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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冀中"五一大扫荡":鬼子进村-第41部分

小说: 冀中"五一大扫荡":鬼子进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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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村干部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相互解释和鼓励,说“主席早讲过了,相持阶段困难增多嘛!困难多算得什么!”在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极端困难的时候,大家都充满着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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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五年抗战就这么完了”(5)
冀中的老人们说,要说冀中的百姓个个都把《论持久战》熔化在血液里,充满信心等待胜利,那似乎也有点拔高了,但要说百姓们从自己的人生经验中,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日本人这疯狂劲长久不了,那是千真万确的。百姓们明白,一年也好,二年也罢,总会有熬出头的那一天。所以他们遇见抗日干部,都哭着说:“我们咬着牙熬过这两年,反正有翻身的日子。”
  ■在地上躲,往地下藏
  “五一”大“扫荡”就仿佛一面照妖镜,谁是硬汉子,谁是软骨头,这回全都显出来了。在日本人、汉奸满地跑,我军主力部队又撤往外线的形势下,一些人吓坏了,害怕了,有的投入日本人的怀抱,当了叛徒。有的虽说还算是没出卖同志,但也不干了,回家了,谁也找不着了。
  各县都有叛变的软骨头,仅据我们手头几个县的资料,即可列出下列名单:六分区主力团团长张子元,投敌;军分区供给部政委肖光华,叛变;抗三团副团长王洗凡,投敌;藁城县县长李大刚,叛变,并诱骗该县公安局长邓忠、秘书张果,粮食科长苏文彩、实业科长张国瑞、司法科长李之郁、教育科长杨秋涛、县议会议长李翼天等多人投敌叛变;肃宁县手枪队队长周万寅被捕后叛变,任敌特务系情报班长;肃宁县一区区委书记陈俊英被捕叛变,他伙同周万寅等人,把县区干部一览表献与日军,使肃宁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肃宁县四区保卫家乡大队长刘绳武被捕后叛变;肃宁县教育科长曹英、抗联主任吴烈被捕后叛变;…………
  这些叛徒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老人们说,都是些思想右倾,情绪悲观,心眼活泛的人。像安平县县长张晓舟,就是一例。
  张晓舟,是深泽县大直腰村人,中###员,当过小学教员,有一定文化和才干。1938年,就任安平县县长,要说也是老资格了。安平县的干部张根生回忆说,当时,党组织是不公开的,县委机关的公开名义是县游击大队政治处。老百姓搞不清县委书记是个什么官,但都知道县长是谁。而且“因袭传统习惯,只知服从政府。特别是对作为地方父母官的一县之长,更是尊崇备至。”在百姓们眼里,县长,可是个了不得的官了。因而,张晓舟从1938年到1942年,一直在安平当县长,按说应该有相当的威信和影响。可令人遗憾的是,“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官架子蛮大,威风凛凛的,群众都不愿接近他。他本人也从不想接近群众,凡遇到和群众打交道的时候,他都束手无策,一筹未展。时间久了,群众都离他老远老远,在党的工作深深扎根在群众之中的艰苦时代,他本人却像一叶孤零零的浮萍,漂在群众之上。此外,他对武装斗争,表现得很淡漠,从不关心,从不过问。还与少数乡绅地主拉拉扯扯,吃吃喝喝,不像一个党的领导干部的样子。”张根生说,当时县里的干部,说起他都摇头叹气,在“五一”大“扫荡”前民主选举县委时,连县委委员都没选上。
  在形势比较平稳的时期,张晓舟这样的人,虽说有脱离群众一类缺点,但毕竟还是做了一些工作,“五一”大“扫荡”一来,他思想上更深层的缺点可就暴露出来了:先是跑到比较安全的村子躲起来了,也不抓工作;继而是情绪日益低沉消极,对抗日失去信心,悲观失望。和他很投机的县政府秘书许彦如说:“咱们成天像耗子一样,钻起地洞没完,啥时候是个头?说不定哪天钻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在石家庄日本人手下做事的我的表哥,常给我捎信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县长,您可要三思啊!”对这样的话,张晓舟听了不但不予追究,反倒表示颇有同感。据说,他身边的警卫员曾向县委反映过张晓舟的一些情况,但县委考虑到这种事情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不好轻易下结论,只是让警卫员提高警惕,注意观察。1942年秋冬,大“扫荡”虽已过去,但形势严峻,张晓舟仍躲着不出来工作。与他很谈得来的许彦如,县实业科长张麟阁等人前后投敌,张晓舟对抗战更加悲观,一天到晚唉声叹气。年底的一天,他老婆郅展辰被捕后叛变。张晓舟一听到老婆被捕的消息,大叫一声“我的娘啊”便哭了起来。不几天,接到老婆秘密写来的劝降信,没有任何犹豫,也跑去投敌了。
  张晓舟投敌后,并没给日本人带来多少好处。日本宪兵队长小谷野垂头丧气地说:“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县长,连一个人也没带过来。”当然,张晓舟公开叛变,在县里还是造成相当的混乱。当时县委立即以新县长“刘恒达”等人的名义发出布告,以挽回影响,稳定局势。“其实,在那样残酷的形势下,急忙间,哪能那么容易就找到一位合适的县长。当时县政府的干部,继许彦如、张麟阁、宋君模,因被捕而叛变、逃跑外,又有财政科长靳天、民政科长张甫卿等相继被捕,还有几个,因体弱不便坚持斗争,经组织批准,躲进敌占的大城市去了。县政府里,只有张锡鸾、梁国栋等三四个干部坚持工作,一时间根本选不出县长来。即使是能找到,加任县长,也须报呈地委和专署批准。当时的地委和专署机关,都是隐藏和游击办公,不好找到,报上去,一时也批不下来。很多人猜测刘恒达就是县委组织部长刘其恒担任了新县长,其实,根本就没有刘恒达这个人。贴那样的布告,完全是为了当时斗争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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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五年抗战就这么完了”(6)
“创造”出一个莫须有的县长来,也算是叫叛徒逼的采取的权宜之计吧。冀中的老人们说,有些叛徒,后来又“叛变”日本人,投向我们。当时的斗争十分复杂,人的心思更是复杂的。有人虽然投敌当了汉奸,民族意识还未完全丧失。有的杀过我们的人,有血债,但又托人来和我方拉关系,又做些抗日的事,也算不上铁杆汉奸。不过,总起来说,叛徒给我们造成的危害是非常大的,甚至比日本人对我们的危害都大。他们大都是本地人,本乡本土,又熟悉我们的情况。谁是什么干部,家住在哪,一般的行动规律等他们都知道。有了这些个叛徒,本来是两眼一抹黑的日本人,就仿佛养了一群嗅觉灵敏的恶狗,我们的人跑到哪他跟到哪。家里藏不了身,到别的村,太红的抗属、干部家也不敢去。要想生存下去,是越来越难了。
  那么,当时在原地坚持斗争的干部们,又是如何躲避日本人和汉奸的追杀的呢?当年在冀中坚持斗争的齐岩老人的经历,很有代表意义,她回忆说:1943年,春节刚过几天,母亲有病,托人捎信让我回家去看看。周景陵也回去了,住了一天。本来,吃晚饭后要转移到别的村去,因母亲病情加重,只好在家里住一夜。半夜里,忽然听到房顶上传来鬼子说话的声音,我们立即钻了地道,地道口就在炕里边,睡觉前都要把地道口打开,以防万一。下面的地道四通八达,我和景陵爬着爬着失去了联系,周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经常不回来,不熟悉地道的走向,里面是那样静,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一人存在了。不知道在下面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了什么地方。上面的敌人走了没有?母亲怎么样了?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在一个地道的拐弯处,我摸到了一个向上的脚蹬的坎,我猜想这是通向地面的,因搞不清是什么地方,也不敢贸然呼叫。等了好半天什么情况也听不到。突然“噔噔”响了几声,心想,这下糟了,敌人挖洞了。但好长时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在地道时间长了,又冷又缺乏氧气,憋得实在难受。心想:憋死在洞里,也不能让敌人抓去。这时,上面又微微传来咔吃、咔吃的声音,我这才恍然大悟,洞口上边可能是牲口棚,噔噔的声音大概是牲口踏蹄子,咔吃咔吃的声音是牲口在吃草。
  设在地道内的医务所又等了一会,上边依然没有嘈杂的声音,我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就轻轻地敲了两下洞口的盖。上边有人问:谁?我说出我在家中的名字:我是英华呀!很快揭开了洞口,让我上来,原来这一家是在我家西南边二三百米处,和我家隔了一条胡同。给我揭开洞口的是我本家侄子齐迈,他赶快叫过来一个姑娘齐琪华,领我到她住的房子去。按辈数排,她叫我姑姑,我立即脱下泥糊糊的衣服,换上了琪华的衣服。琪华对我说:“姑,敌人正在你们家掘洞口,乱翻东西那!”至于其他的情况,她也不太清楚。这时,听到胡同里面有敌人喊叫开会的声音,我再下地道来不及了,敌人已经走进琪华家的院子里。我急忙拿起火柴蹲在锅台前,低着头装作点火做饭的样子。敌人进屋用枪逼着让去开会,我就随着琪华一家人往会场上走,正好穿过我家的前院,我偷偷地看到敌人正在我家出来进去抢掠东西往外抬。会场就在我家门外的场院里,已被敌人强迫赶来了好多乡亲,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我熟悉那一张张可亲的面孔,我熟悉那一副副慈祥的心肠,当然乡亲们也非常熟悉在他们身边长大的我,对我突然出现在人群中也感到万分惊恐,心中为我捏着一把汗,担心着我的安全。我从乡亲们表情中可以看出,这种惊恐是短暂的,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显然是为了不被敌人看出破绽。他们明白,被敌人包围就是因为我回来了。
  我来到人群中,好心的乡亲们赶快把我按下,蹲在他们脚下。他们人靠人的站着,像密不透风的一层层人墙,不分排,不分队,又挤又乱地站着。乡亲们暗暗地告诉我会场上的动静,一会儿说我家的箱子抬出来了,一会儿又说柜子抬出来了。敌人的叫喊声我也听得一清二楚,大概敌人发觉我已钻入地道无法抓捕,就声称要找“齐家老太太”。我想母亲到哪里去了呢?景陵又到哪里去了呢?一会儿听到有人说房子烧了,又说敌人快走了,正装车拉东西哪!正在轻轻地议论中,啪啪两声枪响,敌人走了。我家的一位帮工和村里的一位老百姓都被敌人打死了。是我连累了他们呀!疯狂的敌人,没有抓到我就在两个无辜的老百姓身上报复啊!
  齐岩说的这个村,是高阳县庞家佐村。这村在冀中,算是个中等村,有400多户人家,齐家在村里是大户。是个抗日力量很强的老根据地,她那天和丈夫周景陵——《团结报》社社长给堵在家里,一来是因为村里有个叫齐平庄的汉奸悄悄去边渡口据点告了密——这个汉奸1947年已被处决;二来是因为那天大雾,对面不见人,等发现敌人,鬼子已扑进村来了。在危难之中,齐岩就是靠地道,靠村里父老乡亲们用性命、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掩护,才活了下来。那天被打死的两个人,一个是齐岩家的长工,一个是“甲长”齐小生,他们既交不出“齐家的闺女”,也交不出“齐家的老太太”,而日本人这趟出来,二死一伤,其中还死了一个军曹,心中好不窝火,心想中国人打死我们二个,我们也得打死二个中国人,否则是“大大的不够本。”
  

“难道,五年抗战就这么完了”(7)
或许有人要说,齐岩毕竟是在自个家里,情况熟悉,又都是乡里乡亲,遇到危难,大伙自然要帮上一把。那些家不在冀中,或者是有家难归的干部们怎么办呢?没别的法子,只有自己到百姓中去找一个家。这就是当时所说的“救命户”,也叫“堡垒户”。和这家人同吃同住,生死与共。老人们说,这种堡垒户,得找那种家里人口少、小孩少的人家,以免互相串门走漏风声;得找那种地理位置好,最好是独门独院,靠近村边的人家。当然最重要的一条,要找对抗日有较高认识的人家,但也不能太红了,太红了也危险。据说这种人家,“仅饶阳一县就有一千几百个,”而一旦敌人发现某家“窝藏八路”,“一家人可能被抓被杀,房子财产可能被烧被毁。”真是血海般的干系啊!抗日的干部,受伤的战士以及干部的家属,就都是这样靠“救命户”生存了下来。甚至连日本反战同盟的成员,也是住在“救命户”,一住一年多,学了一口安平话。
  妇女们向地道内送饭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住在一起,朝夕相处,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百姓想尽办法为抗日干部的生活和安全操心操劳,干部们则帮房东干点活,帮孩子学点文化,亲如家人,多少年也忘不了。收留日本反战战士的郭大娘,在送走在一起住了一年多的“日本儿子”西村、津田、吉冈等人后,迈着一双小脚,走了三十多里,到关系家打听西村等人走后的情况。解放后任石家庄专署专员的韩启民,刚有一月9元的津贴费,就想起老房东,买些东西寄去。她说“实行工资制后,我的工资也多了,每逢过年过节,我都捎几十块钱给二位老人,从未中断过。”直至近些年,当年的老房东虽已过世,但与他们的子女还一直有联系,经常像亲戚一样走动。抗日干部与百姓如此血肉相连,令日本人头痛不已,日华北派遣军作战主任曾在谈话中说,冀中“军队、农民混成一片,组织极为坚强。”日军41师团参谋铃木重雄中佐也说:“冀中之战是地地道道的政治战。”
  不过,不管是住在自己家里也好,还是住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堡垒户家里也好,因为鬼子、汉奸到处乱窜,仍不免闹些玄事:韩启民老人曾回忆起这么一件事:1942年初冬,抗日战争进入最残酷的阶段,党内个别不坚定的人脱党了。分区文建会有一个人就是因为怕死,回家了。他住在饶阳县三区的一个村庄,地委让饶阳县委副书记李太转给我一封信,叫我去找那个脱队干部做动员工作,使他重新回到革命队伍中来……当天傍晚,我就出发了,与我同行的是三区区委书记乔民。为了缩小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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