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特警穿越:宵汉-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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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目光投向远处,不知是在看着在雾气里隐去的那支军队,还是只在出神。
只是不一会儿,似乎听到什么,她面上的神色就变了。
只是一个笑意才凝结在嘴边,就僵住了……
风卷着大雾飞走,留在眼前的是慢慢靠近的人马,却不是走的那拨。
虽然距离还不近,已经遥遥可以看见帅旗上的“曹”字。
“来了。”贾诩开口。
“嗯……来了。”萧若应声。
……
曹操来信里说的是“负荆请罪”,虽然没有真的赤裸上身背着荆条来,但是还未进城就下马,在见到她之后也是一副礼貌而疏远的表情,就表明了他“请罪”的诚意。
微微敛着眉峰,踟蹰着,捏捏马缰,再轻轻放下。
然后举手到眼前,得体的一个平肃礼,扬眉一笑:“阁下大安?”
他这个样子,瞬间让萧若想到了以前他和袁绍结盟的时候他对袁绍的态度。
明着是友,幼时有情,命里是敌。
就像是毒蛇碰到对手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蜷曲身子往后,却不是退缩,而是咬着毒液蓄势待发。
曹操永远是比刘备更棘手的毒蛇。
她也回以笑意:“我很好,曹公呢?”
曹操抬头,黑眸里是满满的笑意,盯着她,似乎真诚:“有尊驾为佐,孤怎敢不好?”
萧若点点头,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好就好。”
两人之间持续了好一会儿寒暄的废话。
在萧若吩咐了一声按接待诸侯之礼备宴之后举手先让曹操进了府邸,贾诩在她耳边地笑着说了一句:“姑娘和曹公,现在倒像两个结盟的诸侯了。”
“像吗?”似乎觉得好笑,萧若笑出声,反问了一句。
……
宴会一直进行到一半都是没有什么岔子,风平浪静,一派宾主尽欢的表象。
直到萧若问出:“曹公说是来请罪的?请什么罪?”
此时她的目光盯着跪坐离曹操三个席位的郭嘉身上,一身白衣,笑意慵懒,手里握着金爵,缓缓地摇着,引樽眯眼,自己喝的很开心的样子,虽然还是嗜酒如命——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或支手,或斜躺,喝了酒就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
一向不治行检的郭奉孝竟然规规矩矩地坐的好好的。
还有他坐的座位,以前一向在曹操身边……这次却被特意地安排到了边角去。
这情形……只能用微妙来形容。
在萧若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曹操下意识往郭嘉那边偏头,却硬生生止住不看,让她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哦……”曹操握着爵的手顿了顿,干笑了一声,声音低缓浑厚,正色道:“孤从华佗那里得来之药,幸得奉孝献于阁下,以致未铸成大错,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尊驾海涵。这一杯算孤赔罪,先干为敬。”
说着将爵一举,送酒入喉。
未料到他这么早就知道了真相,萧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曹操朗声一笑:“早知阁下宽宏大量……”
随即声音在被杯盏交错的声响压过……
一直到宴席散去,要谈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
萧若同意曹操的运粮部队从小沛通过。
作为交换条件,曹操请旨朝廷加封她为司隶校尉。
然后还有……封她新收的大将夏侯敦为定西中郎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操的手腕猛烈地震动了一下,金爵里的酒液溢出了少许。
他霍地抬头,闪电一样的目光投向萧若,在注视到她那一刻的时候,里面铺天盖地的浓黑几乎要泼洒出来。
萧若微微笑道:“曹公说他不遵军令,当斩,我就尊你的命令赐死他了,没想到带过去的毒酒……嗯……可能是走的时间太长,出了点问题,他喝了之后又醒了过来……大汉的律法,一刀下去犯人没死就是命不该绝,所以我就留下他了。”说完,抬起头,冲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曹公不会这么小气,一定要他的性命吧?”
无辜的眼神,试探的语调,仿佛执意要杀夏侯敦的是他,而他只是好心地为他请命!
曹操握着爵的手猛地收紧,青铜的凸起深深嵌入了掌心里。
然而似乎并不觉得疼,也似乎方才眼里骤然掠过的狂风暴雨只是假象,他抬起了头,嘴角笑意和煦,眼里一派春回大地般的暖意回荡:“还是封骠骑大将军吧……也算是给元让压惊。”
萧若低头沉思片刻,就知道曹操不会那么好心单纯地要加封夏侯敦——他是想以高封赏来唤起夏侯敦的旧情,还顺便让刚入他军中的夏侯敦以高位引起别的将领不满,衍为党羽之争。
摇摇头婉拒:“天子才能领骠骑大将军,曹公这样做,是想置元让于炭火上,还是置我于炭火上?”
曹操不说话了。
余下的时间,他大多在笑,酒喝得很多,杯盘狼藉,酒污沾了衣襟。
一直到送他走,一直到小沛大门口,他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般,回手,紧紧抓住了萧若的手腕。
拉着她往一边走。
萧若牢牢握紧袖中匕首,就要招手叫人,只听他道:“现在孤……要过小沛,要敌袁绍,不会自掘坟墓,你放心,孤只是有话要跟你说。”
萧若冷冷答了一句:“曹公醉了。”说着狠狠挣脱握着她手腕的手……
曹操还是在笑,深深地黑眸盯着她,眉宇之间凝着嘲意,不知在笑她,还是在自嘲。
“萧若……”这还是今天,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你肯定知道,孤为何……想要毁掉你的孩儿?”
此刻不是大宴,也不是辩谈场合,萧若不再跟他说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淡淡说了一句:“徐荣因为汉室弃我和孩子,我就会恨汉室,等我毁了汉室,你就可以毁了我,在光明正大地登上你想要的位置……曹公打的不是这个如意算盘吗?”
又是这招,借刀杀人……一开始把玉玺和她送给董卓的时候就是这一招。
借别人的手除掉那个即是他的垫脚石,又是他一生最大的越不过的藩篱的……汉室。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从至今为止对献帝的态度上来看,曹操骨子里未必没有忠君之心,只怕正因为他自己对汉室也有眷恋,所以才会要迫切地想毁去……
而他在毁去的同时,竟然也想要像以前汉朝的君主那样,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一登九统。
他在一面做出逆天的大逆不道之举的同时,还想获得天下人的尊重和崇敬。
就像他以前曾经崇敬天子一样。
可惜,天下似乎没有这么好的事。
他几次的计谋都毁于一旦……这次因为血衣诏,那个似乎在他命里种下了诅咒的汉室,又成了他们最后的依凭和砝码。
她曾经想不通徐荣为什么要守着汉室不放。
现在自己也不得不和曹操一起守着汉室不放……
徐荣是为了他的信念。
她是为了不被灭。
而现在天下偏偏有两个可能成为汉室代表的地方,各守一方的结果只可能是你死我活。
……
似乎是这几日一直压在心底的纷繁念头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宣泄,一下子脑海里竟然源源不绝涌过许多念头。
与她相对,曹操却并没有做太多思考。
他只是有些迷惘地看着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目光从上移到下,又游移在眼眸之间……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曹操是真的有些醉了,他醉的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
只觉得那双眼睛是极熟悉的……
太熟悉了,每日清晨最不设防时照着铜镜都能看见,像不见底的潭水,有些谋算,有些傲气,有些不服输的硬气,更多的是冷冽的狠……
“也是……也是……”他喃喃着,就像一个真正喝醉酒的人低语那样,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斗智斗到最后,谁不是在斗狠,没有狠,哪来的智。”
萧若没有答话,只静静地回视他,带点防备。
他忽然有些心软,想要伸手揽过面前这个单瘦的影子。
无奈早已恨绝了她满身的刺,举目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颜,满心唯余孤冷苍凉。
低声一笑:“萧若……你真聪慧……”夸的语调,眼里的冰凉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太聪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还能将计就计,让我在你这里栽了好大一个跟头。”他一边说着,一边歪歪斜斜地转过身,像是要朝着他的亲兵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只是穷尽你的心智,只怕你也猜不出来,孤曾……曾还有一个理由。”
说着,仰天笑了几声,一面笑着,一面再不迟疑地举步走了。
……
曹操骑马策走不远,忽然身后有人跟来,说是萧若有大礼相赠。
拉着马脖子转身,一眼便看见了一辆青帘小马车,不多会儿,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外面安静的过火,便探出一颗头来。
方鼻大耳,面宽目明……刘备。
他嘴角往上扬了一下,却忍不住地咬牙。
好大一份礼!
……
“姑娘你真是……”城楼上,贾诩在一边想笑又不能。
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趁着曹操有求于她,把难以处理的这个烫手山芋打包扔给了曹操。
曹操也深知刘备是枭雄,定不敢放。
如果要杀,骂名也是他担。
若有一日毒蛇反噬,也是最先噬他……
忍了半天,贾诩还是没忍住,对萧若道:“有人夸过你聪慧吗?”
这句话让萧若浑身一震,几乎以为贾诩方才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还没来得及回答,贾诩便又开口了:“老臣夸一夸你吧……”
“姑娘,你真阴险。”
“……”
……
司隶校尉,手握关中以东、长安洛阳一带的生杀大权。
曹操的书信上去,献帝那边不几日加封的旨意就下来了,与此同时,萧若也打开了泗水门户,让曹操运粮草的部队通过。
曹操得到给养,深入的孤军渐渐稳定下来,盘桓了几日,便设了一个关口扼住徐州门户,匆匆挥师回转。
袁绍徐荣没有任何动作。
一下子,好像战事都消停下来了……
兖,豫,徐三洲风平浪静。
像是从来没有孕育过一场黑云布天的龙争虎斗。
……
许昌来使来了之后,萧若顺便打听了一下赵云的消息,许昌那边却并未出现任何反应……
各关卡也没有持“凉州刺史令”过路军旅路过的消息。
赵云的那支部队,竟然好像出了小沛,就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无踪了。
“难道是赵将军迷了方向?”
这个是罗泽的推断。
深想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是赵云实在不像是会糊涂到完全失踪这个地步。
更何况五千人浩浩荡荡……就算是迷路也是声势浩大引人注目的迷……不该这么风平浪静才对。
深深一想心底掠过微微不安,导致这夜深夜做了个记不起来的噩梦,萧若起床拉开房门出门想透口气,只见夜深院子里空荡,贾诩竟一个人伫立在前方的院子,抬头盯着满天的星斗若有所思。
听到门拉开的声音,他转过头来,面色在撞到是萧若的时候稍稍放松了一点,出声:“姑娘睡不着?”
“忽然惊醒了。”萧若回答。
“这几日天象太……”贾诩一只手弯曲着,口里低低地好像在念什么,眉头深深锁起,指着夜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箕、壁、翼、轸,凡此四宿者,风气之日,可是今晚忽然一点风都没有了。”
萧若想起前不久打的一场雷,点点头赞同:“最近天气很是奇怪。”
大概是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贾诩转过了身,看了萧若一眼:“白天里曹操说的另一个理由,姑娘可猜到了?”
“你果然偷听。”萧若眼眸微眯,盯着他。
贾诩忙摆手:“怪就怪曹公嗓门太大,诩想不听见都不行,姑娘请勿怪罪。”
萧若不再说话,似乎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其实……文良……”贾诩才出口,看到她骤然暗下去的目光,生生打住了话头,只道:“姑娘,诩不明白,为何……文良藏匿军中之时你尚且肯原谅他,这次只是回去暂保一下徐州,你便要和他恩断意绝呢?”
这句话说的温和,不像是一个臣下对主公,倒像是一个担忧的老者——毕竟他在董卓麾下时曾是徐荣旧友,也早早地就见证了二人的情分,看过徐荣为她征战沙场,血透重甲,也看过她对他从前的信任与依赖,仿佛只有在文良身边,面前这人才是个女人,而不是必须和别人评的死去活来的一方诸侯。
那时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荣阳太守,他们却是新婚燕尔,鱼水情深。
不像现在,一个执掌关中,又拿下了司隶的生杀大权,能收服了马超,夏侯敦这等大将,却落得孤单一人。
另一个死死守着徐州,任凭袁绍摆布,遭天下人唾骂,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实在越看越不明白,从前那样深厚的感情为何也会有如今各奔东西的零落不堪。
因此趁着月色,趁着周围无人,忍不住地抛却臣下的身份发了问。
“先生不明白吗?”萧若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大明白……”
索性披了衣,与他在廊下坐了:“我不在意他曾经怎么选的,毕竟到现在为止我和孩子都安好,这后果我还能承受,但是我在意他今后怎么选……”
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一丝微弱的笑意:“谁有把握以后每次都有一个刚好送上门的机会给我脱险?”
听到“孩子”,虽不知萧若为何会忽然敞开心扉说了出来,贾诩却未及多想,眼里的光就倏地亮了起来,拍着手道:“果不出我所料。”
听到后面的话,眼神便渐渐沉寂了下去。
思忖了半天,也只说得出:“‘也是’二字。”
看来保下这个孩子费了不少的心力……
乱世艰险,前路莫测,目前文良所做的,看起来确实让人寒心。
……
沉思良久,才问:“是公子还是……”
萧若笑了笑,眼里浮上了温和的笑意:“是个男孩,很机灵,在宫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哭不闹,不让外面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