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鬼者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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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说得好!”邝建国大喊。
“是应该出出这口鸟气了。”有人说。
陈殿龙走出门口,站在石阶上,高声说道:“造反派战友们,流血事件已经发生了,老保们磨刀霍霍,已经向我们革命造反派举起了屠刀,对我们造反派实行白色恐怖,难道我们甘愿让烈士们这样白白的牺牲么?不,我们一定要反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文攻武卫,这是我们的伟大的旗手江青同志说的,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共产党的哲学就是斗争的哲学。只有针锋相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血债血偿,才能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最高指示教导我们,任何的横逆一定要来,如果欺人太甚,如果实行压迫,共产党就必须用严正的态度对待之。这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对旗派井冈的反革命行动,我们也必须针锋相对,狠狠教训他们不可。红卫兵战友们,造反派战士们,让我们勇敢地投身于革命的风暴中,迎接战斗的洗礼吧。”
“烈士们报仇!为战友们报仇!血债要用血来还!”
“誓死捍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坚决打击反革命派的白色恐怖活动!”人们呼喊着。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革命的犯罪,我们必须坚决反击!”陈殿龙道,“周副司令,邝副司令,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首先,我们必须马上把控诉旗派井冈杀害造反派战士的揭发材料和严正声明散发出去,让血的事实来擦亮群众的眼睛;其次,明天上午八点钟在运动场召开烈士追悼大会暨誓师大会,然后游行示威,声讨旗派井冈派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反革命罪行!第三嘛,我们坚决要求旗派和井冈派交出杀人凶手,我们要狠狠打击和严厉惩罚这些双手沾满了造反派战士鲜血的反革命分子。”
“我同意!”邝建国喊道。
“我们要坚决反击老保们的反革命挑衅,不获全胜决不收兵!”众红卫兵群情汹涌的喊着。
“好,我们马上行动。邝副司令,这次行动就让你来全面指挥。”陈殿龙说。
二
古镇武斗事件,在陈殿龙的一手策划下一步步地走向爆发。
第二天一早,风雷派在古镇十字街头聚集了数千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追悼会。开罢追悼会,邝建国指挥着几辆宣传车,载着两具尸体径直向旗派井冈占据的大楼开去,七八个高音喇叭和数千人一齐高声唱着战歌:
“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不可丢!谁敢反对毛主席,坚决砸烂他的狗头,砸烂他的狗头!……”在激昂的歌声中,风雷派数千人游行到旗派占据的大楼前,高音喇叭对着街上喧嚣着,口号声辱骂声叫个不停。“严正要求旗派老保们交出杀人凶手!”“血债要用血来偿!”“誓死捍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坚决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大街小巷里的人们都被眼前的突发事件吓呆了。“出了什么事?搞得人心慌慌的。”有人问。
“出人命了,听说旗派打死了风雷的人……”
“风雷派的副司令也被旗派打伤了,看来,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了……”
“咳,你争我夺的,真是多灾多难。”那人叹息。
“快躲远些吧,说不定一会儿还要闹出个什么事来。”有人劝道。
“也是。事不关己,两派我都不参加,管他呢。”那人说罢,赶紧走远了。眼看就要发生武斗事件,街上摆摊铺的小贩们和闲杂人很快就一哄而散了。
旗派和井冈派的人也被红色风雷造反兵团来势汹汹的气势震慑了,他们一时不知所措,全部退回了大楼里,紧紧关闭着大门。风雷派众人在大门前高呼着:“交出凶手,严惩杀人犯!”“旗派老保要向革命造反派低头认罪!”“坚决反击反革命大屠杀!”可是,任由风雷派众人在门前百般辱骂,旗派们依然是关着大门不出来。远远的躲在后面一幢小楼里的陈殿龙,他走到窗口前望着大楼那边的景象,说道:“他妈的,这些狗娘养的王八羔子都缩进乌龟壳里了,他们害怕了,哈哈——”
“嘿,平时他们疯狂得很,真正动起手来,他们就一个个都成了龟孙子了。”老胡说。
“司令,他们死守大楼,我们攻不进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呀。”豆皮说。
陈殿龙点着一支烟吸着,他对老胡道,“老胡,你去告诉邝副司令,砸门,一定要把旗派这个反革命的黑窝老巢给我攻下来。”
老胡忙跑跑去向邝建国传达陈殿龙的命令。邝建国站在石阶上大叫:“革命造反派战友们,冲啊!”
风雷派的人一涌而上,边叫骂着边用棍棒敲打着大门,用砖头砸着窗口,眼看着就要破门而入,突然从楼上窗口砸下一片石块杂物。风雷派众人被石块杂物砸得抱头鼠窜,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一时都懵了,“哗——”一下子纷纷往后退去。“不能后退!不能后退!妈的。”陈殿龙远远的望着,铁青着脸狂喊着,可是没有谁听他的,风雷派的人还是后退了二三十米远。
“司令,老保们可也真难啃呀。”豆皮说。
陈殿龙咬牙切齿地说:“再难啃,我也得把他们打下来。”他掉过头对猪头道,“猪头,你传达我的命令,组织好队伍,再次冲锋。”
风雷派又组织了一次冲锋,人们高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语录歌向前冲去,可是他们才冲到大楼跟前,楼上又砸下一片断砖碎瓦。风雷派虽不乏不畏死之人,可是,血肉之躯毕竟抵挡不住砖石之利,很快,他们的第二次冲锋又被打退了。豆皮道:“司令,看来老保们早已有了准备,我们硬攻是攻不进去的。”
陈殿龙骂道:“妈的,他们这回已被围困在乌龟壳里,插翼难逃了,不获全胜,我是绝不收兵的!”
豆皮道:“这样打,我们损失很大,怕会影响了士气。”
“妈的!”陈殿龙骂了一声说:“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前功尽弃?”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豆皮说。
“我就不信我奈何不了他们。”陈殿龙恶狠狠地说,“你告诉邝建国,浇汽油,放火烧!我就不信这班乌龟王八蛋不出窝。”
豆皮跑去传令了。火还未烧起,周红就跑来问:“是你下令放火烧楼的?”
“不放火烧,我们怎能攻得下老保的反革命老巢?”陈殿龙点着一支烟说。
“不行!”周红厉声道,“楼房是国家财产,周围又都是民房,放火会殃及百姓,不准放火。”
“什么什么?”陈殿龙圆睁怪眼,连连道,“不烧怎么行?不烧怎么行?不放火烧这帮乌龟王八蛋会投降么?”
“我们打击的只是阶级敌人,不能伤害群众。我们已经教训了他们了,目的已经达到了,撤了。”周红说。
“你疯了?不能撤!”陈殿龙说,“我们的目的还未有达到,杀害我们战友的凶手一个也没有缉拿归案,周副司令,你看看,他们又打伤了我们多少战友,真是旧恨未消,又添新仇,怎么能说是目的达到了呢?现在旗派老保们已无路可逃了,眼看就胜利在望,我们不能撤。现在是革命和反革命的生死大搏斗,是一场殊死的较量,我们决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就功败垂成,前功尽弃了。”
“这样打下去,我们也占不了便宜。”周红说。
“嘿嘿,”陈殿龙阴森森地笑了一声,“老保们损失会更大,我们人多势众,还怕他们几个癞蛤蟆?周副司令,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阶级敌人是不会甘心自己的失败的,他们总要作垂死的挣扎。我们现在不把他们彻底干净地消灭之,那无疑是养虎贻患,放虎归山。如果让他们苟延残喘,他们一旦缓过气来,就会以百倍的仇恨千倍的疯狂来反扑,来迫害我们的。”
周红摇摇头:“我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你还是心慈手软,对阶级斗争这种你死我活的残酷性认识不足。你也不想想,他们杀害我们战友时又是何等的心狠手辣!烈士的鲜血能这样白流了么?要知道,在现在两个阶级大搏斗的关键时刻,我们对毒蛇是丝毫不能手软的。文攻武卫,这是夺取和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的两手,懂不懂?周副司令,你还是组织人员去抢救受了伤的战友,这儿,还是由邝副司令来指挥好了。”
周红一时又说服不了他,心里又挂着受了伤的人,她严厉地说:“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火,免得伤害百姓。”说罢,她跑去组织人们抢救伤员了。
陈殿龙望着她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说道:“妈的,不放火,我们怎么夺得下这座大楼?不行,我一定要夺下这座大楼,我们眼看就要胜利在望了,决不能功亏一篑。放火烧!”
豆皮道:“哎,我有个主意,让他们头上顶着门板前去攻打,这样,就不怕楼上扔砖头伤着他们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陈殿龙说,“你马上找人去拆门板来。”
不一会,豆皮带着人扛了十多副门板上来了。风雷派的人双手把门板举在头顶上,档住如雨飞落的砖块杂物,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着,终于他们接近了大楼门前。
旗派井冈也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学生,他们终于再也忍受不了风雷派的这种欺人太甚的行为,紧闭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大楼里冲出一百几十个头戴柳条帽,手握棍棒的人来。风雷派的人一见旗派冲了出来,也都手持着棍棒铁钎呐喊着冲了上去,双方就在大楼门面展开了一场野蛮和残酷的打斗。“乒乒乓乓”的格斗声在古镇最繁华的十字街头响了起来,双方都打红了眼,在激烈的肉搏中不时响起“啊哟——”“妈呀——”的惨叫声和哭喊声,不时有人受伤倒地……
“妈的,乌龟王八蛋终于出窝了。”远远躲在后面的陈殿龙看见对方终于动手了,他高兴得直跳起来,杀气腾腾地对猪头道:“告诉猪头,把后备队全拉上去支援,给我狠狠地打,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豆皮说:“司令,干脆把我们的武装队拉上去,狠狠的干他们一家伙。”
“不,要打也得让他们打第一枪。”陈殿龙恶狠狠地叫。
猪头一挥手吼道:“冲啊!打啊——”
一群群人冲了上去,大街上的血战规模越来越大,双方短兵相接,疯狂鏖战着,人们高唱着“头可断,血可流……”高唱着“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勇敢地投入格斗。旗派和井冈派虽然英勇,可是,禁不住风雷派人多势众,很快他们就抵挡不住风雷派的猛烈冲击,只得又退回了大楼里。陈殿龙边吸着烟边远远的观察着这场流血的打斗,嘴角上露出了一丝阴笑,“哼,我看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还能嚣张得多久,今儿个我要把你们全部收拾干净我不姓陈,妈的!”
却道旗派退回了大楼里,风雷派一涌而上,正想乘胜杀进去,突然大楼里响起了枪声。“砰砰砰”,随着几声枪响,风雷派倒下了几个人,其他人见状,都吓得趴在地上。
猪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失魂落魄地喊:“司令,司令,老保们动起了真家伙了,他们开枪了……”
“他们开枪了?好哇!这下可好了,我巴不得他们首先开枪呢,哈哈——”陈殿龙嚎笑了一声,随即杀气腾腾地叫,“告诉邝建国,时机到了,把敢死队拉上去,给我狠狠的打!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你们几个全部去协助邝建国,指挥战斗。”
邝建国率领着敢死队杀了上去,不到几分钟,大楼那边传来了更猛烈的枪声,大街上顿时硝烟弥漫,枪声震耳。风雷派仗着人多枪多,很快就压制住了旗派和井冈的火力。接着,只听得“轰——轰——轰——”几声巨响,风雷派用手榴弹炸开了大门,他们突破了旗派们的封锁线,狂呼着杀进了大楼内,只听得一片片惨呼声,风雷派终于攻进了旗派占据的大楼。陈殿龙看着自己一派取得了胜利,他得意洋洋地走下小楼,向前走去,看见周红在他前面百几十米远的地方站着,显然她是被这一激烈的枪战场面吓呆了。陈殿龙冷笑了一声,恶毒的想道,妈的,这个臭婊子,整天对我发号施令,干嘛没有一颗流弹把她也打死了呢。她死了,风雷派的大权就全落在了我手中了,那岂不是妙哉!陈殿龙正想得得意,突然“嗖嗖——”几颗流弹从他头顶上飞过,吓得他急忙跳下旁边的排水沟里伏下,谁知他面前有一大堆粪便,臭气熏得他直呲牙咧嘴,可他又不敢移动身子,生怕被流弹击中。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枪声也渐渐的稀落了,陈殿龙知道,大楼已被他们一派占领,他才敢爬起身来。 三
大楼前的这一仗,风雷派彻底打垮了旗派和井冈派这两个对立派组织,原本是两派三方割据的古镇,现在成了红色风雷造反兵团的一统天下了。陈殿龙惟一感到遗憾的是,旗派的几个主要头目逃了出去。
得胜的猫儿欢似虎,一点不假,此时的陈殿龙确实是心情愉快到了极点。和他抢夺权力的旗派和井冈早已作鸟兽散,漏网的几个死硬分子早已躲到乡下山沟里去,哪还敢在古镇露面?夺权的障碍已扫清,再也没有谁能威胁到陈殿龙的地位了,现在只是等待时机,时机一到,他就大权在握,就可以平步青云,他能不高兴么?心情愉快,他总爱喝几两酒。这不,陈殿龙抓了几把花生,独自一人在屋里又喝了起来。他“吱”声呷了一口酒,嚼几粒花生,又喝一口酒,不一会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地上也撒满了花生壳。他点着一支烟,靠在椅背上,吐着烟圈,他踌躇满志,但他并没有心满意足,更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因为他知道,虽然他是全县最大的造反派的司令,但他总觉得现在的造反派就像古时啸聚山林的绿林草寇,闹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