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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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俦讳莫如深地一笑,“这就是帝王心,就算亲密如妻子,知心如手足,都免不了猜疑忌惮,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何况昭远这人,自负熟读兵书,谈论起兵法来头头是道,大有不可一世之态,但却不够精明,为人又莽撞冲动,皇上自幼与他相交,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格!这次查徐国璋冤案的事,最是机密,皇上怕昭远的性子坏事,并没有告诉他。只是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听来的风,居然找上了徐阿琭的麻烦!”
“但是皇上却派了你去查!”
“自然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我开玩笑似地讥笑一声,“哟!你也挺自负的嘛!”
他笑笑不语,谈话间,马车已驶到揽月阁前,马夫跳下车,撩开帘子,高彦俦将我抱了下来,门口几个姑娘瞧见我们,也顾不上客人,快步跑进去通报月娘。
高彦俦抱我进了歌舞楼,月娘匆匆赶来,不知是看到我的病吓的还是看到高彦俦抱着我的样子,她的一张俏脸煞白,费妈妈这次惊地也不轻,以前除了事,还有些线索可循,可这次却是没头没脑,要不是王昭远真的去找了高彦俦,她们还指不定上哪寻我去呢!其她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高彦俦,想出声说什么却见到他一张冷峻的脸,吓得不敢出声,看来他的坏人形象已经永驻人心,估计大家见我这般模样,更加我出事和高彦俦脱不了干系,似乎高彦俦也不想解释,匆匆放下我,又冷着脸离去。
徐阿琭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我的心里慌慌的,她若是问什么,我该怎么回答?还没等我先开口,就见她回过头泪眼盈盈地坐到我的身边,端着药亲自喂我,我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一直淡淡笑着,我知道此时我的脸一定苍白地像一个鬼。
“你一定很难受,干嘛一直笑啊?”
“因为开心啊!有时候我宁愿一直病着,就有这么多人围着我转,关心我,伺候我!”
旁边的絮儿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下次要是再受了伤生病,休想我再伺候你!”她的小脸板地像一块搓衣板,嘴巴可以挂起一串腊肉了,我却朝她盈盈一笑,“我知道絮儿一定不会舍得这样对我!”
她将手中的帕子扔到水中,强说道:“谁说的?你看我狠不狠得下心?”嘴角边一丝笑却有些藏不住,干脆一跺脚,端起铜盆,往外走去,“水凉了,我去换水!”
絮儿走出门后,我的笑意也从嘴边消失,我知道徐阿琭一定有话跟我说,她一对秋水美瞳,浓的化不开的担忧,深深地看着我,“绮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既然没有特意提起高彦俦,我也乐得跳开他,先将将王昭远怎么出现,说了什么话,怎么把我抓走的事说了出来,又随意编了个理由讲述高彦俦是怎么发现我的,和王昭远相争,他的真实身份什么的,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样的看着我,说道:“对不起,绮回!这次又是姐姐闯了祸,连累了你,若是以后你有什么事要姐姐做,姐姐一定会为你办到!”
“别这么说,姐姐,这次全是那鲁莽小子的错,姐姐没有闯任何祸,你只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走。姐姐是九天仙女般的人儿,早就芳名远播,绮回能被人认为是姐姐,心里早就乐开花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感到委屈?”诚如当时在客栈里我对高彦俦说的,我或许只是想看看真正的徐阿琭是什么样的,越是相处地久,我心里就越来越钦佩徐阿琭,越来越认为她和皇上是天造地设的第一对,可是为什么,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心里还是酸涩难当呢?
不知道这时我的笑容和话语一样显得开心?
我伸手入怀,将小顺给我的信拿了出来,“这是小顺交给我的信,迟了这么多天,姐姐等着急了吧?”徐阿琭轻笑着摇摇头,接过了信。
当我身子总算清爽了的时候,距离花魁大赛只有一天了,费妈妈却在房里哭成了泪人,从昨日起,不知道为什么云香身上长了许多的红疹,连带脖子和脸上都有,根本连出场都不能了。秋艳练舞时扭伤了脚,连走路都困难,在费妈妈好说歹说的劝诫下,才同意改成唱歌。这些平时看起来不可能发生的巧合,偏偏都出现在了歌舞楼,对面的琴画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本来就只有两员大将出赛,现在只剩下秋艳孤军一战,而唱歌恰恰是她不拿手的,费妈妈整天愁苦着脸,看着我和徐阿琭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声深深的叹息。
小顺在侧门外探头探脑,瞧见坐在回廊上的我,轻声问:“徐小姐在吗?”我点点头,朝他指指房门,“在屋里呢?”我看着他做贼似地动作本想笑,但见他的表情慎重,笑意漫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小顺叩响了房门,里面问了一声,小顺低声回答,门立即开了,小顺走了进去,不到一刻工夫,就走了出来,边走边向我问了声好,快步离去。
徐阿琭低着头走了出来,表情凝重,直到走到我的身边才发现我,问道:“想去参加花魁大赛吗?”我眼睛一亮,又黯淡下来,“我倒是想去,可我这病还没好利索,真怕在台上晕倒!”絮儿从屋里拿着披风出来,披在我身上,关切地说:“是呀,姑娘!还是身子要紧!”
徐阿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离开,我忙叫住她:“姐姐,你上哪儿去?”
徐阿琭低头想了想,眉头轻蹙,看着我说:“我去找费妈妈,我要登台!”
第三十章 紧张排练
我蓦地一惊,站了起来,头顿时有些痛,我却直直地盯着她,“你说什么?登台?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你以后的影响有多大?是小顺跟你说什么了吗?”
徐阿琭拉住我的手,道:“你陪我去见费妈妈吧,我们边走边说!”我见事有蹊跷,转头对絮儿说:“你不用跟着我了,去忙你的吧!”絮儿一双机灵的眼睛扫过我二人,知趣地点下头,转身离去。
“妈妈,让我顶替云香吧!”
费妈妈正在发愁,冷不防徐阿琭来上这么一句,惊、喜交杂下,不敢置信地盯着徐阿琭,好半响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月娘吩咐过……”
“月娘不会反对的。就让我代替云香吧,我的名字也要用她的!”
费妈妈乐得直点头,一世英名不用付诸流水了,我从她的眼睛里已经看到胜利的光芒,隐隐间有泪花在闪动,我想她这一颗历经沧桑的心在这一刻也被深深感动。于是我嚷着道:“妈妈,我也要去!”
费妈妈疑惑地看着我,“你?你的病不碍事了吗?”
我笑着摇头,“不碍事,这样的盛事怎么能没有我?姐姐要登台表演,我也要助她一臂之力,就算当陪衬我也愿意!”
徐阿琭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见我意志坚定也不再反对,费妈妈却犯了愁,“后日就是争花魁的日子,我们只有一日的排练时间,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徐阿琭想了想,道:“还是凌波舞吧,别的姑娘都是单独表演,我和绮回就跳红芙教我们的双人凌波舞,一定会别出心裁!”
费妈妈连连称好,忽然上前拥住我们,叹道:“真是我的好女儿,歌舞楼里的姑娘来来去去,没有一个如你们这般肯在危难中挺身而出,我真的感谢你们。特别是阿琭,我知道你的身份是不该上台表演的,可是……你却……还有绮回,我真的担心你的身子,你确定你没有问题吗?”
我重重得点头,“确定!确定!确定!我要去夺花魁,我要帮妈妈,我的身子真的很好,不必为我担心!”想起自从进了园子,费妈妈对我的点点关心,眼圈也不禁犯了红,她亲自教我留指甲,穿衣装扮,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惟恐我不舒心,虽然我也曾怀疑过那是因为月娘吩咐她照顾好我的关系,所以对我特别好,但是她每次看我的眼神,却是那么真诚,让我渐渐放下了对她的戒备,就像徐阿琭一样,渐渐住进了我的心里。
忍不住道:“妈妈,我真想就是你的女儿!”
我以为她会笑我傻,会让我看看她那张依然年轻的脸,嗤笑着说“我怎么会要你这么大的女儿!”可是当我抬头看她时,却看见了一双凄然欲泣的眼睛,诉说着往事不堪回首的伤痛。
徐阿琭比我会察言观色,她先于我问道:“妈妈可是有什么伤心的往事?是绮回说错了什么话吗?”
费妈妈摇摇头,在一旁坐下,随口道:“你们也坐吧!”我俩坐下,她好半天都沉浸在往事里,我们也静静地陪着她坐,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些年来我都过得浑浑噩噩,让钱财和名利填充着我的心,逼迫自己不去回想。哎!我的确也做到了,这些年我一直很顺利,手里的姑娘也很争气,可就这些天来往日的挫败感又通通回来了。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我叫落樱,当年的费落樱歌舞双绝,在十五岁那年已经艳播四海,争着来送缠头的人踏破了门槛,我却心高气傲,挑三拣四地跟他们应付着玩,喜欢把他们玩弄在我的石榴裙下,认为那是最快乐的事,对那些劝我趁着年轻早作打算的声音置之不理,但当我二十出头了时,才知道害怕,以前的恩客逐渐稀少,有比我更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吸引着她们,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时,才后悔没有早点寻个良人嫁了,在我着急着嫁人时,眼光也不再那么苛刻,甚至看错了人……他走到我面前时风度翩翩,姿容秀雅,我以为我等到了,和他日夜欢爱,等我委婉地向他提出娶我的话时,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拿些甜言蜜语来搪塞我,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兴奋地告诉他,以为他会娶我时,他却满脸不在乎地让我打掉,最后终于不耐烦我的纠缠,一走了之。我带着伤心与绝望,不顾妈妈的反对,生下了那个孩子,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婴,妈妈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认为那是个摇钱树,可是那个女婴在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多年之后,我用自己存的钱替自己赎了身,到了月娘这里!绮回,你刚刚那句话,让我想起了我那个不足百日的女儿!”
我听着心里也是一酸,费妈妈的经历不是最悲惨的,却是青楼女子中最常见的,可越是常见,越是让人觉得惆怅,我强打起精神,笑道:“所以,我当你的女儿也不算大嘛!妈妈不如就认我们当干女儿得了!我们以后会孝敬您的!”
费妈妈看着我们,呐呐地道:“这……这可以吗?”我笑道:“怎么不可以!我从小没有父母,这些日子以来,您就像母亲一样关怀着我,我真的很想有个你这样的母亲!”
费妈妈那帕子试了试眼角,“认你倒是可以,但是阿琭我可不敢认!”
徐阿琭淡淡一笑,“私下里里认了,谁也不说出去就是了!”
费妈妈看着我俩,笑了出来。我斟了两杯茶,和徐阿琭各端一杯,跪在地上敬了茶,方才站起,费妈妈笑向我道:“既然认了我,就跟着我姓,一个姓氏对一个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只有那些被认为卑贱的丫鬟才没有姓!”徐阿琭也点头称好!没想到在揽月阁的几个月里,我不仅有了姐妹,也有了母亲,费绮回是个实实在在存活在这世上的人了!
耽搁了不少时间,费妈妈匆匆唤来了红芙,红芙本来也忙得不可开交,被费妈妈硬生生拉了来,见是我俩,一时也来了兴致,时间虽赶,但我和徐阿琭几个月的磨合可不是白费的。
从下午舞到深夜,又从黎明舞到了黄昏!
落日的余晖撒到了紫藤树上,月娘步态娴雅地款款走来,一开口却是紧张万分的事,出场的次序要定下来了,月娘来找我们做最后的商榷。
夜晚,华灯初上,畅怡园里忙忙碌碌,夜里用的灯笼火烛、机括烟火都细细检查了一遍,姑娘们依次上台走过,和乐师合曲调,上届花魁娘子清容、琴画楼里的花颜只一亮相,已经惹得其她姑娘心灰意冷。
我和徐阿琭分隔两岸,躲在黑暗的柳树下,一遍遍地走向湖中的石台,水里石桩的密度、宽窄,都要靠自己牢牢记住,明日容不得一点误差。
石台的漆黑寂静和隔壁花楼的灯火辉煌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就像徐阿琭刚刚对我说:“今后是苦难还是欢乐,就看这一次了!我们一定要出彩。”
回到房里,脑子一片混乱,真不知道自己接了一个怎样的差事,任由着絮儿摆布着自己,泡花瓣澡,芝麻叶洗头,修剪指甲……折腾了一晚,喝过药后,我才能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刚刚一直憋着气,不让自己咳嗽出来,免得她担心,这时才放肆地咳了起来。直到日上三竿也没人吵我,睡饱了觉,精神抖擞,周身的酸痛也减轻了不少。
下午与徐阿琭、秋艳早早用过了饭,费妈妈将我们带进了园子。我们从船坞走过,里面的八仙桌上已经摆置好了果盘,皆是玛瑙、水晶之器,因是晚宴,珍馐佳肴还没准备,但金银酒壶中已有淡淡酒香飘出,整个船坞分为上下两层,下面为一般客人的席坐,上层则分隔了数个雅间,专为身份尊贵的客人而设。
第三十一章 花楼争艳
绕到登台的花楼后侧,有几间屋子专为表演的姑娘等候和休息所设,我们选了一间较为安静的走了进去,坐下后才发现里面坐的两人都是揽月阁争夺花魁最热门的人选,难怪如此镇定从容。
右侧坐着一个身穿淡红抹胸长裙,粉色轻薄纱衣的女子,她自然蛾眉、明珰满身,端的是鲜妍绝伦,容色姝丽,本来女子穿如此艳丽的衣服,气质都要大打折扣的,但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滋味,她向我们颔首微微一笑,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清高孤傲,却不拒人与千里,费妈妈介绍说她便是前届的花魁清容。
另一个女子与我们打了个照面,双方又各自转开了头去,我又忍不住去打量她。今日的花颜很奇怪,一身的素色衣衫,只在袖口和领口处绣了些简单的花样,整个人像是被轻烟笼罩,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