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惹尘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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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望着卫元朗大生伤感。卫元朗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她早就看出卫元朗身份不凡,但他折节下交,待人谦和,言语风趣,在这个年代已很是难得。随心是真心与之相交的。现在唯一的朋友就要离去,很是不舍。想到自己又孤零零的一个,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更觉凄凉,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慢慢道:
“六公子,我今日也不备水酒,权以此一曲送公子,望公子珍重!”说罢坐下,手抚瑶琴,轻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反复唱了数遍,眼中慢慢有泪光凝聚。卫元朗默默听她弹唱,数遍之后,静静起身,也不道别,径自去了。
卫元朗走后,随心又浑浑然过了一段时日。终有一天,她腻烦了这样的糊涂,问自己,难道就在这宁安城终老么?她似乎根本就不知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生存的目标为何。思来想去,自己平生最爱便是各地旅游。如今到了这里反倒龟缩在宁安,哪里也不曾去过,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当然她也不是不想,不过因为初来乍到的,这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难免恐惧。再说这世界的自然风光虽然少了许多人为的污染,但也多了许多不便。道路崎岖交通不利,实在是出行的大障碍。无论如何她终究不打算在宁安终老,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宁安四处转转。她对自己说:就当学孔子周游列国好了。只是她很好奇孔子周游列国时是怎样养活自己的?她也想借鉴一二。好在她身上原本还有些银两,在醉仙楼又挣得一些。她一人开销不大,后又得了那日之人所给的伍百两,目前还无需为钱发愁。许是没有真的当自己是这世上之人的缘故,她对工作挣钱不怎么上心,只想得过且过,到了不得已再来操心好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醉仙楼工作了数月之后就辞职的一个原因。
随心决定了要离开宁安之后,就想到了行程安排。首先她究竟打算去哪?她知道目前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大梁,国都上京。由宁安向北,一路直行,过宝成便可达上京。对于一国之都,她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于是决定北上。她当初一路向北便是考虑到北方气候较冷,着装较厚,有利于她掩饰自己的性别。现如今已是初秋时节,天气渐渐转凉如果北上的话,气候更冷,偏她又最是畏寒。随心奇怪自己为什么一门心思想北上。算了,决定了北上便北上吧,权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好了。
接下来,随心便开始准备行囊,采办了较为轻便结实的皮靴、水囊干粮等杂物,退了自己租的小屋,便出发向北而去。
她来到宁安城北门附近,发现街角围着一群人。她随意观望了一眼,看见人群里跪着个女子,背插草标,旁边还停了具尸体。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卖身葬父。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是进入了某个俗烂的影视剧本:一个纨绔子弟似的人物带着几个恶仆,强行将那女子半买半掳的带走了。随心望着被带走的女子以及一哄而散的人群,突然强烈的意识到一个事实:在这样一个蔑视女性的男王权社会,她一个孤身女子想要周游世界是非常冒险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切实际的。可她并不打算放弃自己计划,她应该怎么办?她的眼睛不经意地瞄见一棵老槐树下坐着个小乞丐,心中一动,摸了摸怀里,又想了想,终于走上前去。
“小兄弟,可否请你帮个忙?”随心从身上摸出锭碎银子,放在乞儿的破碗里。
那小乞儿见到碗中的碎银子,眼一亮,急忙拾起收入怀中,才道:“公子要小的做什么事?”
“你可识得这块玉璧?”随心从怀里拿出那蒙面杀手给她的玉璧递给小乞儿看。
小乞儿的脸色立刻变得谨慎起来,四下看看低声问道:“不知公子问这玉璧有何事?”
“能否带我去见这玉璧的主人?”
“这个……”小乞儿犹豫。
“不然请通知玉璧的主人我想见他。请他来,呃,就请他来福鸿客栈找我。”随心随手指了一下这附近的一家客栈。反正暂时也不能走了,就先住一下吧。
“行,小的会转达公子的意思。”
“那我何时才能得到答复?”总不能无止尽的干等吧?
“最迟三日,必有答复。”
“成!那我就等他三日。”
小乞儿看着随心住进了福鸿客栈,随即调转头,直奔城外的破山神庙而来。来到山神庙,他搬开佛像,从底部摸出一只竹筒,打开火折了子,点燃引信。只听“哧”的一声,一道粉红色的烟雾直冲云霄,半天才慢慢消散。小乞儿直等到烟雾完全消散,才慢悠悠地荡回了城里。
第三日傍晚,小乞儿又来到山神庙,当他进入庙中,正准备来搬佛像,便看见从佛像后面转出个人来。他一见大喜道:“公子你来啦,我还以为公子你去得太远见不到这信号,正打算换别的方法呢。”来的正是蒙面杀手。
“六子,发讯号招唤我,所为何事?”
“有人拿了公子的信物要见公子。”六子答道。
那杀手眼中一闪,想起了那个不甘落不愿救了他的原随心。牵了牵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讽刺。那日,随心一去不回,他还一度以为他去报了官。后来便明白随心是不愿见看他。当日,随心接下玉璧时还满是不屑,如今不过月余,不就找上门来了?
“她说了要我为她做何事么?”
“不曾。只说让公子到福鸿客栈见他一面。”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说着,从身上取出个小钱袋抛给六子,“这个拿着,不要太辛苦了。”
“一直以来全靠公子照拂我,不然六子早就饿死了。”六子感激道。那人摆摆手,也不说话。六子施了个礼便去了。
随心住进了福鸿客栈,一晃便是三日。到了第三日晚,她渐感失望,那蒙面人始终不曾出现。她坐在桌边,摸出玉璧在手中把玩。心中猜测那人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现身,还是根本就未打算现身。怕是后者可能性更大。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将玉璧收起,忽然烛光一闪,眼前就多了个人。
“啊!”她一声惊呼,下一刻就认出来的正是那蒙面杀手,他依旧带着面具。随心心中大喜,两眼放光,高兴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有什么事要做?”那人直截了当地说,声音清冷。
随心有丝尴尬,本来是施恩不望报。没想到现在她真的有事相求,弄得好像是勒索一样。更何况她所求的事……她实在是没把握那人会答应。
“我想请你做我一年的保镖。啊,是护卫。一年的护卫。”豁出去了,随心痛快地说出自己的目的,然后直直盯着那人的双眼。
“要我做你的护卫?还一年?”那人慢慢重复,声音有些危险,“好大的胆子!”
随心心一凉,闭了闭眼睛,“就知道行不通。”她在嘴里咕哝了一句。就知道自己太过异想天开。算了,还是靠自己吧。她将手中的玉璧递给那人,“这玉璧我用不着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那人并不伸手去接,反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护卫?”
“我想要四处走走,你知道我是一个女子,我怕路上不安全,所以想请你保护。”
“我是杀手。”
“那正好啊,你对各种杀人手段都了解,护卫起来最拿手。”
那人不语,只盯着随心手中的玉璧。而后又道:“你可以对我提出一个要求。”
“我不是已经提过了吗?”随心有些奇怪,“不过你拒绝了。”
“我欠你一个恩情。”
随心恍然,淡笑道:“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若不愿也就算了,我没有以恩相胁的意思。这玉璧你收回,我们就算两清了,可好?”
那人盯着随心,慢慢伸出手,拿起了那块玉璧。随心垂下眼帘,掩住自己矛盾的失落。耳中听得那人道:“我答应你。”
“什么?”随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答应做你的护卫。”
“你同意啦?你真的同意啦?”随心脸上一片狂喜,一把想要抓住那人双手,却扑了个空,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讪讪地收回手,坐在了桌边。
“你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又会答应?”随心有些好奇。
“我不喜欢欠人情。”
“噢。”随心十二万分庆幸自己曾经救过他。果然好人有好报。她见解决了安全问题,顿时来了精神。对那人笑道:
“如今你做了我的护卫,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还有,这面具也该摘下来了吧,带着面具的护卫多奇怪。”
那人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随心见到一张堪称完美的脸。修长的眉毛,眉峰扬起,眉梢却微微下垂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双如寒潭一样清冷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双唇线条优美。随心简直看呆了,好半天才嘀咕道:
“难怪你要戴面具,长这么张漂亮的脸蛋走到哪都很惹眼啊。你竟然做了杀手,实在是暴殄天物。”
“我叫燕十三。”那人对随心的低语不予置评,径自报上自己的名字。
随心在对燕十三的相貌震惊过后,又对他的名字感兴趣了,“燕十三?你在家排行十三吗?那兄弟可真不少啊。”
“我没有兄弟,十三不过是杀手的代号罢了。”燕十三目中一派淡漠。
随心哑然。这种情况她始料未及,她不知从何安慰,相信燕十三也不屑她同情。她只好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你说。”
“那个,你知道,我是准备四处走走,那就是说会居无定所,需要你时刻在身边保护。所以,这一年之内,能否请你不要接杀手的生意?”
“可以。”
“太好了!”随心大喜,没想到燕十三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她还以为要软磨硬泡、大费口舌的。她希望可以慢慢让燕十三放弃做杀手,这是个好的开始。
第七章 初行
第二日,随心退了房,便与燕十三一路北上。
行行复停停,很是率性。燕十三也不多话,只默默地跟在随心身后。行至傍晚,随心发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他们错过了宿头。
关于出行,她不能说是全无准备的。像是旅途必备的饮水干粮,她带得还挺充足的,但是她错估了自己的脚程。虽然以前她也有过旅游与远足,但与今时今日不可同日而语。这里的道路比她曾走过的要艰难得多。官道还要好些,虽然是黄土地,风沙很大,但尚算平坦。山野小路就不同了,多是弯弯曲曲且坑坑洼洼。她又一路贪看沿途秋色,时常走到岔道上去。这样便多费了许多工夫。一来二去,等到她想起关于宿头这个严重问题时,已是为时已晚。无论如何紧赶慢赶,他们也无法到达下面的那个集镇。
随心抬起头,四下观望了一阵,不由苦笑。他们已经偏离官道很远,走在一片小树林附近。目力尽处也看不见半点炊烟,连座破庙山洞之类的都找不到。看样子,今日是要露宿荒野了。
“对不起。我们错过了宿头。呃,你看,能不能找个什么地方将就着歇一宿?”她略微尴尬地望着燕十三。
燕十三也不说话,带着她进了小树林,选了块较平整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心放下包袱,便四下去寻些枯枝,准备生火。
燕十三望着随心忙碌的背影,多少有些诧异。暗想:这个女子颇为奇怪。先前是被迫救了他,却又主动奉上鸡粥;说怕他,又不怕他;知道他是杀手后,明明不喜,却又不告发他。他虽然不惧官府,但却不愿露了行藏,所以多少还是有些感激她的。待后来,她以玉璧约见,要求他做护卫。他一度认为她会以恩相胁。谁知她明明很希望他应承,却又隐忍不言。再到今日,见她挑捡干柴枯枝,搭架生火,竟似有几分野外生活的能力。她不似大家闺秀般娇柔,也没有山野村姑的粗鄙,委实矛盾的紧。
这边燕十三一语不发望着随心,那边随心已经把火升起来了。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心倚靠在一棵大树下,长出了口气,这才感到自己浑身酸痛。特别是两只脚,简直不是自己的了。虽然她给自己选了双小牛皮的厚底靴,又垫得很软,但毕竟走了一天,又是道路崎岖,两只脚还是吃不消。她能感觉到脚下热辣辣的,估计已经打破了皮。想不到才第一天就弄成这种样子,心中着实沮丧。她正盯着火堆出神,忽听燕十三问她:
“你就准备这样子云游天下?”
“我会改进。”随心有气无力地回答。
“为何不雇辆马车?”
“马车太颠,我不习惯。”
她初到宁安时坐的就是马车。这时代的马车因为不懂得利用橡胶,轮子就是铁轱辘,抗震性非常差,颠得她要命。她曾发誓再也不坐马车。
“那马呢?你不会骑?”虽是疑问,但燕十三的神色间已是肯定她不会骑马。
随心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学会骑马。
燕十三站起身,随心忙问:“你要去哪?”
“这堆火支持不了一晚,我再去拾些柴。”
“你别走远。”
燕十三轻点了下头,便去拾取枯枝,所到处总保持在随心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不大一会儿,他便抱了一大捆枯枝回来,有方才随心所拾两倍之多,且尽是粗大的枝条。燕十三放下枯枝,捡了几根丢入火中,又重新拨弄了一下火堆。不一会儿,火势立刻大了起来。
随心看着火堆道:“这样夜里就不会冷了吧?”
“我行,你不行。”燕十三瞄了瞄她身上的单衣,淡声回应。随心知道燕十三说的必定是对的。如今虽是初秋,但山中气温日夕差异很大,现在她就感觉到身上寒冷,她真的不能肯定自己能挨得住一晚。不过事已至此,挨不过也得挨。她取出包袱,拿了件斗篷包裹住自己,靠紧火堆。又取出干粮,分了些递给燕十三,便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