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GL)-第9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一场不需要指挥的战斗,因为彼此的目标都异常的明确。
但是酋兹明白,明白齐军和自己一样,会有一个首领,他要把他找出来!杀掉!
战斗经历了近两个个时辰,魏池感到自己的刀口已经卷了,战甲上的血已经凝结成冰,但感到欣慰的是,敌人未能前进一步,黎明的光开始在东边淡淡的晕染,朦胧的雾气开始弥漫。与曾经的清晨不同,这水汽似乎是红色的,魏池的坐骑疲惫的喘着粗气,眼前的黑土上渐渐能够看清尸体的轮廓。空中的箭雨渐渐稀疏,魏池躲过了新一轮的攻击才发现自己和胡杨林走散了。在她一边寻找一边观察战况的时候,一只冷箭射了过来,若不是她恰巧偏了偏头,几乎就正巧射中前额!
谁?!
射箭的人放下弓箭的那一刻,同样惊讶,让他找了一夜的人,似乎是碰巧出现了。
你是谁?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酋兹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就是那个魏池。
曾有人对他说过,那个魏池长得如女孩一般的清秀。
这个人如女孩一般的清秀?不?鲜血令人难以辨认他的样子,但是他似乎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你是谁?你的胸甲上印着兽面,你就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你就是封义的魏池!
粉红的水汽中,魏池看到那个搭弓的影子渐渐清晰,清晨的光令她能够看清他帽子上那根别致的兽骨。
在自己第一次被漠南骑兵追击的时候,杜莨曾提着一颗类似的头颅回来。
这个人就是酋兹?探子口中那个令佳兴失陷的奇才?
杜莨,你要看好!看我如何取他的人头!
彼此都未听说过对方具备高超的武艺,似乎都具备了百倍的信心,北原的弯刀与中原的苗刀嗑在了一起,两匹战马嘶鸣着开始环转。
漠南的花刀名震战场,酋兹是其中的高手。苗刀是中原的新秀,魏池为此苦练了数年。
曾有传说,说漠南的弯刀可以划过敌人的盾牌连斩数枚首级。曾有传说,说中原的苗刀招法气势雄健,以一敌万。
当两个人逼得如此近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传说。
缠斗的两人渐渐脱离了战圈,天亮了,这场战斗已经持续整整两个时辰,双方都露出了疲惫的姿态。酋兹比魏池更加惊讶,他没想到对方有这样武斗技能,他几乎开始悔恨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人。在这场拉锯战中,他心情亢奋,但是他强制要求自己冷静。在魏池的苗刀又一次擦着他的铠甲划过的时候,根据苗刀的战法,坐骑和它的主人都需要来个灵巧的转体。这匹中原的马历经了这样久的激战,已经疲惫不堪,他的主人不得不因此分心不少。
就需要这一刻!酋兹猛地拉近两人的距离,挥刀向魏池的腰间砍去。
魏池的坐骑还未完全转过来,为了躲避对方的攻击,魏池一个不稳,猛地栽倒在地。几乎是本能的打了一个滚,魏池将刀横在面前——这不是个好决定,漠南刀厚而重,虽然两者均是精钢制成,这样的正面攻击不是现在这把卷了口的苗刀可以承受的。
魏池右臂一震,长刀惊的被劈作两段!
几乎是同时,大炮的震响在西边响起!连珠山的方向,援军到了!
魏池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酋兹惊恐的望向西方。
第三波援军到了!推着装有大炮的战车的第三波援军到了,京城外的五万漠南骑兵,此刻,你们还有生机?
酋兹看到了这得胜的笑容,他的心猛烈的跳动着,五万士兵!五万士兵的性命,在这一夜中被绞杀殆尽!他跳下马,握紧了刀,走向魏池。
魏池笑着站了起来,同样握紧了手中的刀。
“你!”
只是一个短暂的交锋,酋兹的刀停在了魏池的脖子边,而魏池的刀锋指向了他的咽喉。
可惜短了些。
魏池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她坦然的看着酋兹,她明白,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她死得其所了。
“你,”酋兹并没有立刻动手,他稳住刀刃走向对手。
魏池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解开腰间的酒壶,咬开瓶塞,把酒泼到自己脸上。
“喂!”魏池脖子边架着刀,没办法避开。
酋兹扔掉酒壶,拿手尽量擦掉了对方脸上的血迹:“你,确如少女一般清秀。”
魏池,你是个真正的强者,保护好你的京城,请保护好你的京城。
当对方的影子消失在雪中,魏池仍旧惊在当地。显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懂得漠南语,但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为何不就此夺取自己的性命?
酋兹驱使坐骑跑到高处,战场的悲壮尽收眼底。漠南骑兵交错着齐国士兵的尸体布满了整个平原,远处的刘桥镇冒着绝望的黑烟。为何自己的肩上总是担负着性命的流逝?作为首领的酋兹,作为漠南人的酋兹,作为人的酋兹,你能为这些活着的人做怎样的事情?
一枚烟弹被射向空中。
漠南人退兵了!
刘桥镇大捷!
这被鲜血染红的不眠之地吞并了数万异国的亡灵,城墙上飘来了嘹亮的鼓乐,这是镇魂之乐,以高亢的喜悦宣讲着这座城市的尊严,魏池看着冰冻的高墙,奇异这鼓乐的嘹亮。他不知道,这不是宫廷乐师的演奏,这是全城所有懂得器乐的人集合在城墙上的合鸣。余冕站在城墙上与这些手持乐器的平民并肩而立,在此刻,面对这样的战场,热泪盈眶。
正文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178【正隆二年】
面对跪在帐内的酋兹;沃拖雷一言不发,其他贵族此刻没了看乐呵的心情;全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此战痛失了四万余精兵;折损了多员大将。之前不过是临阵撤退,世袭贵族都因此丢了命;现在要如何处置酋兹;谁都不乐观。
沃托雷紧蹙着眉头,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揪着揪着,没用准力气;竟然揪了一撮下来。仔细一看;竟然有了几根白发,沃拖雷觉得有些索然,松手将它们丢在地上。
“你们都出去,你!留下。”沃拖雷没有抬头,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意思,赶紧都退了出去。
大帐空了,沃拖雷才抬起头,看着酋兹,突然!猛地将面前的桌案推翻在地,又将一旁的酒盏摔在地上,黄金的酒具乒乒乓乓滚了一地。
“你说!你说!我怎样才可以!不杀你!混蛋!你这个混蛋!”沃拖雷咬牙切齿的压低音量。
沃拖雷似乎是在问自己:“想个办法,立刻想个办法,我要攻陷京城!立刻!快想个办法,要不然我真忍不住要杀了你!”
酋兹跪在地上,并没有被这愤怒的情绪感染似的,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才缓缓回答:“我们还有京城前的那个壕沟。”
用常规的办法攻城已经不可避免,因为大齐的皇帝似乎没有选择逃避。
拉锯战?沃拖雷开始衡量盘算:“别忘了玉龙关还有我们的老对手。”
“而且,我见到了魏池。”
沃拖雷睁大眼睛看着酋兹:“魏池?”
“是的,阻击援兵的就是他。”
“哈!哈!”沃拖雷转动着手上的金环:“这个人是个有趣的人。”
“我和他偶然相遇,刀剑相向。”
“你杀了他?”沃拖雷有一丝惊喜。
“没有。”
“这个小白脸竟然近战打败了你??”
“没有。”
“你的意思是,你,”沃拖雷简直忍不住咆哮:“放走了他???”
“王上,的确是这样的。”
这种作为的确符合这个人的性格,沃拖雷觉得不止是吃惊,自己的感受很复杂,一部分是因为酋兹,另一部分是因为魏池还活着。
“王上,其实我一直认为如果不能智取京城,那基本难以攻克。如今智取之法一定还有,但是风险显然较大。齐国皇帝因为贪图功绩丢了性命不说,还至国家于险境。如今我军若是得巧攻陷京城,当然是好,但如果真的在此久留却不能攻取,可就不是腹背受敌这样简单的事情了。”
“你觉得因为我输给过这个小白脸,你就担心自己会输给他?”
“这倒不是,”酋兹突然一笑:“若是难以攻克的强敌,我怎会舍得放他走?放他走是因为,我认为京城的确难以攻克,即便强求意义不大,杀了他不过是多死一个人,局势不会因为他的死活有任何变化。今日清晨,我军溃败之际,城门上响起了鼓乐,似是数百人合奏,因此,我推断,京城里一定有一个人,他意志坚定,拥有扭转时局的力量。因此,我不能再铤而走险。京城唯有一举攻破,如果拖延恋战,局势定会有变,败兵之罪,难以相抵,我已经思量清楚,还请王上不要为难。”
沃托雷品味着酋兹的话——局势有变?
秦王、王允义,这些人都还没有动静呢。自己为何要拍最得力的酋兹攻打京城?其实自己很明白,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齐国皇帝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自己攻克京城即能坐拥中原,但反之则不过是黄雀口中的螳螂小虫。王允义和秦王的兵力都是现成的,要赶来京城救援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比不得封义之战的敌我悬殊,如今真是刀口舔血。
沃托雷解开了绑在酋兹身上的绳索,示意他陪自己一同走出大帐。渐暗的霞光笼罩着战场上的硝烟,为了补给京城门口那道壕沟的军需,漠南的军队不得不靠近京城。沃托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方,表情非常严峻。
直至星光初上,沃托雷才定了决心:“我不能放弃,我给再给你四万人,你自己去找机会,大概给你十天的时间,你可以撤退的时候,我会给你指令。”
酋兹听到沃托雷的决定,暗叹了口气:“遵命。”
写给王允义的信以及发给秦王的旨意都已经到达了这两个人的手上,但是余冕等到的却是胡润之!
胡润之的出发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帝国官僚平稳运行之时,即便这个消息不能抵达京城,这个消息应该通知地方,但是秦王和王允义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十几万人已经奔袭在来京的路上。
酋兹依照沃托雷的部署,努力利用已经攻占的战壕组织攻城。沃托雷在掠夺中原财富的同时开始小心准备迎接援兵。
黄雀来了。
没有十天,不过是三天,胡润之的部队和沃托雷的驻扎部队轻轻擦过。
胡润之有些抑郁的发现京城并没有如他所算失陷,经过短暂的试探,他将自己的大部队驻扎在了京郊。
沃托雷很快打探到了对方将领的姓名,他对齐国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不是很清楚,他以为这是秦王的前锋。胡润之的部队并没有摆开阵势,而是安安静静的摆开了对峙的架势。
此刻距离真正的秦王军队的前锋抵达还有三天,距离王允义的前锋到达还有五天。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时候,胡润之已经将一切打探清楚,他还有三天时间,让京城“失陷”。
为何秦王的部队不攻打敌军?在京城墙头与漠南苦战的京城官兵简直想不明白!就在京城西北方向,能够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旗帜,上面写着秦。但是援兵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魏池同样很纳闷:“听说援军先锋是胡润之,你了不了解?”
胡杨林隶属锦衣卫,他参与过查访官员的各种案件,其中当然有秦王这样的大人物,胡润之?当然知道这个人,但似乎是个只会打仗的老实人:“并不太清楚,因为他和皇上有姻亲关系,虽然和秦王走得近,但是皇上似乎对他没有太多查访的兴趣。”
啊!胡贵妃!魏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假装镇定。
胡贵妃是皇帝的妃子,和当朝的官员没有太多交往,所以大多数人当然还是欢欣鼓舞的等着胡将军的救援。
此时此刻,余冕却迟疑了,因为他面前摆着胡润之昨夜送来的迷信。这封信写给内阁,因为余冕是兵部堂倌,这场战争的总指挥,所以才拿给他看。内容很简单:今夜未时,秦王的军队将会清理壕沟的敌军,请京城守军开门配合,一举歼敌。
内阁一致认为转机已到,当然是配合胡将军来个里应外合。
余冕却迟疑了,原因很简单——按照常理,即便援军有十万,但怎能保证一举扫荡敌军?此刻打开城门是风险极高的举动,且除了表达必胜的信心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城内的骑兵即便是要出城迎战,数万人即便是阅兵一般跑出北门都需要很长时间。如果面对六通壕沟,即便是援军在前,同样难免被步兵阻击。外行看似合理,但老将并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内阁的元老都是些混迹官场良久之人,大家面对余冕的分析各有思量。周文元觉得余冕分析在理,但此刻他虽还是内阁首辅,却要等杨审筠开口。杨审筠同样觉得余冕说得有道理,但是他同样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而这一开口就要担起责任。
如果真如余大人说的有诈,那这十万人总不至于是漠南人的内奸吧?如果真的不答应,京城真有个闪失,自己岂不是挡个大罪?但如果放胡润之入京,胡贵妃这人的跋扈自己还是略知一二,抢夺太子的事情毛以宣对自己说得很明白,难免这二人没有二心。如今进退两难,本就不是首辅,被逼着顶缸子岂不失算?杨阁老忍了一嘴,恭敬的示意应该周阁老拿主意。
周文元此刻并不怕拿主意,如果拿错了,不过是大家都认栽,拿对了,还算是个将功抵过。但他不相信杨阁老是真心发问,于是一时哑然。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