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第8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带着可以让我感觉出的疲乏和脆弱,和身处大海无法把握方向般的无措,他轻轻说道:“当端木先生过来告诉我你早就有意放我,我再把你的坏处想上一百遍,也没办法恨你分毫。你对我分明有情,只是太骄傲,骄傲得宁愿自己放我,也不肯让皇兄的人救我出去。”
他的胸膛紧贴着我,臂腕上的力道快要将我融到他的体内。
我们感受得到彼此的温度,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
很勉强地,我想打破这样炙热的沉默。
我问道:“当初你被送入简陵前说要见我,你想说什么?”
拓跋顼的手臂将我拥得更紧了。他低低道:“我能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等着我,不许找别的男人。你不肯见我,可到底做到了!”
他说着,柔韧的唇飞快地擦过我的面颊,蕴了一丝颤意,衔住我的唇,轻轻一吻。
我身体一震,下意识便想推开他时,那手臂立刻显出了钢铁般坚硬刚强的力道。就如第一次在竹林相依相亲那般,他毫不费力地将我整个人带起,挟于怀中,修颀的长腿踏出两步,竟抱了我在床沿坐下。
我被他像瓷娃娃一般收束在怀中,兜头盖脸,都是阳光般干净而阳光的气息,不由地便慌乱起来。
他和我,不是早该桥归桥,路归路了么?
拓跋轲是我的死敌,我生父是他的杀父仇人,北魏也从不曾放弃吞并江南的野心。
我从反目相向囚住他的那一天起,便已清醒地意识到,于公于私,于国于家,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仇敌,而不是情人。
他这样利欲熏心的人,也不可能当真抛开一切当什么驸马,否则他这几年辛辛苦苦在北魏建立自己的势力,为的又是什么?
我拼命地逼着自己清醒,即便他和我再亲热,我也必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我不想再沦为他人的玩物,也不想再被他人利用。
何况,我的身后,还有毫无抵抗力的萧宝溶,一国之君的萧彦,以及无数听我号令的臣僚部属。
一步错,步步错。我不要落到萧宝溶那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凄惨下场。
拓跋顼的唇又凑了过来。我紧紧抿着,努力想别开脸。
可几年不见,他的霸道工夫,倒是和他的兄长学得更上层楼。他一手扣了我双臂,一手禁锢住我的后脑勺,俯下身,竟在我的唇上咬了一口。
我疼得张口呻吟时,已听得他咕咕地低笑一声,用近乎蛮横的力道侵入,猝不及防便深深窜了进来,迅速地缠住我,包住我的舌,激烈而放肆地重重旋动翻转。
分明是压抑已久的热情,在这一刻如火焰般汹涌喷出,直要将我溺毙焚尽。
忽然被唤起的愉悦,夹杂被突袭的不适,让我一阵头晕眼花,身体直往下坠,却又被他紧紧束缚着,丝毫动弹不了。
现在,我倒是相信,这几年来他真的没碰过女人了。
他和萧宝溶的技巧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萧宝溶让人漫步于和风细雨中,温柔沁人,于不知不觉间*****蚀骨;他却像个迫不及待想将猎物占归己有的土匪强盗,要将我连皮带骨生生吞入,好与自己融作一体。
懒画眉,东风余几许(六)
我该厌恶他的,我该更用力地挣扎着推开他。
可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眶竟然湿了,温热的液体迅速滑下了面颊;而我的唇舌,分明最大限度地纵容着他的占有和掠夺,甚至努力地传递着我带着颤意的生涩回应。
我听到自己呜咽出声时,我的卧房中似乎也下起了雨。凉凉的水滴,一滴一滴滚在我烫热的面庞。
“阿墨,别哭,别哭……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行不?”
睁开眼时,这个学全了他哥哥蛮横霸道的年轻男子已经放开了我,清好的面庞湿润一片,眼底又是水晶一样的透明,正簌簌滴落下来。
松开我颤栗的身体,他用着极柔软的姿势轻轻将我拥住,面颊与我相抵着,竟是低低的失声痛哭:“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是我的错。我已悔了四年,恨了四年。我不想再悔四十年,恨四十年……阿墨,别再恨我……”
我恨他吗?我恨他吗?
我当然恨他!
荒唐的相遇,荒唐的相恋,荒唐的擦身而过,以及,他对他兄长荒唐的成全,对我荒唐的伤害。
我恨他入骨,偏又在此时与他紧紧相拥,泪水和他的泪水流溢到了一处,只知紧紧抓住他的前襟柔软的棉质衣料,颤抖着,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而他那样结实如铁石的身躯,居然也在颤抖。
蜷在他的怀中,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哭泣时的抽动。
他喜欢我,经过彼此间那么多次的伤害和背叛,他的确还喜欢着我。
以他如今的身份,犯不着为了对我或大梁施展什么毒计而如此失态地痛哭流涕。
这一认知让我心口愈加地疼不可耐,仿若我还是以前相山那个傻傻的小公主,傻傻地喜欢着那个连姓都不晓得的美好少年,为他的欢喜而欢喜,为他的悲伤而悲伤。
“做我的妻子,好么?”
许久,他将我放回床沿坐着,扶了我的双肩,喑哑着嗓子问我。
我不出声,起身到妆台旁的银盆架子上,用帕子湿了盆中的清水,洗去脸上的泪痕。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不敢离开半步;见我洗完了,才取了帕子,也不嫌我用过的水污了,就在那水中也洗了。忽见我抬步走开,立刻掷了帕子紧随在我的身后,低低道:“哪里也不许去!不准再算计我!”
他说得倒坦白。
喜欢我,却防着我;就如我可以为他落泪,却依然不敢相信,他来找我,会只是为了做我的驸马。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爱情,我宁愿爱情从不曾来过。
他那般紧张,其实我只是坐到了妆台前,打开香奁,取了妆粉,掩饰略显红肿的双眼。
他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然后用他粗大的手指,一一拿了我奁内的物事看。忽然取着一支画眉的螺子黛,便拈在手中,水光潋滟的目光飘上我的眉眼处,呼吸有些沉重。
独抱孤影眠,闲看灯花落。
不是不曾想过有人相依相偎,柔软含笑,为我持黛笔,轻描画,谈两句画眉深浅入时无。
可对我,太过奢侈。
不敢让自己沉溺于可能致命的温柔中,我只作没看到他的犹豫,敷点了妆粉,便若无其事地从他手中取过螺子黛,扔回香奁中阖上。
装作没看到他略带失望的神情,我起身唤小惜进来。
不出意料,小惜推门进来的一霎那,拓跋顼又扣住了我的手腕,神色已恢复了清冷沉着。
我淡淡微笑道:“饿了,弄些夜宵和茶水来。记得给我的客人备上一份。”
瞥一眼拓跋顼沉郁的目光,我又加了一句:“一律用银器盛着。”
小惜畏怯地望一眼拓跋顼,也不敢多话,低低应了,俯首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我叹道:“你在怕什么?怕我叫人进来抓你?还是怕我下毒害你?”
他深深地望着我,明明眸中柔情荡漾,说出的话却真实得扫兴:“都怕。你根本不信任我,随时都可能再次将我擒为阶下囚。”
他唇角的笑已很是凄凉:“你不会杀我,但如果不能信任我,绝对会再次和我反目,对不对?”
我有吃夜宵的习惯,因此每晚都有预备,只在交谈数句间,门扇又被敲响,一排侍女鱼贯进入,捧上一些寻常我爱吃的糕点羹汤,小落又提了一壶才泡好的狮口银芽过来,果然都是银餐具所装。
拓跋顼眼见这些侍女退了回去,才松开我的手臂,笑道:“阿墨,你府中能人不少,方才那十名侍女,有五名会武功,从哪里找来的?”
我明知他嘲笑那几名乔装成侍女的高手想进来救人,却因无隙可寻而退走,心下恼怒,自顾走到一边吃点心和羹汤。
拓跋顼只将茶壶提起,用银盏倒了两盏茶,先递我一盏,见我喝了,方才喝他那一盏。
他也给我当年的反戈一击害得草木皆兵了。
我慢慢咀嚼着食物,心底终于渐渐沉静下来,开始思索他真实的来意。
我笑着问道:“阿顼,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入梁为驸马,你就不再是北魏那个手握重兵的皇太弟或者豫王殿下了。你现在就这般担心我要害你,不怕日后你无权无势,我更要害你?”
憔悴客,金瓯缺难圆(一)
“你不会。”他肯定地说着,忽然从我手中抢去一块我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香甜地吃着,继续道,“你现在想害我,是因为担心我背后的魏人会暗算你;可如果你确定了魏帝不会再给予我支持,你会保护我。就像……如今你将萧宝溶周全得好好的一样。”
我坦白说道:“是,我不相信拓跋轲真会不管你,更不相信你为了我会甘心认仇人为岳父。”
拓跋顼沉默片刻,答道:“阿墨,在你没有和萧彦认亲之前,你对他有好感么?”
拿了银匙,我喝着莲子羹,不解地摇头,“最初他和我没什么交集,不存在什么好感不好感。不过后来……”
后来,他并不晓得我是他女儿,一度想娶我,让我大是头疼,其实那段时间,我是极厌恶他的。
拓跋顼苦笑道:“你们是父女,血脉相通,可如果没见过面,也不会有多深的感情,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也记不得我父亲母亲长的什么样了。他们丢下我时,我才两三个月大。父母……对我来说只是个遥远的称谓,父仇……有皇兄也就够了。我只想得到我触手可及的温暖和幸福。”
拓跋顼说得感性而萧索,凝视着我的眸子煜煜生辉,焕着奇异的神采,如同梦中的七色虹彩,倒映在他的眼中。
我承认,那一刻,他那分明的对我们未来的幸福的渴盼打动了我,竟让我也开始有些神思恍惚,慢慢地想着,如果他能放下父仇,当真来到南朝做我的夫婿,究竟可不可行。
诚如他所说,如果他肯舍弃了一切与我相守,我也不会辜负他,一定会像守住萧宝溶的宁静生活一般,努力护住属于我们的安定生活。
可拓跋顼在北朝掌握大权惯了,又是如此刚强的个性,会甘心无声无息生活于我一个女人的荫护下?
还有,萧彦。
纵然拓跋顼真的不打算报父仇,报国恨,日日和我面对萧彦,可能么?
萧彦可以为了我而放过萧宝溶,也会为了我而放过拓跋顼么?
把一个随时可能砍向自己脖子的利剑,放在女儿的身侧,随时砍到自己脖子上!
一旦萧彦出事,储君根基不稳,南朝大权,立刻会旁落在我的手中;而我,到时已是他的妻子,就像如今的情形,虽然在我自己的公主府中,高手如云,兵马无数,却无可奈何地被他控制在这一室之中!
兵不血刃,他可夺得南朝大权!
从此,他们兄弟隔江而治,将南北俱变成他拓跋家的!
悄然地想着,却努力地敛住所有的锋芒,将口中味同嚼腊的最后一口点心咽下,我扬起脸,向拓跋顼温柔一笑。
在他宽慰地快要露出笑脸时,我柔声道:“阿顼,既然你放得下,那我也放得下。我明日就去和父皇说,即刻将监国之任卸下,把手中兵马移交给太子,再和这些年辅助我的臣僚们尽数引见给太子,我们便离开宁都,到南方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过我们相守终身的神仙日子,你说好不好?”
拓跋顼脸色微变,他迟疑问道:“你……打算退隐?你年纪轻轻,打算丢了你的天下,退隐山林?”
我笑道:“我一个女流之辈,谈什么天下不天下的?看把人笑死了!”
拓跋顼摇头道:“你虽是女儿家,可我远在邺都都听说你的声名了。你的才干并不输于男儿,又是萧彦唯一在身边的女儿,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你的。便是女人无法称帝,以你的权力,生下一位小皇孙出来继位,应该不难做到。”
我慢慢地舀着莲子羹。
又苦、又烫的莲子羹,一口一口送到嘴中,满心给烫得疼,满心都苦涩起来。
利用我的权力,生出个皇孙来继位。
果然像是拓跋顼这种厚道人想出来的主意。
如果嫁给他,我生的皇孙,自然是拓跋顼的儿子。
萧彦念着父女之情,多半乐见其成;太子势力远不如我;即便有人有异议,拓跋轲见弟弟放弃了和他争北魏江山,一定肯借兵给他平定南方。
拓跋顼不必当皇帝,直接可以当太上皇了。
他考虑的,还真是深远而周到。
我提起茶壶,为自己添了茶,又为拓跋顼添满了,低声叹道:“阿顼,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守成天下也不是简单的事,明枪暗箭,荆棘遍地,我们何必自讨苦吃?便把什么都丢开了,到有山有水的地方生活,生一堆儿女出来,叫你父亲,叫我母亲,一家子和和乐乐,岂不快活得很?”
拓跋顼端着茶盏,眼神幽缈起来,自语般低低道:“生一堆儿女出来,叫我父亲,叫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