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女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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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他乡
卡利古拉，这个继任的年轻帝王的头脑里只有游戏、杀人和做爱，他经常与其姊妹们乱伦，而他对这种事情的爱好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在一次盛大宴会上，他与她们轮流发生肉体关系，而当时他的妻子就在一旁。在这些姊妹中，他和德鲁西拉关系最为亲密，从孩童时代他们就开始了这种乱伦的感情，甚至曾被祖母——他们俩的抚养者安东尼娅当场抓获过。在德鲁西拉死后，他悲痛万分，一天夜晚他突然离开罗马，越过坎佩尼亚去叙拉古，然后又匆忙返回罗马，不理发、不剃胡须。以后每当面对最为重大的问题，甚至面对###的人民或当着士兵们的面，他也总是指德鲁西拉的名字发誓。
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的阿格里庇娜那短暂的不幸似乎即将结束。繁华的生活似乎又在向她招手。可是，纠缠在与其皇帝兄弟的乱伦的爱中，她得不到满足，转而支持她的另一位爱人，也是卡利古拉的同性恋伙伴，莱比都斯——在情欲与欲望的诱导下，阿格里庇娜决定背叛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为了给她心爱的莱比都斯奉上帝国最高的权杖，她开始参与密谋策划推翻卡利古斯残暴的统治，这场为一时的情欲所激发的狂乱的野心，终于在其狂野而又儿戏般的行动中流产了。阴谋被告发，莱比都斯用鲜血祭奠了断头台；而阿格里庇娜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她被永远地驱逐出罗马了，荒凉的行省看起来似乎更有利于这个头脑容易发热的少妇远离权利。
夜空的星辰经历千年依旧如斯，海洋的狂暴却是容不下片刻安宁。在地中海的涛声中成长起来的罗马，它那倏忽突幻的政治就如罗马的统治者——恺撒后人的亲属婚姻关系一样混乱而迷离。这个有着希腊精神的国度，有着公民选举的伟大传统的帝国，此时的局势已经是人人自危，不但是公民因为皇帝的喜怒无常而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即便是贵为帝胄有着至高权利的皇帝，却也一样只是砧板上随时可能被人暗算，受人宰割的鱼肉罢了。前日还是将###和公民的生命视为儿戏，可以狂妄地宣称看到大臣因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在已手而战战兢兢的皇帝，今日便被兄弟伯叔挤下宝座，受尽凌辱，身首异处。残酷的卡利古拉的生命终于在虐待他人的病态满足中结束。罗马上空的乌云似乎刚刚散尽，但是罗马人的心头的疑云渐渐增大，被称为“笨伯”的克劳迪将继承皇位。一个傻子，是会将罗马带入可怕的深渊，还是带向繁荣盛世？
克劳迪是在50岁的时候登上皇帝的宝座的，可以说这纯粹是一次意外和好运的结果。当刺杀卡利古拉的人托辞说卡利古拉喜欢独处，不让群众接近他时，克劳迪与其他一些人一起被撵，躲在一个名叫赫尔迈乌姆的公寓。很快，卡利古拉就被刺杀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克劳迪感到十分恐怖，于是他偷偷离开这里溜到旁边一座坚固的阳台上，躲进门帘里。当他蜷缩在那儿时，一个普通士兵从这里走过看到了他的脚，想知道那是谁，于是把他拖出来而认出了他。当克劳迪恐惧万分地跪在士兵的脚下时，这个士兵却高呼他为新皇帝。然后，这个士兵把克劳迪带到自己的伙伴那里，士兵们让他坐在肩舆里轮流抬着他，嘻嘻哈哈地把他抬到营房里。克劳迪本人则怕得发抖，群众看到他时都可怜他，以为他是一个被拉去处死的无辜者。在壁垒里，他在士兵的保卫中度过了一个夜晚，虽然生命安全已可放心，但当皇帝的愿望却显得非常渺茫，因为执政官、###院和罗马城的步兵大队已经占据了罗马市中心广场和卡庇托尔，决心宣布普遍的自由。当库里亚会议让保民官召唤他去发表对时局的主张时，他捎去一句话：“我被武力和强制截留住了。”第二天，由于###的人互相争吵，###院延迟了计划的实行，而聚集在会场周围的老百姓又要求个人统治，并明确地点了克劳迪的名字。这时，他才允许武装的士兵###宣誓效忠他，并答应发给每人15000塞斯特尔提乌斯。因而，他是第一个花钱收买士兵忠诚的皇帝。可怜的笨伯，不是因为他的谦和，更不是因为他智慧，只是他身上的奔涌着恺撒的血，得以通过标榜民主象征民意的###院的一致同意，才被人推上了历来与血和恐怖挂钩的皇位。克劳迪的平静的人生，在历史的玩笑中，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而历史，在时间的断点上轻轻地笑着，总是以不断愚弄着后世人的智商为乐。只有在笨伯的统治时期，罗马人才真正地享受到了安定和繁荣。似乎，聪明过人的帝王总是将国家的前途埋葬在绚烂一时的功绩之中，在帝国覆灭的同时留下诗人不朽的传唱；而庸碌无为的帝王却大多能保持中庸，在政治上他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前狼后虎，未能体现皇者该有的霸气（虽然这霸气并不是所有皇帝共有的，却至少也是常有的），但他们 总能为帝国的繁荣在时间的沉积中积累能量，在无为的政治中减少内耗。笨伯统治的罗马，终于告别了提比略时代的腥风血雨，更不似卡利古拉时代的狂躁不安，就像一场海啸终于获得了暂时的平静，而这种平静也永远改变了我们的主人公阿格里庇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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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权利的舞台
这份普照罗马的温和的阳光，也照在了流落在异乡的阿格里庇娜身上，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险境中，蓦然发现柳暗花明后的转机——来自伯父克劳迪的特赦，这让她重新踏上了罗马的土地，也踏上了一条在权利和杀戮中沉浮的不归路。
当阿格里庇娜从遥远而贫困的帝国行省重新回归奢侈浮夸明枪暗剑防不胜防的皇室时，她也从以娇憨痴玩为邀宠手段的少妇走向了冷眼成熟，待时而动的妇人。岁月的沧桑磨厉了一个人的坚强，人生的起伏煅就了一双冷眼。磨难过后的是坚定，历练过后的是决绝。阿格里庇娜，不再是曾经为了爱人敢爱敢恨的公主，不再是那个不计一切，只知道勇于争取爱情，满足欲望的年轻女孩。她更需要的一个稳固的肩膀，有足够的力量来承载她已经疲惫的心灵。不久，她下嫁当时以口才闻名的大富翁——哈布内斯，目的已经无关风月，重要的是哈布内斯有足够的金钱，金钱对于一个落破的皇室成员而言，就是重新回归皇室外的敲门砖，也是重新回归奢华生活的迅速途径。而哈布内斯，一个平民与皇室的结亲的好处是显而易见，尤其是对一个一心挤身上流社会的政客来说，他需要的乃是阿格里庇娜的贵族身份，更令人觉得心满意足的是，这个贵族，本身就是一个美女。
如果婚姻不需要爱情的话，哈布内斯与阿格里庇娜的结合绝对是天造地设，这种双赢的局面让两人一拍即合。或许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是天地可鉴，只是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他们的爱情有多么深厚，但我们可以看出他们的婚姻对这两个主人公而言，是多么的有利。如果说先前的磨难对阿格里庇娜而言是一场生动的社会实践课，那么在哈布内斯那里，阿格里庇娜继承了不仅有可以为她购置首饰，扫清政敌，拉近宗室音关系的金银，更重要的是对政治规则的深入解析能力和重新组建新政治秩序的技巧。一个没有智慧的美丽女人是不幸的女人，而一个有了智慧的美丽女人，倘若不能铸造大幸福，就必将错铸大不幸。美丽的外表，高贵的血统，不计其数的金钱，阿格里庇娜清楚的了解自己的优势， 正如一只母狮子，对自己的爆发力和奔跑的速度有透心彻肺的了解一般，她冷静而又策略地处理问题，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对自己的手腕坚信无猜，风浪临前处变不惊，恶狼在后果敢不迟。在对自己的目标发起进攻前，她总是有足够的耐心，然后猛地扑向目标，从来都是志在必得。
阿格里庇娜或许曾经想过的只是一种岁月无扰的生活，但命运像是巨大的无形的手，在历史的洪流中，轻轻拔弄着人生，个人的意志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阿格里庇娜以卑微的背影被苦难簇拥着走向历史的舞台，而一旦她开始展示自己手中权利，又是那么令人害怕，哈布内斯不久便死了，这次自然死亡很遗憾没有为好事的历史学家留下搬弄事非的疑点。而克 劳迪这位老好人的辽阔的帝国却守不住他妻子梅莫利雅的爱情，又是一场爱情与阴谋的皇室硝烟，梅莫利雅用一种大跌眼镜的作法给笨伯带上了史上最大的绿帽子，从来宝剑随英雄，美女配俊男。又丑又笨的克劳迪加上他的帝国也不能平息他美丽的妻子的不满。她与当时罗马的美少年西里乌斯相恋，皇室的荣华只是两个在爱情中沉浸的恋人的点缀，皇家的宝物不 过是用来博心上人一笑的身外之物。当爱情需要法律和世俗的承认时，西里乌斯与妻子离了婚，而梅莫利雅为了摆脱克劳迪，可以全然不顾道德和法律，她选择了死亡，死亡倘若降临在克劳迪身上，那么一段爱情得以保全，死亡之焰不幸烧至自身，爱情变将在火焰中继续。当克劳迪离开罗马外出的时候，梅莫丽雅和西里乌斯请来证婚人，在一片质疑声和责备声中举行了婚礼。克劳迪忠实的下属纳尔基斯冒着生命危险将这一消息告诉可怜的克劳迪。但是，这个善良得过份了的克劳迪冒着被他心爱的皇后谋杀的危险赶回罗马后，依然对处决皇后而于心不忍，踌躇不决。梅莫利雅对她懦弱的丈夫显然知之甚深，于是，她说了一句足以流传史册的诡辩——自己只是说在“丈夫死后将嫁给西里乌斯”，此刻不过是名义上和西里乌斯举行一个仪式。克劳迪居然无法拒绝她的诡辩。看到这种情况，忠于皇帝而又善于揣摩圣意的纳尔基斯假传圣旨，以“皇帝的命令”为名强行处决了梅里丽雅。而克劳迪依旧在伤心中开始了自己下一轮的无知。
难忍孤寂的克劳迪，开始为自己寻找新皇后的人选。宫中的奴隶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纷纷运动将与自己关系好的贵妇推上皇后宝座。罗马的美女们也为了争夺后位而明争暗斗，阿格里庇娜正是这些女人之一。力荐她为皇后的正是解放奴隶巴拉斯。在两个同为孤身，遭受不幸婚姻，经历太多变故的伯父与侄女间，一场或是爱情或是同情或是利用的不为伦理所容情感发芽了，她以亲威关系为借口，用自己的姿色诱惑老国王。然而，他们毕竟是伯父和侄女的关系，这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这种亲缘关系对他们结婚十分不利。但是任何宫廷事件都不会缺少一心逢迎的大臣。###院里的维特卢斯，很快揣摩上意，做出一份其血缘关系的论证。证明其结合是合法合理的：克劳迪是阿格里庇娜祖父的侄儿，他们两者的血缘关系显然是相隔颇多的，而更重要的是，这份聪明的论证并没有犯历史上其他拙劣的论证的错误，在这份论证中，阿格里庇娜和克劳迪的恺撒血统都得到了申明。对于英雄的后辈，在那个和希腊一样崇敬人神的年代，一切法律和道德是可以让步的。公元49年，阿格里庇娜终于当上了皇后，她终于成为这个庞大的帝国至高无上的主人了。历经沧桑的人看待权利自然知道其紧要之处——不像小女孩一般，只沉迷在眼前的金粉浮光之中——政治生命对于最高统治者而言就是人身生命，特别是在习惯了血腥的罗马帝国。而无论君主如何，其下的大臣总是能有敏锐的嗅觉和铁腕，维护首领也就是维护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阿格里庇娜显然不是因为皇后的威严而努力迎合身为伯父的皇帝。令不能忽视的是，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是不能得到作为贵族的最基本的权利的。于其下嫁，为何不嫁给罗马最尊贵的皇帝呢？
在这里还有阿格里庇娜成为皇后之后造就的一段名城历史，现在的德国城市科隆的名字是因为她而来的。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帝国正称雄欧洲，皇帝奥古斯都派驸马阿格里帕挥师北进，抵达莱茵河边，与河东为数众多的日耳曼部落隔河对峙。阿格里帕招募盟友乌比尔部落到河西来建起军营要塞，共同防守新开拓的边地。又过了几十年，营寨四周渐成街市。这时，阿格里帕的外孙女，出生于此地的阿格里庇娜已经登上了皇后宝座。她恳请皇帝把自己的故乡升格设市。于是克劳迪一世下诏，授予此地罗马城市的权力，并定为名为科隆尼亚·克劳狄·阿拉·阿格里皮内西姆。这市名虽长，却道出了城市的历史渊源。科隆尼亚意为罗马人的拓居地，克劳狄是皇帝名，阿拉是乌比尔冲淡落的祭坛，阿格里皮内西姆则是皇后名加词尾变化而来。天长日久，这冗长的市名遂简化为科隆。
从皇后到皇太后
成为皇后的阿格里庇娜，为儿子请来了当时有名的哲学家辛尼加作家庭教师，因为她深知，只有让儿子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才能让他更加有资格掌握权利甚至是吞下整个罗马帝国。为此，她甚至不惜和辛尼加发生肉体关系来取悦他，如果利剑是男人的武器，那么在荒淫的罗马乃至整个历史进程中，肉体就是女人的杀手锏。阿格里庇娜为儿子做的这些牺牲，与其说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还不如说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布下棋局。
当已日呈老态的伯父在他身边的女人显现他虚弱的本质时，阿格里庇娜在笨伯的拙憨的举止和错乱的言语中，看到了梅莫利雅曾经看到的失望，一个仍然对性有着热切渴望的女人是无法容忍枕边人的夕阳迟暮的。死亡的阴影随着克劳迪的年龄的不断增大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了。阿格里庇娜开始在不安与兴奋中盘算她今后的生活，威权和财富与克劳迪的生死的关系。失去皇帝的皇后的处境往往是异常的悲凉，可能是再一次被流放，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在她的哲学里，人不能走回头路，而另一种假设——死亡，也是一种毫不为过的猜测。毕竟，早已是浮生千山看遍，阿格里庇娜，需要寻找一个能够保证她此后权利的人，而唯一能够笑对政治风去移易的办法，乃是将皇后两字改为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