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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永庆升平前传-第6部分

小说: 永庆升平前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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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闻此言,口中虽则不语,心中甚不愿意。至十八岁,自己在后边还是时常的去练,上墙上房甚是容易。

    这一天正练,又被他舅舅看见,说:“你这孩子还是不改,这是饱暖生闲事,饿两天就好了。你要是再练,就不必在我家住着了!”焕章听他舅舅说,他默默不语,自己心中怒道:“我父母早丧,又无至亲骨肉,甚是孤苦。虽说舅舅、舅母待我不错,要比起自己父母就不大相同了。我在这里读书,虽则年幼,这下边的使唤人等,我并不敢得罪一个。他二位老人家跟前,连一句话也不能说,虽有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也无处诉委屈,只可自己肚内伤感。”正是:不如意事长**,可与人言无二三。“今天所说之话,分明是要叫我走。男子汉大丈夫,立志于四方,何必受制于人家!”想罢,自己落下几点凄凉眼泪。自己出门信步前行,也不知哪里是安身立命之地。

    自己出离苏州省城,走了四五十里路,天色已晚,有心住店,手内无钱。前面有小小一山庄,村东路北有破庙一座,焕章是从东望西走来,至破庙门首,望里一看,钟楼裂坏,殿宇歪斜,荒草盈阶。焕章自己信步来至殿内,撢了撢尘土,自己落座,见上面供的是三官圣帝,神像败朽,焕章长叹一声,说:“神圣也有时来时不来,何况人乎?我观看此庙,工程浩大,当初必是兴旺庙宇;如今这凄凉的景况与我一样,不知何年时来运转,方遂英雄之志?”自己愁思之际,靠着那供桌儿,昏昏沉沉竟自睡去。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不遂心困睡多。睡至三鼓以后,觉着身上一冷,睁眼一看,破壁透出月色光辉。遂站起身来,来至外面,仰面一看,皓月当空,清光似水,好一派的光华。怎见得?有赞为证:疏影落银河,显清光,映碧波,一钩斜挂水轮柁。到黄昏望着,到中秋赏他,江湖常伴渔翁卧。问嫦娥,分明似镜,谁下苦工磨。

    顾焕章看罢,说:“我久后倘要得第,必要重修三官庙。”自己看罢多时,出庙一直望西。少时,天色大亮,腹中饥饿,前面有一座集镇甚是热闹,无奈脱下一件小汗褂,去当钱四百文,暂吃早饭,找了一个小饭铺坐下,要了一壶酒,要了一个菜,自己喝完,吃了点饭,自己在镇店上观看热闹。钱也花完了,即至天晚,不能住店,围着当铺绕了一个弯。天至二鼓,翻身上房,望四下一看,并无一人,正是:饱暖生淫欲,饥寒起盗心。

    跳在人家院里,用手将锁拧开,慢慢推门进去,寻找东西。只听得上房房上有人大嚷说:“当铺伙计听真:号房有贼,急速快将他拿住!”只听外面一声嚷,就将他堵在屋内,焕章甚是着急。当铺中众更夫大家堵住门口,不敢进去;焕章手中无刀,将号房内衣裳卷了一捆,照定门口外一扔,说:“我去!”众人往两旁一闪,只打算是贼人出来。焕章趁势往外一蹿,翻身上房。只见北边站定一人,说:“你跟我来!”焕章追赶此人,出了这一个镇店,来至村口以外,见那人站住,焕章临近一看:身高八尺,面皮微黄,环眉阔目,年约半百;身穿青绉绸夹裤夹袄,足下薄底快靴;手持金背刀,在那里站定,口中说道:“朋友,你贵姓?”焕章说:“我姓顾,名焕章,苏州人。今天是头一天作贼,被穷所迫。”此人说:“我瞧兄弟你是个‘力奔’,还是很难为你。我姓卢,名文龙,绰号人称黄面太岁,住家就在大名府内黄县卢家庄。我是来到此处寻找朋友,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为什么干这个呢?”焕章长叹一声,把家中之事细说一遍,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卢文龙说:“你跟我走吧,到我家中,我把武艺传授传授你。你我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二人撮土为香,结为兄弟;带着焕章奔回家中。

    非止一日,那一日到了卢家庄,家中甚是富丽,使唤人等不少,至家中拜见嫂嫂,侄儿卢杰,四岁童子。焕章在这里一住,跟卢文龙学艺,五载的光景,练好了一身武艺,就比当初的能耐大多了。自己一想:“在此住着,虽说是丰衣足食,究竟讨搅朋友,莫若告辞。有武艺在身,海角天涯,一则开开眼,二则见见世面。”遂说:“大哥,我要走。”卢文龙说:“哪里去?”焕章说:“闻听西都长安甚是有名,乃古帝王建都之所,弟要前去游玩游玩。”黄面太岁说:“既然贤弟要去,这有盘费银二十两,带着也好作为路费之用。”焕章接银在手,并不推辞,说:“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遂拱手作别。卢文龙送至村庄以外,说:“贤弟,如外边事不得意,即早回来。家里八顷田地,够你我弟兄度晚年之乐。”焕章说:“弟蒙兄台厚恩,教会武艺,在此居住五载。我此一去,但能得一步地位,必有信前来,叫吾兄得知。”卢文龙说:“一路平安。贤弟,你我就此分手吧。”焕章遂顺一路往前行走,也有济困扶危的时候,也有剪恶安良、杀死恶贼人。夜晚所偷之财,白昼全都济贫,遂在陕西地面三载,绿林贼人闻名丧胆,江湖盗寇望影皆惊。故此人送外号,称为赛报应。那一日,来至一所山庄,树木森森,山青水秀,道路平坦,碧水长流,甚是清雅。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青山四五层,茅屋两三家。依水柴门小,临溪石径斜。老松蟠作壁,新竹织成芭。鸡犬鸣深巷,牛羊卧浅沙。一村多水石,十亩足烟霞。

    门垂陶令柳,畦种邵平瓜。东渚鱼可钓,西邻酒可赊。山翁与溪友,向对话桑麻。

    焕章看罢,甚是赞赏。村东头有野茶馆一个,坐北朝南,房屋三间,天棚一座,周围有花障儿,甚是幽雅。

    时逢夏令光景,见里面坐定一老道人,身穿破衲棉袄,头戴旧道冠,面如古月,神清气爽,在那里舍钱。无数的穷人围绕,也有给二百的,也有给一百的。只听那道人口中说道:“明天早来,我在此加倍施舍。”大众一哄而散。那老道站起身就走,自己口中说道:“我家中的银子都没地方存了,早早施舍完了,就结了。”赛报应一听,心中暗想:“此人甚是古怪。我跟着他,看他在哪住。若果有银子,我偷他的,替他施舍施舍。”遂暗跟老道往前行走。

    行有五六里路,见山坡上有一座古庙,山门上横写“遇仙观”三个大字。老道推门而入。焕章探得了道,等候天晚,进庙偷银子。少时,太阳已下西山,至黄昏时候,翻身上墙,跳在庙的院内,望北一看,东厢房黑暗,西厢房点着灯,正殿无人。焕章来至西房帘子以外,见里面那老道人坐在椅子上,面向着东,八仙桌上放着无数元宝。老道自言自语的说:“今夜晚上要有贼来偷,送给他两个。”焕章在外听着,也不言语,只等老道睡着,好进去偷他。

    等至二鼓以后,见老道精神倍长,并不睡觉。焕章心里想:“这事真怪,怎么天到这般时候,他还不睡觉呢?真是好叫我着急!”等来等去,已至三更时候。那道人在里面鼓掌大笑,说:“贼,你好无道理,真当我睡着了,你进来偷就是了。”焕章进得屋内,说:“你老人家必是侠客,若要不然,如何知道我来?”老道说:“你也不必问我是谁。你有什么能耐,也敢来在我庙里作贼?我在这里坐着,你用刀剁我,我也不站起来,只要你剁着我,我这银子你就拿了去。”焕章听那道人之言,说:“我也是个英雄,这老道明明是说大话欺我,我就剁他,看他如何躲避?”想罢,举刀照老道就是一刀。方离道人头顶不远,觉得脉门疼痛,将刀扔在就地,暗暗点头,说:“老侠客真是英雄!你收我作个徒弟,我虽会些武艺,也是不得真传,难以赢得行家。正是妙言不过三两句,不授真传枉劳心。今天得遇师傅,此乃三生有幸!得遇名师,收我作个徒弟就是了。”说着,跪在地下不起来。

    那老道说:“也罢!你且起来,有话问你。你是哪里的人?你叫什么?”赛报应说:“姓顾,名焕章,苏州东门外人。父母双亡,孤身一人,跟着拜兄学会了点武艺,在绿林中不敢说是行侠作义,所作之事并无奸盗邪淫,不过偷不义之财,济贫寒之家。飘荡四海,到处为家。今朝得遇高人,望求收弟子就是了。”道人说:“我收你就是了。你要学什么哪?”焕章说:“你老人家教弟子什么,弟子就学什么。”说着叩头,问那道人姓名。那道人说:“你要问我,听我慢慢说来。”

    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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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义士订盟分南北 英雄访友走西东
    《结交行》:古人结交为结心,此心好比石与金。金石易销心不易,百年合好共于今。今人结交为结口,往来欢娱等酌酒。只因小事失相酬,从此相嗔便分手。嗟呼,大丈夫!贪财忘义非吾徒,陈雷、管鲍莫再得,结交轻薄不如无。水底鱼,天边雁,高可射至低可钓,万丈深潭终有底,惟有人心不可量。虎熟不可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小人知,翻面无情日,反成大是非。这段诗说的是五伦之内朋友。这五伦乃人之常情,凡人生在世,没有不交朋友的。大概取之于心,以忠信为本,长远之交,君子淡淡如水,日久足成莫逆。小人蜜里调油,转眼成仇。惟取之友直、友谅、友多闻,便是君子之友。正是:古友尊三益,今人重万金。  乾坤无管鲍,何处是知心?闲言少叙。说说顾焕章问那道人名姓,老道复姓欧阳,双名山真,别号人称聋哑子,住在四明山清妙观。“此处是我居住的小庙场,你既要跟我练,也好,我明天自有道理。”说罢,叫焕章安歇。从此就在此庙中学艺,练鹰爪力重手法、一力混元气、达摩老祖易筋经、分筋挫骨法、点穴的功夫,练会赶棒一条、短刀一把。过一年之后,又收了一个师弟,姓王,名天宠,别号人称小白龙,也在此处一同学艺。此人乃涿州人氏,在此处学艺二年有余。这一日,道人说:“你二人今天该走了。焕章,你改变道装,此一去以卖卜为生,某年某月某日,在五虎庄前去救驾,救驾之后,不准作官。这里有锦囊一个,是日打开,照柬帖而行。”说罢,二人不忍分手,见师傅谆谆嘱咐,无奈,叩头说道:“老师,我师弟王天宠,日久以后能作官不能作官?”老道说:“不必多问,你二人去吧。”二人遂站起身,出离庙门,竟自去了。这二人老在一处,并不分手,在黄河湾教顾焕章练水,一载之后,焕章水性颇通。王天宠得病,多亏焕章日夜扶侍,病好之后,王天宠十分恩感。焕章说:“贤弟,我也该上北边去了,你我兄弟分手。如日久以后谁要得势,必要送信,荣禄共之,有福同享。”说罢,二人洒泪而别。

    顾焕章至北方顺天府城西五虎庄,正赶康熙老佛爷私访,叫贼人困住。

    顾焕章将皇上背出来,正遇官兵前来,将圣驾交与官兵,竟自去了。圣驾回宫,要这顾焕章,各处寻访,并不知哪里去了。这一日,正在三桥隐名瞒姓卖卜,见达摩肃王在正阳门外下车更衣,天有正午,见达摩肃王扑奔广庆茶园,自己随后追赶。方进广庆茶园门首,见铁头孙四与马梦太叙话,他“唔呀唔呀”的乱嚷怪叫的,将孙四抓住说:“掌柜的,吾来听戏来了。”孙四一瞧,认得是相面的从善先生,说:“是先生来了,好说。我正要你们哥俩引见引见,这是我老哥马梦太。”焕章抬头一瞧,见梦太一表非俗,赶紧过来说:“久仰大名!”梦太说:“闻听道爷,人称神相,烦劳给我相相。”焕章说:“五官端正,二眉带彩,眼有守睛,鼻如梁柱,三山得配。你这相貌所好者,就是准头丰隆。神相书上有四句:准头端正要丰隆,鼻如梁柱作三公。上歪下尖中坍陷,一生贫贱受孤穷。你是木行格局,应该瘦中带神。木瘦金方水主肥,土行格局背如圭,上尖下阔名曰火,五行格局仔细推。”梦太说:“你看我后来可是正印好?偏印好?”焕章说:“大概可奔正途,定非池中之物,必要显达云程。”梦太心中甚是喜悦,说:“劳驾先生!”

    孙四旁边听了半天,说:“人称先生神相,今朝果如前言。我今天早半天有一件事:方要上座之时,来了一个老头儿,我看此人相貌不俗;后来又来两个,还给他磕头。据我一瞧,必是公伯王侯前来私访。老哥与先生跟我上楼瞧瞧去,看这三个像干什么的。”遂带二人上楼。马梦太先自吃惊说:“老四,了不得了!你瞧:东边站着那个,是达摩肃王;西边站着那个,是九门提督伊大人;当中那个老头儿,大概是皇上。如果说是皇上,你我今天那个乱可就大了,必有惊驾之罪,此事该当如何?”正说之间,只听下面乱嚷怪叫。四霸天带无数的英雄,来找马梦太与孙四。三人转身下楼,梦太迎住众人说:“你等真要打架?咱们是文打,是武打?”南霸天宋四说:“是文打怎么样?是武打怎么样?”此时唱戏的方要开台演戏,见下面一阵大乱,正是四霸天跟马梦太那里说话。瞧热闹之人甚多,遇有胆小之人俱皆走了,胆大之人还在这里瞧热闹。四霸天有南霸天宋四说:“当初夺广庆茶园之事,是铁头孙四开水浇头,披刀贯顶,练的甚为出奇,无人敢与他对手,故此我等俱皆去了。今天我同了一个朋友来,家住东海,郎口人氏,姓邓,名芳,人称别号八背膀、飞行太保、九杰邓芳,也在此处练一样能耐;咱们这也不是打群架。”说:“贤弟过来,见见他等众人。”见人丛中出来一人,一表非俗,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环眉阔目,鼻直口方;身穿蓝绸裤褂,薄底快靴;年有三十以外,站当中说:“我是助拳的,你等可不必骂我,可谓了事。哪位姓马?哪位姓孙?”马梦太二人回言说:“我等就是。你练什么?你说吧!”邓芳说:“我姓邓,名芳。我练这样能耐是天下第一,如你二人或你的朋友能照我这样练,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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