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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萱娘-第3部分

小说: 萱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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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身朝她望去,她也正盯着我。我打了一个手势,我们悄悄下床,只穿了单薄的衣裙。看向内侧的十四,她却睡得甚香。我们惦着脚尖缓缓移动到门口,小心翼翼把门栓挪开,吱悠一声,门便开了。
  
  出得门外,便是一阵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还夹带着池塘中莲花的清香味。因平日极少出教坊司,所以往内的那一大片宫殿都是未知区域,我们好奇的同时,更听说西苑的风景最为秀丽。那里更有湖池,假山,渠流连环,若可泛舟湖上,更是一件惬意之事。
  
  “那日我经过西苑,那里好漂亮。其中一座假山之后有一只小木船,我们去泛舟可好?”我心中有了主意便向她提起。孩子心性总是贪玩的。
  
  杨姐姐想了一想:“好。你带路。”
  
  月朗星稀,夜色柔美。远处的宫灯闪闪烁烁,像苍穹的星辰。远处的山陵与夜色相连,犹如画轴中浓重的墨笔,黑得化不开。空气中浮动着各色花香和妃嫔们的熏香,我分辨不清哪种是哪种花香,但和着这凉风,格外沁人心脾。
  
  此时刚过子时,四周已经极少有人路过。我拉着她的手,飞奔在广阔的宫道上。
  
  到西苑要经过广运门、掖庭、嘉猷门,然后穿过延嘉殿、宜秋宫,再往北走,从玄德门进去便是。我跑得飞快,像一只灵巧的小兔子。杨妍妍在我身后,紧跟着我的脚步。宫内巡逻的禁军极少理会两个穿着宫女服装的孩子,我们一路畅行无阻。
  
  没跑多久,便听见杨妍妍气喘吁吁地说:“跑不动了,歇歇。”
  
  我停下脚步回转身看她,她娇俏的脸蛋浮动着两朵红晕,额头渗出了丝丝细汗,嬉笑道:“我就不累,你反倒累了。”
  
  她“嘘”地一声,示意我安静。我闭了口仔细聆听着声音。似乎有一队人正往我们这里靠近,有衣料的摩擦声,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飘来的熏香气味。在这黑夜里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
  
  我眼力好,见她身后有数名宫人提着灯笼和香炉行来,个个锦衣绣袄,屏声静息。人群中簇拥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格外显眼。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忙找个了树丛跳了进去,借着夜色隐藏着身子。
  
  杨妍妍见我跳了进去,也跟了上来。我一把把她拉进树丛。她不明所以,我低声道:“嘘——是皇帝。”若是被皇帝看到我们私闯西苑,怕是会被罚吧。
  
  她惊得“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清净的殿前分外惹耳。糟糕,被听见了。
  
  “护驾!”一声老太监的声音传来,人群纷纷散开。
  
  我吓得往外张望,就见到一张丑陋的脸看了过来。他年纪与仇士良差不多大,下巴上全是肥肉。身着一件明黄的长袍,带着一顶垂角帽,身材肥硕。来不及细看,我把脑袋埋得更低。心下嘟囔,原来皇帝长这个样子。
  
  紧接着是簌簌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声横刀出鞘的尖锐声划过天际,剑锋直直向我们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杨妍妍突然站起身,那刀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见那刀光忽地一闪,直直向她劈了下去。
  
  “慢着!”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传来,划破了夜的寂静与气氛的乖张。
  
  那刀顺势收回,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形,回到了刀鞘中。我头埋在草丛里,借着眼前那颗小树的掩映偷偷望去。刚才拔刀的是一名少年,身着一袭狼纹紫衣,头发束冠,一脸的英气。那目光如鹰般锐利,却也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杨妍妍向那着龙袍的皇帝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匍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宫妾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我这才看清皇帝的模样。他松弛的肌肤耷拉在下巴上,沟壑分明的皱纹形成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脸色蜡黄如土色,牙齿参差不齐。这便是宪宗李纯,那个曾经让大唐中兴却也让大唐沦落的皇帝。
  
  他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继而用手指轻轻抬起杨妍妍的下颚,眯起眼睛端详了良久。
  
  笑眯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宫的宫女?”
  
  “回圣人,宫妾姓杨,是……是教坊中人……”杨妍妍嗫嚅道。
  
  “那你一定很会跳舞了?这样吧,你给朕跳一支舞,朕便绕了你。”他如获至宝,轻声细语怕惊扰了眼前的娇娥。
  
  “真的?”杨妍妍欢喜地抬起头,“圣人若饶恕宫妾,宫妾愿意。”
  
  皇帝点点头,柔声道:“你随朕来。”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贴合在自己发福的肚腩上。杨妍妍身子一颤,不够盈盈一握的腰身略微退缩,想想不妥,又主动扑在了他的怀里,扭动得如妖媚的蛇。只眼眸里的哀伤缓缓流动,不易让人察觉。
  
  杨氏是个聪明绝伦的女人,那时她欲拒还休,彻底迷倒了李纯。当着众多人的面,李纯急不可耐地伸出手,犹如野狼见到了兔子,在她浑圆饱满的双峰上狠狠地揉搓了一把。顺势探进杏黄色的小襦里,拨弄着尖尖的粉红色花蕾。她雪白结实的肌肤轻轻颤抖,眉峰紧锁,似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勾魂摄魄的呻吟。
  
  @前头人:教坊里地位较高的乐工
  
  第4章 扑流萤
  
  周围的女官习惯了这春光旖旎的画面,只装作没看见。那英武少年则瞥过头,似有若无地朝我这里看了看。我吓得把头埋进地里,让无边的夜色掩映自己的身躯。
  
  再抬头时,前方已经空空如也,剩下一片荒草。拍拍衣裳,将草屑全部打落。经过刚才那一惊,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此刻晚风一吹,背部贴着轻薄的纱料,走起路来极不舒服。
  
  不知道皇帝带着她去了哪里。璎珞的珠光散发出幽深的蓝媚色,为我照亮了前方。在深宫里胡乱行走着,连自己也失去了方向。远处闪烁的宫灯昏暗不明,与星辉混为一体。万籁俱静,虫儿收了鸣声,宫人们掩灯歇息。四周静了下去,高大摧峨的殿宇如同铜墙铁壁阻挡了一个又一个香艳的春梦,把奢靡悄悄掩去。
  
  手掌拍打的节拍声悄无声息地传入耳膜,紧接着是一声放荡的笑声。我顺着节拍寻去,只见殿内宫灯明亮,人影卓卓。杨妍妍的身姿投影在纱窗上,宛若一只蝴蝶翩翩起舞,美得不似凡物。殿内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是皇上的。
  
  “你跳得真好,朕很喜欢你。”笑声带着与众不同的火热,从殿门内若有似无地飘了出来。
  
  这样的笑声,似曾相识。宫外的伶人调戏宫娥时,也是发出这般浪荡的笑声。我虽然才九岁,这三年在教坊见得太多便也懂了一些。突然明白过来,李纯唇角那欲望似的微笑意味着什么。
  
  他当时已经年过不惑,一想到他那丑陋肥硕的身躯贴合在杨妍妍那娇嫩的身子上,我就感到一阵恶寒。
  
  我偷偷摸摸爬上了台阶,透过门缝往里瞧去。果然是杨妍妍和皇帝。杨妍妍在原地旋转起舞,顺势滚进了他的怀里。李纯张嘴便含住她的檀口,贪婪地吸吮着,有着极致的暧昧和浓浓的欲望。
  
  另一只手上下游弋,停留在她双股之间,如同枯木的手指轻轻探寻着芬芳的花丛。她的身姿微微颤抖,娇喘连连,迷醉的眼眸停留在他的脸上,伸出粉舌,贝齿清露,划过他皱巴巴的耳垂。
  
  因我在教坊内见过太过这样的场面,所以便懂他们在做什么。这时候身后有一抹黑影悄然临近,淹没过我那小小的身影。
  
  我打了一个寒颤,转过身便见到一张黑着的脸。剑眉横竖,英气勃发,枣红色的肌肤在星光下闪耀着斑驳的褐红色光芒,目光如炬,像盯着一只弱小的猎物。他就是刘昇。
  
  他见我是一个孩子,语气便缓和了许多,轻声问道:“你是谁?在这里探头探脑干什么?”
  
  “我是王萱,在这里等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是谁?”
  
  我不敢抬头,唯唯诺诺道:“她刚才被圣人带走了。”
  
  他扭过头看了看殿门,又回转头看向我,淡淡笑道:“原来刚才藏在那里的不止一个人。我就奇怪了她拼死救的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又颇不耐烦:“你赶快走吧!今晚你是等不到了她了。”
  
  “圣人想要姐姐陪他睡觉吗?”看他并不坏的样子,我放胆问道。
  
  他一下子噎住了,然后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这丫头懂得挺聪明的。没错,这是你姐姐的福分。不过,圣人宠信女子不叫睡觉,而叫临幸。”
  
  “她不想跟圣人睡觉!”我理直气壮地对他说。英武少年忙把我推到一边:“小丫头别乱说话。快走吧!”他对我挥挥手,做了个撵人的姿势。
  
  我一把抱住他的腿,死皮赖脸哭喊道:“我不走,我要等她。”
  
  这时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有人在我耳畔嘘了一声,极其小声地说:“怎么跑到这里闹了,不要命了?”我一听原来是仇士良的声音。
  
  仇士良急忙把我抱起来,边走边回头对那少年赔笑道:“刘侍卫,这个女娃不懂事,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啊。我现在就带她走!”
  
  我来了性子,越是叫我走,我偏不走。在他怀里挣扎着,但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把我带到了僻静处方把我放下,焦急道:“你这个小傻瓜!刚才说那番话,可是掉脑袋的。”
  
  见他脸色都白了,我吓得立刻捂住嘴,也不敢再闹了。
  
  “也是你年少无知,方才那位是刘昇,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的。记得下次千万不要说圣人的不是。”他细细的嘱咐我,摇摇头,“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了。”
  
  “萱娘知错了。”我跪在了仇士良面前,额头碰在手背上,请求他:“求仇伯伯救救杨妍妍。”
  
  仇士良连骂我蠢:“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圣人的房事也是我这个奴才能管的吗?”
  
  看了看我,我早已哭得泪流满面,他又无奈地摇摇头,“我尽量去办吧。只是萱娘,这个情你可得记着了,我仇士良从不吃亏。”
  
  我破涕为笑:“萱娘一定会记得仇伯伯的大恩,我以身相许可好?”
  
  仇士良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萱娘,你这个小女娃娃!这句话别又是从教坊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学过来的?你千万别跟她们学,知道吗?”
  
  我天真地点点头:“萱娘明白了。”
  
  他叹出了一口气:“哎,可惜仇伯伯不能算是一个男人,否则……”他不再说话,只神色哀切,充满悔意。半晌他才挥挥手,长袖一甩:“去吧!我这就去做观音菩萨,普度众生。”说罢,不再看我,径直大摇大摆地背着手走了。
  
  我站在原地,泪痕依旧挂在眼角。仇伯伯是个厉害的人,我相信他会办到。
  
  仰头看向苍穹,月光朦胧,万籁俱静。殿前的垂兽张牙舞爪,比白天恐怖十分,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我生吞活剥似的。吓得忙跑了出去。刚才因是兴奋,所以觉得从教坊司到延嘉殿并不远,但原路返回,才发觉这路十分遥远。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掖庭宫。掖庭宫有一部分是关押犯罪官僚家属妇女、犯错宫女和后妃之处,传言不少宫女疯妃在此香消玉损。此时我行走在宫墙外,觉得那里阴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特别是这样静谧的夜晚,偌大的宫墙外只有我一个人。那些昏暗的宫灯忽明忽暗,宛若影子飘来飘去似的。
  
  遥遥地一阵阵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声音稚嫩,像是婴孩儿般。我全身起了小疙瘩,遥望前方,那石灯下方的阴暗处,好像蹲着一个小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全身大部分隐匿在宫灯之后,只露出一双嫩白的手和胖嘟嘟的脸蛋。在昏黄的宫灯下,他正轻轻地抽动着肩膀,哭得十分伤心。
  
  我浑身起了小疙瘩,害怕极了。但只得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缓缓挪动过去。
  
  离他越来越近,步伐也越来越沉重。那宫灯就像是一处地狱,随时会伸出一双恶鬼干枯的手,将我拖进去。
  
  那男孩边抹眼泪边哭着,一面抬起头看我。眼眶红肿着,那泪水似断线的珠子,打湿了胸前单薄的衣衫。
  
  他的眼睛十分好看,圆溜溜的像两颗葡萄,粉嫩的脸蛋犹如莲花般娇嫩。我好奇地停下了脚步,颤巍巍问道:“你是人吗?”嗓音是干涸颤抖的。
  
  他点了点头。我又问:“为什么哭?是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吗?”他又点点头。
  
  “你住在哪里?”
  
  这是他走过来忙牵住了我的手。他的手绵绵软软的,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尚且沾染着温热的泪水。直到这时我那惊炸的心才落了地。
  
  “我住在崇仁殿。”他扑闪着两颗紫葡萄般的眼睛,眼底似乎有个黑洞,要把我吸进去。童声稚气,犹似牙牙学语。我俨然有了大姐姐的模样。但那时我只知道西苑、掖庭、内侍省,崇仁殿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于是皱了皱眉头,撅嘴道:“我也不知道崇仁殿在哪里。”
  
  “你不是宫女吗?”他质疑起来,一副老小孩的模样,“今日与大哥躲迷藏,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他都没来找我。这里的宫女怎么这么少,我等了半天才等到你一个。”
  
  我蹲下身,抹去他的泪,笑道:“我也有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分别了。其实我不是宫女,我是教坊里的宫。。。。。。”想想说宫伎不妥,改口道,“宫廷乐师。我是王萱。”
  
  他说:“我叫李瀍,我阿爷是东宫太子李恒。我现在命令你带我回宫。”
  
  “是。”我答应了他,牵起他的手往东方行去。若再往前走便也一直是掖庭,下意识地带他穿过了晖政门,遥遥便见到有值夜的太监。
  
  我停下脚步指了指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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