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门外有人敲门,湘雨快速走去开了门,王昭远侧身探进头来,与湘雨低语了几句,湘雨让他进来,出门掩好了门。
王昭远走至我的床前,关心地说:“手伤得如何,我瞧瞧!”我将手伸出,笑道:“都缠着纱布呢,看什么呀看!难为你想得起我这个奴婢。”
他也笑道:“说什么主子、奴婢的?我还等着你好了,教你学骑马呢?对了,你怎么得罪永宁郡主啦?遭了这个罪!她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性子还是冷傲地很,我听宫娥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没听全,说是跟高大哥有关,郡主让你顶着香炉,当众羞辱了你。这郡主可是从小就爱慕高大哥,你莫不是真的和高大哥有什么吧?先前我看他很是紧张你,看来传闻不假!”
我脸一红,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大男人,堂堂的卷帘使,干嘛和那些成日无事的宫女们一个模样啊,都爱说这些闲事!我与高大哥怎样,也不关你的事,我倒想问问你,干嘛专程跑这一趟?当真这么关心我?我与你有这么深的交情了吗?莫不是顺道来瞧瞧我们家昭仪娘娘吧?”
这次换成了是他脸红,急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就是专程来看看你,不行么?”他极力避开我的目光,眼珠几转,忽然瞧见我放在案头上的白瓷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他顺手拿了起来,打开盖子,立时一股药香扑鼻,他惊异地上下瞧着盒子,道:“这是你涂抹伤口的药么?这盒子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我瞟了眼那盒子,淡淡道:“是皇上听闻我受伤,赐给我的!”
王昭远瞪大了双眼,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我说在哪里见过呢,原来是进贡的珍稀药品,我有一次刚好在皇上那瞧见了,说是对外皮烫伤、刀伤修复都有奇效,我当时只是觉得这盒子做得精巧,药物居然用这么精巧的盒子装,倒是稀奇。想不到皇上竟也舍得赐给你,看来你这小宫女还真不一般。”
我回地更是平淡,“那也是瞧着昭仪娘娘的面子!我们这些人在皇上心里哪有一丝一毫的分量啊!”
他认同地点点头,放下盒子,便不再理会。说了几句闲话,他便匆匆告辞,离去时,也从怀里取出一支装了修复药膏的瓶子给我,“好好养伤,我走了!”我朝他微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没想到午后太后的懿旨传来,命我去永寿宫问话。我心中惶惶不安,太后此番传召必定是与孟延意有关。徐阿琭看出我的忧色,转身向湘雨道:“湘雨你跟着绮回一起去,等在永寿宫外即可,便是有什么事也好早些察觉,若真出了事就快速回来禀告!”湘雨道:“是,昭仪娘娘!”
湘雨跟着我去了永寿宫,果然在宫外就被拦下,内侍快速进去禀报,里面很快出来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宫女,命我噤声轻脚地跟着她进去,苑里一如既往的翠竹萧萧,隐隐带着一丝药香,那宫女在我耳边低声道:“太后正在小寐,命我见你来了,将你带进去即可!”我低声微笑道:“多谢姐姐!”她亦向我笑了一笑,将我带至太后跟前。
太后以手支额,双眼微闭,斜靠在软榻上。周嬷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命我站在那里即可。
等了一会儿,太后悠悠醒转,见我站在跟前,淡淡道:“你来了!”我立即跪下行礼,“奴婢绮回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万寿金安!”一双手都缠着纱布,却不知如何摆放。
太后道:“起吧!你看我这老太婆到底是不中用了,就这么一小会儿也能睡着!”周嬷嬷立即上前为她按摩脖颈。
我道:“能吃能睡那都是福气,午后小睡一会儿那更是有益健康!”
太后微微一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倒也伶俐得很!”
她朝我的脸和手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和缓地说:“今日郡主来哀家这儿请安,眉目之间尽是萧索,看着清瘦了不少,哀家问她这是怎么了,她也不愿说。这丫头的心性儿我最是清楚,从小都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别人看了她却觉得她高傲冷漠,其实不然。先皇在生时,意儿年幼,还没等到指婚,先皇就去了。自古以来,皇室宗女的婚配都没有幸福可言,多半以悲凉结束,意儿认为没有指婚那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可以自行选择夫君,而她从小就对高彦俦倾心,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哀家几次提及赐婚之事,都被彦俦以言语驳回,他父亲对哀家有救命之恩,哀家也不愿勉强与他,只是想着,终有一天他会真心接受意儿,没想到……”她一向和煦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凌厉,直射向我,我的心里突突直跳。
第五十八章 赐毒酒
我的心跳直像打鼓,突然间变得局促不安,那是面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害怕!对!是害怕。那双被半生尘世风霜、人情练达洗礼过的眼睛,像是能看到我的心底,让人莫名的害怕、敬畏,我甚至不敢再直视她的脸,只觉得她眉目秀雅、神态端庄,依稀可见当年的绝代风华,这位后宫中同样深不可测的女子,由于久居永寿宫,一定程度上远离了后宫纷争,让人们渐渐忘却了她曾经也是在后宫中步步为营,荣宠一时无双的女子。
李太后并不是先皇孟知祥的原配,孟知祥的原配乃是南唐庄宗侄女琼华公主,却是红颜薄命,还未登记先皇在蜀地建立基业,就已病逝。李太后本是南唐庄宗之妃,被赐予先皇,初封夫人,后进贵妃,直至孟昶登记,尊为太后。
从晋阳到成都,从南唐后宫到西蜀后宫,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心酸荣辱,她的坚韧与计谋应不是现在后宫中任何妃嫔可比。
她的目光又渐渐柔和下来,“没想到……你忽然出现了。这是哀家始料不及的,那日见彦俦为你求情脱罪,哀家便看出他对你的情意,恐怕非意儿能够撼动!意儿的自尊心强,虽一个字儿没说,但心事都变现在了脸上,可在场的宫女早已将当日发生在绯烟宫里的事传了个遍,至于当时怎么没传到永寿宫来,哀家就不知道了!”李太后随意瞟了一眼一旁的周嬷嬷,周嬷嬷立即吓得浑身一抖,立即道:“必是宫里的人怕扰了太后清静!”
太后“嗯”了一声,也没在问,又望向我:“宫女传言中,只道彦俦对你情深一片,你却并未作出回应,传言说你不知好歹,自命清高,至于更多难听的话,哀家也说不出口。现在问你一句,你对彦俦可有情?”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的脑袋现在还是一塌糊涂啊,只得低下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太后道:“看来传言并不假啊!那好,哀家就跟你明说了吧,高彦俦是世家子弟,以他的本事,封侯败将那是迟早的事情,将来他娶的人即使不是郡主,也会是侯门千金,绝不会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是收了房,也只能是妾室,那日我见你为徐昭仪出面,胆大无惧,心性儿也高,必不会甘于妾室,到时候只会苦了你自己,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断了念想,也断了彦俦对你的情,哀家也绝不会亏待你,会给你一笔钱,远走高飞,必让你后半生无忧。若是你不答应,那哀家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对付你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绮回这个人,这是了断彦俦对你的情的最干净的做法!你不要怪哀家,哀家也只是个母亲!”
我震惊地直视着她,从未听过有人将杀人说地如此平淡而又理直气壮,这就是后宫的可怕吗?我入宫不过数月,还仍是一小小宫婢,已是太后的眼中钉,但我却天生对这种逼迫有强烈的反抗心,如果原本还对她有一丝畏惧,对郡主有一丝同情,现在也荡然无存,我大声道:“我绝不会这样做,我好不容易才进得宫来,怎会轻易出去?在我还没弄清我对彦俦的感情时,我也绝不会说出伤害他的话!”
“大胆!”周嬷嬷厉喝一声,“在太后面前你竟敢不说奴婢二字,你连宫廷礼仪也不懂么?徐昭仪你怎么教你的?”她走上来朝着我的脸便是“啪啪”两巴掌,我痛呼出声,恶狠狠地看着她,当着太后的脸,我确实没那个胆还手。
太后淡淡地看着我,冷冷地说:“退下!”周嬷嬷退回太后身边,却是用更凶狠的目光看着我。
太后道:“自从上次见过你,哀家对你尚算欣赏喜爱,无奈彦俦看上了你,哀家只能对你狠心。若是你现在求饶,答应当面断绝彦俦对你的情,哀家保证对你既往不咎,还会用心栽培你,哀家再问你一句,答应不答应?”
我倔强的脾气一涌上来,竟是宁死不屈,一咬牙道:“不答应!”
太后冷哼一声,对周嬷嬷说:“赐酒!”
“是!”周嬷嬷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快速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端着一只金酒杯走了上来,我望着那酒杯,寒意顿生,颤抖着说:“那是什么酒?”
周嬷嬷接过酒杯,端到我的面前,“送你上路的酒,鹤顶红,一杯下肚,没有多少痛苦,就会死去!”
我看着面前那杯银光澄澈的酒,晶莹可爱,却是剧毒。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恐惧从脚底直窜了上来,我的双手颤抖,几次举起又放下,终究是没有勇气。这个世界本已向我开了一扇瑰丽的大门,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关上,虽然在这个华丽的世界依旧彷徨无定,依旧受伤害,终究有一个人始终关爱着我,为了他,彦俦,我是否不该这样死去?
我害怕,猛烈摇头,刚刚的无畏都丢到无底洞里去了,甚至想向后退去,夺命逃走。但是周嬷嬷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她见我有逃跑的迹象,便死命地抓住我,只听太后喝道:“抓住她,给我灌下去!”立时有几名太监、宫女过来抓住了我的身子,我变得动弹不得!
“不……我不要喝……”我拼命地挣扎着。姐姐!彦俦!皇上!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啊!心里不住地呐喊着。
冰冷的酒杯已经触到了我的唇,似乎有更加冰冷的液体滴下,我拼命地摇摆着头,觉得左边的力道稍松,便向左边避去,抬眼间,瞥见左边那名宫女正是临我进来的面貌清秀的女子,她的眼神满是哀怜,我钻了空,夺命地大叫着:“救我……救我啊……湘雨……湘雨……唔……”
不知道我的声音能不能传到殿外去,不知道湘雨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救我!眼角边滴下一颗泪来,我的力气已经用尽,只能由着她们将杯里的液体灌进我的嘴里,辛辣的气味直流进我的喉咙,向我的腹部窜去,原来这就是毒酒的滋味!
她们放开了我,任由我躺在了地上,我目光茫然,等待着腹中的绞痛的来临,等待着意识的涣散,刚刚是那样惧怕,可死亡真的来临时,心中却是空洞一片,没有挂念的人,没有未了的心愿,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到……
第五十九章 调教留用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静静地盯着前方,周围也是寂静一片,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更漏里的水滴答、滴答地响,我却始终没有毒发的迹象。
我的目光由惘然变为疑惑,抬头向身边最近的宫女看去,依旧是那位领我进门的姑娘,泪眼莹然,哀切地看着我,我心里莫名的一暖,死前竟有这样一位素不相识的人为我伤心,可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向太后看去。
太后正悠然地饮了一口茶,淡淡地看向我,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何那杯酒不是毒酒?”
“不是毒酒?”我惊讶地问。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只是想让你尝一尝死亡的滋味,并不想你真正地死去?你懂吗?”
“不懂!”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为何要让我经历死亡?
太后转头向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立即向周围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殿里的宫女、太监散尽,只留了周嬷嬷一人伺候。
太后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哀家舍不得你死!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吧?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地轻言不怕死,人都是怕死的,哀家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哀家只想让你明白,冲动行事的结果,往往是以死亡为代价的,你的性子太野,脾气太大,是该好好磨磨,才能为哀家所用!”
“太后您的意思是……”
“你喜欢皇上吗?”
我惊愕地看向太后,又觉自己眼中的光芒太过炙热,忙低下头去,“奴婢……奴婢不敢!”
她静静开口,“你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你!”
我心里一酸,惨然道:“皇上心中,从未有过奴婢,奴婢也不敢痴心妄想!”
太后道:“后宫里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的地方,没有谁能做到长宠不衰,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不喜欢!只要你能为哀家所用,哀家定让皇上宠信于你。你试想想,是做高彦俦的妾室好,还是做皇上的妃嫔好,虽然同是做小,却有着天差地别,当然,高彦俦也不敢再想着皇上的女人。”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太后提出的条件的确吸引着我,但心中更多的是不安,“那太后到底要奴婢为您做些什么?”
“新进宫的妃嫔已入宫数月,除了徐阿琭一人,皇上均没有兴趣,只是出于政治原因,一般宠信。李妃年长,早已失宠,虽育有一子玄钰,无奈二皇子年幼,还不知如何讨皇上开心,大皇子玄喆生母早逝,从小调皮不好读书,皇上念着他母亲,倒也对他宽仁。赵妃仁和,不得皇上喜欢,韩修仪倒是大气,却不喜欢讨皇上欢喜,不怨皇上对她疏离。兰嫔是个厉害角色,皇上极要表现对她好,又要防备她,很是劳累。哀家说这么多,你也该明白了,后宫诸多佳丽,皇上从未正眼瞧过,唯独对徐昭仪是与众不同的,可哀家一见她的面便喜欢不起来,妖妖绕绕的,太过艳丽耀眼,这样的女子天生要招许多男子喜欢,怕是褒姒、妲己一般的红颜祸水。后宫中最忌惮独宠、外戚专权,皇上虽然现在做得到雨露均沾,日子久了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