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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大宋遗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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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石禁不住点头赞叹:“求实之言,求实之言,先生真是赤诚信士!咱们就先从本州做起。三点一线的事,等您全盘考察落实,写出详尽计划与实施方案,下官再申奏朝廷,以便施行。”
  逢源与化刚也都点头称是。
  一件大事总算有了着落,安石心里特别轻松。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就做,当时就站起来道:“这样,我们今天就告辞了,先回去做些准备。先生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请过去吧!”
  化刚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就走。先是要留着住几天,哪怕住一夜呢,实在留不住,只好留着吃了一顿饭。他自己呢,也一起跟着走了。安石让他将家里事情安排好再走,他也执意不肯,说是“从来不管家务”,安石只好也让步了。
  安石本来要请逢源与化刚住在家里,他们不愿过多麻烦安石一家,到底到官驿去住了。好在风餐露宿的时候多,住在屋里的时候少,驿站与家并没有太大区别,安石才多少安心了。
  几个月之后,两个人都瘦脱了形,到底拿出了大小两套方案。大套基本是化刚原先的设想:在运河北侧恢复古代十四条河道,泄运河与北侧之水入江;运河南侧,则修复宜兴诸多河流分荆溪之水,再挖新河导长荡湖、滆湖之水入运河。小套则是疏浚运河,让它畅通无阻。方案订得很细,连工食及所占田亩等,都考虑到了。
  安石要淑贤准备了一桌酒菜,在家里设宴犒劳两位功臣。因为做了几任地方官,安石手里的那两份方案,都幻化为一些具体的矛盾冲突,他不能不有所忧虑:“大套要侵占不少耕地,阻力不会小的?”
  “是呵,学生也这么想。尤其是那些大户,不仅自己有力量,还有各种关系做后台,纷争是免不了的。”化刚也不无忧虑。
  逢源却不以为然:“我们也仔细看过,所有要侵占的耕地,大体都是形势户巧取豪夺的官地,有些根本就是原来的河道。法任而国治。只要您有决心,法出令随,赏罚分明,不避权贵,谁敢作祟!确实是奉公守法的私产,如果有必要,可以由朝廷出钱赎买。就怕您下不了狠心!铁了心,什么事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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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三十五回(4)
安石端起酒杯:“来,且喝酒,你们这一向实在太辛苦了!这事暂且搁下。我将两套方案都上报转运使大人,由他去裁夺吧!”
  安石的上书刚送给两浙西路转运使魏瓘,魏瓘家就来了一位豪客。这位豪客姓孙,名五湖,字慕蠡,是江阴一个大户,田连阡陌,商通四海。魏瓘将他迎进后堂,见过礼,奉过茶,五湖就献上了一份礼物:白银三千两,玉璧一对,另有丝绸等若干。连魏瓘也不知所以然,问道:“您我都是故交,慕蠡兄为何送此大礼?”
  慕蠡说:“大人寿诞之喜眼见就到了,些许薄礼,实在汗颜。大人再这么说,越发叫慕蠡无地自容了!”
  魏瓘又蒙了!细想想,自己生日该是六月初五,还有好几个月呢!这礼可不送得有些蹊跷?他自然不去点破,只是淡然一笑:“承慕蠡费心,多谢了!您一定还有事情,何妨直说?”
  “事情倒没什么,只是来向大人讨个主意。”
  “噢,什么主意?”
  “听说王安石王大人要重开河道,我们的田地不是全要完了吗?”
  魏瓘不禁哈哈一笑:“哈哈,慕蠡兄,下官真是服了您了。我这里刚才收到他的上书,您倒已经知道了!”
  慕蠡也笑道:“大人何足为怪?咱们做商人赚的就是消息钱。消息不通,寸步难行,还上哪儿求财去?”
  魏瓘笑道:“这倒也是实话。”
  慕蠡求道:“总还求大人网开一面,替我们这些苦主想些办法才是!”
  魏瓘根本就没把这事当件事情,漫不经心地说:“放心,他是那么说,拍板还得由我。我再无知,也还知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即便不能造福一方,也断不会生事扰民!”
  慕蠡吃了定心丸,欢天喜地地走了。
  在宜兴,也有个大户罗清去找知县司马旦探听消息,也备了一份礼物。司马旦,字伯康,是司马光的亲哥哥,也与他一样爱较真儿。见罗清送上礼物,斜睁着双眼问道:“罗清为什么送我礼物?”
  罗清道:“不为什么。您为咱们黎民百姓日夜操劳,一点薄礼,略表一点心意而已!”
  司马旦笑道:“情,本县领了,东西全带回去,不要坏了本县一生的清誉!你总不会只为给本县送礼,才专程赶来的吧?有什么事,只管直说。”
  罗清好不尴尬!可人已经来了,没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说:“青天大老爷真是一清如水,叫小的着实惭愧!其实呢,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来问问青天大老爷。听说新来的知州王大人要挖河开渠,咱们的田地可都在当口上,该怎么办呢?”
  司马旦不由得笑了,安慰他道:“水患历代都有,皆为天谴,只能修政事,尽人事,以副天责。逆天行事者不祥,谁敢逆天行事?不管谁的主意,只要本县在任,就绝不会做这种不顾前后的蠢事!”
  罗清要的就是这句话,也欢天喜地地走了。
  自打安石上书,魏瓘那里就没有断过说客,官民都有。各县县令,理由虽各不相同,不愿多事则大体没有什么区别。有这么多人反对,魏瓘当然更乐得装傻了。
  一拖就是半年。
  安石给朝廷的奏章,也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反应。给曾公亮、欧阳修的信倒是有回音,却不得要领,只说正多方面磨合呢。直到八月,朝廷才有旨意,要他“相机行事”。魏瓘见朝廷已经放口,也顺水推舟,请安石“相度而为”;只是另加了一条建议,请他“最好弃大图小”。
  虽然姗姗来迟,朝廷到底表了态。既可以“相机行事”、“相度而为”,安石也就当仁不让了。延迟半年的批复已经说明了不少问题,转运使又明白要求“弃大图小”,安石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逢源与化刚都是闲云野鹤惯了的人,做事从来率性而为,不大了解官场的陋习,半年的延宕已经叫他们兴味索然。安石只好安慰他们:“打起精神来,这已经很不错了。朝廷做事,是急不得的。先做小,后做大,循序渐进,也很好嘛!”
  他们两个自然也不好说别的,只有勉力向前了。
  安石将五县知县都请到晋陵,当面布置任务: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全部工程请单克、王令督办。朝廷也要拿出一部分钱粮,以工代赈。
  司马旦说:“王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安石知道他是司马君实的大哥,自然对他另眼相看,说道:“我正要讨教。伯康兄有什么高见,请只管说。”
  司马旦说:“大人过谦,下官岂敢!只是下官确有难处,不能不说。运河不经宜兴,要叫老百姓出钱出力修运河,怕他们不愿,下官也不好说服他们。是否能允许宜兴民工,只在本县境内疏理河道?这也一样是整治本州水系。”
  化刚却不同意,说:“司马大人说的虽然有理,毕竟是一县之利。运河不经宜兴,舟楫水旱之利还是人人有份的。疏理运河是大工程,非全州上下合力同心,难以收功。最好还是一起做的好。”
  司马旦正要张口申辩,安石说道:“化刚先生与伯康兄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伯康兄且在本县治水!这边有需要,咱们再调你们的人过来,您看如何?”
  伯康道:“那再好不过了,谢谢大人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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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三十五回(5)
散会之后,化刚向安石道:“大人,学生之所以阻止司马旦大人,是怕他阳奉阴违。学生是宜兴子民,也多少有些名气,可司马旦大人从来没找我问过本境水利的事。他恐怕不会真正动手去兴修河道?”
  安石沉吟道:“先生虑的也是。怎么着这也是一件造福于民的事,想来还不至于对着干吧?咱们且看看再说。真是纹丝不动,咱们再找他。”
  除了司马旦,其他几个知县本来一样不愿多事。命令下来虽不敢硬抗,软拖总是可以的吧?顶多也就是应付,糊得光趟就万事大吉了。
  下面的百姓,大体也缺乏热情:运河的利益,对他们太抽象,几乎看不见摸不着。要他们积极,难!
  上下都没什么热情,这事要能办好,反倒怪了!
  九月,运河到底开工了。
  化刚、逢源一看到那些民工,心就凉了半截:几乎都是老弱病残。去找知县们换人,知县们一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这里一走,老爷们就骂开了:“算老几呵!咱们好歹也是个有出身的人,你们这一副白身,居然也敢对咱们指手画脚!”
  他们请出安石,知县们全都毕恭毕敬:“大人,下官该死!下官手下这些人,没一个能办事!属下这就去换人。”
  说得虽然好听,人却几乎没动。他们都是做官做老的人,岂有不知道利害的?不是不懂,实在是懂得太透了!转运使的态度,他们早已了如指掌。连知州本人也要受转运使大人的监察节制,他们何必唯你马首是瞻?
  初冬天气,渐渐转凉,疏理河道,又泥一脚水一脚,连青壮年都有些难挨,何况这些老弱病残?本来是雨雪稀少的晴冬,又突然连阴起来,整天细雨霏霏,越发阴冷了。民工们已经有生病的了。
  当官的一得到消息,立马四处张扬:“不得了,不得了,工地上的人几乎全都病了!再不撤下来,眼看就要死人了!”
  安石带着刘成,亲自去各工地跑了一趟。看到那些民工在阴雨泥泞里艰难跋涉,心里也觉着沉甸甸的,当时就想收工不做了。
  逢源劝道:“有一得必有一失。要兴利除害,总要付出些代价。您千万不要婆婆妈妈,行所谓妇人之仁!”
  化刚也劝道:“现在收工,先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是不是再等等?天要是老这么阴雨不晴,再收工也不迟。”
  老天爷到底不作美,一连半个月老是水淋淋的,没现过一丝阳光。安石只好痛下决心,草草收兵了。
  

大宋遗事 第三十六回(1)
逝挚友情伤江南天
  察刑狱轻洒杏花雨
  修河的事功败垂成,安石一连好几天都寝食难安。想想前后,从计划、准备到实施,几乎无懈可击;化刚与逢源也都尽心尽力;就是自己,虽不是总在第一线待着,却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十成精力至少也有七八成投了进去。可怎么还是失败了呢?
  天公不作美?天气确实不尽如人意,但什么大工程会天天艳阳高照呢?鄞县修河,也有阴雨连绵的日子,还不是照样全功而返吗?
  关键还是人不得力!从一开始,就只有老弱病残应付差事;中间要换人,也是光说不做。这不是民工的错。派什么人,不派什么人,都是长官说了算的。那么,是那些县官在阳奉阴违?县官都是自己的下属,敢这么行事,该是有所依仗?他们依仗谁呢?朝廷与转运使的态度始终不积极,或者可以说竟是暧昧。等了半年的批复,不过是“相机行事”、“相度而为”几个字,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中嗅出朝廷的态度!
  “真正‘相机行事’、‘相度而为’的是他们!”安石想到这里,不禁有几分辛酸地笑了。
  他又想起当年余姚县令谢景初的牢骚:“在咱们大宋朝当官,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要去揽大水利工程。两头受气!”景初说话时的那种怨入骨髓的滑稽神态,又图画一般闪现在眼前。
  当年,对他的话自己颇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似乎倒是景初对官场与民情的了解,远比自己深入。至少,自己对困难的估计是很不够的。先治水,后治官,就很不现实,甚至简直就是一种幼稚。任何事,都先要人来做。经官的事,则先要当官的身体力行。官若不正,要想治事,只能是缘木求鱼。所以,真正的次序应该是:先治官,后治水。只有先有了一批勤政爱民的能干官吏,然后才真正能治山治水,无所挂碍。三代所以臻于极治,就是因为人足以任官,官足以行法,法足以治事。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关键,则是人足以任官。人而不人,如何当官?没有好官,所谓行法治事就全都是一句空话了。
  要治官,谈何容易?安石不能不摇头叹息了。
  叹息还不至于绝望,他还寄希望于将来,寄希望于时间的疏理与陶冶。可化刚,就没有他那份涵养与耐心了。
  工程一收束,他就提出要回家:“工程结束了,学生在这里已毫无用处,请大人准我就此告别吧!”
  安石知道化刚心里不痛快,只好打起精神安慰他:“化刚先生,您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只能说,今年冬天的工程暂时结束了。真正的工程,可以说还没有开始呢!这样一种结果,我心里也和您一样不舒服。不过别灰心,咱们还照咱们努力,利国利民的事情总不会就这样了了!”
  化刚直言不讳:“大人,不是学生说丧气话,这次学生真是心灰意冷了!”
  安石劝他:“化刚先生,做大事哪能一蹴而就呢?且捺着性子将咱们该做的做好。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吗?只要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您离家也有一段日子了,一直在这里操劳,身心都怕有些疲惫?我赞成您先回去看看,放松放松,过一段时间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您看如何?”
  安石的话非常恳切,叫化刚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逢源的情况更不如化刚,悲观失望倒在其次。他的身体原不如化刚,这将近一年的操劳,竟将他完全拖垮了!先还勉强撑着,到运河草草收兵,忧愤交加,终于一病不起了。安石为化刚饯行,逢源已不能奉陪,只有安石与化刚两人相对如梦,那酒越发喝得冷清凄凉了。
  化刚到家,才发现安石每月都给他支了薪俸,一到初一就着人送到了家里,自己竟蒙在鼓里,心里自然非常感激。
  化刚走后,逢源的病益发见重了。逢源的家早已迁至武进,淑梅与王老爹得到信,亲自过来将他接回了家。不过七天,淑梅又派人送信来,说逢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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