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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人臣(GL)-第68部分

小说: 人臣(GL)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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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尊贵也只是我屋内的女人,魏大人,你闹腾了这样久,闹腾成这样子,官也没了,人也快没了,我当你都吃到嘴里了呢。”冯世勋顿了顿,抬高下巴:“可惜了,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是占了第一次!你可亏了呢!哈哈哈!”冯世勋笑得嘶声力竭。

    “……”

    “………………”

    半夜里突然起了大风,把满地的雪渣卷得漫天都是。锦衣卫的司夜正在瞧着案卷,一个下差闯了进来:“五爷,今天关进来的那个魏池和冯世勋突然在后半夜闹了起来!动静挺大的。”

    “闹?”五爷,没把两个文官放到心上:“这样的事情也值得报给我听?越发不会当差了!找个人去骂一顿就是了。”

    “不是骂咱们,是互骂……吵得不可开交,不是有栅栏拦着,早打起来了。”

    “他们之间有何好骂的?”五爷笑了。

    “今天有东厂的人留着,小的们也不敢前去听,现在闹得要打起来了才敢进去,也是和东厂的人一起进去的。”

    “黄公公派着人跟着真是多虑了,都是宫里的弟兄,你们别去做这些小家子气。闹,横竖在咱们北镇抚司闹,既然有栅栏连着就不必管他们。”

    五爷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这一切的结果都要遵循皇上的意思,而皇上的意思不是自己一等人揣测的了的。这一夜,魏池和冯世勋怎么闹都不要紧,要紧的事情,在宫里。

    这个案子结不结?

    皇上不想结,因为杀了魏池和冯世勋泄不了他的恨。

    郭太傅也不想结,因为若是再次草草结案,无以端正朝纲。

    两人对峙到后半夜,皇上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对太傅妥协:“这件事情就照着太傅的意思办,不过这两个官员不能留,如此目无纲纪,必须杀了以儆效尤。”

    郭太傅叹了一口气:“有一个人不得不留。”

    陈鍄面向窗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狠。

    半刻钟之后,周文元见到太傅出了暖阁,赶紧迎了出来:“老师!”

    太傅揉了揉额头:“阁员们都还在?”

    “学生打发他们回去了。”

    “也好,也好,这件事情明天听旨吧。咱们现在去拟旨。”

    “史泽史大人还在阁房里。”

    “他?”

    “也不说缘由,只是赖着不走,大概也是打听这件事情。”

    “哦……”郭太傅又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不妨事,反正明天大家都会知道的,这事情他焦急也是情理之中,我去说给他听吧……”

    高官们也许不能料到牢里的景象,不过就算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看到了这场景也够吃惊的。管事的人确保两人都不会再起争执之后才敢离开,五爷笑他们大惊小怪,半响后有感慨了一句:“想必是谁欠了谁,要不不能这样,两届探花呢!”

    地牢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等了多久,门闩又响了。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互看了一眼。

    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手上没有拿任何像文书的东西,只是拎着一串钥匙。

    会是谁?

    “你出来。”那人冷冷的打开了魏池的牢门。

    是不是……?

    魏池提起手镣迈出了牢门。

    冯世勋从愤怒中剥离了出来,现在他不想在关心什么戚媛了,他想知道——是出去的人死,还是留下的人死。

    “走吧。”那人抓住魏池的镣铐,帮他一提,出了大门,连看都没有看冯世勋就把门重新锁上了。

    天依旧漆黑,不知是什么时辰,魏池踩在雪上,一脚深一脚浅。

    锦衣卫或者东厂喜欢半夜解决掉犯人,这样既安静又不留痕迹。根据胡杨林的描述,那可能是放在前院的一根活套,当犯人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会有人趁人不注意踢你的后脚窝,在你快要摔倒的时候一把套住脖子,然后置人于死地。但那是两个人才能干的活,魏池偷偷瞧了瞧旁边那位表情冷酷的上差——据说一个人的话,就会用前院那吊杆来个绞刑。

    手上的镣铐很重,魏池好容易才吃力的摸到腰带,将那个硬片捏在指间。

    终于走到了前院,虽然想了很多,但是魏池还是忍不住恐慌了,特别是走过那根绞死过无数人的吊杆的时候,吊杆投射到地上的影子像是能够把人绊倒。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在为人送葬。

    “快走!”上差催他加快步伐。

    “把手抬起来。”

    ?

    还是那串钥匙,其中的一把探进了锁眼,一拧,沉重的铁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请回吧。”

    魏池还没来得及反应,上差已经开了大门,将魏池一把推出门外,片刻之间,门就又锁上了。

    魏池站在北镇抚司的大门口,呆看着地上的脚印——若不是全身的伤痛,自己似乎都要怀疑是不是曾进去过。

    “魏池!”

    魏池抬起头,之间黑暗苍茫之中,有一盏灯,是一盏官家的灯,灯面上写着主人气派的姓氏——冯。

    是的,冯,但这一刻,魏池无比肯定,这一盏灯是她的。

    “魏池!魏池!”

    魏池感到眼睛模糊了,一万种委屈,一万种心疼涌上心头,自始自终自己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愤恨如此失态,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的痛哭一场,为戚媛,为自己,为活着,为死去。

    雪更大了,魏池呆站在戚媛面前,然后跪倒在她膝前。

    “好好哭吧!”戚媛如释重负。

    魏池止不住泪水,但心终于感到了安稳和依靠,她如此激动以至于难以言语,好像要把这一生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好好哭吧……”戚媛握住了魏池的手,这双手冰冷却又温暖,她回握的力量是霸道的,执拗地,令人难以忘怀。

    好好哭吧,在这漆黑的夜里,洁白的雪上,不用再担心别人的目光。

    天的东角的云彩中微微的亮了,照亮的方向,是回家的方向……

    “来,我们回家!”

    微弱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魏池满脸泪痕,不好意思的埋着头,捏了捏戚媛身上的披风:“你……冷不冷。”

    披风的颜色鲜艳夺目,就像梅月夸奖的那样——好似绣着活的鲜花。

    这是母亲在自己出嫁前专门找工匠绣的披风,选了最鲜艳的颜色,母亲说,这总会用上的。

    本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了。

    “这就是潮绸,你曾经央我拿给你看的那件披风。”

    温暖的颜色被拿人拽在手里,似乎一辈子也不愿松开。

    是啊,总会用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完结。

    也许这不是大家期盼的爱情,不完美,不被人羡慕,但戏中之人,冷暖自知。
正文 156第一百五十七章
    157【建康十年】

    初入朝廷的那几年;魏池旁观着朝廷的风云;不论她多想参与其中;她终究只能清闲的在翰林院抄写文书。之后是遁入军职的那一年;那一年魏池几乎受尽了所有可以受尽的折磨;但**上的苦痛终于换来了朝廷重臣的青眼。王允义、刘敏等一群有实权的人终于开始向她抛出善意。魏池终于风光得意了;但**之痛岂是最后的考验?静下心来想,魏池后来的境况并非和燕王有绝对的关系,朝堂的博弈才是刻在她心头的那片斑驳的伤痕。魏池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游刃有余’这四个字所描述的非人的境界……在平平安安夜不闭户的京城,魏池活得不比她站在封义墙头的时候轻松。

    只是这些事情,她以往以为这只是政治的游戏,拼一拼脑力罢了。

    冯世勋真的被杀了头,皇上的旨意内还一同料理了他府上的事情。

    又是抄家!一股郁闷的情绪在朝堂中蔓延。

    这股子闷结在心中的怨气终究是在其次,出乎许多人意料;又是在意料之中的,余冕站到了前台,手里拿着卫青峰秘传给他的证据,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击。

    满朝文武包括皇上本人再次目睹了余大人惊人的能力,明眼人暗暗的咋舌——怪不得刘敏可以躲在台后,余大人果然不是常人。

    太傅老了,许芳也不再年轻,即便是特权在手,他们也难以操控于大人的想法了。

    仅仅是半个月的事情,江南的一干人犯就押解进京,然后不过又是半个月,一干人犯还没等过上小年就被逐个发落了。勾结官场的几个恶霸巨贾都被杀头的杀头,充军的充军,江南的一把手又被换了人。内阁才松了口气,以为于大人该收手了,谁知血还没干,余大人就公开递了奏疏上来,要求江南的商户全部都要以押借贷,奏疏言辞坚定不容辩驳。

    太傅拦不住了,既无法兑现对皇上的承诺,也无法找出个和解的办法——陈鍄在乎的不是杀几个人,换几个官,他在乎的是明年江南的商税能不能满额的收上来!如果真的执行以押借贷,那么会大大限制商户的投资能力,除此以外,余大人还在奏疏中要求强制以押向工人付酬。这就等于商户在借贷时不但要付出等价的财产做抵押,在雇佣工人之前,借贷的款项中还要被政府强制扣除工人的薪酬代为管理!以这样的效率,明年的商税能收今年的一半就不错了!这一点陈鍄绝对无法接受!

    一个人的坚持并不能左右陈鍄的决定,因为他是皇上。但皇上不是无敌的,他不得不向时局低头。

    最终,陈鍄在动荡的江南,积愤的朝臣面前屈服了,新政伴着新年一起颁布,除此以外他还不得不笑脸盈盈的向刘敏推举上来的江南新官员们道贺,祝他们早日立功。

    此刻的陈鍄算了一笔账——这件事情既没有让他清洗礼部,又没能帮他保住江南的税赋,算来算去就只是杀了个冯世勋出气!还为此落人诟病!

    气壑难填的陈鍄已经难以再念及他和郭态铭的师生之情,他终于开始彻底质疑这个老胖子的能力了。

    朝堂上显现的是两场风雨之间的短暂平静,此时此刻鲜少有人提及魏池,而魏池也很应景的在家抱病。在东厂受的刑和北镇抚司受的惊彻底摧毁了魏池的建康,几乎不用装,魏池货真价实的病得一连三天下不了床。

    隔壁的冯府更是鸡飞狗跳,一干家人都被羁押了不说,屋内的细软悉数没收,仅留了些吃穿,房屋田地全部折价出售。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一大家子都如逃难的一般被遣出了冯府,凭他们自己流落。

    戚媛是有地位的女子,背后有史大人保着,才开始抄家的时候就被接出了冯府住到了史大人家。余下的那些妾婢可就惨了,卖的卖,散的散,惶惶的哭声不断。

    “你今后可有打算?”史大人挨了许久,最后还是只能明白拿出来问。

    “多谢伯父帮忙打点,”戚媛虽能自保,但她陪嫁过来的所有田产也都悉数充公了:“我……想见见魏大人,听听他的想法。”

    史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别的都不说了,我也劝不了你,但你想想,冯世勋才走了几天?你这样转嫁魏大人……这……这说不过去啊!”

    “伯父……我不求名分,对旁人只当我回了江南,京城里再没有戚媛这个人罢了。”

    “……”

    “……”

    “魏池竟然让你做妾?”史泽杀人的心都有了:“你!你可不能这样轻贱自己!之前我们几个老头给你错选了夫婿,这是我们的错,今次既然已经如此,我们自然重新给你选个好的,不必一定要嫁给他!你这样说,别说我,就是你伯母也不能同意!”

    “魏大人并没有说让我做妾,是我自己说的。名分之事,我已经看淡了,所求也不过平安一生。何必为了这些虚无的事情徒增些变故呢?魏大人待我的确是真心的,要不他也不必要我这个大他六岁已作人妇的女子,既然都已经这般了,为了虚名而去背骂名,引人猜测又是何必呢?”戚媛觉得心很宁静:“既然风波已经渐缓,伯父先送我去探望探望他吧。”

    史泽一开始松了口,后面也就毫无坚持的立场了,既然趟了这场浑水,现在也只能陪着侄女一路趟下去……

    “哎!”史泽又叹了一口气:“罢罢罢,我真是劝不住你了!”

    春节之后就是初春,京城依旧冻得严严实实,胡杨林在路上上赶了近十天的路才到达京城。牵马走在滴水成冰的北国,江南被抛在了脑后,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但却熟悉又陌生。

    “七爷,咱们先回家?”

    “不用,你先回去。”胡杨林把马交给手下:“先别说我回来了。”

    胡杨林不敢说自己回来了,他怕沈扬大怒。这次出行原想的是一年,历练一番后也要把级别晋一晋,今后才在锦衣卫里算个人物,不枉别人称呼一声‘七爷’。本来好好的,魏池入狱的事情却闹了出来,胡杨林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知道自己回来百害而无一利,但是还是回来了。

    幼稚,冲动,埋藏太久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心事突然一起涌了出来,汹涌的淹没了理智。

    在大雨中,那个倔强的人,那双紧握自己的双手是不是要永远的消失了?胡杨林的心禁不起这样的拷问,一晚上就像老了好几岁。

    于是他回来了,不顾一切的回来了。

    还是那条老巷子,路口的冯府是一副破败的形象,抄家已经过去了,大院安静得令人恐惧。胡杨林迟疑了片刻,加快了步伐。

    “胡!胡大人!”陈虎见到胡杨林的时候几乎感动得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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