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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捣鬼者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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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周红一愣,“你也许是太敏感了。”

  “不是我敏感,是你放松了警惕,松懈了斗志。当初我们一起造反,一起夺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当年造反好像是搞阴谋诡计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周,你知道,我读的书不多,工农兵大老粗嘛。我意思是说,那时,我们叱咤风云,粪土当年万户侯,真个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可现在呢?你却没有了冲劲,没有了棱角……看见战友掉队,心里总是不好受的呀。我们毕竟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嘛,在向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和同走资派的斗争中并肩战斗过,所以,我有责任提醒你注意。老实毫不客气地说,你已经忘记了一个红卫兵所肩负的历史重托和时代的责任了。你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群众,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忘记了自己身负的历史使命了,这真令人心痛呀,小周。你曾经带头向资反路线猛烈开火,同走资派作殊死的斗争。把反修防修和实现共产主义作为自己终身奋斗的目标。可现在呢,你倒好,你丧失了革命的警惕性和红卫兵的大无畏的造反精神,甚至你还向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路线妥协投降了。你忘记了红卫兵战歌是怎样唱的?敢批判敢斗争,革命造反永不停,彻底砸烂旧世界,你全忘了。”陈殿龙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

  “我怎么是向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路线妥协投降了?”周红一点也不明白陈殿龙找她说这一番话的目的是什么。

  “事实明摆着的嘛。李斌疯狂地推行修正主义反革命路线,变相否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打击和压制造反派,你怎么也不闻不问、不批不斗呢?”

  “你这是危言耸听吧,李斌同志到了我县以后,狠抓革命猛促生产,各项工作都有了起色……”

  “我怎么是危言耸听!”陈殿龙打断周红的话说,“你看看李斌都干了些什么?他借口落实干部政策,实质上是在招降纳叛,把早已被我们打翻在地了的走资派牛鬼蛇神又一个个地网罗进各级领导班子时里,这不是替走资派翻案么?这不是全部否定了文化大革命的功绩了么?而我们造反派呢,却没有一个真正能掌到实权的,他们不过是把我们当作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他来我县后,不但没有抓革命,反而处处以搞生产来压革命,你说,李斌推行的不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修正主义路线么?”

  周红想想也是。本来她对李斌把在文化大革命中打倒了的走资派一个个重新委以重任,就感到不可理解。她问:“依你说又该怎么办呢?”

  陈殿龙原以为要说服周红还得花费许多口舌,没想到才三言两语就把她说服了,他心想,丫头片子毕竟还嫩,容易骗。他压住内心的兴奋说:“怎么办?只有斗争才有出路,不斗则退,不斗则修,不斗则垮。我们绝不能让修正主义路线在我县复辟。小周呀,我们要发扬红卫兵闯将的斗争精神,彻底回击修正主义路线的反扑,粉碎资本主义的复辟。这样吧,你通知各个单位的群众明天上午全部集中到体育场参加批判大会,我负责指挥红卫兵们把各级走资派全部集中起来,明天好批斗。”

  “这样做妥当么?”周红问。

  “有什么不妥当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我们造反派受到压制,当然就要起来反抗,起来斗争。同时,这也是给那些大大小小的走资派们知道,我们造反派是有力量的,是压不倒,摧不垮的。”

  下午,陈殿龙指挥着几百名红卫兵把全县各个机关各个公社的领导全部扣押到一中体育馆里,正在地区里开会的李斌一听到消息,连会也顾不上开,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他把陈殿龙叫到办公室,压着一肚子的火说:“陈殿龙同志,你没有经过县革委会的同意批准,你个人有什么权力擅自召开这个批判大会?你这样做,是违反党的组织原则和党的纪律的,你必须对此造成的恶果负担起全部的责任。”

  陈殿龙冷笑一声说:“最高指示:红卫兵的革命行动,说明对一切剥削压迫工人、农民、革命知识分子和反革命党派的地主阶级、资产阶级、帝国主义和他们的走狗,表示愤怒和声讨,说明对反动派造反有理,我向你们表示支持。我们同走资派牛鬼蛇神的斗争,是革命的行动,正义的行动。”

  李斌望着骄横跋扈的陈殿龙严肃地说:“你目无组织,目无纪律,把自己凌驾于组织之上,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错误行为,你必须做严肃深刻的检查,你马上把非法关押的干部全部放出来。”

  陈殿龙傲慢地说:“造反有理,革命无罪。谁若想以条条框框来压制革命,阻挠对修正主义思想的批判,必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李斌同志,你不是来支左的么?可是你招降纳叛,为走资派牛鬼蛇神呜冤叫屈,把被革命造反派打倒了的走资派又一个个重新扶植上台,你是支持谁?到底执行了什么路线?我奉劝你要悬崖勒马,站到革命路线上来。你如果继续推选修正主义路线,打击革命左派,压制群众,只有自取灭亡。”

  李斌喝了一口水,朗声道:“陈殿龙同志,你别在这儿乱扣帽子。照你这么说,只有你才是革命路线的代表了?真是胡扯!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否则影响和破坏了全县的抓革命和促生产,你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我代表县革委会正式通知你,明天的批判大会是不合法不适宜的,必须坚决取缔。”

  “你想得倒美。你代表的不是革命路线,批斗走资派是广大造反派的意愿,是革命的行动,谁也阻挠不了的。”

  李斌两眼逼视着陈殿龙:“这么说你是不服从县革委会的决定了?陈殿龙同志,明天上午在县委礼堂召开全县三级干部会议,贯彻省革委会关于抓革命、促生产,搞好秋收种工作的会议精神,你得在会上就你最近以来的所作所为作出深刻而全面的捡查。”李斌加重语气说,“如果你还认为你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请你务必按时出席会议,除非你自动退党。”

  陈殿龙气得直干瞪眼,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口,只好一拂衣袖,满肚怒气怏怏的而去。他当然不会把李斌的话听进耳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他不能向李斌示弱。没想到陈殿龙坐在房间里正生着闷气,豆皮就气急败坏地跑来说:“阿龙,周红已把人全部给放走了。”

  “什么?这个臭婆娘!”陈殿龙气得破口大骂,“不是跟她说得好好的么?她怎么突然变卦了?”

  “李斌找她谈了一会儿话,她就把人全放了。”豆皮说。

  陈殿龙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的一拳擂在桌子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无法子可想了。第二天,陈殿龙不但挨了一顿严厉的批评,还被下放到设在大岭公社一个靠山大队的县五七干校当一个小农场的场长去了。真可谓时来风送藤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陈殿龙削尖脑袋一心往上爬,没想到他不但进不了县革委会,还被贬到大山沟里去,这一下,他可算是栽到家了。

捣鬼者传 (20)
第六章 “我可是一条吃人不吐骨的恶狼呢。”

  一

  陈殿龙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他还是不得不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那样,夹着尾巴垂头丧气地到县五七干校小农场上任去了。

  小农场座落在大岭山脚下的一道山坳里,离古镇县城一百几十里路远,一出门,不是荒岭就是山沟。在那儿当个小场长,管的只有二十多个黑五类分子和几十亩水田、百余亩坡地,在陈殿龙看来,简直是把他流放充军无疑。所以陈殿龙人虽然来到了农场,可心根本就不在那里。小农场里的大事小事,他一概不闻不问,每天都是缩在泥坯茅草屋里喝着闷酒,借酒浇愁。可在那儿,要喝酒也不容易,得走上十几里路到大岭镇小商店去买,既要爬两道山坡,还要跨三条山沟,这可苦了陈殿龙。不过,酒他还得要喝,不然,这山沟里的苦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于是,每隔三五天陈殿龙便得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步行到镇上买酒。干校负责人见陈殿龙不管事,也乐得让他逍遥自在,免得他指手划脚,把工作搞得乱七八糟。俗话说药能治假病,酒不解真愁,陈殿龙越是喝酒便越是发愁。这天上午,陈殿龙懒洋洋的爬起床,已是九点多钟了。他挖挖眼屎,伸了伸懒腰,拿起放在墙脚下的酒瓶和花生,坐在床上又喝起了闷酒。几杯辣酒下肚,他已有些醉意了,想起自己当造反司令时威风八面,现在不但被撤职降官,还被贬到这山旮旯里来,他不由得又生起冲天无名火。他喝一口酒,骂一声:“他妈的!”嚼几粒花生,又骂一句:“王八蛋!”喝了骂,骂了喝,很快大半瓶酒下了肚,酒意涌了上来,他耍起了酒疯,沙哑着喉咙大骂:“他妈的,李斌这个王八蛋,手段真也真他妈的毒辣,对我落井下石,要把我赶尽杀绝,要把我往死里整。他妈的,我好歹也是个造反司令,也曾一呼百应,也曾威风八面,也曾叱咤风云,也曾……现在倒好,却被流放充军,妈的,连流放充军还不如。这叫我怎咽得下这口鸟气!妈的,有朝一日,我得势了不把李斌这个王八蛋开膛破肚我他妈的就不姓陈!”骂完李斌,他又灌了几口酒,灌了几口酒他又骂起黄卫东来,“你他妈的黄卫东,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只顾自己快活,全然不顾我的死活。老子在枪林弹雨之中救了你的一条狗命,现在我落难了,你却不吭一声。妈的,养条狗他都会对我摇尾巴呢,黄卫东你这个王八蛋,简直连狗都不如。你好歹也是地区革委会副主任了,就不能替我说句话,任李斌把我往死里整?你他妈的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御磨宰驴,过河拆桥,一点义气也不讲。下回还想让我再去救你,做你妈的春梦去吧,妈的。”

  陈殿龙边喝着酒边骂娘,不一会就喝完了一瓶酒,胡乱骂了一阵,发泄了一通,他也累了,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吸着烟。这时有人敲门,陈殿龙正没好气,他大声喝道:“混蛋!敲什么敲,扰了老子的清梦。”

  “小陈,是我,开门。”敲门人说。

  “你是哪个王八,快滚!老子要睡觉。”陈殿龙恨恨的骂道。他想不出,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还会有谁来找他。

  “我是冯国平呀,陈司令。”门外人说。

  “冯国平?哎呀,是你,老冯。”陈殿龙跳下来,忙拉开门道,“老冯,我不知是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冯国平一看陈殿龙,见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也长过了耳朵,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小陈,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有病了?”

  “能保住一条小命就算不错了。”陈殿龙恨恨道。

  “小陈,你这可不行。”

  “我都是人模狗样的了,还什么行不行的。哎,老冯你怎么也来这儿了,莫不是也是给人充军流放了么?”

  “哪的事,我们还好好的。”

  陈殿龙不满地说:“老冯呀,你们许久不来看我,怕你们是把我给忘了。”

  “哪里,哪里……”

  “你们若不是把我给忘了,我会让人充军、让人流放么?你看看这儿,抬头是山,低头是沟,是人住的地方么?我呆在这儿,都成了野人了。”陈殿龙越说越恼火,“老冯呀,你们可不要过河拆桥,卸磨宰驴呀,我好歹也为你们出过不少力,想当初,我若不是派人救了黄主任……”

  冯国平见他满身酒气,不满地说:“你又是喝多了,看你醉得。”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能不喝么?我能不醉么?妈的,我愁都快愁死了,再不借酒浇愁,我可真他妈的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你们倒好,在城里花天酒地,大鱼大肉,可我在这儿呢?吃的是咸菜白粥住的又是烂茅屋,这是人过的日子么?”陈殿龙指指心口又说,“老冯,你不知道,我这里苦呀,苦不堪言……”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可不是!”陈殿龙道,“造反时,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初我是提着脑袋来造反的。打、砸、抢,样样我不是冲在最前面?可现在倒好,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被人流放充军,老冯,不知你们有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不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你以为他们整的只是我一个人么?你以为黄卫东的地区革委会副主任的宝座他就能坐得稳稳当当了么?不见得呢,这些老家伙们要对我们一个个地收拾呢,嘿嘿嘿嘿——我只不过是被他们首先抓来开刀的罢了,杀鸡敬猴,下一个就要轮到他黄卫东了……”陈殿龙干笑着说。

  “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冯国平恼火地说,“黄主任不会倒的。”

  “黄主任不会倒那最好,可你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把我全给忘了呀。”陈殿龙一肚子的委屈。

  “小陈,黄主任并没有忘记你,他让我专程来看看你的。本来,他是想亲自来看看你的,可这山路难走。”

  “哦,黄主任让你来看我的?他老人家可好?”陈殿龙一听冯国平是黄卫东派来看他的,就有精神了。

  “目前还好。”冯国平说,“以后就难料了。”

  “哦?怎么回事?莫非他也跟我一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妈的,这么一来,我们不是全完了么?”陈殿龙失望地说。

  “不会完的,目前只不过遇上一些小小的困难,很快我们就会挺过去的。”

  “那你怎么说以后就难料了?”

  “以后的事谁能料得着呢?俗话不是有说,世事如棋局局新么?不是有说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霎时之祸福么?像我们这种人,今后只有两种结局,或者是大喜,或者是大悲,不是青云直上就是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别无他途。”

  “老冯,你说我们的前景是上天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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