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军事历史电子书 > 九云记 >

第17部分

九云记-第17部分

小说: 九云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凶的。”夫人道:“何所谓也?”孝廉道:“肉开见骨,牙齿血滤,骨肉之间分者合圆也,不是主骨肉重逢。常膳又是自己家常之间,无乃孩儿消息在此梦的么?”夫人登时愁变为喜,道:“相公之言是了,但愿如相公之圆梦罢。”孝廉笑道:“我非圆梦,常理然矣。”仍说些闲话,不在话下。

    且说杨少游,离了二仙山,一路取途。及至华阴县,闾里扫荡,人烟萧条,非复前日之繁华。随到石桥西望,哪里有粉墙朱楼?但见瓦砾堆积,遗墟茺凉,惟有鸟鹊噪集,衰柳寥落。

    杨公子又惊又伤,伫立砉躇,神魂俱碎,复自独言道:“兵革之惨,果如是耶?无乃秦小姐被劫不从,遂见了全家屠戮么?”没奈何,还至店舍,访问仔细,居人俱道:“秦御史潜通矿民,图为内应。事发被戮,合家数百人,一时弃市。家产藉没,妇女没入,年多的籍为宫婢,年青的尽入掖庭。没有一个人之漏。”少游闻来,大为伤叹,不觉挥泪道:“罪着不轨,死犹不足说,但妇女奚罪?”气色惨淡。内中一人,斯文打扮,眉目清明,气宇轩昂,年可二十余,见了少游如此光景,便道:“尊兄不知与秦御史有甚亲戚?抑又有宿契么?”少游道:“非是亲戚,便有旧契呢。”其人道:“尊兄不须问他。”仍丢开眼色。

    少游知有跷蹊,停口不言,只为熟视那人。那人会意,便道:“尊兄行路之人。辛苦风霜。暂移玉趾,和我到前面酒楼坐一坐,供一杯水酒,以表芹意,如何?”少游道:“不敢叨扰。”那人道:“系是兄宾我主,有何不可?”遂一同起身,来到酒楼上,分东西坐定。

    那人叫过酒保,道:“快烫了两角酒,拣好肴膳来,以供尊客些罢。”酒保诺诺连声去了。没多时,烫酒上来,先方开条桌子,铺下菜蔬果品,羊肉熟鹅,一般案酒之类。二人饮过数杯,少游道:“敢请高姓大名。”其人答道:“在下姓狄,双名弼琦,便是本方人氏。未知尊兄贵贯亦是此乡么?”少游欠身道:“久仰,久仰。晚生姓杨,贱名少游,湖广之人。仲春有事过此,随景登此石桥,偶见楼前柳丝如织,夕烟笼罩,吟诗自娱,不料店舍半夜三更落乱,窜伏岩穴。刚方闻知,路平兵息。复路再至,眼见他雕梁绿纱,今作蓬蒿衰草。锦绣池榭,变为瓦砾乱场。好不伤心么!”狄弼琦叹出一口气,便道:“兄长知秦年伯被祸之事么?”少游道:“晚弟那里得知?全然不懂了。”狄弼琦道:“尊兄有所不知。秦年伯性子清白刚直,久在御史之职,正言极谏,多斥奸党,重忤今吏部甚么张修河。修河切齿俟衅,必欲陷害秦年伯。春间矿民和辽兵合势,一省骚扰,久掠华阴之界。那张修河唱言秦年伯家在华阴,与乱兵结连,要为内应,暗使小人严学初弹了秦年伯,锻炼成狱,合家遭祸,妇女没入。秦年伯只有一女,才貌兼备,亦在没入于掖庭。人莫不掩涕,并为时讳,人莫敢诉冤,好不悲伤。”乃呜咽不成声。少游闻言,泪落如豆。

    弼琦道:“在下与秦御史年伯世交,未知尊兄亦与世交么?”少游道:“不有宿契,窃有佳缘。在今为镜花水月,说之何益?”弼琦道:“尊兄曾与秦小姐有丝萝之约么?”少游道:“无有。”弼琦笑道:“然则曷谓之佳缘?”少游道:“蒙兄长错爱,晚弟岂敢有隐。”逐将唱和杨柳诗一事备说一遍。弼琦嗟叹不已,复道:“秦家小姐原来名彩凤,以才容擅于一府,今为可怜。自古道,红颜薄命,是爷又一场。”相与叹惜,乃开怀畅饮,极其殷懃,少游不胜感谢。

    于焉之间,日色将斜。少游心忙归观,因举袖告别道:“晚弟乱离奔窜之余,归心知矢,不敢久陪,望尊兄谅恕。”弼琦知不可挽,还了酒钱,一同下楼出门。半日之间,两情欢洽,不忍剧别。少游道:“后期虽无定,男儿前定,岂无再会?”弼琦道:“尊兄在途勉旃。”遂各自分路。杨公子依前上路,不消多日,来到家中,拜伏爷娘,涕泣请罪。适才庾夫人说了夜梦,孝廉相对圆梦,说犹未了,孝廉夫妻喜从天降。庾夫人忙手来抱公子,哭道:“我的儿,几乎想杀了为娘的,闷杀了为娘的!”孝谦呆了半晌,乃道:“乱离奔窜,骨肉相散,自古有的。孩见落乱于何地方,寄身于何处?今得归回,想来乞食何路,风霜多苦,今使为爷的倒也伤心些啊!”少游遂将华阴半夜遭乱,潜身亡匿,转至二仙山,被罗真人收育,教授《阴符经》,又传授古琴、玉箫之事,一一告诉。孝廉大为奇喜,不胜感叹,道:“罗真人是一世真仙,活佛似的,其言自有灵应的日呢。”庾夫人促令他进早膳。一时老妈、丫鬟们上饭来,大都吃过,摆了。孝廉出外。

    少游又将华阴秦小姐唱酬杨柳诗,后为张修河所谋害,全家被没之事,细述一遍。夫人尤用嗟惜,道:“秦家女虽有才貌,天缘既无,生死难保,何须挂念。我有一般主意,自当有好处。”未知庾夫人有何主意?且看下回分解。

    。。。

 ;。。。 ; ;
第五回 杨解元独点花魁 桂蟾月自拟月姥
    再说庾夫人道:“秦女子既无天缘,我自有主意。盛京正阳门外,有名灵佑观,是我表兄杜炼师出家修行处。炼师年高智深,大有藻鉴。又于文词音乐,无有不通。名门巨族,举多亲熟。今我为娘的,趁了你开春赴了京围时节,再将一封柬书于杜姐姐,为孩儿拣了有才有貌的一个名阀佳偶成亲了,以副我一腔心愿罢。”少游道:“领教,这自好了。”又说些闲话,便教少游早自休息去了。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且说杨少游,自此尤为刻意,讲讲学问。荏苒之间,岁聿才改,新春已届。杨少游将为再整行装,赴京就试,辞别了父母,依旧带了杨福,骑上头口上程,庾夫人随将去的杜炼师之书封好了,付与少游,申言亲自往拜,申勤纳书之意,再四嘱咐。少游道:“这个自然。”受书,藏在身边,仍为出门。离了咸宁,一路上小心谨慎。行了几日,正值早春天气。但见轻烟绕树,薄云迎风,江山多丽色,花草有奇香。迄逦就途,再过华阴,景物一般萧条,非复昔日阜盛。度石桥,见秦御史家遗墟,倍觉?怆。只为徘徊数匝,再将杨柳和诗育咏几回,不胜无聊。

    投宿店舍,翌日早起,过的了早膳,计给房钱,问他狄弼琦所居。邻舍俱言:“狄公子年底往叔父会稽任所,未还。”少游只为怊怅,上路趱行。

    行了多日,到洛阳。进城顺着大街而行。六街三市,热闹非常。酒肆茶坊,朱楼粉壁,十分华丽,人物奢侈。左右来来去去的人,磨肩迭裾,自非别处可比。少游东西寻玩,又到一小小胡衕,一时忽觉肚饥,早看他前面大树旁边,挑出一竿酒旗儿来。少游唤了杨福道:“我们起来早,贪了路,肚里乏饿,就此静僻店里,吃些酒肉,再去玩玩,有何不可。”便随入前面挑旗儿店里,拣了一副楠木椅子坐下。那小二前来,见了杨公子这般丰彩媚娬,笑嬉嬉的向前唱个诺,道:“相公打多少酒?”少游道:“我们行路人走得多,正觉乏了,你这里有何买卖?”小二道:“只有白酒、素面的。”

    公子道:“我不会吃白酒。偌大洛阳,几番帝王之都,千百年隆盛繁华的地,没有一个鸡、鹅、羊、牛的肉,只有些素面、白酒。也罢。”小二陪笑道:“相公有所不知。这六街三市,棋盘大路上,何物没有?我这小僻胡衕、草舍店儿,行商稀少,那个没货泉行客,小买卖的。既又村里常吃也,故只有素面、白酒的。相公如觅大盘大莄,向前大石桥平康巷那边去罢。”杨公子笑道:“正是了。”便出了门,向前行到三十五步。

    前有两边蹲着大石狮子的一座虹样大石桥,桥头鎸着“天津桥”三字,填着红。桥西一边,树着不长不短恰过五六尺高的一面石牌,又红红的填鎸着“平康巷”三个字。侧首傍边。但见雕梁画栋,接连横亘,朱楼绣阁,高出天半。少游一时观看,目眩神驰,应接不暇。更欲前进,便不知高低。正在踌躇之际,南边特出高耸一大门,满门口的轿马填咽。傍边列坐着几个挺脑迭肚、指手画脚的豪悍仆夫,说东谈西,正是得意的。复听楼上管弦笙箫,谐谑嘻笑,热热闹闹。

    原来这平康巷,唐时妓女薛涛所居,仍以为教坊之称。当日洛阳纨絝子弟十数人,招会行院的有名称粉队几十人,弦歌娱乐了。

    此时杨少游在楼下纵观,欲进趑趄,欲退寂寞,一番思量了:“这是行户歌舞之场,谁人不去,凭他疏畅,有何不可?”便从樊楼攀上了楼,寻阁子空边坐下。看时,曲槛雕栏,绿窗朱户,异香馥郁,周回吊挂古名人书画几幅,笙篁聒耳,鼓乐喧天,游人似蚁。铺的是锦筵绣墩,列的是山珍海错。坐榻尽是雕花香楠木花梨降真小牀,坐褥又是红毡绿毯。傍边文房四友,又一边堆积半掩斜展的绫纹花笺。总是炜煌辉目。粉头列坐,最中别有一娥,年可十四五,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若良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娣,默然端坐,目不转睛。

    那座上少年们,见了杨少游上楼,都不理他。半日,一人方才说道:“敢问高姓大名。”少游躬身答道:“在下姓杨,名少游,湖广人氏。偶尔过此,听得丝竹热闹,特地敢来。尊位望恕唐突罢。”诸人一见少游容颜秀美,风彩洒落,又是年轻语恭,便齐起身揖道:“久仰,久仰。幸会贲临比筵,倍生光辉。”少游答礼,又谦让一回,问道:“今日的筵,倘非酒会,正是诗杜。必多佳什琼琚,如晚生卤蔑劣,遐士寒酸,年轻识寡,参了盛筵之末,虽蒙曲庇,不胜叨滥了。”座上一人,相貌虚白,悬鼻棱日,颔下胡须的,哈哈大笑道:“杨兄能识今日之诗社,可谓聪慧伶伢了。”又有一人,年可二十四五,紫棠皮面色,黄黄的须密如束针,唇卷齿露,笑道:“晚弟姓王,字古颉。今筵之设,尊兄有所未知。不忒诗杜,个中又有一奇事:今日席上之人,俱有文墨虚名,咸赴槐黄了。诸娥中,这面东背西、槛头无语半倚的,便是桂娘子,名蟾月,当今洛阳粉头中第一有名的,不但姿容歌舞擅于一代,古今诗文无有不通,鉴藻又明。我们为诗的各赋时景,就考于桂娘。一经题品,随将入眼的诗咏歌曲,被之管弦,以占今榜折桂的兆验,兼又结缡的芳缘。席上之人,俱许作贺客。杨兄就是后来,这个诗缘,制之使得,不制亦使得罢。”少游睇眼再见,不觉魂迷神醉,未及回言。

    又上首坐的一麻黑子,矮黑的,略有面善,那里见过的,垂着醉气,便高声道:“了不得。杨兄亦是男子,既参席末,如何不赋诗?做的时,同就桂娘之考阅。如做不来时,罚依金谷酒数。”便扬眉吐气,大为轻蔑的像。那黄须的道:“使得。宜以诸兄高作,示诸杨兄,使之同赋。”因伸手卷取诗笺,投之于前,便道:“此春游诗,这上首坐的张子先,今科湖广解元亚魁,讳善所著。其爷爷大老爷,当今吏部尚书张公便是。是杨柳诗,敝弟劣做。这赠妓诗,是东首坐的卢兄琼韵。俱从时景,尊兄亦不多让罢。”原来王宗师遵胡知府嘱咐,勉强选第二名的张善,原是洛阳人,图开封籍,应武昌试。杨少游于唱名时暂见,是以面善。

    张善素是愚蠢胡涂,即不记榜首之杨少游。少游答道:“领教。诸兄琼什,想必惊人之语,在下谨当盥手敬读。弟篇成已久,几篇俱经桂娘之歌曲么?”黄须的便道:“若是只卜折桂之光,篇篇皆登桂娘歌,无有不可。芳缘之结,又在其中,则一篇之外,岂可再登歌曲。桂娘尚祈樱唇之启,白雪阳春,流水高山,虽难知音,总是桂娘之过于羞涩娇态。”乃复呵呵大笑。

    少游亦笑,因取诸诗篇看来。张善春游诗云:

    雨落阶前水满溪,系绳牵出野牛西。

    风大吹开杨柳絮,片片飞来好似鸡。

    烟迷隐隐山林见,波起飘飘湖不齐。

    画也难模春日景,楼中歌曲像莺啼。

    杨少游看过,呆了无言。又看王古颉杨柳诗云;  杨柳遇了春之时,生出一枝又一枝。

    况似绿草树上挂,恰如金线条下垂。

    穿鱼正好渔翁喜,打马不动奴仆思。

    有朝一日干枯了,一担柴挑几万丝。看过,又看卢镇赠妓诗云:

    东风荡荡吹柳枝,诗不成来仔细思。

    座上如玉一块玉,酒中不语几番痴。

    杨少游看来三诗,不胜绝倒,陪笑道:“总是珠玉琼章。洛阳素是文章府库,今日益知不虚也。”诸人俱哈哈大笑。紫髯的道:“子先兄的落句歌曲像莺啼,端的神语,好不艳服的。”张善笑嘻嘻道:“古颉兄之首联,绿草挂、金线垂,莫不是杨柳画不得之景了。”又相与大笑。

    少游不觉大笑,心内想道:“总是光棍,黑 的,何须较他。只为一番题罢。以看如何光景。”乃取来花笺,抽笔蘸墨,不究思索,随手写下三诗,一笔挥洒。放笔,席上向诸人谢道:“拙构宜先请教诸兄。今日桂娘为考究,不妨先送了宗师罢。”诸人见少游之诗意敏捷,笔势飞腾,虽不知大意惊人,莫不愤愤不快。

    《春游》是古体长篇,诗云:  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

    马声回合青云外,人影摇动绿波里。

    绿波清回玉为砂,青云离披锦作霞。

    此日遨游遇美女,此时歌舞宿娼家。

    娼家美女郁金香,飞去飞来公子觞。

    的的朱帘白日映,娥娥玉颜红粉妆。

    花际徘徊双蛱蝶,池边顾步两鸳鸯。

    倾国倾城汉武帝,为云为雨楚襄王。

    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

    愿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