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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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找难看。就像去动物园里看孔雀,你看着它正面开屏就行了,非得绕后面去,活该看菊花。
如果颜神佑抢先一步,能跟颜肃之沟通一下,不管之前有什么变故,只要他们过去一提亲,事便成,结果好就行了。何必要去找不自在呢?
是以李彦故意放慢了脚步,顺了山璞的意,跟他一起慢慢踱步。口上却还说:“山侯先时只说荆州公事,未尝言及私交,不知在荆州时,看征西如何?”
山璞自然是要夸奖霍白的,说他十分整肃,又屡立大功一类。
那一边,颜神佑在颜肃之书房的门口却遇到了阿胡,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显然是说过了啊!
阿胡见了她,倒是很规矩地行礼。颜神佑压下焦虑,也回一礼。看他这个样子,又觉得先前将人家当备胎,现在又嫌他碍眼,自己这等心思未免小人。说话时便分外地客气。
阿胡心道,我并没有答应啊,您这样客气,我怕……想到这里,一个哆嗦,溜了。
颜神佑冲进颜肃之的书房,见颜肃之正在揉额角,心说,这是有为难的事儿了?这么想,也便问了出来。
颜肃之苦笑道:“可不是!这个傻货!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可惜了,我又要寻侄女婿了。”
颜神佑开心得差点哭了出来:“你侄女婿这就来了。”
“?”
颜神佑便将李彦如何来探她口风又为霍白提亲的事情择要说了两句,再问:“阿胡竟没有答应?这是为什么?看不上五娘么?简直岂有此理!”自省归自省,还是容不得别人瞧不上自家女孩子的。
颜肃之叹道:“并不是。他与我说,原先从军前,他有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未婚妻,小娘子等了他这些年。从他还是个小卒子起,因他不在家,便为他照顾老娘。那一年,他老娘独个儿在家,燎了房子,小娘子为了背他老娘出来,将眼睛也熏坏了。他便立誓衣锦还乡时,必要迎娶的。先时事情急,没来得及操办。如今正好将事办了。”
颜神佑道:“恭喜阿爹,恰得其人。”
颜肃之道:“也罢,你们都多多与他贺礼。”
颜神佑道:“这还用说?”
父女俩才说完正事,颜肃之还没来得及让闺女去后面见老娘老婆,李彦等便至。
颜肃之一见这几个人,脸上就笑开了花:“可把你们盼来了!”
于是李彦有所请,颜肃之无不答应。两家遂约为婚姻。颜静娴爹死了,自然是叔伯做主。霍白人不在,霍亥受其父母之托全权负责。
颜神佑笑道:“你们都有喜事了,岂能忘了圣上?”
颜肃之道:“正是,我这便具本!”
颜神佑却又提出一事:“勘刻石经一事,还请暂缓。”
山璞问道:“要做是娘子,要缓也是娘子,这是为何?”
颜神佑道:“圣上南巡了啊。”这会儿刻出来了,算谁的啊?她一点也不想把这笔账算到虞堃头上,以后有人拿这个当理由,要“除旧立新”。
山璞默,颇觉得这个小皇帝也真是个大麻烦。比他更郁闷的是李彦等人,石经之事,提议的是颜神佑,出了大力的是他们。现在搞出来了,不能刻,眼看着书稿堆在家里,真是令人惆怅。
丁号不以为意,轻声道:“也不用等多久么……”
还是颜肃之看得开,一挑眉:“正好,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人手又少,还是让石匠们种田吧。我这便去禀告家母,究竟如何操办,你我皆不如她们。”
说得众人大笑。
颜静娴与霍白之事,就此定下。而准新郎和准新娘,其实并不曾见过面,也不曾搭过话。颜静娴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霍白也是新贵,颇有战功,前途无量。又有颜静媛之婚事在前,颜静娴深信伯父不会害她。
事定后,颜静媛回娘家来看妹子。她自怀孕,便有些多愁善感。与妹妹亲起门来说悄悄话,没开口便先落泪,对颜静娴道:“我又想起阿姊来了,她要不犯那个糊涂,长辈们给她的安排也不会比我们差,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颜静娴将脸一沉,捂着耳朵啐道:“呸!我的好日子,你又提她!她那不是人做的事情!你是嫌自己过得太舒服了,非要找不自在么?你是颜家女、卢家妇,与她有何干系?我劝你,甭自己过得好了些,就觉得可以四处散你那慈悲心肠了。你拿什么去慈悲?你有的,都是旁人给的,慷他人之慨,你真气派。”
说得颜静媛又哭一回,搞得颜静娴也不痛快。
楚氏等知晓此事,一哂而已。颜静媛天生胆小,纵有些想法,从来不敢自己去做。楚氏便也懒得去管她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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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也没功夫去理会一个不出挑的侄女,奏本写到一半,觉得烦了,便唤了卢慎过来,让他代笔。
奏本上时,旁人不知,大长公主却是没口子地夸:“我说怎么着?那是个好孩子!还有奸贼说他呆在昂州不过来是有异心,有个甚的异心?这不,我还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这个“奸贼”她也是意有所指的,说乃是岳茂等人。岳茂出入宫廷越发的频繁了,随着他的出入,关于颜肃之这个丞相“居然不在陪都呆着、恐怕有什么不好的打算”的流言就越来越多了。并且随着一些自北方逃来的士人的增加,类似的说法也多了起来。搞得大长公主十分心烦,拿出街霸的气势来与人吵了两架,就有人上本,说她这个妇道人家太霸道。
大长公主更生气了。
其实士人们并不是针对着她,至少现在,她没这么大的吸引人。众人不过是指桑骂槐而已,借着参她“骄横”,实际上却总想捎带着把颜神佑给绕进去,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是士人,岳茂以为自己目光深远,怂恿虞堃将颜神佑捧高,等着昂州系内乱。而自认比他更正统的士人们则以为,一介女子,管事太多,真是阴阳颠倒、以地为天。
没等大长公主开骂,这两拨人便先吵了起来。
虞堃自己倒没他们这么多的心思,虞堃就一个念头:光复山河。是以他支持岳茂,认为颜神佑如果有本事,就让她去搞好了,只要搞死那些反贼,能让他回京重祭陵庙。
临安城里,掐得热闹非凡。搞得蒋廷尉老当益壮,一天里能掀八回桌,身体得到了极好的锻炼。一面掀一面骂:“纵无阮贼,竖子辈也要亡国破家!”就你们这眼神儿、这素质,大敌当前,还特么内乱!还是老子眼光好!
老先生骂完,麻溜就给昂州写信去了╮( ̄▽ ̄)╭
蒋廷尉的信才送出,颜肃之的奏本便到了。临安城中,又是一套好忙。大长公主骂完了“奸贼”,一头就扎进了给侄子讨老婆的大业中去。大长公主自己的孙女儿都嫁了,她便想让虞堃娶颜家的女孩子,算来算去,颜静娴正合适。
这么个人选,又让岳茂等人吵作一团,自己人吵还不算,又与大长公主吵。
直到蒋峦一路急奔,带回来颜静娴已经定了亲的消息,这事儿才作罢。吵架的各方,都是没赢没输,又开始争执起什么样的人合适做皇后来了。
颜神佑在昂州等得不耐烦,她一直等着这些人广招宦官呢,然而皇后比宦官重要得多啦,且还没有讨论到。这让颜神佑颇为遗憾,每每看着自己的掐架稿叹气,弄得山璞暗笑不已。
颜神佑还怕他太正义凛然,指责自己这种坑老板的行为不厚道。不想山璞同志作为一个原本三观十分端正的孩子,这段时间正处于世界观重组中,媳妇儿跟人掐架居然不阻拦,反而有种“放着我来”的冲动。宦官这种生物,在山民中是不存在的。是以山璞初次知道宦官的时候,还大大惊讶了一把。今见颜神佑拿宦官说事儿,不以她无事生非,反觉得妻子这样做是很对的。
颜神佑对于他说:“宦者本不该存于世,不过是帝王之贪念作祟。”十分感兴趣,问他是怎么想的。
山璞皱眉道:“当初,是在甘令那里听到有宫刑的。我便想,明君当亲贤臣、远小人,为何当世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使犯罪之人侍君王,与人主朝夕相伴?这可比与贤臣相处的时间多得多啦。刑余之人,本就不该在人主面前侍奉的。”
颜神佑骇笑道:“你这想法可真难得!”
山璞得了妻子夸赞,很想摇一摇尾巴,清清嗓子,低声道:“否则,便是非罪而刑,这也不是做人的道理。为人君者,爱护百姓且来不及,何以令人绝嗣。至于贫而无计,不得不入宫之人,这难道不是君主和丞相的过错吗?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不但不去想办法,反而趁火打劫。只为了……咳咳,自己不戴绿帽子?明君本来就不该好色,要那么多后宫做甚?”
颜神佑将写好的掐架稿一扯,撕成了碎片,对山璞道:“我是白写了!这事儿,你来办罢!”
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嘴炮潜力股!
☆、230·务实的老人
山璞听妻子建议他去上表;当时被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我?”
颜神佑觉得他这个表情实在太好玩,含笑回道:“当然是你;不然是谁?”
山璞在这件事情上却颇不自信;带一点扭捏地问道:“我能行?”
颜神佑反问道:“你怎么就不行了呢?”
山璞道:“我怕应对失据。”
并非他妄自菲薄;实际情况是;文化课原本就不是他的长项。在山民里,他是拨尖儿的,原本的归义县里,他学得也是不错。只是自从去京城见识了国子监与太学的宏伟;更有丁号等名士陆续来到昂州之后,山璞对于自己的文化水平;再不敢有什么好评了。
再者,山璞更是明白,就算文化课好了,吵架能不能吵赢,那也是两说。尤其掐架语言博大精深,朝臣们吵不赢颜神佑,不代表吵不赢他。万一吵输了,他自己倒是能看得开,就是怕耽误事儿。
颜神佑肯定地:“你刚才不就说得很好么?”
山璞还是有些踌躇的,上阵砍人,他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近来随着日渐站稳了脚跟,便有些爱惜羽毛之意了。他倒是相信,纵然这一回他有些小失误,颜肃之方还有这么多的嘴炮技能满点的家伙,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会不会就此影响山民整体的评价?
说完,自己也失笑:“我是不是太胆怯了?”
颜神佑看了他半晌,才说了一句:“大勇若怯,”又正色道,“你不试上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山璞道:“那我便试试罢。”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胆怯的。不管是哪个时代,跟一群专业掐架党干仗,都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颜神佑道:“你信不信我?”
山璞认真地点了点头。
颜神佑道:“我说你行,你就行。”
山璞露出一个给自己打气的微笑,道:“好。我这就去写。”
留下颜神佑一个人抱着个茶壶在那里感叹,没被“文明”荼毒过的人,看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山璞这里,得到了妻子的肯定,心里也挺美。他的字虽然不顶好,却也写得颇为工整,一遍一遍地打着草稿,力求尽善尽美。他怕开始写得不好,
居然有一点“红袖添香夜伴读”的风味来了。只是别人家是“添香伴读写风流”,他们家里是“夜半无人写骂帖”,真是……天差地远。
更难得的是,小两口没一个觉得这样不对。于山璞,得到妻子的肯定,令他信心大涨。作为一个“归化人”,他对于自己的文化底蕴是颇不自信的,纵现在觉得门阀里也有些银样镴枪头,对于文章还是觉得不如人家。现在得到了认同,山璞的心里比自己做了将军还美。
颜神佑见他近来红光满面的,啐道:“你这出息。”
山璞却正色道:“娘子,你不明白的。你本生在,只消知道‘军功最重’即可,纵然本是武勋出身,只要立住了,略读一读书,几代之后,自然是名门望族。我……唉,我本是山野之人,要比娘子多走一步,才能有结果呢。”
颜神佑伸手拍拍他的狗头,山璞将她的手抓了下来,道:“如今倒要辛苦娘子了,说来……”原本想说,是他高攀,可转念一想,婚都结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他原就比人要多走一步的,只要尽力追赶妻子就好,别总让老婆在前面为他趟路。便又住了口。心道,这件事,也是为她解忧,我只尽力去做便是了。
颜神佑道:“世人谁个不辛苦?”
山璞笑道:“正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不说这个了,我打了个稿子,娘子给我看看?”
说完,便将稿子拿给颜神佑。颜神佑细看了一看,这一篇作文山璞写得极认真,将他先前说给颜神佑听的论点都给写了出来。洋洋洒洒,居然写了好有万把字。颜神佑指着这厚厚一叠字纸道:“还说自己读书不好?你用典可真扎实。”称得上是旁征博引了。
山璞挠挠头:“是不是有些累赘了?”
颜神佑当即给他指点:“不要一次将话全说了出来。”掐架么,这一回是闹事儿的不嫌事大,就是要闹得大一些,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了。临安城里的事情,她多有耳闻,晓得现在还有人要掐她。她得搞个更大的事情,把掐点给转移了才好。这一架,就得掐得大些、持续的时间长一些。
想闹大,就不能一击脱离,就得有来有往。比如说,山璞的头一篇作文,就不能把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只要抛出一个主要的观点就行了。论据的填充,是后面的事情。先说广招宦官不好,等人反驳了,再拿现在休养生息、当恤民来说事儿。等到对方说以犯人充做宦官时,再抛出远小人之论。
山璞颇为受教,将这草稿当时裁作三份,每份再拿去扩写。触类旁通,他还特别狡猾地在每一份奏折上都留那么一点小尾巴,让人去抓!
颜神佑看了他的新草稿,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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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璞是武职,从前线回来之后事务就少了许多,原本的部族那里,许多已是编入了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