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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西去的使节-第6部分

小说: 西去的使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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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中帐,看到甘父在烤胡饼。张骞吩咐张顺去督促赵广布置好哨戒,便无言地坐在一个皮垫上。
  短短的60多天,张骞从一个衣饰华丽,风流倜傥的都城郎官,变成一个胡子满脸,尘垢满身,仿佛老了10岁的沧桑旅人,这一切变化,给甘父留下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也许是因为如此,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气质才更加吸引人,使甘父对他的敬意愈发深厚。这个经历过那么多风霜和岁月的胡人忍不住也心痛起来,真想分担他的忧虑。此时,他也沉默地望着张骞。
  烤饼慢慢变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夜色更浓地裹住了整个营帐。终于,甘父抬起头来,说:“使君,他们心中无底,不知何去何从,我担心会有变故。”
  张骞用双手抱着头,好一阵,才抬起脸来,有些无奈地说: “我知道。可是月氏人真的被斩尽杀绝了吗?”
  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甘父有点答非所问地说: “我真不明白,使君。通月氏合击匈奴,是军国大事,为什么汉天子会让你带一群法外之徒出使?”
  张骞甩了甩头,好像要把这无奈抖开似的,低声地说: “不是这样的人,怎会抛妻别子到这绝域中来呢?这些人都指望出使能让他们得到赦免,并有封赏呵!”
  “可是,使君,你不知道难为之事不可为吗?”
  “我不知道。我们在陇西的时候,谁敢说我们过得了休屠地④和浑邪地呢?但我们都过了。姑师前王廷交河城⑤就在山的那一边,如果那里有月氏遗民,则使命可望通达。”
  甘父不说话了,他很清楚,姑师有没有月氏遗民,谁也不知道,但他实在是替张骞担心,于是也不愿再戳张骞心里的痛处了。甘父替张骞端了一盘烤温的羊酪,递过去一张胡饼,自己也吃起来。
  营帐外又传来狼嚎的声音,凄厉可怖,风声带着寒意刮得篷布砰砰响,撑犁山那如卧天巨兽的脊梁在星天之下闪着白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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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大都尉①亲迎
当张骞醒来时,帐幕里已透进渐亮的天光,几乎在这个时候,营地里一片哗然,听到驿卒头目赵广那声嘶力竭的声音:“起来,快起来,箭上弦,上马,上马!”
  张骞忙披上皮衣,和甘父走出帐幕,与踉跄而入的张顺撞个满怀。张顺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说:“使君,骑队,匈奴骑队来了!”
  张骞沿着张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尘土飞扬,约摸有50余骑的队伍疾驰而至,看不清后面还有没有后继者。在距离营地一箭之地时,匈奴骑队停下来。只有一骑带着两骑缓缓而来。张骞喝住张广,令大家安静,自己忙整衣冠,持汉节和甘父、张顺上马迎着三骑而去。
  原来是右贤王派来为汉使发导的大都尉,他向张骞施礼道:“右储耆王得伊吾庐小王飞骑通报,命大都尉呼衍骨突前来为汉使发导至乌里水的王廷。”甘父传译之后,张骞欠身回礼,迅速回到大队前面。赵广正指挥驿卒严阵以待,准备厮杀,见张骞回来,忙上前问怎么回事。张骞低声地说:“是右贤王的大都尉,来监护我们到乌里水的王廷去!”赵广挥了挥手,驿卒和卫卒们都把弓箭放了下来。他着急地说:“使君,如果我们到王廷去,无异于往虎口驱羊,且于使命无补!”
  张骞下了马,吩咐大家走近些。张顺、甘父都慌乱地跳下马鞍,紧张地靠了过来。
  张骞说:“听着,大家一定要沉住气。浑邪王的两个向导可能看出了点什么,多予厚赠,立即遣还。右贤王是不可能知道我们真正使命的,伊吾庐小王通报他时也只以为我们是诣访他的使者。也许我们在去乌里水的途中会有办法,现在不要妄动!”
  赵广凶狠地说:“过了撑犁山,不消几日,便可到姑师前王廷交河城,使君,干脆,掩杀他们于不备,弃辎重骆驼牛羊,携金帛快马冒死西走如何?”
  没等赵广的话落音,张骞断然地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方案,说:“妄杀无辜,义所不许。大都尉不归,右贤王必遣飞骑追杀。”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儒生出身的使丞张顺白皙的脸显得更白了。赵广有点暴躁地握着剑柄,狠劲地跺着脚。
  这样,张骞和甘父监视着两个浑邪王的向导和右贤王的大都尉进行了交接,遣还了他们,然后命令大队跟随大都尉的几十骑向乌里水进发。
  伊吾庐的大片草坡一直铺上撑犁山的山脚,往北不久,又开始出现戈壁滩。张骞说不上自己是忧虑还是惋惜,望了一眼撑犁山山道和口门子达坂,心里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通往乌里水的路经过蒲类海,水面浩大,水边却鲜有草类。间或碰上大队放牧的牛羊,挥鞭游牧的匈奴牧人有些木讷地立在道旁,看着这个奇特的队伍。先是举着大都尉的狼旌过去的匈奴人的队伍,紧接着是汉人的骑队,紧握着汉节的张骞的神态表明这是汉人中的贵人。张骞和汉卒们不发一言,他们的心情大概比过大流沙时还要压抑,紧紧跟随在张骞身后的卫卒头目兼使丞张顺更是神情惶惑。
  到了傍晚,戈壁滩消失了,又开始出现草原。右贤王的大都尉呼衍骨突通过甘父告诉张骞,明天再走一天,就到乌里水了。夜里他们在一片草坡上扎营,呼衍骨突和他属下的50骑在离汉使营地的两箭之地以外也结起他们的穹庐。
  张骞命人杀了几只羊给呼衍骨突送去,然后派人把赵广、张顺叫来,吩咐两人各自掌握的驿卒和卫卒们加强戒备,以防不测之事。二人领命。张顺要走出营帐时,张骞拉住了他,悄声地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卫卒决不可妄动,及时通报于我。”张顺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中帐里只剩下了甘父和张骞,两人互相沉默地对视着,开始啃胡饼,喝着酪汁,有卫卒送来了煮好的肉汤。
  “甘父,见了右贤王,我们该怎么办?”张骞问甘父道。
  甘父刚喝下一碗肉汤,抹着沾了汤汁的胡子。他很奇怪,自己一个胡人,未受汉人的多大恩惠,居然也为这件事而心情沉重。难道仅仅是信任张骞吗?还是因胡人之国被匈奴所灭而仇恨匈奴所致?亦或是自己把自己完全当成了汉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路上搅得他头晕脑胀。作为从小在匈奴中长大的胡人,他本可以置身事外,但他觉得文明的汉人与野蛮的匈奴人之间毕竟有别。这么多年,他往返于汉与匈奴之间,他熟练地讲着匈奴语、胡语,装束和饮食也可以和匈奴人一样,但是他的整个身心和思想似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从游牧之人到冠带之人应该是一种进步。听到张骞的问话,他沉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还得准备个借口,使他没有理由加害我们,再寻机脱身。”
  张骞点了一下头,他边啃胡饼边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扬起脖子说:“我们把带来的金帛厚赂大都尉和右贤王左右,对右贤王说,汉天子对匈奴右部多次侵扰汉边极愤,让右贤王遣位贵人赴汉商量约束匈奴右部诸王长之事。如此,如果右贤王答应,我们在返程中可挟其贵人投姑师王; 如果右贤王不答应,必遣回我们报汉天子,这样,在返程中我们也可以挟导驿的匈奴人西走,往西寻找月氏人,你说怎样?”
  甘父有些豁然了,似在自言自语地说:“虽然走了些冤枉路,也费了时间,但确是摆脱右贤王的办法。明天跟卫卒和驿卒们说说,他们的情绪会好一些。”
  张骞和甘父对视着,不约而同地颔首。
  

18驿卒惊变
可就在夜里,意外变故却发生了。突然间,鼎沸的人声,人喊马嘶,刀剑的撞击声和风助火威的呼呼之声将张骞和甘父从睡梦中冲醒,两人惊跳起来。
  张骞和甘父急忙奔出中帐,登上高处,看见呼衍骨突的穹庐已经烧了起来,赵广正带着几十名驿卒围击呼衍骨突和他手下的匈奴人。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中,赵广大声咒骂着,指挥驿卒们来往冲突,不断地射倒匈奴人。呼衍骨突和手下的匈奴人围成一圈,也不断射倒奔上来的驿卒。张骞气急地顿了顿脚,然后向卫卒营帐奔去,正遇见惊慌失措跑来通报的卫卒头目张顺。
  “使……使君,”张顺结结巴巴地正要说什么,张骞一把将他揪住,吼道:“卫卒何在!”
  张顺更紧张了,连忙报告:“有些卫卒约束不住,也参与了攻击!”
  果然,一些卫卒正从营帐里跑出来,看到张骞,不知所措地站住了,有的正准备跨上坐骑逃跑,有的手拿着武器满脸却是惊惶和茫然之色。
  甘父道:“使君,干脆尽杀匈奴人,然后冒死西逃!”
  卫卒们围在张骞的身边的人数很快多了起来,张骞见此情景,急忙高声招呼,说道:“休助赵广!要西逃,在伊吾庐的时候尚且可为。而现在我们离右贤王廷不过日余路程,如果大都尉呼衍骨突死,右贤王必遣飞骑追杀,我们恐怕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的办法是制服赵广和驿卒们,救出大都尉,事或有可为。只要把罪过推到赵广身上,右贤王不会尽罪我们。要生归汉土的快跟我来!”
  面对赵广和他手下人的疯狂进攻,匈奴人还剩十几人了,其余非死即伤,有的还在睡梦中就已被杀死。呼衍骨突示意护从们靠拢,准备作最后一搏,以图突围。只见他接连射倒了几个汉卒,一马当先地朝外冲,眼看就要溃围而去,却被早已张弓搭箭的赵广一箭射中,翻身落马。剩下的匈奴护从悲嚎了一声,忘死地和驿卒们搏斗着,有两骑终于突围,绝尘而去。赵广接连砍翻了两个匈奴人,跳近了呼衍骨突。看着呼衍骨突在地上挣扎,赵广将手中的剑狠狠刺了下去。
  这时张骞带着约五十骑已经驰近,他看到这个情景,忙大叫:“甘父,快放箭!”
  甘父却迟疑道:“我,胡人,赵广是400石的汉官呵!”
  幸亏一个躺在地上的匈奴伤者死命抱住了赵广的脚,赵广的剑歪了一下,只刺到呼衍骨突的头侧,碰着地上的沙砾,溅出几点火星,骨突趁机又滚出几步远。杀人越货本是赵广所长,他此刻杀得性起,手起剑落,抱着他的脚的匈奴伤者一声惨叫终于死去。他又腾挪跨到了骨突的身边,一脚踢翻了正要站起的骨突,又挺起了剑。
  “甘父!”张骞严厉地命令道,几乎与此同时,善射的甘父的箭和张骞的箭都射了出去。甘父的箭射中赵广握剑的手腕,而张骞的箭却射穿了赵广的后心。赵广嘴里狂喷出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地死去。以为张骞带来的人是援兵的驿卒们稀里糊涂地被冲上来的卫卒们一顿攻击,被射倒砍翻了好几个,等回过神来,连忙结成阵,抵抗卫卒们的进攻。
  匈奴人的穹庐已经烧尽,周围开始暗了下来。剩余的匈奴人终于稳住了阵脚,稍定了定神,他们一同发声喊,愤怒地从后面进击驿卒们。这前后一冲击,加上无人指挥,驿卒们崩溃了,他们四散逃走。张骞纵马狂追,想把驿卒们拦回来,他边驰边喊:“只罪赵广一人!”可没出多远,即被平时与赵广称兄道弟过从甚密,先前同是陇西大盗的一名驿卒借着昏暗的余光,搭箭控弦,一箭射中肩膀,翻身落马。看到张骞倒下,甘父忙指挥人救护,那些由亡命之徒和恶少组成的驿卒余骑,得以呼啸逃去,消失在沉沉的荒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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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伤着的和死着的
一名受伤未跑的赵广手下的驿卒向张骞断断续续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赵广竟擅自率领驿卒们趁匈奴人熟睡之际,悄悄接近了他们的穹庐,杀了哨望,放火烧了庐篷,同时发起了攻击。这场变故,使张骞懊恼万分,他后悔自己虽看出了驿卒的情绪和赵广的不驯却未采取预防措施,忧心和焦虑使他甚至忘记了右肩膀上烧灼般的疼痛。穹庐上的余火完全熄了,张顺指挥卫卒们收拾着战场,他们的火把在远处移动,失去主人的战马在空地上凄哀地嘶鸣着。
  甘父让几个卫卒将张骞扶回中帐。张骞推开他们,说:“先救大都尉和匈奴伤者,务要尽心。”
  甘父说:“使君,你伤也很重呵!大都尉伤在手臂,倒不碍事。”
  两尺长的长铗几乎将张骞的肩膀射穿,真是危险之极,驿医过来给他拔箭杆清理伤口。驿医先用匕首把张骞右膀的箭头取了出来,从腰间取出一个羚羊角,从中倒出一些研碎的粉末,撒在伤口上。张骞咧了咧嘴角,忍住剧痛。事毕,甘父将他扶到毡床上。大都尉也被扶了进来,他的右胳膊无力地下垂,整个肿得像只猪膀子。驿医处理了大都尉的伤口,给张骞和他两人的伤口都裹上了细布,就出帐救治别的伤者去了。进了点酪汁之后,骨突和张骞都舒服了些,两人都斜躺在毡床上。
  有甘父传译,骨突问张骞:“究竟是何变故?汉使为何救我?”
  张骞愧疚地笑了笑,说:“汉使部属叛乱,不听约束,袭击大都尉。”
  骨突是个年老的匈奴贵人,他的眼睛显现了一丝沉思的光,然后大胆地盯着张骞说:“汉使恐怕另有所图,非专为传诣右储耆王。”
  张骞和甘父对视了一下,犹豫着沉吟不语。骨突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宽慰地咳了两声,说:“骨突遇袭,多亏汉使来救,明日见了右储耆王,汉使无性命之忧。”
  此时已过了中夜,张骞有些虚弱地对甘父说:“驿卒大概还有十余人未跑,他们不全是跟着赵广参与攻击的,不要难为他们。明天不知还发生什么事,千万要小心!”
  甘父应和着出了帐。
  骨突有些奇怪地望着两人对答,显然他不全明白今晚发生的事。而对于张骞来说,只能平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现在向骨突无论怎么解释,也只是徒费口舌,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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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可怕的右贤王
天刚露出一点点鱼肚白,汉使骑队就开始拔营了,在剩余的十几骑匈奴人的向导下向乌里水进发。伤者躺在由两匹马扎成的舁床上,20多具匈奴人的尸首都堆在几辆专门腾空的辎重车上缓缓跟进。
  张骞和骨突都各自躺在两匹马的舁床上由各自的亲卒照看。随着有节奏的颠簸,张骞昏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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