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中"五一大扫荡":鬼子进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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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的回民,估计有七八万,这数不准。
对外说是20万,那是夸大了。就像一说冀中,是800万人民,其实没那么多,但也不会少于500万。妇救会的一说,400万妇女,800万一半,可不就是400万,也没那么多,宣传吧。
冀中的回民,大都分布在水路交通线上,在城镇的多,纯农村的很少。定县、献县农村有一点。因为民族压迫,回民占有的土地少、差,只好到城镇里谋生。谋生手段,你们都知道的,主要与饮食业有关,杀牛羊,叫“清行”。也没多少资本,靠赊,凭劳动力和加工,赚点钱。
回民好武,这与多年受压迫深有关。长期受压,长期奋斗。历代革命,没有回回不参加的。推翻元朝,朱元璋的大将常遇春,就是回回。反明,又有回回。清代,统治者对蒙、藏、汉的政策都是成功的,对回回却失败了。清代对蒙族,是分散,对回回,是洗(杀)、徙(赶)。到了“五四”运动,南开的学生运动领袖马俊,外号马天安,是回民。刘静扬,总理的入党介绍人,也是回民。回民受压迫,文化落后,没出路,只有反抗。冀中青县、沧县一带回民,贩卖私盐,有武装,男的、女的都厉害着呢,叫“爷们不在,娘们也不饶。”
冀中北边固安一带回回,也有武装,吕正操带着东北军691团在那驻防时,与回回干过仗。
后来吕正操见了我,还开玩笑,说你个贼回回。
日本人是很重视拉拢回民的,日本人在东北就有汉奸组织回教联合会,占了北平,第一个成立的汉奸组织,就是回教联合会,又改名“华北回教联合会”,以后又改成“中国回教联合会”。这里得说明一下,日本人不承认回族,只讲回教。实际是把信###教的各族都包括在里头,与孙中山讲的“回”差不多。日本人提出的口号是“争教不争国”,诱降回民。咱们为了对付日本人,也得有个组织呀,所以就成立了回民公会,后来叫回民抗日救国会。归冀中区党委下属少数民族工作委员会领导。
扯远了,讲“五一”“扫荡”。“扫荡”一开始,区党委开了个紧急会议。黄敬主持会,说敌人调集众多兵力,几万人“扫荡”冀中。
说各团体分散活动,坚持反“扫荡”,谁在那里有基础,就去那。当时让我去七地委。一部分去蠡县,我带一部分人去肃宁一带。5月9日到了肃宁南边南于庄。我的前妻在定县,正怀着我大儿子,也跑到南于庄,碰上了。我让她去郭家楼一带,那儿在肃宁县最东边靠河间,属敌占区,敌伪里有回民关系,可以住在汉奸队队长可二蒙家。他家小舅子、岳父什么的都是咱们这边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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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月11日至15日,“拉大网”(6)
到了10号,我知道西边不行了,想转到滹沱河南,找七地委。没想到11号大合围,正给围里头了。敌人上边飞机,地下摩托、马队、坦克来回冲。几县的人都在这一片,兔子都吓得不跑了,到处是人。我带的通讯员姓王,在人堆里碰上别的干部,就说一起走。开始说我在前头,你们跟着。三冲二冲,就散了。跑了一天,就剩我一人光杆司令。晚上,到了饶阳县城东南12华里的屯里——现在是个乡了,到了影林村——当地人不说“影林”,叫“宁宁屯里”,进村随意找了一户人家进去。这家老头叫焦老先,就老夫妻俩,儿子是抗日军人,小名叫石头,大号叫焦来有,今年有七十四五了吧。老夫妻跟我说敌人太多,让我换了他儿子的衣服。我穿的毛衣,带的派克笔、驳壳枪、本、钱,都埋了。我亲手埋的。吃了饭,拿着被子,到村外沟里睡去,离村西二三里地吧,一躺下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老头拿脚一踢,说起来吧,鬼子来了。睁眼一看,鬼子就在跟前,一个个端着三八大盖,问“土八路地?”我们说,我们是土百姓,不是土八路。鬼子把人们赶回村,从人群里拉出来几个,问谁是八路?土八路地?老两口一看我给拉出去了,拉着我不放手。日本人一下把老头老婆给撞开了。我也学饶阳口音,说我是种地的,也干木匠。反正面皮也黑。好在那天都是日本军队,有个翻译也是高丽棒子,没有汉奸。要不可就没那么容易混。日本人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好抓了十一二个人,给他们当苦力,拉马,挑东西。我也给抓去了。还记得是日军上田部队。跟着日本军队转了10天……
问:对不起,打断一下。您能说说在这些天您都看到些什么了吗?马:日本军队是很野蛮的,烧杀奸淫,强奸妇女,什么不干?在第7天,我去挑水,挑水的时候故意手不扶担,那么两手插着腰走,我得拽呀,得让日本人看着像个干活的。敌人还真没怀疑,说苦力顶好顶好。后来摔倒了,脚扭了,肿了。
学了点日本话,疼日本话叫“以太”。我说太君,脚的以太以太的厉害。日本人就不叫我挑水了,让我干别的事。大约5月21、22号,到了深县,敌人要往南走,说你的开路、开路地。
还有几个人,也放了。夜里我先找了个草房休息,睡了一觉,天明一看,方向都知道。又回到屯里影林村。老头老婆都在,见了我,说出来了,好好,你的东西还在呢。拿根筷子一戳,果然还在。后来我又到了郭家楼,我前妻在那附近一个村里。待了几天,把这一段经历,详详细细地写下来。那天到那,证明人是谁。那一带我熟,估计八地委在什么地方,找去一问,果然在。我告诉他们我被捕了,经过写在这了,请审查。罗玉川在哪,我不能问。过了十几天,大约是6月初吧。罗找了我,说看了,调查了。你坚壁的东西也拿出来了,枪给了谁,笔谁拿了,没问题了。现在形势严重,赶快抓工作。
可以用灰色面目出现。可能是七八月间,记得玉米都已老了,区党委派警卫连连长,姓高,找我,后来集合了冀中一些人,从新乐县新乐桥过了铁路,到了路西。
问:亏得您遇上的是日本军队,也亏得您给抓了苦力,反倒安全了。
马:还得感谢那老夫妻俩。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儿子还在。1992年我去找过他,今年7月14号我又去了,看了看,给了他些东西,留下点钱。
■冲出“拉网合围”的骑兵团干部,想起合围圈里的惨景,谁都说不出话来
日方文献是如此叙述5月11日至15日这几天的作战的:5月11日拂晓,奥村部队(第41步兵旅团旅团长奥村半二少将指挥的步兵六个大队为基干)从沿石德路的展开线出发,对深县东南地区的敌军,池上部队对安平西南地区的敌军分别予以双重包围并进行了攻击。然而###已经便装分散,未能取得多大战果。
第二期作战于15日结束。根据各部队的报告,敌人遗尸2299具,俘虏9525人,缴获甚多,予敌以沉重打击。
其实,日本人自己也说,遗尸多少,俘虏多少,这数字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是缴获多少武器装备,而此处又未具体说。因此,这里恐怕只有“###已经便装分散,未能取得多大战果”一句,还比较符合实际情况吧?然而,是不是说,在日军方圆几十里的大合围圈里,有的只是东撞西奔的百姓,及换了便衣的干部、军人吗?就没有成建制的部队和穿军装的军人吗?当然不是。比如冀中军区骑兵团,就仍在成建制地活动。
武强县沙洼村,冀中军区骑兵团驻地。5月11日深夜,原来分四股活动的冀中军区骑兵团,集中起来,开会研究敌情。自打5月初分散活动后,大伙已有好几天没见面了。这会见了面,却不似往常那样亲热,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相互换着抽烟。敌情严重,谁也轻松不起来。根据军区通报和大家这几天得到的情报,九十日两天,约有两万多敌人,严密封锁了深县、武强、饶阳、安平、献县中心区的滹沱河、滏阳河、石德路、沧石路。白天日军用骑兵、自行车往返巡逻,夜间沿途燃起火堆。情况比原先预料的严重得多。不过,大家心里也算有了底数。团首长决定:12日夜分散活动。大胆向敌后以及县城附近穿插。遇小股敌人快打快走,遇大股敌人快走快离。没想到敌人来得比料想的还快。开完会才几个小时,12日一早,先听见南边有激烈的枪炮声,接着西南方向枪炮齐鸣。在村里一间普通农舍里,骑兵团几位领导焦急地等待侦察员回来报告情况。不久,侦察员回来了:“报告,南边是几千敌人正与六分区王长江司令员所率部队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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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月11日至15日,“拉大网”(7)
“报告,西南方向,是七分区45区队在深县、饶阳之间遭敌一万余人包围。”
到了上午10点,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是枪炮声,且越响越近。看来,敌人要向这一带合围了。团首长命令侦察员迅速查清,敌人分几路来?各路中间有没有空隙?到了中午12点左右,情况基本弄清,敌人已离驻地很近了。
必须当机立断,火速突围。为了谁留下掩护突围的事,几位干部又争起来。政委汪乃荣提出由他指挥二连掩护突围。马团长和###坚决不同意。
汪政委说:“就这样定了。”表现出老红军干部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优良品质。当时作战,政委是有最后决定权的。政委说了话,马团长和###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同意由汪政委指挥二连掩护牵制敌人,其他人分三股,分别突围。
下午一时左右,骑兵团开始突围。当时周围敌人约五六千人。整个大包围圈,有敌人两万多人。但日本人战术非常机械。一定要按原先计划走,从四面八方往中心区赶,路上遇见我军部队,并不恋战。而是急于绕过去,接着扑向中心集合点。这可能是日本人与我军作战时,发现共产党部队惯于用小部队扭住敌人,掩护主力转移而采取的措施。
结果,向外突围的几股,利用敌人不恋战这一特点,先后突了出来。而留在中心掩护的部队,当天下午就被打散,损失很大。汪政委的爱人也和他跑散了,下落不明。
###回忆说,马团长和他带着团机关和三个连为一股。因为骑着战马,穿着军装,目标太大。故而突围时大家都是下马顺着道沟前进。
骑兵当步兵用了,战马还得有专人照料,反成了负担。遇见小股敌人,用机枪、刺刀、马刀、手榴弹消灭,遇见大股敌人,赶快避开。走走停停,时进时退。团的领导,就在前头指挥。
###说:“当时马团长和我始终并肩而行,边看边走,边研究边指挥,真是难兄难弟呀!”虽说没敢骑马奔驰,但日本飞机飞得很低,还是发现了战马,三架飞机追逐轰炸、扫射。到了黄昏时,###他们才到了饶阳县三角村。算是跳出了大包围圈里的小包围圈,但仍在滹沱河、滏阳河、沧石路等几条封锁线构成的大包围圈中。
三角村也不平静,当时九分区司令员韩伟正率18团与敌激战,枪炮声响成一片。马团长、###见到韩司令员,这位久经沙场的司令员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说:“###同志,骑兵这一来,恐怕敌人的飞机也要来照顾吧!”
###说:“韩司令,现在已是下午六点多了,敌人的飞机也该滚回去了,地面上的敌人,恐怕也不再前进了,夜间不是敌人的天下。”
韩司令员听了笑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们打算怎么行动?”
马团长说:“我们的电台已被打坏,情况不明,请司令员将情况通告一下。”
韩司令员说:“我们电台联络也很困难,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情况也搞不甚清楚,滹沱河以北敌人‘扫荡’过了,已经封锁了滹沱河,我们准备夜间突过滹沱河,到肃宁一带去。”
告别了韩司令员,###他们回到团部——一间普通农舍。天已渐渐黑了,两人商量下一步怎么办?###说:“马团长,现在敌人不会有大动作了,传令加强侦察警戒,人马就地休息吧。咱们再和干部研究一下夜间往哪行动。”马团长说,“好吧,就这样,饭后赶快召集干部研究夜间行动。”
警卫员端来简单的饭食,两个人草草吃了几口,乘着干部们还没来,想先议议行动的方向。马团长和###都看出来,明天上万敌人还要合围深、武、饶、安这块腹心根据地。今天晚上拼了命也得跳出去。至于从哪个方向跳出合围圈,两人都认为应参考韩司令员介绍的情况,应到敌人已“扫荡”过的滹沱河以北去。不过,马团长一想要跳出深武饶安地区,思想上有些顾忌。他想十几天前吕司令员亲自当面交待,骑兵团的任务,就是在深武饶安地区坚持反“扫荡”,现在要过河,不是有违军令吗?###看出了他的心思,心里怕马团长转不过弯来,但表面还是故作轻松,半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们只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了”。接着又说:“我们电台坏了无法请示,何况今天下午敌人实际上是把我们骑兵团当成主要目标,已经吸引和牵制了敌人的重兵。敌人张大口想明天一口吃掉我们,我们绝不能让他吃掉。”马团长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说:“也只好如此了。”
两个人正议着,干部们陆续都到齐了。十几个人,有的坐炕上,有的坐小板凳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是这样叙述当时的情景的:“草草吃了饭,干部们都到齐了,但大家都很沉默,因为今天下午大家都是在几万敌人围攻下,是在枪林弹雨中过来的。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的惨景,还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萦绕着,谁的心能平静呢!”
当时###本人,心里也和大家一样,难以平静。多少年以后,撰写回忆录时,他还以不平静的心情写道:“当时被包围在这中心地区‘铁壁合围’圈内的群众有几十万人,部队也有数千人。天上冈村宁次乘飞机(共五架,华北汉奸头子王揖唐也在机上)亲自指挥,狂轰乱炸,地上有二三万敌人成多路纵队的‘扫荡’群向前推进,加上四面封锁部队,共五万多人。这些敌人都像疯狂野兽,杀人魔王,看见群众就开枪,机枪一扫一大片群众倒下,手榴弹一投一大群人血肉横飞。那天下午看到的惨景,真是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