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GL)-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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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那位乔将军干的。”玉龙的部将对乔允升的处事方式不是太满意。
“修好。”秦王颁布了这个简单号令,进了关内。
对于胡润之,秦王似乎没有任何异动,相处仍旧如初,一晃过去了半个月,两个人正在谈论城防的琐事,秦王突然说:“到了饭点了,今天就在这里吃了。”
大战过境,事情确实有许多,这是秦王的一贯作风,胡润之没有表示异议。
就在办公的案桌旁边,依据老规矩,摆了些简单的饭食。吃的差不多了,胡润之等秦王起来再谈公事。却看到秦王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仍旧拿着筷子:“拿酒来。”
秦王对着门口喊了一句。他的副官提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壶酒,一个杯,放在桌上,冲秦王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胡润之感到五脏六腑之间冒出了一股冷汗。
“王爷?”
“你打着本王的旗号去京城,带了十万人,对此你还有其他好说的?”秦王继续吃菜,就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臣,”胡润之飞快的转动着他的脑子。
“喝吧。”秦王指了指胡润之面前的酒杯。
“臣!”
秦王将筷子放到了一旁:“若你真的成王,本王可还有这样一杯酒可喝?”
胡润之垂下了头。
“本王可以参你一本,先夺了你的兵权,再让你被满门抄斩。你可明白?”
胡润之的脸狰狞了。
“你若懂得这个道理,本王保你全家性命。”
胡润之没有动,陈宿摇了摇头,拍了拍桌子。
门打开了,院子里灯火通明,胡润之感到了异样,他踉跄的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院子里摆满了人头,有他的家人,有他的亲信,院子的血腥味令人心悸。
“你!你!”胡润之愤怒的看着秦王。
“若你刚才上路,便不会看到这一切。”
“不!不!”胡润之想要摸腰间的佩刀,但他的腰间没有刀。
院内早已准备好的武士们扑了上来,胡润之拼死反抗,徒手抓住了对方的刀柄,直到胸腹被刺穿,才跪倒在地。
胡润之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不!不!”
陈宿手上拿着那杯毒酒,缓缓的走到院子里,胡润之喘着粗气,血从他的嘴里不断的涌出。陈宿将酒撒到一旁:“埋了。”
又是半个月,朝中接到了胡润之病故的消息,秦王表示已经将其厚葬,胡家的族人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请朝廷放心。朝廷虽然很关心胡润之的动向,但此刻更关心的是内阁组阁。
周阁老弄明白自己被余冕摆了一道,但他准备用组阁狠狠的给以还击。
余冕提名的顾命大臣都是实干家,朝中的人对这个名单还是服气,周阁老不需要实干家,他需要的是自己人。
于是松垂平被赶走了,虽然在黄贵的寿宴上,是这个同样年迈的老人挡在他面前保护他的安危,但周文元不需要这样一个敢为余冕说话的人。于是松垂平被迫告老离开。临行前,从来都与世无争的松垂平见了余冕。
“见了你,老夫真是惭愧啊。”坐在余冕简陋的宅邸,松垂平感慨:“老夫知道你为官清廉,只是前路还长,当以身体为重。”
说着,一旁的仆人呈上了一个礼盒,里面是许多的海马、燕窝。
“咳疾最是顽固,你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不可疏忽。”
松垂平就是来送药的,老头子与周文元同一年入阁,共事太多年,看到的太多。所以他不恼,不怒,静静的离开。
内阁组阁不久,就有言官参了乔允升一本,说他败兵玉龙,为辉煌的京城之战抹了黑。表面是说乔允升,其实是在说王允义。
因为王允义的嘱托,魏池对有关乔允升的信息很是关注,当看到败兵一说,魏池禁不住冷笑。
难不成远道赶来的乔允升还能一举歼灭了沃拖雷不成?
周阁老能力卓越,但他的为人的确令人不齿,这封参奏的上疏一出,便有明眼人看出了端倪。许多言官便上疏说那人纯属闹事。此一来,正中周阁老的心意。他知道这次被余冕摆了一道,许多人事变动未能如愿,定有许多人心有怨恨。他明里对付王允义,实则是要引蛇出洞。
参奏一事不了了之,却又有许多人调离了岗位。
周阁老借此将自家阵营重新布局。
魏池经历了此事才真切了解到了周文元的可怕,想通了他怎样离间了太傅与陈鍄,以至给了太傅那样一个结局。
余冕不可能坐以待毙,荀秉超是吏部尚书,他同样拟定了他的名单,魏池推举的卫青峰,颜沛伟都接到了调令,准备回京任职。
一直隐蔽塞外的秦王似乎活跃了起来,他要求任命胡杨林为锦衣卫的临时首领。这个要求太奇怪,且不说胡杨林个人资历怎样,单说他现在的职位和锦衣卫首领的确差得太远,就算是锦衣卫没人了,南镇抚司还有高官。让一个副千户直接担任指挥使,即便是临时的,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锦衣卫直接听命皇帝,所以秦王的信写给了陈熵,陈熵认识胡杨林,这就是那个抱他逃离胡贵妃皇宫的将士。陈熵问过余冕,余冕同样猜不透秦王的用意。但胡杨林与魏池交情很好,余冕认为这次任命不会影响皇帝的安慰。要对付一个周阁老就够令人头疼了,实在不想与秦王为敌,陈熵便签署了这个文件。内阁同样不想因此而分心,便照样颁布了出去。
于是从五品的胡杨林成了朝廷的正三品大员,顶替了他的师父沈扬的职位。虽然是临时的,但他有资格出入宫廷,与内阁及各堂倌共事。
四月将尽,魏池院子里的牡丹蓄满了花苞。益清从家里赶了回来,家里终于多了一个人。魏池终于收到了南京的回信,算算日子,已然很近了。
守着院子里的牡丹,魏池满怀欣喜。
正文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183【正隆二年】
牡丹花还未开;魏池重新捡回了师父的闲差;陈熵的这个决定没有征求太多人的意见,但周文元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周文元多少猜测着魏池的立场,他认为魏池没有与他为敌的理由;他此刻关心的是司礼监的人选;这些人的选拔任用可不由内阁商议,他现在需要讨好陈熵。
魏池再度获得出入皇宫的机会;偶尔能遇到胡杨林,胡杨林这位三品大员显然还没适应这次提拔;说话办事显得唯唯诺诺的。
“累啊!”偷了个空,胡杨林对魏池抱怨。
北镇抚司的所有得力干将全都折损在漠南,此刻的北镇抚司不过是个空架子。秦王要胡杨林坐这个位置不是为了重振北镇抚司;而是为了找寻燕王;所以胡杨林其实没有任何可以帮衬的推力。论才干,他不是个有能力在此刻力挽狂澜之人,他只能按部就班,做好分内的事情,各方都不招惹。
“不过,给你一个好消息。”胡杨林从袖里抽出一张纸。
魏池接过来看,却是驿站的文报。
“前几日你和我说起你夫人回京,我便派人去南边一路接应了,如今城外还是很乱的,有人一路护送好些。你看,约是明日就到了。”
魏池不禁欣喜:“真是多谢!”
第二日一早,魏池告了假,和益清同到南门外等候,南门外曾是魏池和酋兹决战的地方,稍稍走远一些,就能看到黑色的泥土里还有些战斗过的痕迹。许多小孩拿着小铁锹在土地里刨那些残碎的刀箭,可能是要拿去卖钱。
看着这一幕,魏池和益清一时无言,幸好不过是片刻叹息的时间,一辆由锦衣卫马匹护送马车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
“多谢,多谢!”魏池谢过了那位军官,而梅月则早就激动的挑开车帘探出头来:“老爷!老爷!”
一别再见,胖丫头似乎没有变化,魏池松了一口气。
“夫人!老爷来接咱们了!”胖丫头呼呼喳喳的挥动着手臂。
门帘这才拉开了一道缝。
是戚媛。
魏池本想迎上去,只看到她微微的对自已一点头,这才想起礼节,赶紧收住了脚,先和那位军官寒暄话别。
直到走回那条熟悉的巷子,四周逐渐安静,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微响令魏池又是激动,又是安心。
终于到家了,魏池把缰绳扔给益清,跑过来拉开车帘。
“你这丫,呀!哎呀,进去再说。”
戚媛感到魏池握过来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但不知道这是她在抖,还是自己在抖。
刘妈端了热汤热水上来,她与她家老头同样分离了许久,刘老头看着他老婆眼圈红红的,自己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大家各忙各的吧!”魏池一声令下,屋子里只留了热汤热水了。
“此去南直隶,还顺利?”魏池赶紧帮戚媛拧了一张毛巾。
正待回头递给她,却感到那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别哭,别哭。”
但那人却像憋屈了太久太久,如一个小孩儿一般嚎啕起来。
“我不是好好的活着?”魏池转过来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不!”戚媛却似乎发了很大的火:“这一辈子,你别想这样再离开我了!别想!”
看着戚媛泪眼婆娑的脸,魏池心中觉得一酸,想要宽慰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感到她紧紧的抱着自己,似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消失一样。
“来,你坐好,我帮你擦擦脸。”等戚媛终于冷静了些,魏池赶紧扶她坐好:“别动,你眼睛都肿了。”
“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人!”戚媛没好气的接过她手上的毛巾,自己擦脸。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还去打仗!”戚媛把冷了的毛巾摔在魏池手上:“受伤了没?”
“当然没受伤!”魏池见她终于缓和了情绪,便嬉皮笑脸逗她开心:“对方将领还夸我长得好看呢。”
“你胡说。”
“是真的,”魏池撒娇的把头靠过来:“他说:你如传说般,像女子一样好看。”
戚媛噗嗤笑了:“看把你美的。”
“我,对不住你。”魏池把头埋到她怀里,这些天来的痛苦和紧张其实早就快要将她压垮,等她回来,似乎就是唯一的动力。
“你,没有对不住我,”戚媛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痛不已:“你是对不住你自己,往后别再把自己逼迫到这样的位置了,若在普通人的家里,你该是个受夫君疼爱的小媳妇才是。”
“好。”魏池窝在她怀里,喃喃的回答。
戚媛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其实她没有听进去。
直到吃饭的点,魏池才发现不见了珠儿,戚媛轻描淡写说了她的不愿回京的意思,因为南直隶并没有可以久居的住址,便差了老家的亲戚带她回江南了。
“走的水路,想来都快到家了。”
多日的疲惫累积到了一处,魏池便没有多问,梅月偷偷的跑来给魏池说:南直隶那边好多逃难的人,南京乱的很,幸好有锦衣卫关照,离开了南京的亲戚才这样顺利地回了京城。
京城的门禁是余冕很早就颁布了的,可以说自己的家人是为数不多能够离开京城的人,为何南京会有很多难民?还比戚媛他们都到的早?魏池忍不住一丝疑惑。
“所以夫人才让家里的亲戚从水路接珠儿姐姐,”梅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自魏池重回师父的位置,每天几乎都会进宫,陈熵非常用功,虽然早朝他插不上话,但是每每回来便请魏池教他看奏疏。
“魏师父?魏师父?”
叫了几次魏池都没理,陈熵只要摇了摇他的手。
魏池这才从发呆中惊醒过来:“失态了,皇上请说。”
陈熵关切的看着魏池:“师父不适?最近还有些冷,皇姑姑受了风寒,和师父的样子好相似呢。”
“公主受了风寒?”魏池还没听说,只是确有些时间没有见着她了:“臣没有,只是刚才在想些事情,皇上问的是哪一段?”
陈熵却合了奏疏:“内阁催着要定司礼监的人选,朕的不知要怎样选。”
难不成不是吕公公?魏池忍不住揣测陈熵的意思。
“朕如果暂空着司礼监的职位,不知道内阁会不会同意。”
不设司礼监?魏池忍不住有些惊讶:“那没人批红了可怎样做?”
“如果要安排司礼监的职位,除了吕敬还有三个缺,朕不禁想,即便吕敬忠心耿耿,却难免因为朕年纪小,其他人被外臣左右,所以便起了这个念头,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陈熵自幼长在宫里,母妃的地位又不高,陈鍄虽然看重他,但早年的心思却放在王皇后的嫡子那里,直到对王皇后死了心,才决定立他为储君。陈熵多数时候呆在陈玉祥旁边,宫闱里的事情,各种的暗自较量,他看了太多。单是魏池见他被胡贵妃的大太监李敏逼着吃果子那次,都有够心惊胆寒。为了妥协斡旋,吕敬在石板砌成的地面上疯狂的磕头,至今还能见到他额头上的疤。陈熵害怕被人左右,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如果不设司礼监,全部奏疏便要由皇上亲自批阅,两京一十三省的奏疏可不是一个人能看得了的。如果出了纰漏,便要起一阵风波。”
“那,如果设了吕敬的位置,其余奏疏由师父,皇姑姑陪着一同看,这样是不是可行?”
陈熵不想设立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