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泽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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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需要你这样的青年!后会有期。”焦达峰无心逗留,将银洋归还给同道。 “军械局,务必拿下。城里见!”焦达峰叮嘱后,在混色马上一夹,便驰往厮杀正烈的战地。 同道陈作新应诺着,毫不怠慢,夹马插入岔道。 “咳,有财不发,傻蛋一个!”卫兵大惑不解。 毛泽东置若罔闻,抬首目送着消逝于硝烟之中的两位长官……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城门内外,莫不卷入到清军与革命军的厮杀之中。 毛泽东与一班遑急的市民百姓,迅疾涌入城内。 守卫的清军早已无心守卫,惴惴地张望着迫在眉睫的炮火,未几,也悄然混入逃难的人流,调枪回城。 一张新贴在墙上的《告示》,引起了毛泽东的注意: 清朝大势已去,革命在所必然。市井乡邻,幸勿惊慌。建立新政府,人心归一统。 都督谭延 辛亥十月二十二日 “谭延?”毛泽东咀嚼着不曾知晓的名字。 猛听得一声“轰隆”,大略是城门轰塌了,接连着呼号勃发,滚滚迫来,势如万马千军! 毛泽东虽提着心,却感到周身热乎乎的,自己寻思过千百遍的去路——革命,不就在眼皮底下了吗?几乎未加思索,他便快捷地登上一个“制高点”,眼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高高的然而已蔫蔫的大树…… “新军攻打衙门了?!” 从来威势赫赫的巡抚衙门,今天竟也摇摇欲坠了。 统领黄忠浩伤血斑斑,居然截住了新军的进攻。 “弟兄们,为了大清王朝,给我死死守住!”他装上弹药,又挥起短枪,喝令开来。 无奈的清军不得不拼死抵抗。 前面一排新军先后中弹倒地,后面的就不得不退向两侧。 “哈哈,王八羔子,上呀!怎么不上了?” 冷不防一声长嘶,那匹混色马载着焦达峰划空而出:“你笑早了,鞑虏!”声落,手扬,一道银光破空直去。 黄忠浩正待举枪,却已中下飞镖,痛呼一声,瞪目倒地。 谁个又料想到衙门内居然突起喧嚣,须臾,竟杀出一拨人马来。新军一惊不小,急急护住焦达峰。焦达峰认出来者,止住势欲搏杀的下属,旋身下马。 为首的清军管带冲焦达峰一拱手道:“焦将军,衙门已夺下。” “有劳接应。巡抚余诚格呢?”  
第二章:浴血从军(4)
“听候大人处置。” 与摇摇坠地的衙门一样,大堂里的巡抚余诚格今日此刻,已然威风扫地,在焦达峰、陈作新咄咄逼视下,趴在地上,无可奈何地在白旗上写出一个大大的“汉”字。 书着大大“汉”字的白旗,旋即便迎风抖擞在衙门门楼的顶上。 毛泽东在“制高点”上眺望着抖擞的“白”旗,不胜慰悦! 未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在阵阵裂地的喧腾中,那株高高的枯树在阵风中摇晃着,终于倒伏了下来。毛泽东俨然像是亲眼目睹到了大清皇宫,在晃摇着、倾覆着…… 也仿佛是在“万岁”的缭绕余波中,激扬的声响一如山呼海啸: “革命万岁!”大寝室的朦胧灯光下,一围七只没有辫子的脑瓜,一动不动地聆听着毛泽东入情的追述。他们俱听得一惊一乍的! “咳呀,润之兄,你真运气,都看见啦!” “我是叫你带我去嘛,都是你!”小胖撅着厚嘴,大为惋惜。 “幸好没带你去,满街、满路的枪呀炮的,死了不少人呐!”毛泽东也思之后怕。“今天还算客气,子弹没‘照顾’上来。”他释然地拍拍交了好运的脑瓜。 “哎,那两个长官叫什么?” “一个叫焦达峰,一个叫陈作新,是好人,跟穷苦百姓一个样,也没钱。” “当官的没有钱?” “我看,他们的心倒是向着穷人……”不晓得怎么的,毛泽东的脑际随即跳出自己颇钟情的王安石的传世绝句: 千门万户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旧桃尚未换新符,在当晚的省咨议厅内,新军与立宪派即交锋上了。 焦达峰、陈作新在一片剧烈的争执中,处乱不惊。另有一人也端坐在上首。此公31岁,椭圆脸,圆身坯,一派祥和。只是辫子刚剪下,每每不甚习惯地要去摸摸短发。他便是颁布《告示》的谭延,字组庵。湖南谘议局议长,老牌军阀。 “谭先生原为谘议局议长,有何资格冒充都督之名,颁发《告示》?这是篡权!”新军团长——亦即讲演的那位中年汉子,一针见血。 谭延心下抽紧,脸上却堆笑道:“言重了。战争一起,城里大乱,总得有人出来安抚市民百姓哇。谭某只是……” “谭议长是我立宪党首领,充任都督,有何不可?”一位立宪党人一言吐出,众立宪党人群起响应。 团长拍案而起:“立宪党本意在改良,维护的是清王朝!” 新军各将领亦群起呵叱。哄乱的火爆中,有人已拔枪而出。 “诸位!”焦达峰倒不急不忙,手一挥,劝止着:“清王朝尚未倒台,我们革命党人切切不可先自内讧起来。” 陈作新不失机警地提议:“我看,不如就表决。选焦达峰为都督的,请起立。” “刷!”全体新军军官挺身立正。立宪党人里也有人犹豫着慢慢欠起身子,还有几个则迟疑不决。 焦达峰倒毫不为怪,宽解道:“各随其便,千万不要勉强。” 几个迟疑的立宪党人这下反倒决然立起了。 “通过。”陈作新断然宣布。 “副都督,我提议……”焦达峰不失友善地将目光投向谭延。 不待提议出口,会场上呼声同起:“陈作新!” “好,通过。”焦达峰只得歉然收回提议,肃然起立,“目下战事尚紧,希望我辈能同舟共济!” 老到的谭延闻声不动,习惯地摸摸“发辫”,微微颔着首,犹如“此心相共”一般,但那对看似漠然的瞳仁里却隐泄出两缕叵测的寒光。还是湘乡驻省中学的大操场上,同寝室的七位学友跑在一堆,只留下小个子一人守着闹钟在计时。 “太好了,你就在省里参军!”小胖一喘一喘的,为好友不远走高飞而喜形于色。 “湖南也革上命,也有仗打了!”毛泽东跑着,思量着,“推翻清政府,建立民国,我辈责无旁贷。” “哎,慢点慢点。” 同室诸友们,距离慢慢拉开了。 小胖勉力支撑着,问道:“今天报名?” “嗯。”毛泽东跑得来劲。 骤然间,校外不远处,枪声大作,人呼马叫。 小胖人一颤,停住步:“又怎么了?” 毛泽东也缓缓停下,仿佛从枪声——战事中思量出什么,决然道:“我……现在就去!”这是1911年的10月31日。 小胖“责无旁贷”地陪同毛君泽东前往报名。 “今天,不晓得又有什么新奇的事……”小胖期待中不无怵惧。 “莫把我俩的脑壳给‘新奇’掉。”毛泽东半戏半真。 天真的小胖一吓,下意识地紧摸住圆脑瓜。 他俩来到原巡抚衙门前的广坪上,但见新军进出匆忙,戒备依然森严异常。 街口子上,毛泽东与小胖不由得警觉地驻足观望。 毛泽东很有些不解了:“奇怪,巡抚衙门不是推倒了么?怎么还是紧紧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哎,你、你看!”小胖果真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又嚷又瞪眼的。 毛泽东顺着小胖的引指,扭首望去—— 折断的大枯树下,围聚着一群惊恐不堪的市民百姓: “太惨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浴血从军(5)
“什么人?” “像是当官的。” “你没见?说是‘会匪’!” “‘会匪’?不就是土匪吗?!” 毛泽东和小胖挤入人丛,但见地上躺着两具穿着军装的尸体,一个满身刀伤,一个满身弹孔,无不血肉模糊。 小胖不觉倒抽一口冷气。 毛泽东觉着似曾相识,定睛一打量,凄怆的眼光猛然一记抖颤。他蹲下身子,将惨死之人脸面一一扶正,一看,不由得失声惊呼:“是……他俩?!” “谁?” “焦达峰、陈作新都督!” “啊?!他们怎么会?!……” “咳,你们没看见?这里写着呐——” 毛泽东与小胖这才发现断树上挂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刺目的大字:“会匪”,还打着红“”,犹似死罪的判决。 毛泽东几乎未及思索,身一起,抓过木牌,凝眸少许,随即掷落地下,一脚踩碎! 人丛大哗! “啊呀,你?!” “要砍脑壳的!” 胆小的路人,惟恐惹事,一个个悄然开溜。 毛泽东踱回尸体旁,默默地端详着:“我要参军了,不想你俩说的‘后会’已……无期;你俩怎么就先走了呢?!” 毛泽东自然不会想到,1911年10月31日这天,原湖南谘议局议长、立宪派首脑谭延,策动原新军五十标二营管带梅馨,率部分新军与原巡抚营反正的清军,武装政变,谋杀了正副都督焦达峰与陈作新,登上了他神往已久的都督宝座。谘议局的招牌刚摘下,“湖南省临时政府”的大招牌便刻不容缓地挂上了。 毛泽东注视着招牌,开阔的脸上喜庆少了,难解的狐疑与愁思多了。 “哎,又出《告示》了!” 小胖攥着毛泽东往东边头的布告栏挤去。毛泽东一眼发现“新大陆”:“谭延?!” “怎么?”小胖不知所以。 “你看——” 只见《告示》落款署名: 都督谭延 毛泽东益发地狐疑了:“他变都督了?” 小胖益发地懵懂了:“又怎么?” 谭延不阴不阳的宣告,宛如就从《告示》中穿透出来一般: 革命,当以文明为旗帜,当与巨家世族、军界长官同心努力而后可。 毛泽东不觉紧蹙起双眉。 “说得在理。总不能光着屁股穷闹哇!” 一句不雅的俗话引得围观人一片哄笑。 毛泽东回首,见说话人也是位学生,长自己几岁,颇有点“巨家世族”的派头。其周围拥着一帮同学,争说言笑,不拘形节。 “走,报名去!” 这帮学子彼此簇拥着一窝蜂地涌进大门。 小胖大是惊讶:“他们也……参军?简直像是逛戏院!” 毛泽东沉吟未语,眼光中又平添出几分愁思。 在新兵招募处,报名参军的人还真不少,大厅内,中、青、少,学生、工人、市民,熙来攘往,人声鼎沸。 那富态的高年级学生与那帮喧哗的同学拥在“学生军报名”纸牌下,嬉笑着,相与争报着。 小胖正替好友挤挪着开道,回首,却见毛泽东已朝另一头“新军报名”纸牌下挤去。 “哎,润之兄,你不参加学生军?” 毛泽东瞟一眼“学生军报名”牌下闹哄又躁动的学生,头决然一摆。 毛泽东的自述: “我不喜欢这支学生军,认为它的基础太混乱。我决定加入正规军,帮助完成革命。” 毛泽东还未及挤到“新军”报名桌前,倏然发现了那位没有辫子的汉子——在学校讲演的中年人,一身戎装,显然是个长官。那汉子也居然认出了领头剪辫子的学生——毛泽东。 “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顾一怔,彼此都乐了。 “他是来投军的。”小胖越俎代庖。 长官汉子的大手在毛泽东瘦挺的肩膀上一摁,求之不得地赞可道:“太需要你这样实心实意的热血青年啦!” 毛泽东听出话中感慨,不觉引发出内心的疑虑:“焦都督、陈都督……” 汉子抬手止住,一睃左右,压低嗓门透露:“谭延捣的鬼。现在他的立宪派掌权啦!哼哼。” 毛泽东心下陡地一沉。 “来,先报名。”汉子拉着毛泽东来到报名桌跟前。 负责报名工作的下级军官突见上峰,连忙立正敬礼:“团长。” “给这位先生报个名。” “是。他叫?” “毛泽东。”毛泽东端谨地自报家门。 不待这位军官往下发问,一旁的小胖又自告奋勇地介绍开来:“他呀,是我们学校了不起的……” “莫出丑!”毛泽东不能不暗下一扯小胖。 汉子信任地审度着个子高高的毛泽东道:“你先当个见习排长,好好练练,再……” 小胖一蹦三尺高道:“排长?哈呀,太妙啦!润之兄一定胜任。” 连报名的军官也大为羡慕。 “不,团长。”毛泽东感激之下不失冷静。 “怎么?我自信眼光不会错。” “投军,是我平生头一回,也是头一步。我什么都不懂、不会,应该从普通一兵当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浴血从军(6)
汉子反倒始料不及,头重重一点,自信的目光中益见信赖。 有个铁匠模样的粗壮青年,本已大不服气地欲转身离去,见状,不禁又返顾起这位瘦长的彬彬秀才,大脸上浮出意外与敬重。 “来,我报个名。铁匠,大李!” 这声音、这用语,掷地有声,就像打铁,激得四下里发出一阵友善的笑声。 汉子爱抚着难得的报国青年,频频颔首道:“好,就照你的,从这头一步开始你的革命!” “是,团长!”毛泽东慨然应命。 “团长先生,你是我们毛泽东君见到的第二个‘新派’人。”小胖又越俎代庖地介绍开来。 “喔?”团长不觉看定毛泽东,玩味着“新派”两字,颇生共鸣,“这个污浊的社会,再不生出‘新派’,那就只有被污浊吞没。要救社会、救中国,绝不能是旧的,必须是新的军队、新的革命!” 轮到毛泽东颇生共鸣了。他想到“新派”教员李漱清先生给老旧的乡村吹进一股新风,大家这才有了些许人气、活气;而眼门前的这位新军新团长,则给军队与革命带来一股清纯、笃诚的清新。由这样的人进行的革命,才是新的,才是为穷苦老百姓的。 “谢谢团长的教诲。‘新的’,才有希望……”毛泽东还想跟团长讨教什么,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咳,那不是毛泽东君吗?” 毛泽东闻声抬目,竟是一师“高材生”萧子升,他已经是一副戎装了。 “唷,高材生?!” 萧子升穿挤过来,迎住毛泽东,一下卸掉军帽,露出剪去长辫的西发。两人同有所感,相视而笑。 小胖圆脸上露出不无友好的讥讽,他盯着萧子升的后脑勺,随手一摸道:“哈,到底把‘大清朝’给剪掉了。” “去去。”萧子升并不怎么尴尬,依然振振有辞,“我是水到渠成,不作过激之举。” 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