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誓不为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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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看见严峻熙向她走来,他盔甲碰撞的金属声惊得她浑身一震。
严峻熙蹲下来,直视着她,说道:“你在想什么,竟连会议结束都不知道?”
她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不由的有些羞色:“没想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说道:“安雅,你是不是害怕啊?”他拉着她的手,抚着她光滑的指尖,说道:“你真的忍心让这双手沾染血腥?”
她不悦的拍掉了他的魔爪,轻声说道:“若是我们绕过辽军的百万大军,直入草原,攻进他的王庭,你以为有几成的把握能俘获辽国的皇室?”
严峻熙愣住了神,作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娇羞状:“我还以为你是被本公子的美貌所迷惑,没想到你想的是这个。”
他仔细的想了想,手指划过那张羊皮做的堪舆图,说道:“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辽国人口本就不多,此次萧牧野挥师南下,国内必无大军驻守。只是,你想这么做,问题并不在这。”
她接过他的话,说道:“问题在于,王庭在哪儿?”
严峻熙一拍桌子,似是极为高兴,兴奋的问道:“你知道在哪儿?”
“我怎么能知道?但是…”她的指尖指向堪舆图上的一大片草原,定定的说道:“应在此处无疑!”
她的神情淡淡的,严峻熙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顺着她的手看去,惊奇的问道:“为什么?”
辽国的王庭不是城池,准确的说它是一片营地。辽国的皇室为了不让他们的王庭被人所知,每隔数月都要迁徙,重新选择地点。
先皇曾数次派兵入辽国,希望能够灭了王庭,却一直搜寻不得。
安雅看了一眼严峻熙,有些疑惑,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么,缓缓地说道:“只有这里有水源,你觉得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严峻熙指了指图上的几个湖泊,问她:“这里为什么不行?”
“太远了。萧牧野亲自率军南下,却在西北郡留了一支精锐部队,他定是害怕我们断了他的后路,所以王庭的距离不可能太远,否则这支部队就没有用在这里的道理。”
他问道:“你能肯定王庭在这儿?”
她老老实实的说道:“不能。”
严峻熙站起来,踱了几步,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我给你两万人,你去草原上找王庭,一月为限。”
她不敢相信,怔怔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笑骂道:“怎么?你不是想立军功,想入枢密院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拜倒,领命而出。
却被他拉住:“量力而行,我让纪阿四和你一起去。”
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忙解释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傅,你若是死了,我岂不脸上无光?”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想到自己那几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叹道:“没想到,担心我生死,为我操心的人竟从来都不是我的亲人,真是可笑!”
小严将军于深夜在营帐中一拍脑袋做出的决定,自然遭到了从上而下的反对。
上至严老将军,下至小小的参将。连那位不懂军事,不过来军中做个样子的监军也是用力的拍着几案,大骂着他因色误事。
严峻熙也不多话,只从袖笼中抽出一张大纸,缓缓的展开,挂在墙上,上面都大的字足以让这帐中的每一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张军令状,以他小严将军的生命担保安雅出军的万无一失。
即使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根本只是一场豪赌。
严家在军中,地位一向尊崇,如今小严将军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竟是无人再敢说话。
严老将军长叹一声,说道:“你会后悔的。”
他笑道:“孩儿永不后悔!”
☆、第七章 无耻的安大人
要在以前,谈到打仗,说到打胜仗,安雅的脑子里绝不会出现运气这两个字。
可是现在,当她看到这几乎一望无际的草原的时候,却实实在在的对运气二字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虽然在堪舆图上只有那样小小的一个点,但在这里却有少说数万公顷的土地。
王庭究竟在哪里?
纪阿四屈起手指,叩在她的额头上,大笑道:“怎么,从不言弃的安大人也认怂了?”
她恼怒的盯着他,似要将他踹下马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让她仿若天籁:“我养了几只猎鹰,想必会有办法的。”
他会有这样好心?
她朗声问道:“条件?”
他愣了神,想了许久才说道:“家父一直逼我成亲,不若请安大人帮我打个掩护?”
逼婚?
安雅看着他,他的年岁少说有三十了,不要说在大魏,即使是在婚姻自由的现代,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大龄剩男了。再加上他这一身的流氓匪气,找不到媳妇也是活该。
只是,真的只有这么简单?
她看着面前的草原,手中勒着马缰,眼下的局面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我答应你。”
纪阿四打了一个呼哨,几只漂亮的大鹰依次从空中降落,停在他的身上。
那几只鹰真是漂亮啊!
油亮亮的羽毛,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头顶上甚至还长了一簇别致的白毛。
她不由的有些心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脑袋。
不料那只老鹰梗了脖子看她。目中满是不屑,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安雅悻悻的说道:“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鸟。”一扭头,便赌气不再说话。
说话间,那只鹰却又飞回来了,盯着两只圆眼望着她,伸了细尖嘴啄她,虽是不疼,但这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怒喝道:“管管你的鸟儿…”
“哎呦。”那鹰似是极不喜欢她将它唤作鸟儿,下了狠劲,在她的手背上留了一道血红色的印记。
纪阿四也是慌了神,急急地唤了它,斥道:“烈风,你怎好好的欺负女人,看我不拔了你的羽毛,让你找不到媳妇!”
烈风有些幽怨的看着他,叫了两声,低了头,再不敢乱啄。
有了烈风的帮助,不过短短半日,就消无声息的摸清了王庭的位置,确在这条水源的上游处。
安雅松了口气,想起严峻熙,叹道,幸不辱命。
她哪里能不知道小严将军为了她担的风险,虽未亲眼见到那张军令状,却也知道,力排众议,让她一个小小的校尉领两万精兵出征,怎么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是已能确定王庭的位置,余下的事倒也不算太难。只要遣入敌军,摸清虚实,就能一举迁灭。
当然像探路这种非强者不能完成的人物,自然毫无悬念的落在了纪阿四的身上。
“你就这么狠心,让我去送死?”
安雅无奈的看了看,正拉着她袖子在脸上乱擦的纪阿四,说道:“就凭你的身手,在王庭中呆上两天都未必能被人抓到,你…”她猛地拉回了自己的袖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
看到他眼中的泪水,她显得很惊异:“我还以为你是装的呢,怎么真哭了?”
说着拿了帕子替他擦去脸上挂着的泪珠。
她似乎很高兴,笑道:“你害怕了?”
他拍了拍安雅的手:“我会活着回来的。”
宁远,是保卫大魏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踏过宁远,将是一马平川,再无天险可以抵挡辽国的铁骑。
此时,距安雅领兵出征已过一月有余,军中流言再也无法压制,各种谣言四起,军心眼看就要不稳。
偏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城楼上响起,几名盔甲在身的军人停在严将军的身前,单膝跪下:“辽军已经包围了宁远。”
严将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呵斥道:“看你干的好事!”
严峻熙的声音极低:“如此大军压城,便是再多两万人马,也是送死。请父亲不要将此事怪到安雅身上。”
“军心!你知道什么是军心吗?”严将军一脚揣在他身上:“如今全军都知道,你把手上最好的精兵,最好的装备全给了安雅。让那个女人去找什么所谓的王庭。”
严将军又踱了几步,愤怒的说道:“可现在她人呢?要是往常,迟上一两日,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萧牧野已经领着大军攻过来了,你要怎么安抚军心。难道真要我斩了你才好吗?”
他挺直了身子,膝盖在青石砖上砰砰作响,掷地有声:“她一定会来支援的。无论有没有找到王庭,她一定会回来的。”
此时朝阳已升,光线照在青色的城墙上,令整座城楼与前面的一大片空地都笼罩在青色的色泽中。
这般冷寂的颜色,让众人都不免有些心惊。
一阵晨风掠来,随风而上的还有城下充满了热血与杀气的声音。
一时间,宁远城内外,一片肃杀,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血的味道。
如此的安静,如此的冷清,整座城池已然变成了一座孤城。
青烟四起,号角渐响,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望去,便能看到,此时宁远的外围,出现了无数的尘埃,蹄声如雷。
萧牧野一身银甲,领着大军,向着宁远而来。
一瞬之间,宁远狼烟四起。
城外,黄土被奔腾而过的马蹄踩的粉碎,变成一大片一大片的尘烟,遮住了朝阳所投射而来的光芒,让整座城池都变得昏暗。
密密麻麻的辽军,沉稳的将整个宁远围了起来。
这种冷峻至极,抹杀天地间一切的杀气,震得城楼上的将士们心头一颤。
“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看看这大军。”严将军撑在城楼上,指甲磨在青砖的缝里,发出哧哧的声音,说道:“也罢,便让我严家父子,一同马革裹尸,全了这忠义二字吧!”
严峻熙趴在城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极力的向远方望去。
突然,他兴奋的指着远处的一阵轻烟,叫道:“是安雅,她回来了。”
萧牧野发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安雅那无耻至极的声音。
“萧元帅,先停一停,不要再打了。我把你们的亲人都接来看你们啦…”她那温温柔柔,清清淡淡的声音几乎成了萧牧野一声的噩梦。
攻下王庭后,她便马不停蹄,披星戴月的向宁远赶来。
幸好她赶上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息长时间行军而带来的不适。
两万大军对于他萧牧野的虎狼之师来说,并不算什么,关键是安雅手上的那些人。
王庭中居住的可不仅仅是辽国的皇室,还有很多养尊处优的贵族,甚至包括辽中高级将领的家眷。
正因为如此,数十年来,辽国才一直强令不定期迁徙以扫除障碍。这项措施无疑是极好的,自实施以来,还从未有一支部队能够搜索到王庭的所在。
她怎么能?怎么敢?把王庭一锅端了?
☆、第八章 脸面的问题
红罗软帐,美人在怀,何等的蚀骨,若不是在这万军面前,这番旖旎风光定是让所有的男人都羡慕不已。
安雅招了招手,只见一辆马车从军中缓缓驶来,她挥剑劈开了车厢,露出一顶红帐,隐约可见帐中几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她翻身下马,笑着说道:“听说辽国的大长公主殿下可是草原上出了名的美人呢?不知道脱光了的样子是不是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勾人心魄?”
说着,她撩起了纱帐的一角,接着说道:“不知道已经年过六旬,早已退位,号称草原狼王的萧逸云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强健。”
她拿出帕子,捂住嘴,似是想到极好笑的事情,竟是咯咯的笑出了声:“不过不要紧,吃了我独家秘制的小丸子,哪怕你是快要入土的人,只要还是个男人,下面的那玩意还在,想不立起来,都是不可能的。”
“萧牧野,你说我要不要让你的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现他的雄风?”她依旧是笑着,哪怕正在做着这样无耻的事情,她还是笑着的。
“掀帐!”
只见帐中几位面色潮红的宫装丽人正死死的纠缠住一位老者,一面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一面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脆弱的纱裙早已不堪重负,碎成了一条条的破布。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迷人的粉红色。
她们玲珑的身躯,绝美的容颜,宛如天外仙音一般的喘息声,让百万大军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
帐中唯一的男子,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全身被绳索束缚着,动弹不得。
看他的神情,不是享受这温香软玉,却是极力挣扎躲避。
看他的样子,要不是被全身封住了穴道,又被捆了个结实,怕是早就已经自寻了死路。
安雅两指一撮,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身后便驶出了十数辆马车。
她的脸上挂着最纯净的笑容,却在做着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她一个一个的指过去,“这是拓跋将军,这是阿木术将军,这是…”她不慌不忙,慢慢的数着,每数一声,辽军中就会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声。
萧牧野涨红了脸,目龇欲裂,恨不得生食了她的肉,吸干了她的血。他胯下的战马似是承受不住他的怒气,发出痛苦而嘶哑的低吼声。
他疯狂的叫道:“你无耻!”
她却不以为然,嘴角依旧是那样不温不火的笑容:“多谢夸奖。”
她极缓慢的走到马车前,手上捏了一颗药丸,笑的风轻云淡:“你说,要是你的父皇真的这样做了,会不会得罪长生天?”
辽国民风剽悍,弟娶兄嫂,儿子继承父亲的女人,都是他们的风俗,不足为奇。
但,并不代表,亲生的父亲和女儿之间可以做出此等不伦之事。
按照辽国的说法,这种事情是要得罪长生天的。
长生天是辽国的守护神,得罪了神灵,天神定要降罪。
失去长生天的庇佑,这种几乎等同于颠覆辽国的行为,绝不是他萧牧野可以承受的,即便他是辽国最尊贵的皇,也绝不可能被宽恕。
更何况…
萧牧野皱起了眉头,犹如岩石般坚毅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他第二次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你无耻!”
她却神色不变,翻身上马,孤身一人直入辽国的百万大军之中。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坦然,那样的纯净,仿佛方才那一件件残忍至极的事情不是出自她的手中。
她那样的无辜,那样的脆弱,婴儿似的脸庞上满是最真挚的笑意。
多少年后,凡是参加过这场宁远之战的辽军,都忘不掉她“温暖”的如同魔鬼一样的笑容。
她握着马缰的手沉稳而有力,她慢慢的靠近萧牧野。
这支人数百万的雄师,入主中原未尝一败,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