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大宅门-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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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道:“你若不是总这么一本正经,我也不会总是逗你。好了,出来玩儿,就要尽兴。你不要多心了。”
被夜风一吹,我也觉得我自己无理取闹,神经质了。一下子突然又笑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一起去看画会
他取笑我:“你看看你,一会儿闹一会儿笑,就跟个小孩子没有两样。”
我扭扭捏捏地挨过去:“那你不要嫌我。”
他笑道:“等一下我背你下山。如果一起滚下山,我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
我一下又笑出来。
下山的时候,还真是他把我背下去的。我双腿酸麻,想自己走,也走不动。如果坚持,恐怕就是我一个人滚下山这么一个下场了。
我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子呆,然后失笑。我们也没有做成亡命鸳鸯。
平儿哒哒哒地掀开船舱的帘子,看了一眼,然后朝外面大叫:“小姨起床了!”
又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有个人掀开帘子冲我大叫:“快起来,去看神仙画会!”
然后又跟平儿一起鄙视我:“懒猪!”
我:“……”
最后我匆匆梳洗了一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头发也乱七八糟地随便梳了一个小髻,戴着一个斗笠遮太阳。
船夫把船划到了地方,远远地就听见一阵嘈杂声。
安玉宁衣冠禽兽地穿了一身绛色衣衫,站在船头摇着扇子,一边摇扇子一边摇头:“俗名。”
神仙画会,确实俗。
我戴着斗笠站在他身边:“说不定是大俗大雅。”
他道:“那得看看,才知道了。”
于是我转过身,把小福抱了。他把平儿抱了,我们两个上了岸,去凑热闹。
岸边的栀子花和菖蒲花都开得奇旺,花香和墨香混在一起,可是被太阳一晒又有点汗味,感觉有些闹得慌。
这里确实有很多画师,架着画架,为太湖落笔。看画的人比画画的人,而且要多的多。有些画好了的,便摆出来晾干,也可能是摆给人家看。很多画都还没有晾干,就被人出价买走。价钱有高有低,做画师的自己心里也有数。
我看了几副,确有妙笔,却也只是一般。记忆中襄阳那个宅子里有很多画,其中有一副还没有完工的清平乐,巨大的一副,那才叫震撼。我私以为这里没有一副能比得上那副清平乐,因此也没有兴趣要买。
小福听到热闹,也好奇地转动眼珠子。这是她凝神去听的动作。浅浅的眼睛,真漂亮。
平儿就皮得多了,上窜下跳,不肯让安玉宁抱,自己一下地又直接被淹没。实在是很不让人省心的一个丫头。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喝彩声。我来了兴致,应该是有高手出现了。于是便拉着安玉宁去看。
我们抱着孩子,自然挤不过这些人。最终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地爬到那边的桥上去看。
只见果然是一个青年才俊,穿着银灰色的一件衫子。用的画笔尺寸竟然十分夸张,偌大的一个屏风,下笔如墨洒,恢宏大气之中又不缺丰神俊骨。
他好像在画这太湖的天地,又好像在画这太湖的岁月。
也许有人根本不懂画,不过他的风雅姿态,也已经令人叫绝。
我忍不住往安玉宁背后躲了躲。
安玉宁低头瞥了我一眼,道:“怎么,还是会心虚?”
我撇撇嘴,没说话。当初虽然是他叫我跑的,可是我的确毫不犹豫地抱着女儿丢下他跑路是事实。他给我一封信告诉我以后便可不再相见,谁知道这里却又见上了。
可是,这么人山人海的,孙思文应该看不到我吧?
我开始有点后悔爬这么高了……
我这边在胡思乱想,那边已经落了笔。孙思文把手中的大笔一丢,旁边立刻有一个青衣侍女跟上来,接过去。竟然一滴墨也没有染到身上,又引起一大片喝彩声。那侍女笑呵呵地把毛笔放去一边,然后从怀里取出帕子,给他擦汗。
孙思文把那帕子从她手里接过来,自己擦了汗。然后转身从桌上拿了一个大印鉴来,落了印。于是这幅画,便被拿出来竞拍。
那青衣侍女主持这一切。她倒是很有大家风范,这么多人,也一点都不惧生。有人拥挤,有人嘈杂,她始终很淡然地站在一边。
孙思文就站在她身后,似乎是在收拾道具。等收拾好了,就自己默默地在旁边把那幅画裱好。
终于有人开了一个最高价,八百两。
引起一片惊呼。
其实孙思文的画的确可以值高价,但是这种刚刚画好还没有请人品鉴过的,就出这样的高价,确实很稀奇。
开价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撇着两撇子不伦不类的八字胡。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微微坟起的胸部。啧,是女扮男装哟。
孙思文也不在意是谁买了画。那青衣侍女似乎是要上前,与那人成交了。
“一千两。”
这个声音不大。但是在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却还是显得有些分量。这下子众人之间一下子变得一片死寂,全部回头来看。
安玉宁笑眯眯地重复:“一千两。”
我目瞪口呆。
他神色自然地带着我,还有一双女孩子,下了桥。众人纷纷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来。
孙思文的神情却有些复杂。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才看向安玉宁,随即失笑:“玉宁。”
安玉宁左右看了看,道:“你放着好好的御医不做,又来这里卖劳什子画?”
那青衣侍女上来见礼,道:“奴婢巧宁,见过二位贵人。”
安玉宁失笑:“贵人?”
那巧宁道:“公子以一千两的高价拍下这幅画,难道不是贵人?”
“……”我有点想笑。这丫头倒是机灵的很。她看我们与孙思文是旧识,恐我们只顾着叙旧,忘了做生意。
其实我真的笑了,起码嘴角有一个淡淡的笑纹。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我发现孙思文一直隔着我面上的青纱盯着我看,我才注意到。
安玉宁不动声色地把我藏到了身后,道:“你这丫头,倒也有趣。”
孙思文淡淡地道:“的确是贵人。这钱我是不能收的。如果玉宁喜欢的话,这副画就是送给你们又何妨。”
巧宁急了:“公子!”
我奇道:“怎么先生,你很缺钱吗? ”
安玉宁失笑:“怎么可能。你没看到,人家一幅画就能卖一千两,哪里会缺钱。”
我之前一直装哑巴,这下突然开了口,一下子又变得呐呐的,不敢说话了。
然而平儿却是认得孙思文的,一看到他就开心,从安玉宁怀里探出身,直伸手讨抱抱。
孙思文很和气,伸手把她抱了过去。平儿又去揪他的头发。他不禁皱眉,又有些疑惑,道:“怎么这孩子一直让你教养么?这个脾气倒是越来越像你了。”
我呐呐地道:“的确一直是我养着……”
我们旁若无人的叙旧,总会有人沉不住气。这时候,刚刚那个以八百两高价竞拍的伪男人忍不住了。
她高声道:“喂!你们到底买不买?我出一千一百两!”
安玉宁回头,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两千两。”
这下更加轰动。
她咬了咬牙,道:“两千一百两!”
安玉宁这下倒是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三千两。”
“三千一百两!”这下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
安玉宁还是笑:“四千两。”
那人还想开口。
安玉宁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黄金。”
这一下,人群里又变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巧宁颤声道:“公,公子……”
安玉宁道:“四千两黄金。”
我默默无声。
孙思文走了出来。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淡然地对那已经要抓狂的女公子道:“这位公子,在下多谢你的抬爱。只是这副画,在下却是不卖了。请公子见谅。”
女公子的脸憋得一下青一下红,最终看向安玉宁,得意洋洋地道:“听到没有,人家不卖了!”
安玉宁笑眯眯地道:“不卖。”
一下子又把人家气得半死。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是平儿被抢了,还有刚刚孙思文那一句无意的话,又刺激到他了,所以他把别人耍着玩儿。
最终是吸引的注意力实在太多了,孙思文提出到酒楼小聚。安玉宁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巧宁似乎在赌气,自己背着偌大的画架。孙思文去接,她也不让。孙思文似乎是习以为常了,拿这个女孩子完全没有办法。何况平儿一直不安分,就是要孙思文抱,也不管安玉宁的脸色已经变成锅底。孙思文一直抱着平儿。
剩下的那个男性,也心安理得,让一个女孩子背着这么重的东西。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随手指了一个酒家,就上去了。
等到了包间里,临窗坐了,巧宁一头一脸全是汗,自己闷不吭声地站在一比啊不说话。
孙思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摘下斗笠,道:“巧宁姑娘,坐吧。”
巧宁看着我,突然一怔。然后又闷闷地道:“奴婢只是个下人,不能和各位同桌而食。”
我没有办法了,只能看向孙思文。
孙思文无奈地道:“巧宁,让你坐就坐吧。客人在这里,别叫人看了笑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被劫了
巧宁这才坐了。
酒过三巡,我问孙思文:“先生怎么还在这里?不用回京报道么?”
孙思文淡道:“我已经不打算回京。一个人逍遥自在地漂泊四海,也挺好。”
巧宁就使劲瞪着他,一脸的不满。
我便笑了,这小妮子对人家有意思呢。
平儿闹着在孙思文的膝盖上爬上爬下,很不像样子。我便朝她招招手:“平儿,到小姨这里来。”
平儿听话地挨过来,又爬到我膝盖上:“小姨。”
“嗯,乖。”
孙思文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转向安玉宁:“玉宁怎么会有空到太湖来?”
安玉宁抱着小福,看了我一眼,道:“还不是这丫头闹着一定要来玩儿。权当是陪她来散散心吧。”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就是我闹着要来。当初我说不来了,他还给了我脸色看呢。
几句话,说到那个女公子身上。原来那女子是当地一个员外家的大小姐,家里似乎是震泽首富。这没什么,只是她家似乎和江湖人有很多牵扯,背后千丝万缕,很复杂。从孙思文三天前在这里开始,她就注意上了。
我开他的玩笑:“人家大小姐是对你有意思呢。”
巧宁忿忿地道:“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
不知廉耻……我看你倒是很愿意收人家的钱的啊。
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安玉宁却皱起眉头,道:“原来是她……那思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孙思文淡道:“我就是个飘泊不定的人。过两天就离开震泽了。她再有权势又怎地,我又不仰仗她家的鼻息。”
原来,这女子,还好男色……
这时候,孙思文转向我,低声道:“你的毛病可都好了?”
我一怔。
他便道:“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我点了头,伸出手去。他很自然地搭了手上来,听了一会儿。
他道:“看来玉宁把你照顾得很好。”
安玉宁道:“自然。”
他们默默对视了一眼。我缩着头,没说话。
然后他又把小福抱过去看了看,道:“先前,跟你说这孩子的眼睛是没法治的。现在我却想到一个法子。”
我一听,只觉得醍醐灌顶:“什么法子?”
他有些踌躇,最终还是道:“北方那边,有一座山,叫做常连山。常连山有一位神医,你若是舍得把女儿交给他,他也许能把这孩子治好。”
“……”
他耐心地道:“这常连神医的脾气有些古怪,若是他不愿意,你家就是皇帝老子他也不治。但他若是愿意,就一定会把人治好。”
我急了:“可是小福还这么小,就要把她送上山,我……”
孙思文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这眼睛是一辈子的事情。何况……我早就对你说过,这孩子受不得人间烟火,必须要在山上长大。”
我低着头,不说话。上次那个老神棍也说过。
孙思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吩咐巧宁去准备纸笔。他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我。安玉宁伸手接了,看了一眼。
孙思文道:“这是常连山的地址,其实玉宁也知道。还有,就是通往常连山的一条密道的地图。里面有上山的钥匙。我知道你现在是狠不下心来的。如果有一天想通了,可以到常连山去找那位神医。”
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说了几句,我们便散了。
走的时候,依稀听到那巧宁在向孙思文发脾气,孙思文还是淡淡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船上,我抱着小福出神。
她那么乖那么乖,一直都不哭不闹。那双浅色的眼珠子,这样漂亮。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都看不到?
还是说,为了要看到,我必须要付出让她年少时颠沛流离的代价?
我忍不住心酸,眼泪哗啦啦地掉。这是我的女儿,叫我怎样坚强?
平儿在旁边拉我的袖子:“小姨……”
我垂下眼睛,一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下去,落在小福脸上。她被惊,茫然地睁着双浅色的眼睛。
安玉宁掀开帘子探进头来。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便是叹气:“你啊你。”
小兔和小桃来把孩子都带走了。
我缩到他怀里,不说话。我知道他有话对我说。我拿不准主意,总是可以找他。
他低声道:“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小福的眼睛也不一定要那常连神医才能治好。我们可以给她遍寻名医。实在不行,到时候不是还有神医这一条路可走么?”
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也对,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什么一定要常连名医?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他摸摸我的头,低声道:“所以你不要瞎操心了。小福不是挺好的么?”
我想了想,又点点头。对,她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