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当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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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个搜藏,扣除掉不小心或者被起点强制收藏的朋友,我想《衙内当国》应该有三十个固定的读者?
虽然每天一更的人据说是没资格要推荐的,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对这些读者说一句:如果你觉得这个故事还值得看下去的话,请定期给个推荐吧。中老年哪吒拜上
第三十章 陈平安和小板凳的故事
临近傍晚,陈平安又来到了太尉府,这一回,他对高登已经产生了一种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的敬仰之情。
陈平安说:“小人回去拿着图样研究了一个下午,估计这个活儿大概需要十几个人,开四个炉子才能干得了。小人已经列了一份名单,都是东京城里相熟的铁匠或者雇工,只不过铁匠每人每天的工钱要三百文,雇工也要一百五十文。”
高登有点儿不耐烦地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得这么详细,你既然觉得蒸馏锅能做出来,那么就由你来总理全局。你会写字吧?”得到陈平安肯定的答复之后,高登接着说,“那就简单了。你回去给我拉个单子,把能想到的费用都列在上面:买生铁要多少钱,买煤炭或者木炭又要多少钱,人工多少钱,工具磨损的费用多少钱……这叫工程预算。我看了觉得没问题,就按照你的预算,把银子拨给你。其中细枝末节的小事,你都可以做主,就不用一一跟我说,除非是遇到什么必须要我出手解决的事情。”
陈平安心里腾腾直跳,倒不是他官迷,为了一下子升职当上工头感到激动,而是他恰好有一个非要高登才能解决的事情。
“衙内,还真有这么一件事。”陈平安看出了高登的不耐,仍然咬着牙决定拼一下,“衙内今天画图样的手法,让小人大开眼界。小人回营之后,本来打算给蒸馏锅的各个部分,也都画个拆解的样子出来,却画得不得要领……”他自己都觉得跟高登学画图的要求过于无理,期期艾艾地不好意思提出来。
“想学啊?我教你啊。”高登若无其事地说到。
“啥!”陈平安往后跳出三尺,双手在胸前交叉,摆出一个守中有攻的姿势,像看妖怪一样看着高登。怎么会这么容易?你有病吧?陈平安心里想。
“想学啊?我教你啊?”看见陈平安反应这么大,高登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回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悲喜交加。
陈平安可不知道高登第二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来这是电影《功夫》里面周星驰对火云邪神说的一句话,所以高登先是觉得好笑,可是马上又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熟悉的生活里而有些悲伤。陈平安心想,嗯,高衙内的这个表情,倒跟那些大匠们在入会仪式上把自己绝活交出来的时候差不多。
“想。”陈平安愁眉苦脸地回答说。
按道理,他应该说一些“得蒙不弃,收入门墙,必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套话,然后梆梆梆磕三个响头,再给高登送十条腊肉作为束脩。可是陈平安说了一个“想”字之后,就没了下文。不是他鸡贼,不愿意掏束脩,而是因为百工会并不是行会,乃是一个传承技术的门派,陈平安身为门下弟子,不可以随便拜师。因此陈平安不免担心高登会不会因为自己礼数不全而改变主意。
高登不知道陈平安内心戏这么多,以为他有些畏难,于是说道:“透视法并不难学,我告诉你一个关键,你回去多加练习就能掌握。”
高登站起身,指着自己的椅子,让陈平安仔细看,然后闭上眼睛。
高登问道:“可曾记得我座椅的式样?”
陈平安闭着眼睛说:“记得,是圈椅,上圆下方,取的是天圆地方的意头。椅子是红木做的,椅背上的镂空花纹是连锁万字纹,椅圈上用榫子连接的地方几乎没有缝隙,整个大宋有这种手艺的不超过三家,会把椅子腿做成了狮爪样子的,就只有杭州的柳记——他们家最浮夸了。”
“你还是木匠吗?”高登气哼哼地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先看轮廓。”
“是。”陈平安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用高登吩咐,又把眼睛闭上了。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好,你睁开眼睛。”
陈平安睁开眼睛,发现高登举着一张白纸,挡在他和圈椅之间。
高登问道:“你现在想象一下,如果你的眼睛和椅子的几个关键点之间,有丝线连接,那么这些丝线分别会在这张纸的哪些位置穿过?”
陈平安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踮起脚尖,从白纸上方看了看椅子,心里有数了,他拿起炭笔在白纸上点了几个记号。
高登把白纸铺到书案上,命令道:“现在你把这几个点连起来。”
陈平安按照椅子的样式,磕磕绊绊地把这些点用线条连接起来,一个七扭八歪但是形状立体的圈椅跃然纸上。
“这……这是我画的?”陈平安乍见自己的作品,心情激荡,不敢相信。
“废话,这么丑,不是你画的难道是我画的?”高登嘴里说着嘲弄的话,其实对于陈平安抓型的本事也很佩服,“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有个胡人叫爱因斯坦,有一天,他的老师让他画个凳子——胡人不坐椅子,他们坐胡凳——爱因斯坦画了个其丑无比的凳子交上去了。老师说,你这凳子,一定是大草原上最难看得凳子了。爱因斯坦说,老师您错了,还有俩凳子比这个难看。他掏出两张画纸,上面画的凳子的确更难看。爱因斯坦说,这是学生画的前两个凳子,刚才给您看的是学生画的第三个凳子,虽然也不让人满意,但是比前两个要好多了……”
“这个爱因斯坦后来一定成了一位遮拦的木匠!”陈平安听得极为投入,感慨地说道。
“唔……虽不中亦不远已。”高登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科学家”这个词翻译成大宋话应该怎么说,只好随便陈平安怎么理解,“你只要勤加练习,拿惯了炭笔,自然会越画越好。”
陈平安眼睛有些湿润了,心想:高衙内真是一个好老师,怕我灰心丧气,还讲故事鼓励我,我以前学打铁的时候,要是做错了什么,师父早就一巴掌抡过来了。高衙内好像对我期望甚高,要是我跟他说,我是觉得自己画的椅子好得让我不敢相信,他恐怕就要瞧不起我了。最后,陈平安决定吧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永远都不说出来。
高登看陈平安沉默下来,就问他:“你还有其他的事吗?若是没有,我还有事,咱们就回头再见吧。”
听见高登送客的话,陈平安心里更加感动。陈平安不说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以为报,要钱他没有,要命,他的命早就归百工会了,这两样都给不了高登。现在高登撵他走,他认为这是高登外冷内热,不喜欢市恩卖好的表现。陈平安一心向学,所以没有留意到高登的穿着跟白天不同,已经是晚上,他却换了一身花哨的衣服,正是要出去夜游寻欢的样子。
陈平安离开太尉府,又一次着急忙慌地往宋门外的沈府赶去。这次走得比下午还还快,陈平安几乎是一溜小跑着在人群中穿插。当他经过身边的时候,行人们都忍不住要回头看看,判断一下是什么人在追这个年轻的禁军,有没有危险,要不要跟在他身后一起跑。
陈平安就这样一路跑着来到沈府,把门板拍得啪啪直响。一直走到书房,见到会长老头子,他也还没把气喘匀。
“平安,你为何如此窘迫?”老头儿问道。
陈平安弯着腰,左手撑在膝盖上,右手上举,食指指天——这个动作是他下午跟高登学的,意思是等一下。老头儿不知道,以为房梁上有什么东西,就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当然,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画法……那个画法……”陈平安断断续续地说道。
“平安,你尽力而为即可,”老头儿心疼地说,“一时学不到也不必焦虑。”
“叫做透视法……”
“唔,透视法,顾名而思义,确是这么个意思。”
“高衙内已经传授与我。”
“哈?”会长老头儿老当益壮,闻言一惊,往后跳的距离一点也不比刚才陈平安跳得近,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陈平安,“平安,你说什么?”
“我说,透视法高衙内已经传授与我了。”陈平安把刚才在太尉府学画的经历跟老头儿复述了一遍,然后学着刚才高登的做法,拿起一张白纸遮在老头儿的面前,让他画椅子。
老头儿领悟的能力很高,听陈平安一说,他就顿悟了。老头儿感慨万千:“这透视之法,说起来固然简单,可是这层窗户纸若是不经人捅破,全靠自己摸索,或许要花费数代人的心力,”说到后面,老头儿突然有点生气了,“这个高衙内果然是行为乖张,居然轻易便传与旁人。”
陈平安在心中已经隐隐把高登当作自己的老师,对于老头儿非议高登有些不满,低声叨咕说:“让我去偷学透视法的是您,学回来还要埋怨高衙内教我的也是您。莫非他不肯教我,您才高兴么?”
老头儿听了陈平安的抱怨,并不生气,自嘲地说:“我确是因为高衙内过于轻易就把画法教给你,失去了平常心。就好像有个东西你视若珍宝,结果却发现别人不识货,把它当成草芥随便送人。这太让人失落了。”
陈平安开解道:“您不必失落。把别人视为草芥的技术,当作宝贝继承下去,不让它失传,甚或以其为根基,创造前所未有的技术,不正是我百工会安身立命的根本么?”
老头儿拍着陈平安的肩膀说:“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为了传承技术而存在一群人。如果百工会里的子弟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说到后面,老头儿脸上有一丝忧虑一闪而过。
第三十一章 哪个太岁不怀春
高登把陈平安轰走之后,揽镜自照,呲着牙看了半天,确认牙齿和牙缝上都没粘菜叶,又在手心里哈气,闻了闻没有异味,对镜子里的人暗暗说了一声“你行的”,这才走出房门。
缎儿远远看了他一眼,说:“衙内,您今天穿得可真够花哨的。”
“笑话,我哪天穿得不花哨?”
“不一样,”缎儿说,“以前您是‘你看本公子花哨不花哨!’的那种花哨,可是您今天是‘你看本公子花哨不花哨?’的那种花哨。”
“哎,这不是一回事嘛。”
“不是的,不是的。”缎儿认真想了一下,说,“以前您穿得花哨是为了自己高兴,今天倒像是给别人看的。”
“哟,被你看出来啦?那本公子倒要问你一句了,你看我花哨不花哨?”高登一边跟缎儿开着玩笑,一边往外走。
缎儿问道:“衙内爷,您去哪儿啊,要不要奴婢跟着?”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背后的缎儿用一种高登恰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男人啊……明明家里蓄养着艳婢美姬,偏要出去找不要脸的坏女人。”
高登对今晚出门**,本来心里就有些忐忑,被缎儿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出来。他想,你对曹正芳心暗许,我都没说什么,你居然批评我的私生活不健康。
高登义停下脚步,义正词严地对缎儿说道:“这位姑娘,你这样讲就不对了。”
缎儿不服气地问道:“哪里不对?”
高登说:“你觉得我该当与府里的艳婢美姬欢好,出去窃玉偷香就是有亏德行,这就大错而特错矣。”高登不等缎儿反驳,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吧?邹忌问他的老婆,我跟城北的徐公谁美啊?他老婆说,你美,徐公哪能跟你比啊?邹忌有点不相信,因为徐公是出了名的美中年,于是又把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小妾一遍。小妾也说,邹忌比徐公要漂亮多了。邹忌最后是怎么跟齐王说的来着?”
“邹忌跟齐王说,我知道自己没有徐公漂亮,可是我的媳妇偏爱我,所以说我好看,我的小妾害怕我,也说我好看……”缎儿的记忆力不错,马上就回答出来了。
“好了,不用往下说了。你看,这里面的道理你不是挺明白的嘛。”高登打断了缎儿的话,“府里的艳婢美姬,对我的态度就跟邹忌的小妾一样,是怕我啊。我要跟她们行人伦之礼,她们就算不愿意,也不敢拒绝。我自己也并不尽兴,总觉得像是在欺辱人一样。可是我去街上勾搭就不一样了。那些坐在香车里面,隔着垂帘偷偷看人的姑娘,与我素不相识,却愿意请我上车,去那无人的小巷,自然不会怕我,而是爱我的风流做派,这样的欢好才能酣畅淋漓。”
缎儿听到后面羞红了脸:“衙内,我书读得不多,也没什么见识,不过我觉得啊,能把偷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是咱们东京城里头一个了。”
高登得意地笑道:“承蒙夸奖。”
其实高登心里有苦难言。他本来以为高衙内有一个比较固定的后宫团队,即便相貌都比较俗艳,但也至少占了个艳字,而且高衙内的后宫团还都是有夫之妇,不会追着非要嫁给他,和她们交往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所以在真命天女出现之前,高登有一票的备胎在手。
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前几日,生铁李员外的第二房小妾翠莹姑娘在街上遇见高登,就派贴身丫头偷偷跟高登约定了佳期。高登自从来到宋朝之后,就一直是冷帐、空帏、孤枕、独眠,如今已然逐渐习惯了大宋的生活,就不免饱暖思啪啪,心思活络起来。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高登精心打扮了一通,腰畔还难得地挂了个香囊,去私会佳人。
生铁李员外的正妻生性妒忌,不让李员外纳的姬妾进门,所以李员外在外室都货真价实地在养在外面,二房的翠莹住在新瓦子门,三房的玉屏住在上土桥——别问高登是怎么知道的。李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