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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定天下+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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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实的欠思量。”
  妇人说完之后见晏亭还是没什么反应,忙转头对晏忠说道:“晏忠,少主人已经回府,缘何杵在原地,还不快些给少主引路。”
  晏忠如梦方醒般的说道:“主人,屠夫人这是亲自来迎您进府的。”
  晏亭了然的点头,屠夫人之名先前晏忠曾与她提过那么几嘴,她是前屠太史的庶女,现屠太史同父异母的妹妹,晏痕来央国之后嫁其为妾,无儿无女,不见长才,为人做事较小心谨慎,算得上个玲珑的女人。
  若是不说,晏亭也猜出了七八分,不过经由晏忠这么一点,晏亭说话倒也有了底,轻声打着招呼,道:“原来是二娘,流云失礼了。”
  屠夫人眼圈又泛起了泪意,声音细细柔柔的说道:“恁地懂事,你爹若是见了,心中定会欢喜,可是如今……”
  说完又开始抽着肩膀哀泣,晏亭静默不语,随着屠夫人的脚步沿着石板铺就的地面向内院走去。
  此时前头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音:“二娘,是不是三哥回来了?”
  晏亭沿声望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上同样的素缟罩体,却不掩丽质天成,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尽管此时周边红润,可波光流转在晏亭与曾貹乙身上的时候,却甚是灵动,甜美非常。
  屠夫人一扫方才的哀泣,忙回身拉着少女介绍道:“流云,这便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妙萏。”
  晏亭对晏妙萏点了点头,那头晏妙萏随即便红了鼻头,喃喃的说道:“爹爹时不时会当着我的面念上你几句,如今你回来了,爹爹却没了……”
  见了晏妙萏的悲戚,晏亭才想着该说些什么安抚了她,却不想他这头还未张口,那边已经有人截了话头去:“妙萏,休要缠着流云,让他过来给我瞧瞧。”
  晏亭抬头便见前方被几个丫头簇拥着的雍容妇人,样貌并不出众,不过生得白皙丰满,想必年轻的时候也自有一番风韵,心下微动,明了眼前的妇人定是晏痕原配韩夫人。
  心下思量间,晏忠率先说了起来:“夫人,小人已经把少主请回来了。”
  第三章 缀玉覆尸
  晏忠毕恭毕敬的禀着行程,韩夫人却不看他,只面色清冷的眯着眼睛打量着晏亭。
  晏妙萏在韩夫人说话之时已经闪开了位置,恭立在一边,与屠夫人一般擒着绢帕抽抽噎噎。
  晏亭微皱起眉,对韩夫人这般的态度心中不存好感,却不得不屈就逢迎,轻缓的躬身施礼道:“流云眼拙,斗胆猜测您便是韩夫人,晚辈拜敬夫人。”
  听晏亭如此称呼,韩夫人倒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可也只是淡漠的说道:“叫夫人未免生疏了,你同霍儿他们一道唤我做母亲即可。”
  晏亭并不与韩夫人纠缠在称谓之上,低眉敛目,恭顺的应道:“流云见过母亲大人。”
  韩夫人闻听晏亭称呼,面上浮现哀思之情,轻挥手道:“罢了,我知你父亲念你,切不好在此虚耗了时辰,先进去见见你父亲吧!”
  说罢不待晏亭回应,转身走回灵堂。
  屠夫人和晏妙萏见此,也不敢多话,等晏亭跟上韩夫人的步子之后,才尾随其后走进灵堂。
  晏痕遗体已小敛,停放于堂中灵床之上,下铺蒲席,尸上覆以缟衾,隐隐可显人形。
  韩夫人进灵堂之后并不上前,晏亭偏头扫了她一眼,方又举步靠近灵床,迟疑片刻,伸手揭开缟衾,却是未见了晏痕的真容,因其脸上是缀玉面幕,身上是同色缀玉衣服,透着莹润的光泽,奢华无比。
  晏亭微微皱眉,才想伸手揭开那缀玉面幕,便听见立在远处的韩夫人冷淡的说道:“你爹伤了脸面,大王体恤,特赐了这缀玉面幕和缀玉衣服,那脸也看不分明了,你便不要再让大家难过了。”
  听闻此言,晏亭缩回伸手揭面幕的动作,轻叹一声,盖上了缟衾,随即后退一步,跪伏于地,嚎啕哭将起来:“爹,儿生而未见您面,如今孩儿已师成下山,你不等孩儿见上一面便先去了,使得孩儿不得尽孝膝下,此生有憾啊!”
  晏亭这边哭了起来,韩夫人只是冷眼旁观,而屠夫人和晏妙萏倒是掩面跟着哭出了声来,韩夫人回头扫了一眼屠夫人,屠夫人见状,擒着帕子扫去眼角的泪痕,也不再出声,灵堂之上,也只有晏妙萏附和着晏亭哭得声嘶力竭。
  “母亲大人,我听闻大哥说三弟到了,特起身相迎。”
  随着声音走进一人,白漆漆的脸,倒三角的眼,嘴唇颜色乌紫,眼圈微微泛着肿,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韩夫人看了来人一眼,沉声说道:“你守了一个晚上,身子不中用,就别出来跑,好生歇着去,想见流云,也不急在这一时?”
  来人听了韩夫人的话,冷笑道:“怎可不急,若是不同我这未曾谋面的亲弟弟亲近一番,改日登了家主之位,怕念起今日我等的疏失,这日子便不顺畅了。”
  晏亭微微皱紧了眉头却没说什么,韩夫人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你爹尚未入土,你便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若是被他知道了去,将死不瞑目。”
  来人伸手抚了抚鼻端,眼角顷刻间便蓄上了水雾,低声说道:“母亲原谅孩儿说了错话,爹爹突然就去了,昨夜又熬了一晚,孩儿的脑子有些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甚明了,才乱了规矩。”
  韩夫人轻点了头,随即改了方才的冷淡,语调微现出平缓的说道:“既然特地过来了,那就同流云打个招呼。”
  来人维持着脸上的哭相,诺诺的应道:“孩儿遵命。”随后快步走到了还伏在地上的晏亭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晏亭,用暗哑的声音说道:“我是你二哥晏杵,字仲武。”
  晏亭轻抬眼,对上了晏杵微露在素缟外锦袍的云纹花边,色彩艳丽非常,眉头再次攒起,随即霍然起身,虽身高不及晏杵,却要在气势上略胜一筹,握拳作揖,声音如韩夫人一般沉稳道:“流云见过二哥。”
  晏杵眯着眼打量着晏亭,未等再次开口,韩夫人已经发了话下来:“来日方长,已经互通了姓名,杵儿便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流云便可。”
  听闻韩夫人的吩咐,晏杵对晏亭轻声道:“好在你回来的及时,有你在为兄也放了心,这会儿身体委实不适,便下去了。”说罢勾起嘴角,微垂下脸面,露出抹怪异的笑,随后缓步离开了灵堂。
  直到晏杵走远之后,韩夫人才对晏亭说道:“既已拜过你父亲,便随我过来一趟。”
  晏亭双手隐在衣袖之间,手中一直攥着那方染血的丝帛,听了韩夫人的话,轻应一声,随即迈开了步子随着韩夫人步入偏堂。
  韩夫人直接走到偏堂上的矮榻上坐定,伸手屏退伺候左右的丫头,指着自己对面的矮榻对晏亭说道:“一路奔波,也没得个安生的歇脚处,先坐下说话吧。”
  晏亭抬头看看韩夫人,又看了看韩夫人所指的同她坐的那个平对着的矮榻,随后躬身说道:“这路上一直都坐着的,倒也没那么累,站一会儿便好。”
  韩夫人仰头看了看流云,轻勾起了嘴角,缓声道:“倒是个识得礼数的后生,你爹时时责怪你两个哥哥言行轻佻果躁,如今有了你,也该遂了心愿了。”
  晏亭轻声相对:“母亲高赞了。”
  韩夫人挥手道:“你那两个哥哥不成气候,恐污秽了你爹的一世英名,他那日离开之前,自知有去无回,临了嘱托我接你回转承袭门楣,待到明日大殓过后,你便进宫去跟大王请承了你爹的官位,也算你爹临了托我办得事情我给办妥帖了,顶门立户者自当免除断后之忧,你先立个白婚的夫人,接了我这手头上的活去,你爹去了,我也没那个心思管这家中的杂事,你在三天之内准备周全,虽时间紧了些,不过这该难不住晏氏的承袭者,且此番大王念你爹是为国尽忠,追封为忠义侯,可五日而殡,待到你爹殡葬之日,你便正式为我晏氏的家主,你可还有旁的问题?”
  晏亭躬身立在一边,此番下山之前,阴业对晏家的局势的几种可能已经或多或少的与晏亭点了一些,韩夫人话罢,晏亭只是微动了动身形,随即轻声道:“但凭母亲做主。”
  韩夫人见晏亭波澜不惊的脸,虽暗淡模糊,可还是逃不开她娘的影子,遂轻挑了眉峰,晏亭的表情让她想起了一些旧事,心中不甚舒爽,冷然道:“果真是阴业先生的高徒,遇事处变不惊的能耐很令人侧目。”
  晏亭见韩夫人变了脸色,微微勾起嘴角,轻声应道:“母亲大人若是不喜欢,待到父亲出殡之后,流云自请回太行。”
  韩夫人豁然起身,迈步走向晏亭,错身之时,冷声道:“好生准备了你份内之事,别丢了晏氏的脸面,你爹身后之事,还仰着你呢。”
  随后步调轻缓的离去,晏亭仰高了头,并不理会了韩夫人的去留,只在心中默念道:“娘,流云回来了。”
  韩夫人才出了偏堂,外头便传来了男子粗声粗气的质问声,并不避讳了晏亭,“母亲,二弟说父亲的上大夫之位和晏家都要传给那个乳臭小儿,凭甚,我才是晏家的嫡长子,他算什么东西?”
  晏亭微微竖了耳朵,听着那韩夫人会怎么处理了自己那躁狂的儿子。
  那头的韩夫人只三两句话便推开了晏霍的质问:“此事是你父亲的决定,他尸骨未寒,你别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听闻此话,晏亭心中暗笑:好一个礼义廉耻拿捏合宜的褚国公主。
  这一日,晏府不时有晏痕的故交前来拜会,晏霍和晏杵皆没了身影,韩夫人把一干杂事都交由晏亭应酬,自己也托辞身体不适,未曾再出现于人前,屠夫人倒是常常出现,却不靠前,唯有晏妙萏帮衬着晏亭接应,终究是个女子,常来晏府的晏妙萏还能称呼上名头,而那些鲜少出现的,晏妙萏也无从辨认,好在晏亭以不变应万变,皆一概应付了过去。
  并未有人与晏亭详述了晏痕故去的细节,不过由往来吊唁的客人之间那断断续续的哭丧中,晏亭还原了事情的始末,先头于太行山下聚宾楼中通天下讲述一样,央睿王昊政贪恋姒塔美色,多日不曾理政,刚直忠臣携伴到晏府,推举晏痕觐见,也就是在觐见之前,晏痕料到自己有此一劫,以飞鸽通传尚在太行山的家仆晏忠,晏忠接信之后便交由了自己的师父阴业,随后阴业遣自己下山,就在入京都大梁的前一夜,晏痕久候不见央睿王,撞死在王宫大殿的盘龙柱之上……
  入夜,晏妙萏与屠夫人具已回转,韩夫人并未给晏亭与曾貹乙安排住处,安情就理,二人守在了晏痕灵堂之内,本该是静寂无声,却不想二更之时传来了轻轻唤门之声。
  第四章 春色喜人
  灵堂之外的敲门声于此寂夜异常夺人耳目,晏亭抬眼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及皆低头垂目,随即对曾貹乙递了个眼神。
  曾貹乙起身出去,少顷回转,却未迎来唤门之人,晏亭微颦起眉头,听曾貹乙附在其耳畔小声禀明,“少主,外头侯着的是屠夫人,她想私下见见您。”
  晏亭抬眼,方才低头垂目的众人此刻皆竖着耳朵,见晏亭突然抬头,又纷纷垂下目光,晏亭轻扯了扯嘴角,随即从容的起身走出灵堂。
  那屠夫人正等得心焦,见晏亭出门,忙上前一步,有些急切的说道:“夫人才歇下,我便过来寻你,等了好一会儿了。”
  看着屠夫人急切的目光,晏亭轻点着头应道:“让二娘久候,是流云的不是。”
  屠夫人微微一愣,随即现出一抹轻笑,柔和着声音说道:“我也就是这样说上一说,没有旁的意思。”
  维持着平淡的表情,晏亭淡然的转开了话头,“二娘此时寻我,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屠夫人身前身后的看了个仔细,随后轻声道:“夫人让你在你爹出殡之日迎个白婚的夫人,我想着你这才下了山,也不识得什么人,一日半日的,若没个提点,实不好寻与你相匹配的女子,刚巧我那兄长的七女幼菱,年方二八,样貌与品学皆属上乘,又是个嫡女,我本欲直接同夫人说这事儿,可想着终究是你要迎亲,又怕夫人生出别样的想法,才在这夜半三更的来寻你,你看此事……”
  晏亭迟疑了片刻,随即抬头用略带探寻的声音问道:“二娘,这白婚之说对女子实在不公,三年之内,我不可能与她同床共枕,如此实在是亏待了屠家表妹。”
  听了晏亭的话,屠夫人声音略略抬高了几分,未掩急切说道:“你与她二人都还年少,这圆房之事委实不必着急,先把名分定了才是正事,能得了你这佳婿,幼菱睡觉都要笑醒,哪来委屈亏待之说!”
  说罢正眼,看着晏亭若有所思的眼神,又有些赧然的低声道:“家中突然生了这无端的祸事,我这平白的闲人,也没处使上一份力量,实在是……”
  晏亭轻点头笑道:“二娘实不必多心,想必这几日也没好生歇息,先回房去吧。”
  屠夫人脸上又浮现了初见晏亭之时的哀戚之色,诺诺的问道:“那幼菱之事?”
  晏亭淡声应着:“若屠家不弃,流云自当上心。”
  得了晏亭的允诺,屠夫人欢欣的离去。
  清冷的夜中,晏亭独自静立,嫁她为妻,何止三年不能圆房,或许有机会,她该先去见见那个屠幼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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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大殓,大小事宜晏霍与晏杵兄弟二人都用借口推到晏亭身上,晏亭心中明白他二人排拒着自己,默声与曾貹乙、晏忠和余下的几个中年下人成殓了晏痕。
  随后脱下素服麻衣,换上一身青黑的交领直裾长袍,携曾貹乙与晏忠二人觐见央睿王。
  于尚晨宫门外,身带兵刃的曾貹乙和晏忠被拦下,只放晏亭一人觐见。
  晏亭随侍卫进到宫中偏殿,躬身侯着半个时辰之久不见央睿王召见,心下思量之时,见偏殿门外走来一个滚圆的男子。
  圆眼圆脸外加圆圆的身子,四十岁上下,面上泛着油光,无须,眯笑着眼看着,令晏亭对此人心中存上了几分好感。
  来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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