在他身边,半是监视,半是同盟的那人倒是没有避讳,直言他是大魏监察院院长大人,目的当然是为了救出被困在安雅手中的张毅,最不济也要诛杀了那群人证。
不过诛杀人证其实是下下策,有安大人在,有没有人证其实不那么的重要,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安大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只有救出张毅,让他逃到别国去,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早晚都会被安大人找出来,那时候,想必是连过场都不用走了,直接砍了作罢。
久经沙场的草原狼王,只是淡淡一瞥,便很可悲的发现,他根本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一队的对手,好在目标一致,敌人的敌人那就是自己人,一合计也加入到了这边的队伍中。
“院长大人,纪明轩已经找到兰陵王了。”一位监察院院使屈膝跪下,冷冷的禀报道。
监察院或直接,或间接,死在安大人手中的兄弟不计其数,他们早就想一雪前耻了,这等大好时机,怎可错过?
“哦。”院长大人淡淡的答应了一声,目光如炬,如食尸鸟一般的来自无边地狱的森森鬼气将他笼罩其中。
“那我们也可以动手了。”
院长大人转过头来,龇牙一笑,白色的牙齿反射着清晨的霞光,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想要不顾一切的扑向自己的猎物。
“皇上,你果真舍得?”
京城,皇宫内,御书房中,今夜无眠。
李智宸斜躺在书案后的龙椅上,看着捋着胡须和他说话的严老将军,笑的清冷,“老将军是心疼安大人,还是心疼监察院的那群疯子?”
“您说呢?”
“监察院自建立以来,本就是为了给安雅磨刀用的。”李智宸咳嗽了两声,端起面前的参茶一饮而尽,“能成为她手中的利刃,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留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不如毁了。”
严老将军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皇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大魏需要一位坚毅之主,朕做不到,为何不让给能做到的人来做。”李智宸笑了笑,看着严老将军的眼睛,淡淡的问道:“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我还以为皇上对安大人放心的很,没想到……”
老将军看着李智宸猛地有些变色的脸庞,终于还是收起了想要调笑的心,朗声答道:“皇上放心,已经准备就绪,必要时,一定会救出安大人的。”
“嗯。”李智宸浅浅的答应了一声,支撑了一夜,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不愿睡去,等不到安雅的消息,他睡不安稳。
“安雅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情,让你的人小意看着,除非是实在不行了,不要出手。”
李智宸的手指扶着额头,指尖上沾着的一点薄荷油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他困顿虚弱的连话都不想多说。
严老将军重重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孩子,是他从小搀扶着,教导着长大成人的,若非可能,他根本不会支持他现在这个疯狂的念头,可是……
那般恳切的眼神,和悲恸欲绝的哀求,以一国帝王之尊,跪在他面前整整三天三夜,这让他要如何说的出拒绝的话来。
既然已经答应了,已经动手了,那就只能一做到底,再无回旋的余地。
☆、28】输赢的关键
林中,淡紫色的衣衫闪动,文泽宇仗着内力惊人,陡然提气,仗剑而行,他一掠便是一丈之地,一仰首,就看到那团黑影迎面飘来。
他突然大喝一声,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弯刀便是一劈,这一劈犹如开山裂石一般,招式简单,却力重千斤,巨大的罡风拔地而起,卷起一地落叶,刀上光芒流转,甚是好看,更是杀意磅礴。
须臾之间,光芒已至黑影中间,凛然的杀气终于将这团黑影劈开。
黑影四散开来,约莫一数,只有十人,可这十人竟比一支小型的军队还要凶猛,还要肃杀。
在文泽宇拼尽全力的一劈之下,这团黑影只是散了身形,握着手中怪异的兵刃立在水洼旁,视线没有落在文泽宇的身上,却让他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他人的监视之下,这样的对手,实在是他生平仅见。
如有可能,他此生不想再见。
实在是太破坏他无所不能的高大形象了,他心中这样想着。
这样不曾保留实力的一刀,黑影不敢硬接,可也只是散开,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一刀劈出,文泽宇立刻倒仰,脚步一错,止住了步子。
“你们这是准备杀我,还是另有所图?”文泽宇看着这十人,用手中的弯刀指着他们,冷冷的问道。
这样的对手,有一个就足以让他头疼,更何况有十人。
他们本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他们的生命,却如同老鹰一般戏耍着他们这些小鸡,必是存了别的想法。
那十人也不说话,只是提着兵刃看他,文泽宇不动,他们也不动,文泽宇动了,他们便动了。
如此,文泽宇反倒没了脾气,这群人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了,就连逃跑,想必也是无望的。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弄清他们的意图,这仗啊,没法打。
得了,既然没法打,那就还是歇着吧。
他轻笑一声,笑的像微风吹过草场,地上的青草随风摇摆,那一点点细微的声响,带着点轻蔑和不屑,一掀衣摆,坐在地上烤起火来。
说是烤火,文泽宇的脑中却是画面不断闪现,一个接着一个的场景出现在脑海中,又随即远去。
为了什么呢?
突然出现,杀意十足,升腾的杀气甚至迫的八骑不顾一切的发出了求援令,如今却不动了?
等等……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救援令上?
他衔着根甜草根,嘴巴吧嗒吧嗒的嚼着,不时的发出声响,他斜着眼看那十人,心中想到,这下麻烦大了,谁知道来的人是谁,万一是他的亲亲小美人,这要如何是好?
心念一动,文泽宇右手一抖,一枚烟火弹落在掌心,就要发出。
从十人中走出一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像是经年累月不曾沐浴过阳光,散发着地下腐朽的土气。
那人一身黑衣如墨,强烈的相映之下就像是厚厚的积雪上落了一块不合时宜的碳条。
“请兰陵王不要妄动,否则我们就只能请王爷去下面作客了。”
他的声音极为生硬,仿佛是一根根枯黄的树枝被人当中折断一般,凌厉的声音让兰陵王的手指缩回了袖中。
“想不到我一个草原上的闲散王爷,竟也有这样举足轻重的作用,实在是太让本王震惊了,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文泽宇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仍然是坐在地上,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你没有。”那人显然是很不留情面的,他用一根手指,于虚无中点中了兰陵王的身体,淡淡说道:“你怀中的药有。”
他的言语简单,文泽宇却在一片电光火石中想明白了关键所在。
这些人并不在意他的生死,更不确定他的性命是否值钱到能让安大人或是纪明轩不惜一切代价来营救,他们在意的只是他手上那能让安雅痊愈的药丸,有这药丸在,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将他弃之不顾。
“你们是扶桑门人吧?”文泽宇看着那人,面上一片诚挚的敬意,能够以自身的修行,突破人身体的极致,这样的人,无论是不是他的敌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那人却不理他了,遥遥的看着天边,似是在等着什么。
文泽宇又咳嗽了两声,平静了他有些涣散的心神,口中说着,“想不到本王一生,致力于趋利避害,从来最是惜命,到头来,还是做了最不要命的事情。”
他手中烟花闪烁,直冲云霄。
那人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眼角的余光淡淡一瞥,似乎浑不在意,生硬的说道:“王爷无须伤怀,能死在扶桑门鬼影的手上,本就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荣誉。”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铮的一声,鬼影拔出手中那似弯刀,又似长剑,更似短鞭的怪异兵刃,整个人如同一只迅疾的鸟儿一般急速的冲杀过来,手腕处,手肘关节处,肩头处拉成一条直线,直刺文泽宇。
兵刃的尖端狠狠的扎入了他的肩头,又在极短的刹那间拔了出来,随着鬼影的动作,一行飞溅的鲜血激射而出,喷了鬼影一脸。
动作迅疾如狂风过境,横扫一切阻碍,八骑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陵王血染当场。
这倒也不出奇,奇的是从兵刃的中部还攒射出一枚小小尖尖的,看不清形状的暗器,将已经冲至半空的烟火击了下来。
一声闷哼,鬼影一击而中,不再动作,飘然而退。
文泽宇坐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拿着一块帕子,帕子上沾了些许淡黄色的药粉,他缓缓的将帕子捂在了伤口上,鲜血顿止,他不仅没有因为伤痛而皱眉,反而是轻轻浅浅的一笑。
先前鬼影冲击之时速度虽快,可文泽宇也不是好对付的,也不知这只狡猾的狐狸为何舍了自己的肩膀,拼了受伤,也不愿避让一二。
若是他动上一动,结果还未可知,可至少一定伤的不会如此的重,血流的不会这样的惊人。
鬼影只觉得脸上一阵酥麻,本就是一片煞白的脸上,此刻更加的白皙如霜,他的手指依旧稳稳的握着兵刃,一动不动,他的一条腿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你一定很诧异,对不对?”兰陵王很好心的为他解答着心中的疑惑。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毒人吗?”
他有些困顿的拾了一根枯枝,他的血又不是水,流了那么许多出来,虚弱一些,也是应该的,他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将眼前的篝火拨的更加旺盛了一些。
“本王的骨是毒,皮肤是毒,血液是毒,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