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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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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说不能撤退或前进,只是前几天原本已经摸到噶尔丹叛军的踪迹,却被这场大雪彻底抹了,现下别说侦查,连找人只怕都有困难。
  “皇上……”索额图在一边斟酌着言辞,“这天气恶劣,噶尔丹又不见人影,中路只有三万余人,万一被偷袭,就得不偿失了,不若先退兵回……”
  话没说完,就被砰的一声打断。
  康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却没有说话,大帐里寂静一片,没人敢吱声。
  索额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不想着怎么找到噶尔丹的行踪,反而口口声声,劝着朕撤退。”康熙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并没有之前拍桌子的那种火气,语气也很缓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入各人耳中。
  但是依旧无人出声。
  连太子的叔公都被驳斥,谁还能讨得了好去?
  大阿哥原本也想劝康熙回京,一见这架势,立时缩了回去,心里还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开口的。
  “奴才怯弱妄奏,罪该万死!”索额图摘了顶戴,头深深地伏下去。
  康熙看着他头顶明显花白的头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方道:“若还有言退者,斩立决!”
  这时大帐布帘陡地被掀起来,卷起一阵雪风。
  “报——————!副将那图苏在离此处约三百里处的克鲁伦河畔,发现一小撮叛军行踪!”
  康熙深吸口气:“再探,切勿打草惊蛇。”
  不过才二月多些,入了夜的西北显得更加寒冷。
  裹着狐皮大氅在帐营之间行走,冷风尚且嗖嗖地往衣服里窜,更勿论那些只穿着厚棉衣站岗的普通将士,所幸帐篷之间熊熊燃烧的柴火,仿佛还能带来几分温暖,让他们得以在这种境况下多一些慰藉。
  风刮在脸上,是刺骨的疼,却并不能让人神智更加清醒多少,长途跋涉加上在这种天气下行军,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纵是凛冽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也不能减弱半丝困意。
  康熙坐在大帐内,借着昏黄的油灯在看地形图,双眉紧紧拧起。
  “怎么跟着跟着,就失去目标了?”
  那图苏一脸愧色:“奴才没用,有负圣上厚望。”
  “这种时候别说这些虚的!”康熙一挥手。“依你看,他们有可能是往哪儿去了?”
  “……叛军好像知道我们的行踪,一路跟捉迷藏似的,大军到哪,他们就不见了踪迹,似乎想趁东西二路大军未到之前,引诱我们孤军深入。”那图苏就事论事说了自己的判断,又道:“这只是奴才个人的想法。”
  康熙沉吟道:“前方地形较为平坦,不是埋伏之处,如果大雪能停,也未必就不能追上去。”
  那图苏伏下身去,叩了个头。“还请皇上三思,不可冒险!”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又移回地图上,看了又看。
  只因那图苏是被喊来单独说话的,连梁九功也退出帐外,此刻里面就余下康熙与那图苏二人,一沉静下来,便连篝火霹雳啪啦的细响都清晰可闻。
  “万岁爷,奴才阿尔哈图,有紧急军情禀报!”
  阿尔哈图?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康熙抬眼。“进来。”
  一名身着轻铠,兵士模样的人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奴才阿尔哈图,叩见万岁爷!”那人单膝着地,行了个军礼。
  “免礼平身,有何军情要奏?”
  “回禀万岁爷,奴才是从西路费扬古将军那来的,带了费扬古将军的一封奏报。”
  康熙大喜,“赶紧呈上来!”
  阿尔哈图从袖中摸出一封奏折,双手捧了跪行至案前。
  康熙伸手去接。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阿尔哈图一跃上了桌案,手中的奏报换成了一柄匕首,自碎裂的纸张中闪烁着幽蓝寒光,向康熙刺去。
  还跪在一旁的那图苏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便扑上去。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太子爷,河道总督总督奏报,黄河那边怕是有隐患,这……”
  “你们决定就行了。”手指扣着桌面,上面那位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张英与李光地对望一眼,有点无奈。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下去吧。”太子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头,修长的眉微微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臣等告退。”张英他们是真的无奈了,如果连治理黄河都不是大事,那还有什么是大事,可惜这位太子殿下,自建国以来,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每日处理政事的时间不过三个时辰,余者压根就不见踪影。
  待张英他们退了出去,太子忍不住起身,在毓庆宫内来回踱步。
  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消息,若是皇阿玛大捷,总该也会传个信回来才是。
  正胡思乱想着,从门外便急急进来一个人。
  “殿下!”凌普脸上带了点隐秘的喜色,又勉力压抑下来,以致于神情有些扭曲。“恭喜殿下!”
  “胡嚷嚷什么!”太子横了他一眼,凌普是胤礽乳母的丈夫,素来颇得信任。“是索额图的?”
  凌普点点头。“正是索大人来信,奴才一接到马上就赶过来了,片刻不敢耽搁!”
  太子没再说话,接过信飞快地拆开,仔细看了一遍,眉梢带了点掩不住的喜悦,随即又凝住,微微皱起眉头。
  “殿下……?”凌普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没说话,他自然也不能直接打听。
  太子拿着信站了许久,一动不动,凌普只觉得自己跟着站久了,骨头也仿佛一动就会发出声音。
  “你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九门提督。”那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递给凌普。
  “让他调兵,戒严京城,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太子盯着凌普的眼神十分凌厉,凌普突然觉得,他从小看到大的储君,其实与皇上,还是有很多地方相似的。“记住,马上去,不能出任何差错!”
  “嗻。”凌普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胤礽将双手拢回袖中,望着凌普匆匆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满满全是汗。
  他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起刚才信上的那几个字。
  遇刺,命危,速决。
  四阿哥府。
  “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这次我们爷被软禁,也什么都做不了。”那拉氏叹了口气。“这阵子实在是辛苦八弟了。”
  眼前这个少年,面容褪去了当年初见时的青涩,渐渐蜕变得愈发温雅淡定。
  “四嫂见外了,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只是这次,怕是有些棘手。”胤禩原本不想跟那拉氏多说,只因她也做不了什么,但是那拉氏亲自将他请进府,又这么殷殷地望着自己,实在瞒不下去。
  那拉氏黯然道:“现在只盼着十四弟能早日清醒过来,这样爷也能讨个清白。”
  “福晋,福晋!”苏培盛从门外疾步进来,自从胤禛开府,他已从贴身侍从升至管家。“啊,八爷,给八爷请安!”苏培盛这才注意到坐在那拉氏旁边的胤禩。
  没等他们出声,苏培盛已经接着道:“九门提督下令京城戒严,任何人不得轻易出城!”
  九门提督,实际上叫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三营统领,说白了,就是掌管京城内城九座城门的总统领,关系到京城治安的等等琐事,没有他不能管的,这个位置看起来不显眼,但实在重要之极,举凡涉及皇权争斗这种大事,各方势力第一个要拉拢的,就是这个九门提督。
  现任九门提督叫齐布琛,平日是跟太子一派走得较近的,那么今天京城戒严,是跟太子有关了?
  那拉氏没有胤禩想得那么多,但隐隐也察觉不妥,无奈现在府里没了主心骨,她只好朝胤禩望去。
  胤禩暗自皱眉。
  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京城戒严,平头百姓至多只敢私底下抱怨一阵,但是对于达官贵人,却是摆在眼前的疑问。
  九门提督这么做,必然要经过太子首肯,而皇上亲征,太子监国,京城的一切,原本就是他说了算,这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一些官阶小的人去问,齐布琛尚可闭门谢客,但是阿哥王爷们去问,齐布琛就不可能不回答。
  捉拿钦命要犯。
  这是他的回答。
  再往下了问,就说与前明反贼有关。
  这个答案很是冠冕堂皇,所有质疑的人一下子都没声了,就算有人敢提出反对,那么不小心将反贼放了出去,责任谁担?
  胤禩想到的却不是这一层。
  太子做这些事情,本也不关他的事,但是四阿哥胤禛却在他那里。
  无论太子做了什么,以他所知的记忆,康熙绝不可能一去不返。
  那么当康熙回来的时候,看见京城的异动,看见四阿哥与太子殿下在一起,他会怎么想?
  别人也许不清楚,他却再了解不过,这位皇阿玛,也许英明强势,却也有着所有帝王都有的通病——多疑。
  汉武帝仅仅因为多疑,就逼死自己的儿子与皇后,结缡数十年的感情,还比不过别人一句谗言。
  康熙,自然也不遑多让。
  到时候,只怕受到怀疑的,就是胤禛了吧。
  尽管他被软禁的原因,有待商榷,但是当意图谋反的帽子扣下来时,初衷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胤禩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际。
  天气并不晴朗,甚至还有些阴霾,乌云聚集在京城上空,缓缓盘绕着,如同此时此刻的局势,晦暗不清。
  之前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去救,别人也不能苛责他。
  但是如果一贯低调的胤禛,早早便被他们的皇阿玛疑上,那么往后,他还能去争夺那个位置吗,还会有二十五年后的雍正皇帝吗?
  如此一来,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希望了?
  这个念头毕竟只在脑海中盘旋了片刻便消弭无踪,他这辈子,不是去争那把椅子的。
  争到手了,又有什么意思?
  像他四哥那样,日日防着政敌,打压兄弟,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
  胤禩苦笑,他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向永和宫迈去。
  也许,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承认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其实已经很重要。

  失落

  德妃并不承认自己偏心。
  又或许,是有一点点,但是自古父母偏疼小儿子,是理所当然的,胤禛如今已经十七有余,早就应该独当一面,而不是像胤祯那样承欢膝下撒娇耍赖,然而他不仅没有当哥哥的榜样,反而还将同母弟弟推下水。
  这令德妃心里头,难受得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
  是对胤祯的怜惜,是对胤禛的愤怒,还有其他一些痛苦,担心的情绪。
  却没有半分,是对大儿子的内疚。
  在德妃看来,从胤禛被佟佳氏抱走的那天起,他就不再是自己的儿子。
  除了那点微弱的血缘关系,胤禛看着自己的目光,对自己的疏远有礼,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与在佟佳氏面前,截然不同。
  她忘不了当年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笑逐颜开的模样,忘不了那种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她对自己说,总有一天,她也可以抚养自己的儿子。
  所以德妃觉得,只有胤祯,才是自己真真正正的孩子。
  他会撒着娇叫额娘,他会牵着自己的袖子耍赖,他会……
  这些,都是胤禛不曾对他做过的。
  那么,她纵然偏心些,又有什么不对呢?
  “额娘……”
  胤祯的眼睛还没挣开,嘴里已经嘟囔着这两个字。
  他昏迷了三天,德妃就在榻前守了三天,除了必要的事情,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半步。
  小儿子转醒的那一刻,她自然第一时间便看到了。
  “胤祯!”
  胤祯睁开眼,便看见德妃喜极而泣,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额娘……”他笑了笑,想要起来,却没有力气。
  德妃忙用手压住他。“折腾什么,躺着!你整整昏睡了三天,都快把额娘给吓坏了!”
  “娘娘。”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走了过来,“八阿哥在外面求见。”
  胤祯见德妃的面容一下子冷淡下来,好奇道:“额娘,八哥来看我的?”
  他不是来看你,是来为你四哥求情的。
  德妃扯了扯嘴角,没把话说出口。“跟他说,十四阿哥刚醒,需要多休息,今个儿就不见了。”
  话没说完,胤祯扯扯德妃的衣角,可怜兮兮道:“额娘,为什么要赶八哥走,让他进来吧。”
  德妃拗不过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请八阿哥进来。”
  胤祯立时笑得眉眼弯弯。
  “德母妃吉祥。”从宫外回来,得知胤祯苏醒,胤禩没能歇上一口气,又上这里来了。
  “八哥!”胤祯的声音还很虚弱,却不能掩饰他脸上的高兴。
  “十四弟醒了。”胤禩对他笑了一笑,关切安慰。“还要多休息才好。”
  “八哥,你在这多陪我聊一会吧!”胤祯鼓着嘴巴,在德妃面前,他褪去平日的小大人模样,显得率真活泼。
  胤禩见德妃没有反对,便点点头,真的坐下来陪胤祯聊天。
  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不耐,更没有提及胤禛。
  德妃不由有些奇怪,她本以为胤禩会按捺不住,但现在看来,他却似乎真是为探望胤祯而来的。
  直到看胤祯脸上露出淡淡疲倦,胤禩笑道:“十四弟累了,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胤祯拉住他的手,眼带盼望。“八哥明天再来?”
  “好。”他笑着应道,又跟德妃道了别,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德妃出了声,看了他片刻,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们去偏殿,我有事和你说。”
  胤禩点头应了,他还是那般浅笑着,表情未曾变过,仿佛德妃的反应也已在预料之中。
  德妃的表情很淡,语调也是缓慢的。“虽然阿哥之中,也有不少交好的,却鲜少像你这样的,为了胤禛,三番四次地来求情,这是为什么?”
  “胤禩知道德母妃宅心仁厚,必不忍心处置其中任何一个儿子。”
  “你不用说漂亮话,他要谢的第一个人,应该是你。”德妃冷冷道:“在他心目中,真正的额娘是佟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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