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自珍的风雨人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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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首 语
江 南 柳 【宋·张先】
隋堤远,波急路尘轻。今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何况自关情。 斜照后,新月上西城。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先驱者的探索是多么艰难,客观上波诡云谲,变幻莫测,主观上各自带着理论与实践的局限。他们处在历史大变动的时代,许多陌生而复杂的问题,提到这些并不成熟的革命者面前,他们的前面是没有前人涉足过的险山恶水。在历史没有作出答案以前,一切事物都隐在云雾里,具有极大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很难说走进峡谷是绝对的好,也很难说攀上悬崖就绝对的坏!也许,认定的平坦大道上突然出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也许在山重水复时出现柳暗花明。在危急和闭塞的条件下,不允许你从容地思考。革命理论水准的提高与实践经验的丰富都需要时间,乃至沉痛的代价。
人生,总是“觉今是而昨非”。
关于贺自珍
她是井冈山上第一位女战士,表面上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妇”,骨子里却仍旧是那个“反抗的火焰从未消灭的”的“女司令”。
她的叛逆和美貌浑然一体。如果不是与毛泽东的一段令人唏嘘不已的感情,这个敢爱敢恨的“好姑娘”也许只是长征途中一名默默无闻的女战士。
28岁那年,她负气离开延安,毛泽东动情地对她了那么多挽留的话,可是年轻气盛的她还是固执地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这一走,竟是九年生死两茫茫;这一走,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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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她的名字
上学以后,贺自珍给自己取了个学名:自珍,取善自珍重的意思。她同毛泽东结婚以后,曾经请他为自己另取个名字。毛泽东说:“不必了,自珍这个名字就很好。”后来,在中央苏区,贺自珍同古柏的爱人曾碧漪一起为前委保管文件,曾碧漪把自珍写成子珍,于是子珍这个名字被沿用下来。但贺自珍自己在签名时始终用的是“自珍”。毛泽东给她的书信,也称她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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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本书
本书的主要事实是贺自珍本人提供的。她的叙述难免带有个人主观的色彩,难免有记忆错误之处。特别是,当她的精神由于过度的重负,过度的压抑而罹患了神经症,因而她的叙述某些地方反映了她的猜疑,有一些记述与事实不尽相符。为此,在随后的岁月中,我又拜访了一些曾与贺自珍一起战斗过、生活过的老革命家曾志、刘英、蹇先任、彭儒、水静等,听到她们对贺自珍的了解、介绍与评价,她们提供了很多有关贺自珍的珍贵资料。在毛泽东身边长期工作过的汪东兴,他的介绍更具有权威性,他的几次谈话都使我对贺自珍与毛泽东、毛泽东与江青的关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担任过1948—1951年毛泽东警卫班班长的武象庭,毛泽东的大秘书叶子龙的夫人蒋英,林伯渠的女儿林利都热情地提供了很多很好的材料。毛泽东的小女儿李讷和她的丈夫王景清,也从不同的角度介绍了很多有价值的材料。特别是,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的贺自珍的女儿李敏,她常常不顾自己体弱多病,心脏衰弱,整天整夜地同我谈她的母亲贺自珍与她的父亲毛泽东的故事,这些充满了生活情趣的材料,生动地反映了毛泽东家庭生活的一个侧面。在采访中,还得到了贺自珍的女婿孔令华、贺自珍的哥哥贺敏学、嫂子李立英的大力支持,给我介绍了许多有关贺自珍的材料,还提供了许多可作进一步探访的线索。贺自珍的侄女贺小平,外甥女贺海峰也给予了热情的相助。有了他们的鼎力支持,本书才能基本上反映了贺自珍的一生。
关于本书作者
曾经是《新时期》杂志社的记者,1979年,在贺自珍与外界隔别多年之后,王行娟第一批访问了她,并与她结成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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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贺自珍(1)
1979年6月11日的《人民日报》上,刊登了一条全国政协五届二次会议增补三名政协委员的消息,这三个人是:缪云台、王光美、贺自珍。在刊登这条消息的同时,还发表了一组有关他们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一个面颊丰腴、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一张轮椅上,慈祥地同身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她的外孙女孔东梅,一起看画报。这位老人就是贺自珍。
简短的消息,不大的照片,却像一声惊雷,震撼着国内外人们的心,引起了万众的瞩目,许多人奔走相告:贺自珍出来了!
几十封热情洋溢的祝贺信件,从遥远的新疆、青海,从南海之滨的福建、广东,从她战斗过的井冈山、宁冈,从她的家乡江西永新,飞到了贺自珍的身边。有人觉得,鸿雁传书的速度太慢,无法迅速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特地拍来了电报。写信的人中,有她过去的亲朋故旧,有曾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有素昧平生的年青一代,还有远在海外的侨胞……
人们所以如此关注贺自珍,因为她曾经是毛泽东的夫人,她的名字,她的活动,在一个历史时期,是同毛泽东、同我们的革命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在抗日战争初期先后访问过延安的一些外国友人,如美国作家埃德加·斯诺和他原来的夫人韦尔斯,在他们的名著《西行漫记》《续西行漫记》中,通过他们的笔,曾经星星点点地介绍过她。在国民党的一些报刊书籍上,也多次发表过有关她的消息、小史,并对她的身世和经历,进行了种种的猜测或歪曲的报道。1938年后,贺自珍突然从革命的舞台上,从毛泽东的身边消失了,江青取代了她的位置。流言蜚语和各种责难,无情地倾泻在她的头上。这样整整过去了40年,在粉碎“四人帮”以后,她的名字又奇迹般地出现了,这怎么能不引起人们的惊喜和注目呢?
当时,我作为《新时期》杂志社的记者,在她与外界隔别多年之后,第一批访问了她。
在上海一家医院的病房里,我们初次见面了。雪白的病床上,雪白的被单下,半卧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身雪白的病号服,映着一张雪白的脸,显得那么洁静、凝重。我走近她的病床,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向她问好。从近处看,贺自珍虽然年近古稀,缠绵病榻,却仍然容貌端庄,风度不凡。清瘦的瓜子脸上,看不到多少老年斑,皮肤还像年轻人那么白净、光滑,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眉毛又黑又浓又弯。唯有那一双秀丽的双目,写下她在人世间所饱经的沧桑和苦楚。她的眼神是复杂的,有怀念,有痛苦,有哀伤,时而现出安详的神态,时而又闪过一丝希望的火花。当她的眼睛对着你,对你的来临表示欢迎的时候,那里面放射出热情、诚挚、愉快的神采;但是,她眼睛下面的一圈黑晕,却又告诉你她正忍受着疾病的折磨。端正的鼻子下,是一张丰满的嘴唇。当它紧紧闭着的时候,显出刚毅、坚强的性格。
开始的时候,她还不能冷静地回忆过去。当我把经过侧面采访,已经写好的一篇有关她的短稿读给她听的时候,她的情绪立时波动起来。也许是往日的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她的眼圈红了,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她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就紧闭住嘴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让泪水流下来。这时,她的眼睛里,又表露出顽强甚至是倔强的神色。这又使我看到了,在这位老人身上,不仅有忧伤、柔弱的一面,还有刚强、执著、烈火一样的性格。当我以后更深入地了解她的时候,初次相见留下的印象,就更深刻了。我想,这恐怕是她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能够生活下来的原因吧!
我们相识后,在我的企盼下,她给我讲述了她的往事。她那执著的追求,善良、热情、大度的品性,以及她那坎坷的经历,深深地打动了我,使我萌生起要为贺自珍立传的想法。怀着对革命长辈的崇敬心情,我经常来到她的病榻旁,断断续续地听她讲述她的过去。我了解到,当她还是一个青年学生的时候,便在大革命的年代,毅然投身革命,是井冈山上第一位红军女战士。她与毛泽东共同生活的十年,正是我们党在大革命失败后,所经历的最困难、最复杂、最尖锐的革命阶段。她同毛泽东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亲眼看到了毛泽东经历的种种遭遇,亲眼看到了毛泽东怎样进行认真细致的工作和艰苦卓绝的斗争。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革命史料,对研究我党的历史是有参考价值的。因此,我决心把她讲述的内容记录下来,整理成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采访贺自珍(2)
1979年9月,党中央用专机把贺自珍从上海接到北京,使她在全国解放三十多年后,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第一次踏上了首都的土地,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眼,而不是通过电影或电视屏幕,看到了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巍峨的人民大会堂,还瞻仰了毛泽东的遗容。
贺自珍来到北京,住进了三○一医院高干病房,我同她接触就多起来。差不多每个星期六的晚上,星期天的上午和晚上,我都来到她的病房,听她讲述她的过去。我发现,她的记忆是很好的,她讲述的大部分事实,我都可以从党的历史中找到印证。
在她刚到北京的头几个月,她的情绪是愉快的。虽然参观毛主席纪念堂和人民大会堂毛泽东的工作室,曾引起她的伤感,她恸哭过,但她毕竟用自己的双脚,第一次踏上了北京的土地,亲眼看到壮丽的天安门,对这点,她是很满意的。她的身体状况也比较好,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们之间,除了谈她的过去以外,还常常谈现在。她向我提出许多的问题,要我这个当记者的回答。从为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到四个现代化怎样才能实现,她都关心,她都想知道。对我的回答,她有赞同的,也有不以为然的。虽有年龄、时代的差异,但并没有妨碍我们之间的交往。
1981年,贺自珍决定回上海。那天,康克清、曾志来到病房,陪贺自珍一起下楼。贺自珍睡在担架上。在走向汽车的路上,她看见了我,笑了笑,说:
“你也来了。好久没见你了,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我跟着担架往汽车走去。
“我回上海去了。”她对我说。
“祝您一路平安。我到上海去看望您。”
她点了点头。
我跟着送行的老大姐们一同来到机场。宋任穷等同志已经等候在那里欢送她了。
1981年的11月,我请了一个月的假,专程到上海去看望她。为了打通进入她病房的路,我打了个报告送给当时的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冯文彬,提出要收集贺自珍生平事迹的要求,希望给予方便。冯文彬同志很快作了批示:在不影响贺自珍身体的情况下,请上海市市委予以安排。
但是,我在上海停留了一个月,也只见到她有数的几次。原因还是她身体不适,医生认为不宜见客。我到上海时,她正患感冒。我们这一次见面,她可能太兴奋,讲话太多,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这可把医生吓坏了。于是,我好不容易从中央到上海市市委打通的路,又堵塞了。
1983年5月,我出差到上海,去医院看望她。这时,她的身体和情绪都比较好。我得到了医院护士的大力支持,把她用轮椅推到华东医院的花园,照了几张彩色照,我们还一起合影留念。这些照片,成了我最珍贵的纪念品。我返回北京前,曾到医院向她辞行,她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放松,一再问:什么时候再来,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她还问我:
“你写的书出来没有?”
我明白,她指的是这本写她经历的小册子。我感到歉意,但不得不如实回答:“没有。”
贺自珍沉默了。她显然在想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只是喟然叹了一口气。
我同贺自珍一样,希望这部书能早日出版。但是,我不愿意为了能出版,而对书稿作重大的修改。贺自珍是一个普通的红军女战士,如果不是她特殊的地位和身份,曾经同毛泽东一起战斗、生活了十年——她不可能有这样的经历。要写贺自珍,就不能离开她的家庭,离开毛泽东和他对贺自珍的影响。我始终认为,贺自珍是位杰出的女性,也是个普通的人,正如同毛泽东是位伟大的领袖,同时也是个普通的人一样。他们有自己的性格爱好和喜怒哀乐。他们有很多优点和过人之处,同时也难免存在缺点和错误。他们是在革命的实践中,经历过挫折和失败,不断地丰富了自己的认识,从而提高了革命才能的。他们从来不是神,也不应该把他们写成神。只有按照历史本来的面目,如实地反映他们的战斗历程,既不歪曲,也不美化,才能写好这部革命前辈的传记。也正因为抱着这个态度,书稿中有的地方牵涉到我们十分崇敬的周恩来、朱德、陈毅以及毛泽东等革命先辈的某些错误,我没有回避,如实地记录下来了。
采访贺自珍(3)
这就是我和贺自珍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和所谈到的问题。
贺自珍想出版这本书的愿望,生前没能够实现,我感到很内疚,但这的确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加以改变的。
1984年4月25日零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赶忙起床去接电话。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我是北京市电报局,我们刚收到一份打给你的电报,电报是打到北京出版社的。我们想,这时把电报送到单位,你肯定不在,所以用电话通知你了。”
“真是太谢谢了。电报是哪儿打来的?”
“是从上海发来的一份讣告。我念给你听:‘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长征过来的老干部贺自珍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84年4月19日17时17分逝世,终年75岁。遵照中共中央关于共产党员应简办丧事的精神,定于4月25日上午lO时,在上海龙华革命公墓大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特此讣告。中共上海市委办公厅,1984年4月24日。’全文就是这样。”
“啊!贺自珍去世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