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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人臣(GL)-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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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魏池还是考生,但是今天却能站在大殿上监考,本来应该是心境转移,今年却确实无这样的心情。

    翰林院的博士,礼部的高官们一个不差的来了,还有燕王以及皇上特意邀请的异国公主及其侍从。

    魏池仍旧是所有坐着的官员中最年轻的一个,但是已经不再具备新鲜感了,今天大家暗暗关注的是那两位才从家里被放出来的礼部侍郎。

    殿试开始了,陈鍄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索尔哈罕一行人确实不知道任何情况。只是在第一场结束的时候,她迅速扫过人群,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魏池身上。魏池并未就这道目光做出任何回应,匆匆的离开了。陈鍄摸了摸唇角的胡须:“公主,明天就请皇后陪着您去大恩寺如何?”

    “皇上,”一直在打瞌睡的燕王突然凑过来:“明天可不可以让臣招待?”

    “哦?”

    “臣的请帖都已经送到了,皇上可以问问公主么!”

    “燕王殿下确实前两天送了请帖来。”索尔哈罕有些不快。

    “哦……”陈鍄和善的笑了:“那朕就改天再说了,呵呵。”

    陈鍄面上笑着,心中却十分的不利索,南下的呈报已经在前天送到了。燕王的不老实让他非常不快,这位闲散的藩王曾经的那些生意已经牢牢的牵制了皇权。一想到江南所有钱庄和票号的力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江南制造局的实力,陈鍄就感到寝食难安。

    燕王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撤藩来剪除了,他这个时候又要这样高调的会晤漠南的领袖……他还想做什么呢?

    陈鍄正在想燕王的事情,林孝过来将成绩呈了上来:“请陛下过目。”

    许多人都心不在焉,所以陈鍄也并未对下面的人有太多印象。燕王对大考的事情大概知晓一二,于是过来凑趣:“前三甲么……有个叫李潘的不错。”

    “哦?是么?”陈鍄并不觉得那人有何出众之处。

    燕王笑了笑:“长得好看么……哈哈。”

    陈鍄显然觉得燕王的俏皮话并不好笑,冷冷的转过头:“林大人,这次公榜的日子不要延后,你也退下。”

    燕王的一句无心之言并未改变这个叫做李潘的年轻人的科考排名,陈鍄也并未对这个二十八岁的人留下太多映像。但不过是短暂的光阴之后,陈鍄觉得难以剪除的燕王势力竟被这个年轻人一力分解……这也许就是某一种巧合。

    此刻燕王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未知的事情,他担心的是索尔哈罕把一些偶然弄成了必然,所以精心的奉上了这场鸿门宴。

    坐在后排的魏池并不知道索尔哈罕看着她,她匆匆的离开大殿,心中只想着要赶在刑部尚书郑储离开之前见他一面。

    索尔哈罕被魏池那天的一句‘有急事’弄得心绪不宁,又被阿尔客依这几天的的态度弄得紧张不堪,眼看着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不知如何是好……但正因不知如何是好,之前一直动摇的决心突然变得坚定无比。

    哪怕是一刻钟,也要把话说清楚。

    燕王的邀请要去么?索尔哈罕不屑的想——当然要去。

    暖园,京城最美丽的地方。

    索尔哈罕从恭迎她的队伍感受到了这位富甲天下的王爷的气势。曾经听魏池无意间提起过:这位闲散富贵王爷并不是靠着先帝的赏赐获得这样惊人的财富的。要说他富甲天下甚至不是太合适,他并非这些财产的占有者,而是控制者。他没有盐税权、铁税权、也没有江南织造局,但是他对帝国经济的实际影响力远远比他们加起来的要多得多。用魏池的话来讲就是——如果他不是王爷,他依旧能够通过自己的智慧获得这一切,也许还会因为没有陈鍄的忌惮而做得更好。

    但就索尔哈罕本人和燕王接触的那几面来看,索尔哈罕只能觉得这个人是个游手好闲的皇亲贵族,和魏池这样高的评价差了很远。

    燕王的王府有很厚重的江南气息,和威严的皇宫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索尔哈罕走进正厅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位‘秦老板’。站在燕王身旁的‘秦老板’手上捧着一盆芍药花:“公主殿下,那一日小的多有失礼,还望公主殿下海涵,这盆花是燕王陛下让小的送给您赔礼的。”

    这是一盆‘芍药花’,不过是用象牙雕成的。

    燕王笑道:“公主殿下,前几天他冒犯了您,不要放在心上才是,魏池时常对我说起您,您的见识和作为我都是很佩服的。”

    “不用做什么赔礼,”索尔哈罕笑道:“魏池这个人脾气很暴躁,我与秦老板也未说什么,是他自己误会了,要闹事,王爷不必在意。这样的重礼我可不能收。”

    索尔哈罕说得如此露骨,燕王觉都得自己要再装下去会不好意思的。

    “公主殿下愿意让小王陪着逛逛我这院子么?”

    索尔哈罕笑得人畜无害,然后诚恳的点了点头。

    暖园很大,很美,但是人很少,和大宸宫中川流不息的太监宫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各种布景的规划让人有了一种置身山水的错觉。

    “这座湖是仿西湖造的,才认识魏池的时候还未完全完工呢。”燕王引索尔哈罕往湖心的小岛走去:“您是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的呢?”

    “她去漠南的时候多少岁了?”

    “嗯?”

    “她在行军的路上来月事了。”索尔哈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嗯?!她回来之后并未对我说起过。”燕王很惊讶。

    “燕王殿下,虽然您给她做了很贴心的裹胸,还教会了她很多事情,但是这种事我想她是不必一一对您汇报的。”索尔哈罕真的很惊讶。

    “……一般来说她所有的事情都会对我说的,我就像她……父亲一样。”燕王等的就是这句话。

    “您的女儿可真大。”索尔哈罕没好气的说。

    “说实话,我非常欣赏您,您有风度,有学问,还很幽默……只可惜魏池确实是个女人,你们不能在一起。”反正就两个人,燕王决定开门见山。

    “她当然是个女人,难不成你认为我把她当男人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燕王不依不饶:“只是您自己不知道罢了。”

    “您把我当成那些迷恋她的傻姑娘中的一个了么?”索尔哈罕冷笑:“我认识她的第一刻就知道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但是你没有把她当成你的姐妹,这不正常。”

    “您也没有把秦老板当成您的兄弟?”

    燕王哈哈笑了起来:“您看到湖对岸的那个特别美丽的院子了么?”燕王指着湖对岸:“那里有很多秦老板,他们都不穿女装。不过您的问题不一样,您只认识魏池,而魏池总是以男人的形象出现的。作为一个过来人,我不得不对您提出忠告,您如果真的要和魏池走在一起,您会后悔的,因为您会发现你所需要的终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她。”

    “燕王殿下,”索尔哈罕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虽然没有友谊,但至少会保留一点尊重呢。”

    “我想您误解了,”陈昂亲切的说:“我非常的尊重您,所以才会和您谈这些话,您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了。魏池确实有她独有的魅力,但是您和她都不是那类人。就像喜欢男人的我看到魏池也不会喜欢她一样,有些事情会有误会,但是真实的一面是不容改变的。除了魏池以外你喜欢过别的女人么?握她的手的时候你会有异样的感觉么?”

    “您指的异样的感觉是什么?”

    “您明白的,”陈昂戏谑的笑了笑:“不一样的感觉。”

    索尔哈罕突然无言以对:“……女人和你们男人是不一样的!”

    “我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这里的皇宫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不能自由出入那座宫殿,所以对食的有那么几对,我是认识的,您认识这样的人么?”

    “……”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您,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您要我带您去认识几对么?”

    “不用了!”索尔哈罕从石凳上弹了起来。

    “您不是,魏池也不是,所以你们是不会走到一起的。不要为了自己的错觉再徒劳了。”陈昂暗暗松了一口气。

    暖园的蝉并不比其他地方来得安静,暖园的湖也并不比京城的其他的地方来得清凉,索尔哈罕望着这一片人造的山水若有所思。

    “也许,再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样把她当做一个纯粹的女人来看了。她有多孤独……您知道么?燕王殿下。”

    “所以您是她真挚的朋友,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不是朋友,我不想永远和她只做朋友。”索尔哈罕恢复了冷静。

    这次轮到陈昂暗自头疼,他不知道魏池这个家伙是怎样招惹上这样难对付的女人的。

    “您的意思是您要留在大齐,或者把魏池带到漠南去?”

    “如果我们天各一方却两两相望,您还会这么坚决的反对么?”

    “……”

    索尔哈罕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您所担心的是魏池不能为你所用?至于她的幸福,这只是您的幌子。”

    “我依旧会很坚决的反对,您和她在一起一年多,我和她在一起三年多,您认为我和她之间只有利用这种关系?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我会赞成她和您离开。因为这是她的好归宿,但是您不是。”

    “您在说谎!”

    “您有些激动了,公主殿下。”燕王对着眼前开阔的水面叹了一口气:“魏池这个家伙对我说一点用也没有,除了花我的钱,不安分,闹事……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谁要娶她小王愿意包嫁妆。”

    “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魏池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您没有必要以父亲自居,然后横在那里碍事。”

    面对恼怒的索尔哈罕,陈昂只是淡然一笑。

    “公主,您真是个太聪明的女人了,魏池如果迷上了您,一定会被你算得精精的……啧,就是现在也不差了,以前我可没想到魏池会以为你而被秦月如激怒,然后怒气冲冲的痛斥了他一顿。就红颜祸水这个词来说,公主殿下是不输给小王的。”

    “我已经说了,我和秦老板没有发生纠葛,至于魏池要怎么想,我实在是管不了。”

    “您知道秦月如是个怎样的人么?”陈昂把手上的花蕊投到水里,湖里的大锦鲤纷纷迎上来接嘬:“他是个无事生非、有仇必报的人,平常魏池还算聪明,知道枕边风是很厉害的,一向不接他的茬。可您一来她就乱了阵脚,和秦月如大呼小叫起来,还为了您在大考的时候请了这么长的假期带您出去游玩……哎哟,这在以往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索尔哈罕沉默了片刻:“您觉得王允义是个怎样的人?”

    “嗯?”

    “他都没能把我糊弄了去,王爷认为自己会可以么?不论您怎么说,您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管魏池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立场站在这里说三道四。要说起前途,大齐可以给的漠南也可以给,您的谴责根本站不住脚,要说起幸福,您很幸福么?”索尔哈罕嘲讽的看了看湖对岸的那个美丽的院子:“您怎么可以参照自己的样子给魏池选择她要的幸福呢?您不觉得您把我幻想得太愚蠢了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 ;)在这七月的最后一天,刑部尚书郑储连受到了连续收到了两次打击。先是都察院的杨世杰告诉他这个徐汝能后台极硬,很可能有内阁首辅周文元的受命。郑储心惊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还未来得及出门就被东厂的人堵在了家门口——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个不平静的夜里,徐汝能提审了尚滞留的刑部大牢的一干人犯,等到东厂的人闻讯赶到的时候,徐汝能已经拿着封好的案卷平静的坐在牢里等着了。

    郑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险些昏倒在地,稍作清醒之后,郑储对东厂异乎寻常的积极态度也产生了怀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泄题的案子,就算杀了礼部所有的人,也不值得满朝廷的人这样忙活啊!

    还有魏池!他昨天为何要那样说,那样做?真的只是为了推卸责任么?还是说他背后站着刘敏,刘敏想借此有所动作?

    “一起去刑部!”郑储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如果徐汝能想把这件事情闹大,那么那些东厂的兵是拦不住他的!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宫门了,不能让他有机会把供案交出去!

    郑储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赶到了刑部衙门,果然如他所料,东厂的兵已经拦不住徐汝能了!

    “你要做什么?”郑储怒呵。

    徐汝能脸色一变,手中捏紧了供案。

    “我们都没有盖章,这个案状究竟是你一个人审的,还是算我们一起审的?”

    “我是钦点的问官,自然也有资格提审,这个案卷是我一个人审的。”

    “你!”徐汝能摔了手上的扇子:“把他给我拦住!拿下!”

    “让开!”徐汝能大声喊到:“你们谁敢?!我是钦点的问官!大人有事情参我便是,您可没有权利将我拿下!”

    “郑大人!”魏池突然冲进了人堆儿。郑储一看来者是魏池,火不打一处来,正要准备脸色给他看,魏池却先凑上来:“周阁老亲自到了,就在门外。”

    郑储缓过一口气,脸皮堆上笑来:“叩见阁老!”

    “免礼了,免礼了,呵呵。”周文元让大家起来说话。

    东厂铮亮的刀口黯然失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文元走上前来,接过了案卷,缓缓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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