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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绝色女人-第8部分

小说: 绝色女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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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想到这里,普艾古诺慨叹一声,心中浮起一丝淡淡的忧虑。因为他深知,如果任由者家兵成长壮大,势必成为他统一滇南的一大障碍。但看眼下的情势,也只好先行拉拢,尔后除之。想到这,普艾古诺精神一振,他骑着马,以毫无顾忌的速度向前猛冲。装着黄金的马车在他们的身后嘎扎嘎扎地滚动着,穿过棕榈树和又密又矮的丛林。丛林后面,是一片眼花缭乱的梯田。

  “多美!”万氏嫫勒住马,兴冲冲地说。

  万氏嫫的眼睛落在依山蜿蜓的梯田。这梯田经山不绝,大则如广场,小则如卧牛地。长则如绵延的山的飘带,短则如簸箕。一层层,一片片,聚在一起,构成大山一样的品质,长河一样的气势。万氏嫫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涌出了泪水。泪眼模糊中,她仿佛看到,啸啸风雨中,迷茫的梯田里,成千上万的人聚集着,以最简约的工具,向着哀牢山的黑岸红土撞击。山体的每一道缝隙,每道缝隙里的每把红土,无声地吸纳着山里人的血和汗水。她仿佛听到来自遥远的呼唤和一次又一次不懈的重叠撞击声,人们以灰飞烟灭和单调执著的精神方式,谱写了一曲大雅之乐。她清楚地记起,农学家徐光启在《农政全书》曾这样深情地写道:大山的民族创了一种新的田制。

  骑在前头的普艾古诺这时拉住马僵绳,望着眼睛红红的娇美女人问:“你怎么啦?”

  万氏嫫急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掩饰说:“没什么,没什么。”

  17、他的话意味深长,万氏嫫体会出了其中的意思,脸上浮起两片红云

  他们已急驶在另一条路上,路两边是变幻莫测、形态万千的彩色的土林,形成多样自然奇观,有牛马人物,有松菊盆景。最奇特的景观是那匹在当地传说久远的白马。它扬蹄欲奔,昂首嘶鸣,似要追赶天边的云彩。

  渐渐进入玉弄山境地,视野变得更加开阔起来。一幢木质的、有着幽深的过道的房子里,走出两个身披青色斗蓬的年轻男子。他们立在路的一旁,鞠躬向普艾古诺、万氏嫫施礼。他们步行的动作、鞠躬的动作,干净而利索,显得训练有素而又彬彬有礼。普艾古诺感慨地点点头。者家兵的素质果然不是瞎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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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人(8)
接近黄昏的时候,普艾古诺、万氏嫫的马队精神抖擞地立在了玉弄山者家大寨的寨门口。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接着闪出两个人来。万氏嫫立即从来人中认出了放她走的那人。他扶着身材矮胖、气喘如牛的显然是被称为者龙云的男子的手臂,微笑着望着阿迷的来客。他的眼睛依然是那样深遂,似乎连脸上漾起的微笑都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他头发乌黑,脸庞具有外族人的风味,厚厚的嘴唇和阔阔的鼻子,不是一般家族的特征。万氏嫫的脸微微红了。而此时,夕阳如血,汩汩地升腾着一种欲望向西山滚下,山坡下开遍紫色花朵的草地上,一种温暖的感动无声无息地扑上来。

  迎宾的过山号吹响了,12个黑衣人组成的火枪队站成一排,整齐划一地依次扣响了板机。珠沙呼啸着飞向天空,形成一小团一小团灰白色的雾。牛皮大鼓也敲响了,40个精壮男子赤着上身,裹着兽皮和棕叶,齐刷刷劲抖抖地将手中的鼓槌舞成一团盛开的鲜花,他们围着大鼓团团旋转着,但闻金铓击节,皮鼓奏响,起落有序。万氏嫫感到,这种雄壮的声音只有在惊雷炸响时听过,飙风平起时听过,瀑布从天上来时听过。她感到一种掀起龙卷风的能量将自己淹没了……

  他们被迎进山寨,坐在了者龙云接待贵宾的客房。这房子像所有壮族人家的房子一样是木头建造的,有三层楼高,房子周围到处长着金银花。者龙云早知道了普艾古诺的来意,当他把一箱子黄金抬出来时,者龙云胖胖的脸立即绽放出几朵虚弱的花瓣,似乎一吹就要落地一样。者龙山站在一旁微笑着,他一句话没说,除了微笑外,眼睛里延伸出一只温柔的钩子,不时落在万氏嫫的脸上、身上及脚下好看的红绣鞋上。

  一个侍者走了过来,点头哈腰地端上两杯碧螺春茶。这里的装饰同样具有一种外族人的风格,堂屋中间是熊熊不熄的火塘,巨大的条几上铺着雪白的锦丝布,摆在上面的几个小玩意很有分量,一定是银制。这几个小玩意是一支鸟笼、一把扇子、一个喝水的杯子。人家说者家的大当家是好玩的人,由此看来所言不虚。这里面的一切都洁净得一尘不染,而且每个侍者都直挺挺地立着,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显得干练有素。

  普艾古诺正喝着一口茶时,者龙云喘息着突然说了一句:“你当真要反朝庭?”

  普艾古诺差点呛着了:“这话从何说起?实在太冤枉我们普家了。普家世受皇恩,定当是知恩图报。我前几次出生入死,率兵平叛,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替皇上分忧之举。只不过树大招风,引起了小人的猜忌,才编造我反朝庭的理由,其目的是想削弱我们这些土司的势力啊。”

  普艾古诺这段话说得语重心长,者龙云不由叹服,其实,普家的野心他早已了然了,能将假话说得如此滴水不漏,看来普艾古诺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者龙云沉下脸来,说:“普兄,这可不是说笑啊。整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我们要真诚相待才行啊。”

  者龙云说着,身子向前一倾,两手紧紧扶着条几的边缘。

  者龙山这时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大哥,我看普老爷不是那满嘴跑车的人,倒是巡抚王伉,看我们土司不顺眼,才说什么普老爷造反的,不过是让各土司之间相互撕杀,待灭了普老爷,再来一一灭了我们。”

  “者二爷说得不错。”普艾古诺击手赞道。万氏嫫心中也不由对这位二爷多了几分好感。

  “普老爷的为人我当然是知道的,”者龙云说,他突然显得苍老、憔悴。“否则,”他顿了顿,望了者龙山一眼,“否则,咱也不会将他迎进玉弄山了。”

  根本用不着普艾古诺再多说什么了,者龙云立即就拍了胸脯。拍胸脯是一种男子汉的行为,类似于现代领导者的“拍桌子”。它代表了一种承诺,一种气质。普艾古诺相信了者龙云的承诺。他爽朗地大笑起来,表示他敬佩者家兵的处世方针。

  原来要办的事仿佛成了一件次要的事,表达对上次者龙山放人的行为的感激变得重要起来。在晚上的宴席上,普艾古诺用敬酒的方式一再表示了感谢。

  者龙山似乎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打架狂竟还会不好意思?者龙山说:“其实事情全怪我们。那天若早知道是普夫人,我们又岂会怠慢?全怪手下那群废物,倒让普夫人吃了不少苦头。”

  者龙云这时叹口气,说:“这世道太乱了,不得不提防啊。普夫人上次迷路,我们还以为是谁家派的探子……咳,咳,太操心了。”

  普艾古诺说:“世事混乱,的确不能疏忽。这也叫不打不相识嘛。咱们今后是一家人了,今后还少不了相互照顾,来,喝酒!”普艾古诺说着,一口将酒干了。者龙云因为气喘,不能喝酒,者龙山陪着干了一碗。万氏嫫喝了浅浅的一口。者龙山向普氏夫妇扬了扬碗底,说:“喝了酒就是一家人,我们多有缘呢。”他的话意味深长,万氏嫫体会出了其中的意思,脸上浮起两片红云。

  18、大黑丁满意地带着自己的队伍分散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

  者家的玉弄山和普氏的阿迷,呈现出一种温馨和平的气氛。而在滇南之外,李自成的农民军唱着“吃他娘,吃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的歌谣,直逼京师。而远在东北的清兵,在山海关之外,聚起十万重兵,其势如奔。即使一步之遥的临安城,也悄悄潜进来了一支20人的队伍。领头者是令明军大为头疼的大黑丁。这些人穿着黄色的粗皮褂子,青色裤子,头上戴着生牛皮制作的防弹帽。这种帽子形同斗笠,外加金漆,内安转盘,既轻便又可以防枪弹。

  大黑丁满意地带着自己的队伍分散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他们有人在茶馆喝着云龙山雨前摘下的“雀舌”,有人在烧烤摊上悠然地吃着烧豆腐,喝着山茶水,有人蹲在烟丝摊前“呼隆隆”地抽水烟筒。有人沿着石板路四处逛着,眼睛东张西望。天黑后,他们悄悄地出现在了府衙的枪械库。他们就像黄色的蚂蚁一样,在灰色的天空下蠕动着。枪械库住着40几人的一个队,其中一半人换班吃饭去了。

  门口的两个守卫是蹲在地上的,手里的长火枪斜放在一边。大黑丁安静地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远处传来狗的鸣叫,随即对面的胡同口,歪歪斜斜走出一个黄衣黑裤的人。他似乎喝醉了,眼睛斜愣着,脚底下像踩着一片云彩。

  “妈的。”他边走边骂着,“饭菜不好,酒也不管够,这请的是啥子客嘛。”他走到两个守卫跟前,看两人蹲着,觉得挺好玩。他也面对着两人蹲下,说:“长官,这世道是不是太黑了?请我吃饭,我送了壹两的礼钱,酒却不管足。妈的太黑了!”

  “妈拉个巴子!”其中一个胖守卫黑着脸骂道:“滚,滚,滚,还说人家酒不够,我看你他妈的欠揍。再给你一壶猫尿,你怕是早打着饱隔见阎王去了。”

  醉汉道:“长官,俺压根儿不想去喝这猫尿,又伤身体又花钱,去做这狗日的客,纯粹是无奈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醉汉说着,站起了身。也许是因为蹲的太久了,他一个踉跄,跌倒在斜放长枪的墙边。两把长枪被撞倒地下,醉汉一伸胳膊,顺势将长枪压住了。

  “妈拉个巴子。”胖守卫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朝醉汉猛踢了一脚。“妈拉个巴子,小心走火,真他……”

  “妈”字还没有出口,他的背后冲上一个人,一拳将他打昏。另一个守卫早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守在一边的大黑丁打了一声忽哨,忽拉拉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十几个人,迅速冲进了枪械库。留在家里的二十几个守卫还明白是咋回事,便失去了战斗力。

  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人懵懂地问:“哪个山头的?比他妈的兔子的动作还快。”

  大黑丁上前,微笑着说:“鄙人是大黑丁。感谢长官,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小头目说:“你他妈的,就是大黑丁?”

  大黑丁说:“是。如假包换。”

  小头目立即垂头丧气,说:“我服了你他妈的了,如果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一定跟着你干。”

  “我等你。”大黑丁笑眯眯地说。

  19、普艾古诺做一万个梦也想不到大黑丁会送给他一批枪械

  普艾古诺做一万个梦也想不到大黑丁会送给他一批枪械。可事实是,大黑丁押着两大马车的枪械出现在了阿迷的大街上。阿迷城的大街光滑而平整。洁净的青石板路上凹着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大黑丁的马队,在路上留下一些白色的蹄印,清脆的蹄音富有节奏感地一声一声传出。蹄声吸引了一大群孩子们,他们在马车的后面欢呼雀跃。

  马车停在了普家大院门口,从里面跑出来的一个家丁,带着大黑丁进入普家的大门。普家的院子以大门、前厅、正厅、后院为中轴线,由南往北一字排列,院院相通,门门相连,层层相叠,宛若迷宫。大小房舍70余间。大门是少见的飞檐式,屹立在3米的高台上,正中悬挂一匾,上书“土司府”三字。大黑丁注意到,院子的四角各有二层、三层的炮楼一座,给人一种壁垒森严之感。

  大黑丁见到普艾古诺时,他正与夫人万氏嫫在院中练拳。大黑丁感到,万氏嫫身上透着一种逼人的豪气。经过一个丰衣足食、天天跑马训练场的春天,万氏嫫的身体发生了重大变化。她高高挺起的胸脯更丰满了,她的头发更加油黑发亮,腰肢更加纤细柔软而有力量。她白白的肤色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阳光的颜色。这说明她是健康的,至少在肤色上融入到了彝族人的生活。她的脸端庄而有棱角,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苍桑之感。她越来越像是一位土司的夫人了。大黑丁一瞥见她,便感觉到她从骨髓里透出一种不简单。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那种不简单,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

  大黑丁与普氏夫妇的会谈在一间密室里进行。

  面对神出鬼没的人物,普艾古诺微微感到有一些惊讶。如果不是上次在颜洞遇见过他,他简直就没有办法将他的名字与面前这个歪着肩膀的黑瘦男人联系在一起。他长相平凡,毫不起眼,最大的特征是面黄肌瘦。但他的眼睛却像刀子一样快,目光到处,似乎可以听到空气被砍碎的声音。他的嘴不说话时是紧闭着的,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把枪械卸下来吧。我不收一分钱。”大黑丁注视着普艾古诺的眼睛说。普艾古诺的眼睛真像是黑珍珠雕成的。他想。

  “不!你拉回吧。一是我用不着这些东西。二是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我是朝庭赐封的土司、守备,我不能和朝庭对着干吧。”普艾古诺说,脸上是一种坦诚的表情。

  大黑丁浅浅地笑了笑,脸上的皮肤看上去像是装了弹簧,一动一动的。大黑丁说:“普土司,我这人你可能不了解。咱今天就说掏心窝子的话吧。我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但我向来不佩服谁。可我佩服您。与其他土司相比,你是枭雄,他们是狗熊。你是太阳,他们只是星星。我佩服您,所以愿意帮助您。所以也才有了我这次的阿迷之行。”

  普艾古诺望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万氏嫫说:“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刚娶了妻子,想过的是太平日子。你要是真想帮我,就请您喝一杯酒就走吧。”

  大黑丁昂着头,目光炯炯地说:“你不相信我?其实,如若我不清楚你的为人,我又岂会给你送枪械?你暗访过临安城,为了救普夫人犯下了人命官司。巡抚王大人那儿你早就挂了号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土司大人的心里挂牵着的不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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