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废后绝世倾天-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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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青色的楼
宇文朗当年登基之时,一直不让宇文护带兵镇守边关,给的原因是“四海承平,不须皇子以身涉险”。不须涉险?还不就是想收回兵权么?宇文护明白,所以在人前他尽量做出一副风流王爷的样子,平时寻美人,喝花酒,甚至为了寻找琴玥翻遍后宫,也许这样才能打消宇文朗心中的疑窦。
“什么是青楼?青色的楼么?”宇文彦疑惑地问。
宇文朗严肃地摇摇头:“小孩子,别问这些。”宇文彦吐吐舌头,不敢多问。
“想不到三殿下又去喝花酒了,前一阵还见三殿下为一个宫女翻遍后宫呢!”丽妃笑得很讽刺,很明显,她在挑事。
“是啊,可惜一直没有见到她。”宇文护难得一脸迷惘,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若有所思。他哪里想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如今正跪在他的脚边呢?
丽妃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把那个女子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难道真是天仙下凡不成?”
宇文护出乎意料地正经起来,脸上满是悠然神往之色:“即使不是天仙,也差之不远。”
“哦?”宇文朗也有些兴致了,“能让三弟如此上心的女子,朕倒是真想见见。”
“我看是当时三殿下喝醉了酒,看花了眼吧?”丽妃满是讥笑。
“就算眼睛看的不真,难道当时我怀中抱着的感觉,嗅到的发香,还有她唇上的香软,也是假的?”宇文护的眼神忽然变得柔情似水,脑中满是那晚的回忆。
此话一出,昭宁惊异地看看跪在地上的琴玥。琴玥似乎也是震惊住了,身体微微发颤。昭宁一叹气,看来宇文护说的,那晚的拥抱和吻,都是真的。
“哦?”宇文朗疑惑地问,“既是如此,为何她要离开?”
宇文护自嘲地笑道:“拥抱和吻,都是我一厢情愿。之后,她赏了我一巴掌,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此言一出,就连昭宁也觉得震惊,宇文朗惊异地问:“这究竟是什么女子?竟然敢打你一巴掌?”
宇文护自嘲一笑:“亏我自称风流绝世,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
柔妃也上前问道:“三殿下真的没有看错?或者真是那天喝醉了酒?”
宇文护摇摇头:“决计不可能。因为在此之前,云飞也曾见过她。”
“云家老四云飞?”宇文朗问道。
“是。”宇文护点点头。
“这样……”宇文朗沉吟,“可是整座皇宫都被你翻遍了,还是没有。朕也无能为力。”
宇文护点头,有些遗憾地叹气:“臣弟明白。只能说,我和那位姑娘,有缘无分吧。”
昭宁也很惊异。没想到平常风流不羁的三哥宇文护,居然会如此钟情于琴玥。而皇兄一直被蒙在鼓里,若是他知道宇文护一直惦念不已的美人就是自己一直忽视的皇后,又会作何感想?而琴玥就在眼前,静静听着一个风流的魅力男子对自己的仰慕,不知又会作何反应?
“皇帝哥哥、三哥,要是无事,我和彦儿就先走了。”昭宁问道。
宇文朗一挥手:“你们去吧。”
昭宁和宇文彦告辞,琴玥随之默不做声地起身走人。一切水到渠成,谁也没有发现刚才跪在这里的小宫女就是当今皇后,也是宇文护念念不忘的女人。
不过,就在琴玥要完全从众人眼前消失的时候,宇文护的眼角忽然瞟了过来。毫无疑问的,他看见了琴玥一闪而过的身影,忽然心念一动,迅速朝她们的方向跑去:“等等!”
宇文朗和柔妃、丽妃三人面面相觑,不及细想,三人也跟着宇文护跑去。
过了一个转角,前方赫然只剩了昭宁和宇文彦两个人。宇文护四下望去,却找不到方才那个白衣宫女的身影。他跑到昭宁面前急急忙忙问:“刚才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位白衣宫女呢?”
“什么白衣宫女?”昭宁在装蒜。
“别装了,我明明看见了,她在哪里?”宇文护问。
“哦,你说她啊……她不是什么宫女……”昭宁一急,本想说那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蓝琳的。可是真实的蓝琳是谁?上次可是假扮坤宁宫大侍女“寒霜”的。
“那她是谁?为什么上次我没有找到?”
“她,她是……她是金帐汗国送来的美人秋叶。”想到这里,她脑子忽然闪现出刚才拜访过的秋叶和绿荷。秋叶的身高和琴玥差不了多少,便说出来了。
“不可能。我遇到她的时候伊顿王子还没有来!”宇文护一脸不信。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昭宁眼珠一转,“她们一年前就被送到宫中偏殿接受礼仪了,所以才能碰到。”
“是么?”宇文护沉吟。
宇文朗和柔妃、丽妃也跑来:“三弟,怎么了?”
“没事……”宇文护摇摇头。
一块巨大的太湖山石之后,琴玥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天,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一切都是如此安静。她知道,自己又躲过一劫了。
十二 大年夜
腊月里总是很忙的。人们为了辞旧迎新,祈求来年的好运,打扫屋子,拜祭天地祖宗,准备过年的什物。在三国之中,诸礼最备的当属曌国。曌国自称是夏周子民,老祖宗传下来那一套东西,不论是渣滓还是精华,尽皆保留下来。而晟国明显没有那么讲究,过年不过囤积膏粱,打扫屋子,求个好彩头罢了。
当然,晟国的皇室除外。
腊月之后,在宇文朗的率领下,皇室成员以玉璧祭天求上苍赐福,以玉璜祭地祈大地施恩,又以四神兽祭东南西北四方,求得边疆安宁。正月初一,还需三牲祭祖,所有皇室成员齐集太庙,盼望祖宗显灵,大晟国运昌隆,福泽绵长。
自然,女人是不能被允许参加祭礼的。被阴人的手碰过的东西,晦气,神灵祖先不愿享用。不过女人也需参加一些求福活动。三十之夜,从神坛上撤下来的福礼——多是大头大头煮熟的牛羊之类,不再加热烹制,而是由御膳房的太监当场切分,装入大鼎中,沾上调料直接食用,号称“作肉”,最是意义非凡。
本来食用作肉,必须是皇上皇后先行享用,才能分给后宫的妃子们。不过,琴玥是享受不到这个“虚荣”。三十那天,她接到宇文朗的一道旨意,被禁足在坤宁宫,不许她参加任何皇室活动。自然,作肉她的那一份,就“无福消受”了。
三十,宫内张灯结彩。朝霞馆更是人声鼎沸,家宴开始了。
“喝酒!”清婉的一声喊,是琴玥说的。之后,五只盛满酒的杯子很清脆地碰在一起,水花飞溅。
“娘娘,这样真的合适么?”怯怯的声音,来自在一旁瑟缩的翠屏。红铜的火锅下炭火熊熊,热气蒸腾,锅内肉食翻滚,阵阵香气袭来,分外引人。
“怕什么?又没有外人!只此一天。”琴玥满不在乎地举起杯子。
“咕噜噜,”却是赤霞一口灌下了酒,脸色瞬间变得红如朝霞,一扬空碗道,“小德子,帮我倒酒,满上,满上啊!”
“好嘞!”小德子很干脆地抬起酒坛,把赤霞的空碗斟满酒。
“娘娘,不要多喝。”寒霜看着琴玥喝干了杯中的酒,好心劝道。
“怕什么?就算是醉了也没关系!”插嘴的却是赤霞,她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
“就是,反正是御膳房孝敬的百年陈酿女儿红,不喝白不喝。”琴玥眉飞色舞,一推空碗到小德子面前,“给我满上。”
小德子答应着给琴玥倒酒,一脸喜气。尽管不能去朝霞馆参加家宴,坤宁宫的一干人等依旧喜笑颜开。也许,就算宇文朗请她们去赴宴,她们还不乐意呢。这样轻松地喝酒吃菜,多好!
“来,吃菜吃菜,老喝酒干嘛?”琴玥说着,扬起筷子夹起一大块肉:“你们不吃,很快就没了。”说罢,把肉放到嘴里,直说:“烫烫!”
寒霜很细心地端来一碗酒,琴玥看也不看便一口灌了下去,喝完后,又拿起手帕抹了抹嘴道:“真是痛快!”
翠屏扑哧一笑:“娘娘,您可真不像是曌国人!”
“不像又如何?”琴玥挥舞着筷子,看准一大块肉夹了下去,却没想到,被赤霞抢先一步,放到嘴里。
琴玥微微一怔,寒霜却沉着脸道:“赤霞,真没规矩!”
“没关系没关系!”琴玥很大度地摆摆手,“就应该这样抢着吃,才香!”她一说完,马上从小德子筷子下抢下一块肉,很得意地放到嘴里。
“娘娘太阴险了!”小德子不满地抱怨,寒霜又是一瞪眼:“怎么说话的!”可是没人理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火锅吸引住了。
寒霜叹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一块肉。她惊异地看着琴玥,却看见琴玥一脸微笑:“快吃啊,要不都被抢光了。”
“哦。”寒霜看着琴玥,鼻子一酸,还不及道谢,就见琴玥又扬起筷子,加入战局。
屋内热气蒸腾,一派欢欣。就连屋外的凛冽寒风和略显清冷的月光也挡不住屋内的融融春意。春节到了,春天的脚步也在临近。
而朝霞馆内,却是另一番景致。宇文朗端坐中央,左手边分别是趴在案上懒洋洋的宇文护和奋力吃东西宇文彦,右手边第一位是正在埋头苦吃的昭宁,随后是一脸微笑的柔妃、神情倨傲的丽妃,最末的是新晋的雪妃。她依旧一身白衣,体态微微发福了些,不过精神头很好,看得出她最近心情不错。
琴玥没来——这是肯定的。太后没到,她去南方养病了。宇文潇也没到,他陪着太后去了南方。
朝霞馆内的气氛庄严多了。太监宫女们默不做声地一道道上菜,席间,连一声咳嗽也听不到。所有人都沉默着,除了昭宁和宇文彦,其他人吃得也是极其矜持。
酒过三巡,宇文朗举起酒杯:“诸位,请满饮此杯。”
皇帝的面子谁敢不给?柔妃、丽妃、雪妃自不用说,宇文护也懒洋洋地坐起来,端起酒盏。宇文彦还太小,便以茶代酒。而昭宁却是坐直了身子,扬起酒盏大声道:“喝!”
…………………
十三、不怎么样的年夜
朝霞馆内大多数人都知道昭宁的脾气,倒是很习惯,只有新晋的雪妃稍稍觉得有些惊异。宇文朗沉下脸来:“昭宁,你也老大不小了,大姑娘家家的,规矩点。”
昭宁不满意地扭扭屁股:“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宇文朗摇摇头:“你再这样,怎么有婆家会接受你?”
说到“婆家”问题,在座的诸人都是轻轻一笑。昭宁有些羞窘,红着脸大声道:“没有婆家就没有婆家,我就这么一个人挺好!”
宇文朗道:“女人怎么能不嫁人?诶……看来我宠你太多了,也是时候把你嫁出去了。”
昭宁站起来道:“我说不嫁就不嫁!再说嫁了人也不一定好,万一遇上个不好的丈夫,那我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宇文朗笑道:“你是郡主,又谁敢有这个胆子,对你不好?”
昭宁满不在乎地道:“这有啥?皇后还是公主呢,还不是一样!”
提到皇后,宇文朗脸色明显一沉。其他人知道昭宁曾经就这个问题和宇文朗当面顶撞过,一时间都是默不做声。
昭宁果然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觉悟,她满不在乎地道:“不过皇嫂真的很好,什么富贵荣华,什么母仪天下,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宠也好,不宠也罢,她从来就不放在心上。”
一听到这话,场内气氛骤然一变。宇文朗冷哼一声,冷冷笑道:“这么说,皇后还真是心如止水啊!”
昭宁一摆手:“别说的好像皇后从前很紧张过一样。皇嫂从来就没有对这些动过心。她有自己的天地,她只对自己认为是亲人的人好。其他,就算他权势在大,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浮云一般。”
谁是浮云?宇文朗是,宇文护又焉知不是?皇后从来没有在意过皇帝,也不稀罕自己的皇后之位,这说明什么?说明宇文朗过去对她的讥讽和羞辱,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宇文朗当下嘴角抽动一番,冷笑一声放下杯子。而下一刻,摇头叹气的却是昭宁。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跟宇文朗说什么也是白搭,他绝对不会对琴玥改观的。一时间她甚至希望琴玥不如别再当什么皇后,也许放手,对两个人都好。
想是这样想,可是怎么能放手?一个是帝王,一个是皇后,而且,还是曌国和亲过来的皇后。后位不稳则国家不定,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岂是升斗小民那般想休妻便能休得了的?
昭宁默默地坐了下来,喝干了杯中酒。也许是和琴玥待惯了,昭宁也学会了沉默。有些时候,用言语和行动已经无法沟通,那还继续纠缠不休干什么?
宇文彦却乐颠颠地向雪妃跑过去,瞪着眼睛看着她微凸的肚子,有些好奇地问:“这里真的有小孩子么?”雪妃笑着点点头,脸上虽有些肿,却是洋溢着欢欣和满足。
自然,这份欢欣和满足印在宇文朗的眼里,是一抹父爱的柔情;而在柔妃和丽妃的眼中,却是一把利刃,时刻威胁着她们的地位,甚至是生命。
自古以来,谁也不敢小看后宫倾轧。与男人们的朝堂相比,后宫更是一片荆棘满地的所在。家族势力、皇帝宠爱只是为自己的胜利增添一份筹码而已;后嗣却是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中决定胜利的法宝——尤其是在宇文朗还没有子嗣的情况之下,这件法宝的功效更为明显。
宇文彦眨着眼睛,歪着脑袋问:“我可以摸摸我的小侄子么?”他说着,缓缓伸出手去,一脸期待。
“五弟,你在干什么?”宇文朗一脸严肃。他可不希望这个冒失小子一不小心碰坏了他的心肝宝贝。
宇文彦神情失落地收回手,一脸遗憾。雪妃却温然一笑,用她还不太纯熟的上京官话道:“没关系。”
“真的可以么?”宇文彦惊喜地伸出手去,轻轻贴在雪妃的肚子上。雪妃怀孕才两个月,腹中胎儿还未成形,宇文彦只是感受到温软的肚腹之上那一份轻微的震颤,仿佛昭示着一个弱小的新生命的诞生。他高兴地喊:“小家伙,真的有小家伙!”
“真是!”宇文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