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戏江湖-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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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公主走到“合家欢”前,瞑目凝立,正想施展“天眼”透视之法,探察福星所在。却见前面池水不断冒出烟气,芳心一动,举步到了池边,果然见福星睡在池底。
她于是以传音蚊声召唤。福星在水下听见,收起玄功,“哗啦啦”声钻出水面,全身紫霞一闪,头发衣衫之上的水珠已全被震落。
玉凤见他霞光紫中已带金,不由喜问道:“哥哥玄功又进了一层吗?”
福星笑中带苦,道:“多谢妹妹成全……”
玉凤公主佯嗔道:“哥还怨妹子吗?妹子也是一片好心哪!”
福星连忙拥住她,笑道:“谢谢,谢谢。哥哥只有感激,哪有怨意?再说全家都跟着受惠,每个人不都感谢你吗?”
玉凤公主脆笑道:“知道妹子的真心就好,哪里要你感激,刚才我和凤妹商量,明儿须进宫去,这一去又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想趁今晚无事,咱们先去天桥逛逛,好不好?”
福星对天桥也颇向往,笑道:“好啊!都去吗?这一大群莺莺燕燕,走出去不是去玩,是叫别人看的……”
玉凤公主笑着接口道:“所以嘛!我和二妹商量咱们扮做男装,只要李俊带路就成,三妹她们下次再去吧!”
回到房中,金凤已然穿戴好了,只见她头戴文士巾,身穿蓝丝夹袍,脚下穿一高筒布靴,胸前双峰已平,鹅蛋脸上肌肤似玉,虽有几分女相,却亦是翩翩佳公子。
她一见福星、玉凤,双手抱拳,用低沉的嗓音,道:“兄台请了!小弟李金枫,世居金陵,不知两位儿台如何称呼?”
福星、玉凤与众女都大笑,金凤见状,又道:“怎么?小弟有何可笑之处,惹各位如此欢心?”
玉凤公主脆笑着上去要抱她,金凤闪开一边,又道:“男女授受不亲,古有明训,请小娘子自重。”
看她那唯妙唯肖模样与语调,不知之人,真还当他是文质彬彬的书呆子呢!
玉凤公主被她这一做作,先是一愣,接着便笑得前仰后合,其声脆如银铃,高低有致,如唱名曲。
哪知金凤真有本领,她不但未受感染,还装出一副错愕傻相,显出一副诧异表情,问福星道:“这位娘子,在唱歌吧?”
这一来,大家更是难以歇止,笑成一团。福星也跟着大笑,但笑了一半,忽然皱眉弯腰,坐在床上。
玉凤公主等不由一惊,忙收住笑,问道:“哥哥又怎么了!”
福星低头弯腰时,看见床下大木箱,心中一动,传音道:“哥哥心思一动,小弟弟又站起来了,那火至今未消,我瞧要去天桥,先把箱子里那只九天殒石斑指拿出来,压一压吧!”
玉凤公主极是不愿,上前一摸,果然摸着个火烫小爷,无奈只好拉出箱子,找那斑指出来。
同时,她想到玉仙、玉丝、玉翠、冬冬尚未选取,便要她们上前,依序自选两件。
玉仙、玉翠二女一向少有饰物,望见这一大箱五光十色的珠宝,真不知哪一件好。玉丝出身贵族,却很有见识,伸手取了一对钻石耳环,一串钻石项链,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福星套上黝黑斑指,瞑目运功吸那石中阴气,中和体内热火,盏茶功夫,已见奇效,小爷渐渐打了盹,沉沉睡去。
福星大喜,笑道:“行啦……”
张眼一瞧,满室人已都退去,只留下金凤、夏荷,正帮着玉凤改装。
玉凤也已穿起靴子长裤,用白绸里好胸乳,穿上短衫,短衫外又套上百宝带,正在束发戴巾,听他说话,回目笑道:“真这么灵吗?还是脱下来吧!”
福星摇摇头,笑道:“你担心什么?等完全好了再脱不迟。你穿男装出去,千万别开口,否则一定泄底。”
玉凤公主也穿上夹丝长袍,一身古铜,试走两步,也有七分神似,她尽量压低声音,道:“哥哥也穿件长衫吧!否则人家还误会你是兄弟的跟班呢!”
福星今日穿着玄黑短衫裤,白袜黑鞋,闻言便叫夏荷替他也拿件同色丝袍套在外面,却不肯戴头巾,仍然是一束斜扎的发抿,顶着如丝般一头发尾,披散右肩。
玉凤公主也不管了,道一声:“请!”便带头出去。福星扫目一看,“合家欢”里只剩夏荷,夫人丫头一个不见,而月洞门外,马王“龙儿”和“铃儿”“驹儿”早已备妥,正在踏蹄等候。
他不由心中动疑,笑道:“怎么都准备好了?此行有事吗?”
玉凤公主脆笑道:“当然有啦!玩儿之外,遇上不平,伸手管管,为京畿除暴安良,不也是好事一桩?”
福星笑应道:“说的也是!不过听李俊说,天桥有的只是些小混混,值得咱们出手吗?”
说着已上了马,金凤道:“有时小混混才可恶呢!大错不犯,小恶不断,对当地良民来说,就好像一群苍蝇,都恨不得去之而后快。”
福星很少在街市走动,当然不知这些,闻言沉思片刻方道:“果然如此,这些人倒也是街市之瘤,看情形,咱们抓几个头头回来,磨练磨练。”
李俊已备好坐骑,一身下人打扮在门口等候,望见三人,便施礼上马当先引路。四骑走在街上,引起各色人等的注目,幸亏马行疾速,转眼过去,并不曾引起轰动。
转眼穿过城门,到了城里。李俊路径已熟,专走人少的街道,去不多时,已到达一片空场。
那空场中间有桥,便是所谓的“天桥”,大约当年有河,才建了一座拱桥,但不知何时,河水改道,河滩填平,变成摊贩、杂耍云集之地,茶棚、酒肆也应运而生,演变成今日光景。
李俊把马匹寄在场边一家酒楼的马棚里,带头闲逛。此时已近申末,摊子虽多,游人尚在用饭,所以还不算拥挤。
四人走了一圈,见卖艺表演的,有的摔跤,有的耍刀、走钢索,有的吞剑、吐火,并不稀奇,其他套圈、掷镖的游戏更不值一顾。茶棚说书的还未开场,酒楼中生意却最鼎盛。
福星正想提议先去吃饭,忽见几个小混混,贼头贼脑的挤过来,一个已伸手向玉凤腰上摸去。
他伸手一挡,那混混两指正夹住他的手掌。小混混一惊,已听福星微微一笑,清声道:“喂,你夹住我的手干嘛?”
那小混混急忙收手,谁知竟像遇上磁铁,怎么收也收不回来。小混混知道遇上高人,胀红着脸,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
福星一开口,附近游客都已听见,玉凤更是早有警觉,却想捉贼捉赃。这时见福星已伸了手,便闪在一旁。
金凤知她怕泄底不能开口,便道:“你明明是想模人口袋,偷我二哥东西,对不对?”
旁边另四个混混与一干人都围上来瞧热闹,其中一名冷冷一笑,道:“这位公子别血口喷人,捉贼捉赃,这位小哥手上有赃物吗?不小心碰一下,就变成小偷啦!有天理吗?”
福星与金凤一时词穷。福星收功放开他,笑道:“说的也是,这儿人这么多,难保不碰碰挤挤,对吧?”
说着,他举起手指点着,又道:“你,你,你,你,你,大约是一伙好兄弟吧!怪不得这么面熟?有空到城外西南大街最后一家坐坐,本座兄弟就住在那里。”
他点这五个你字,无形罡气已随指发出,全点在五人“期门”穴上。那五人只觉一阵酸麻,便已无事,听了这话,也不便再无礼找碴,只好一抱拳。当先发话那人,道:“好,阁下诚意相邀,兄弟们有空一定拜访,请!”
福星点点头,转身道:“找地方吃饭去吧!再待下去,不是瞧人的热闹,是制造热闹被人家瞧瞧。”
玉凤凤目一转,果见四周许多人都在行注目礼,不便开口出声,只好以传音,道:“好,咱们找个清净地方先吃饭吧!李俊,前面有所好美的花楼,是什么所在?里面好像有不少房间,咱们去那儿吃饭吧!”
福星顺她所说一瞧,果见有座三层楼房,绿瓦朱柱雕花窗,十分精致。二楼中已有灯火,人影闪晃,似在行令吃酒,便道:“那大约是酒楼吧!去那三楼,也可以遥观此处,倒确是一举两得。”
李俊在前应:“是!”向前走去。玉凤公主又笑着传音道:“刚才妹子故意给他机会,想来个捉贼捉赃的,哥哥手太快了。”
福星笑道:“我岂不知你的用意,但你那蛮腰何等珍贵,除哥哥外,能让人随便摸吗?”
这话金凤也听得见,两人心中都是一惊,玉凤公主“哎啊”一声,脆声传音道:“哥哥教训的是,妹子下次小心就是。”
福星轻声笑道:“哥哥不敢教训,只是提醒一声而已。想捉那混混,方法多得很,不必用这种法子。”
说话间,三人并肩,已来到一条巷子,只见其中家家门前,都悬着大红灯笼,两面写着黑字,什么“惜春院”、“丽春院”、“百花院”等等,院墙上则排着一排小红灯,上面写有“珍珠”、“翠儿”、“丽香”、“可人”……等等名字。
那有座高楼的,则是第三家“百花院”。
福星闻一知十,聪明绝顶,一瞧这等情形,心中已经了然,伸手挽住双凤,笑道:“别去啦!这里是八大胡同之一,里面都是妓院,不是吃饭的地方。”
玉凤公主脆笑传音道:“真的吗?听皇兄们说,这里面好玩得很,咱们进去瞧瞧,好不好?反正我和二妹都穿了男装,没人会认得出。”
金凤也道:“听说北京八大胡同,人美茶精,山珍海味样样有,咱们既然到了这里,岂可不入宝山,空手而返?”
福星只好点头,笑道:“好吧!你们两个皮厚不怕,我怕什么?走啦!”
三人到了院门前,里面的“龟公”似已受了李俊重赏,正哈腰堆笑等着。一见三人,个个玉面朱唇,俊美无比,分明是贵公子财神爷嘛!立即更加谦卑,连道:“欢迎!欢迎!”让三人跨进门槛,立即一转身,仰起头来,高声喊:“一楼百花厅掌灯,见客啦一一”
这一声宏叫,不但全楼皆闻,一声“啦”拖得又长又怪,玉凤公主几几乎笑出声来。
幸亏她及时惊觉自己是男装打扮,忙用手掩住嘴,但也发出了“咕”的一声。
那“龟公”一声“啦”完,三楼灯火已亮,他满意的干笑着,回身相请。
楼门口早有老鸨等着,瞧见福星,眼神为之一亮,眉开眼笑的疾走几步,蹲身请安,笑嘻嘻道:“公子爷贵姓,是第一次来百花院吧?”
福星含笑点头,道:“兄弟们都姓李,特来开开眼界。大娘贵姓?”
那老鸨嘻嘻笑道:“哟哟哟!真这么巧法,老婆子也姓李。三位李公子是贵人,请升一步,上三楼吧!”
那楼梯在正中,四面都有房间,用雕花壁板隔着,一楼客满,二楼则已有了三成座。
三人拾级而登,李俊却已去了。
三楼地方较小,只隔了左右两间。此时左间已掌上四支巨烛,照得一室通明,室内靠墙有一圈太师椅,间隔茶几,中央则是一张大圆桌,足可坐下二十四人。
四个十二、三岁的丫头立在门口,蹲身迎客,老鸨让客人入房,一边吩咐:“快快泡茶,拿瓜子点心来,今几个可真是贵客临门了,怪不得一大早,喜雀便在老身窗外头叫呢!嘻!”
丫头年纪虽小,动作却甚灵活,应一声是,有条不紊的张罗茶水,上点心,每人几上都是四样。
老鸨哈腰站在一边,眉开眼笑,直盯着福星瞧,有些傻了。福星有些尴尬,脸上微微泛红,含笑道:“请问……咱们兄弟初来,不懂规矩,请问这儿有吃的吗?”
老鸨这才像还了魂,直说:“有,有,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爷只要点得出名儿来,咱们这儿全有。”
福星一时还真想不出想吃什么?要吃什么?他望望双凤。玉凤掩着嘴笑,金凤却甚老练,便道:“有菜牌吗?要不就来桌最好、最贵的也成。”
小丫头不等吩咐,已送上三份菜牌。老鸨一听笑得更是带劲,忙道:“那就上一桌水陆全席吧!这可是本院最拿手的,保管宫里也吃不到。”
福星见菜牌上写的第一份便是:订价两百两。价钱他倒是无所谓,但见下面的菜名奇怪不讲,菜色共有三十二道,不由皱皱眉,道:“有三十二道菜,咱们三个怎吃得下?”
老鸨笑道:“吃得了,保爷吃得了!咱们院里,清倌人、红倌人上百,爷多选几个中意的陪着,十桌也吃得完。”
福星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金凤已得玉凤传音指使,笑道:“今儿大哥和咱们兄弟是来开眼界的,听说这吃叫做饭局对不对?咱们就包你两桌,把隔壁打通,将你们院子里的清倌人全叫上来,陪哥儿们一同吃吧!”
老鸨一怔,苦笑道:“不敢欺瞒少爷,所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能上这三楼的清倌人,本院只有两名,要想凑满两大桌,只怕把八大胡同的清倌人都叫了来,也不见得坐得满呢!”
这话的意思,是希望金凤别太挑剔。哪知金凤竟然笑道:“好啦!你有本事统统叫来,让哥儿们开开眼界,对你们百花院也风光哪!”
说着,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又道:“这么多算算够不够?若是不够,咱们还多的是。”
老鸨一瞧,手上是张“一万银”银票,两席四百两,陪饭的姑娘一个定价五十两,四十个也不过二千,哪用得完?忙道:“够了,够了,还多得很呢!”
金凤摆摆手,道:“够了就好,先放在你那儿吧!事情办得好,哥儿们一高兴,多的说不定全赏给你了……”
老鸨“喏喏”而退。福星望望双凤,皱眉道:“你俩捣什么鬼?老实点行吗?”
金凤笑道:“吃个饭,开开眼界,有什么嘛!大哥若是瞧不顺眼,吃完走人就是。”
福星白眼道:“不走人干什么?李俊呢?”
金凤望望玉凤,笑道:“二哥打发他带着龙儿几个先回去了。”
福星瞪了玉凤一眼,玉凤传音笑道:“有人来啦!”
小丫头打开门帘,门外果然走进来一对佳人,都年在十五、六间,彩衣罗裙,头梳双辫,眉如春山,目如秋水,果然都是货真价实的处女清倌人。
两女一齐蹲身行礼,一个较高的末言先笑,声音娇媚的道:“小女子芙蓉,叩见三位李公子。”
另一位接口也道:“小女子海棠,叩见三位李公子。”
芙蓉说一口京片子,字正腔圆,第二个却带有南人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