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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部分

烟水寒 完结-第257部分

小说: 烟水寒 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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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解语泪如雨下,终于将则哥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么多年,她的慈心,和他的孺慕,终于在今日交汇在一起。

    则哥儿跪在地上,双手揽着安解语的腰,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安解语本来也是情绪激动,此刻听了则哥儿的哭声,更是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忙拿了帕子,一边给他拭泪,一边哄他道:“则哥儿是个好孩子,则哥儿快别哭了——告诉娘,是谁欺侮你了?娘找他算帐去……”

    则哥儿离开安解语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为了娘亲,他强迫自己快快长大,要强大到能靠一己之力,来保护自己的娘亲。

    这么多年的母子相隔,今日终于能一偿宿愿。也许只有泪水,才能表达真正的快乐和满足。

    安家的下人们,都张大了嘴,在外院门口看着这一幕。其震撼程度,不亚于那一天,老爷跟他们说,夫人原来一直戴着面具……

    范朝风回来的时候,便一眼看见拴在自己家门口的马,已是感到非常奇怪。

    等他进了院子,却看见院子正中,自己的妻子,正抱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痛哭流涕,心里更是诧异。

    他不动声色地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间的两个人,暗自琢磨,到底有谁,能让解语如此失态?

    院子里的下人看见老爷进来了,便纷纷给他行礼。

    “见过老爷。”

    “老爷回来了。”

    安解语和则哥儿这才回过神来。

    则哥儿闻言心里一惊:这人好厉害他进来的时候,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安解语一手把则哥儿拉起来,一手拿了帕子要给自己拭泪。

    则哥儿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微微侧过身子,弯下腰,帮安解语拭泪。

    安解语忙把他的手推开,含笑道:“则哥儿,快来见见……你爹……”

    则哥儿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也含笑回道:“好……”他转过头,看见一张同自己和大伯父都十分相象的面庞,只是比大伯父要年轻几分,比自己又要成熟几分,不由又傻住了。

    范朝风慢慢走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则哥儿,轻声问道:“可是则儿来了?”

    则哥儿的内心狂跳。这种激动,比当初刚见到娘亲的时候,还要更热烈上三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伦

    ※正文316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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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哥儿想过很多种娘亲再嫁的可能,只是没有一种,是眼下这种可能。

    范朝风当年“死”的时候,则哥儿更小。对这个“爹”,他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样貌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只是范朝风同范朝晖一母同胞,本来就生得很相似。

    则哥儿生得同范朝晖一模一样,同范朝风,自然也有八分相似。

    看在陌生人眼里,都把则哥儿当了范朝风的亲生儿子。

    而在则哥儿自己眼里,面前这个男人,居然跟自己生得如此相似,除了是自己真正的“爹”,还能是谁?

    可是则哥儿也知道,自己的爹爹范朝风,早在旧朝的时候,就在营州的范家庄殉了国的。那这里的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范朝风心下叹息一声,伸手把安解语揽了过来,对则哥儿道:“天晚了,外面风凉,我们进去说话吧。——你母亲自从那次围城之后,就受不得冻……”

    则哥儿虽然满腹疑虑,可也知道孰轻孰重。便连连点头道:“都听……爹……的。”

    安解语一手携了范朝风,一手携了则哥儿,满脸的泪,止也止不住。

    范朝风同则哥儿对望一眼,便各自转开头去,拉着安解语的手,一起往内院行去。

    六万走在五万身旁,跟在几位主子后面,悄声对五万问道:“夫人的孩子不是先夫的吗?如何跟现在的老爷生得这样相似?”

    五万和六万是安解语到江南之后,最早跟在她身边的下人,是以她俩知道安解语的身份。据她们所知,夫人本是孀居之人,有个孩子在远方学艺。在北地过不下去了,同姐姐一起来到江南,据说是来寻姐夫的。结果姐夫没有寻到,夫人倒是给自己寻到一个夫君。

    只是如今有个孩子找过来,也算应了景。可是这先夫的孩子,如何能生得跟后夫一样,真是匪夷所思。

    五万也想不明白,不过她比六万心眼多一些,便悄悄嘱咐道:“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反正夫人还是夫人,我们只管认夫人就是了。——别的人,与我们不相干。”

    六万向来信服五万,便连连点头,不再言语。

    几人进了内院的正屋里,五万过来回道:“老爷、夫人,晚饭已经好了。要不要摆饭?”

    安解语正揽了则哥儿坐在身边,满头满脸的摩索他。听见五万的话,安解语忙问则哥儿道:“你可用了晚饭?”

    则哥儿笑道:“儿子在马上跑了两三天,正想好好吃一顿。”

    安解语听了,心里更痛,不由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以后再不可如此了。”

    则哥儿笑嘻嘻地都应了。

    安解语就回头对五万道:“摆饭吧。”

    五万福了一福,才下去传话。

    则哥儿便小心翼翼地扶了安解语站起来,道:“娘,饭厅在哪里?”

    安解语往旁边的偏厅指了一下,道:“就在那边。”

    则哥儿四下里看了看,扶着安解语,一径往饭厅里去了。

    范朝风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饭厅。

    吃饭的时候,安解语想起则哥儿小时候喜欢吃的蟹肉饼,便赶紧让人蒸了几笼螃蟹过来。

    此时正是初秋蟹膏肥美的时节。安解语一向喜欢吃螃蟹,辉城附近的湖泊里又盛产螃蟹,因此范朝风便让人每日送了新鲜打捞的螃蟹过来。

    则哥儿几日没有好生吃饭,此时见了娘亲,心下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热腾腾碧莹莹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安解语兴奋过头,自是没有了胃口,便坐在则哥儿旁边,只拿着小木锤子,给他敲螃蟹。自己碗里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等则哥儿吃完饭,盘子里的蟹肉已经堆成小山样。

    范朝风知道她的胃不好,断断不能饿着,非逼着她拿乌骨鸡的鸡汤泡了一碗饭吃了才罢。

    范朝风自己不过吃了半碗饭,也放下了,只倒了一盅酒,慢慢地在旁饮着,陪着这娘儿俩叙话。

    则哥儿便将盘子里的蟹肉,给安解语和范朝风两人各分了些,嘴里念念有词道:“有螃蟹大家一起吃,才是好孩子。”却是则哥儿小时候,安解语经常逗他说过的话。

    安解语听了,不由又有些动容,含笑道:“娘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

    则哥儿笑道:“当然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

    安解语又有要流泪的感觉。范朝风的手温柔地伸过来,按在她肩上,劝道:“则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别只记得哭。”

    安解语一边回头嗔道:“谁哭了?”一边把头侧过去,将眼角的一滴泪,蹭到了范朝风肩上。

    则哥儿看看安解语,又看看范朝风,嘴角不由自主地越翘越高。

    屋里一时有一种久违的温馨的宁静。

    过了好半晌,则哥儿才出言问道:“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

    安解语这才想起来,则哥儿大概还不知道范朝风的事情,踌躇了一下,道:“今儿天晚了,你先去洗漱沐浴,然后去歇息。等明儿歇够了,娘再一五一十告说给你听。”

    则哥儿正色道:“则哥儿不想瞒着爹和娘。则哥儿这次过来,是借了送大姐绘歆回谢家的机会,偷跑过来的。”

    安解语和范朝风对望一眼,心里都是一沉。

    范朝风想了想,道:“反正已是出来了,也不急在一时。你先听娘的话,去洗漱沐浴一下吧。——你到底有多少天没有换过衣裳了?一身的马革味儿。”

    安解语一开始见了则哥儿,异常激动,就没顾上别的。

    这时闲了下来,则哥儿身上的味儿就有些冲人。

    安解语忙起身到偏厅外面叫了六万过来,吩咐道:“让厨房多烧些热水,给少爷洗澡用。”又吩咐五万道:“少爷刚来,就住到我们睡房对面的套间里。你先过去收拾一下,把我柜子里的那床月白色细棉布的被褥拿出来铺上,还有那床刚做淡蓝印花的薄蚕丝被拿出来,给少爷晚上盖。”

    五万忙道:“夫人放心,奴婢理会得。”又问了一句:“少爷一向用什么样的枕头?”

    安解语沉吟道:“用竹叶枕吧。他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竹叶枕可以安眠静心。”

    五万和六万都领命而去。

    安解语和范朝风也吃完了饭,便带着则哥儿往内院的睡房那边去。

    一会儿水烧好了,有婆子给抬了过来。

    则哥儿洗漱沐浴完毕,换上范朝风的一件青色长衫,披散着刚洗过的头,急急忙忙就往安解语这边的睡房里来。

    六万在门口撞见则哥儿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对守在外面的五万道:“不得了,这少爷以后要长大了,比老爷都要生得好。”

    五万微微笑道:“夫人的儿子,有这样的样貌,也不奇怪。”

    则哥儿当然不会理会这些下人的闲言碎语。他一溜烟地跑到安解语的睡房,想追问范朝风的事情。谁知安解语去了净房沐浴,只有范朝风坐在睡房套间里,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心事。

    看见则哥儿急匆匆地跑过来,范朝风微笑道:“知道你一定忍不住。——我正在等你。”

    则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叫了一声“爹”,又问道:“娘可里面?”

    范朝风看了一眼内室的门帘,道:“你母亲还在净房沐浴。”

    则哥儿叹了口气,坐到范朝风对面的大圈椅上,伸直了腿,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没精打采地道:“娘还是那么喜欢沐浴。”

    范朝风想起当年的范府旧事,对着则哥儿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母亲不仅喜欢沐浴,还喜欢刷牙……”

    则哥儿想起小时候刷牙的事情,不由有些脸红。那时每到临睡觉的时候,娘亲一定要逼着自己刷完牙再去睡觉。自己那时候极恨刷牙,每到晚上,都要跟娘亲东躲西藏地不肯乖乖去刷牙。直到范朝风回来,将自己拎到娘亲面前,固定住了,让娘亲好给自己刷牙。

    那时候的事,突然变得十分清晰。再看范朝风,他也有了些孺慕的感觉,便轻声问道:“爹,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范朝风知道,因为自己的“死”,让他们娘儿俩在范府受了很多的苦,可是自己,在异国他乡也是九死一生。

    这么多年的事情,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可是若今天晚上不说清楚,范朝风知道,则哥儿肯定睡不着,说不定会一直来缠着安解语,非要问仔细不可。

    范朝风看了则哥儿一眼,叹息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说起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则哥儿听了,不知怎地,有些脸红。他低了头,嗫嚅道:“爹爹这么说,让则儿无地自容。”

    范朝风见了则哥儿的样子,心里不断揣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则哥儿也不断地琢磨:爹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范朝风才盯着自己脚边的地面,把当日在营州范家庄的事情,后来被掳去呼拉儿国的遭遇,以及自己是如何从呼拉儿国逃回来的事儿,都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只省去了回到上阳,听到安解语同自己的大哥要大婚的消息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段事情,却是则哥儿最不明白的地方,便问道:“爹,您既然从呼拉儿国逃了回来,为何不去上阳找娘亲?”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父子 上

    ※正文31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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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则哥儿问起当日自己从呼拉儿国回来,为何不直接去找解语,却一个人独自来了江南,范朝风心里微微有几丝苦涩。

    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对则哥儿直言相告他的身世,这样对自己,对大哥,也更公平一些。可是若是自己说出来,对解语是不是公平?而在则哥儿心里,又会怎样去想自己的娘亲?

    若是则哥儿本来不知情,听了此事,说不定他有多敬爱自己的娘亲,就会有多恨自己的娘亲。况且这件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范朝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深信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大哥,绝对不会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这种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而要两个人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中,法子就多了去了。范朝风自己当日帮太子统领旧朝的暗人间者的时候,对这种事也是略知一二的。

    则哥儿看见对面爹爹的脸色沉肃下来,心里颇有些不安。从爹爹刚才的说辞来看,他从呼拉儿国九死一生逃回来的时候,正是自己的娘亲和大伯父快要大婚的时候。自己那时候以为自己的爹已经没了,娘亲还年轻,大伯父也丧了妻。只要他们两人愿意,他这个做儿子,不会去干涉亲长的决定。所以大伯父专程到朝阳山来给自己提起此事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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