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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媚宫·玉漏-第43部分

小说: 媚宫·玉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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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您这是抗旨不遵!”秦德顺威胁道。

    “你告诉他,想杀就杀,别因为我娶了他妹妹而有所顾虑,”叶仲宁跨前一步,哐地抽出了一名兵士的佩剑:“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兵士们纷纷抽剑搭弓,一时,园子里杀气腾腾。

    “圣上口谕,逆旨者杀无赦!”秦德顺发了狠话。他急急地卷好圣旨,跺了下脚,又喊着:“保护好公主,不得伤了公主!”

    叶仲宁有心求死,无意杀人。训练有素的神策军更是奉旨行事,几个回合下来,一把长剑刺入叶仲宁的胸膛,殷红的血浸染了他的衣裳,像一朵急速盛开的死亡之花,凄楚而鲜艳。

    “不——!”赵楚楚痛彻心肺地叫喊着。她紧紧地搂住她的丈夫,涌出的鲜血沾满了薄透的衣襟。心寒胜过三九冰雪之烈,她不住地问道:“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受不了这份羞辱……”叶仲宁的脸色苍白胜雪,他努力地对妻子绽开笑容,说话就断断续续有了困难:“请原谅我以前对你所说的话……我一直没明白自己有多么幸运,于是就受到了惩罚……楚楚,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赵楚楚泣不成声,她突然间醒悟过来,搂着丈夫的身体,急切地喊着:“御医!快找御医!”

    园子里静静的,只有墙角几朵阴郁的野花微醺迷醉地绽露着细弱的花蕊,迎风送出幽凉的香气。一名医侍跑来,袍角带过一小股阴冷的风。他弯下腰,查看了叶仲宁早已泛白的面容,小心翼翼地说着:“公主,驸马……去了。”

    跪坐在祠堂内的叶夫人目睹了一切,内心极度的悲痛反而使她冷静下来。她又接过宫人斟满的酒盏,转头从容地对着面容发青眼神呆滞的叶太傅说道:“老爷,我很欣慰。儿子,比你强!”说完,一饮而尽杯中物。

    赵楚楚把丈夫搂到胸前,紧闭着双眼,脸贴着他依旧柔软的面颊,感受着那曾带给她安全和欢愉的体温,喃喃地说着:“叶郎,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儿……”她睁开眼睛,叫着站在对面,悲伤难抑的看门老人,像是往常一样,嘱咐他去办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周吴,把驸马送上马车,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叶府门口,一辆青帐马车候在那里,车夫披了件细致的蓑衣,斗笠笼了阴影,朦朦胧胧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远处,赵易骑在马上,握着马缰静静地观着府里的动静。赵楚楚注意到了兄长脸上复杂的神情,她没看他,更没说什么,神色平淡地对车夫说道:“走吧。”

    骏马甩了下尾巴,拉着车子徜徉在青城润湿的石子路上,粼粼马蹄似乎要碾破行人的耳朵。

    赵易舞了下鞭子,马匹撒开四蹄追了上去。

    “昌乐!”赵易收了缰绳,骏马放慢了步伐,与马车缓缓同行。车厢摇晃着身子,不急不缓地继续前进,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过了会儿,赵楚楚的声音隔着帘布,空凉地随风飘散:“皇兄,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我不怪你什么,这江山毕竟需要一位明主来治理。现在,就让我们夫妻俩安安静静地,独自说会儿话……”

    话音飘落,马车加快了速度,往幽暗的小道深处驶去。赵易勒了马缰,转身吩咐下去:“派几名兵士小心跟着,别让公主出什么事。”

    将士照办。这时候,秦德顺出了府,颠着脚跑过来,脸上是急迫的神情:“皇上,少了个人。”

    “少了谁?”

    “叶家的小公子叶秋瑶。”

    马车继续往前驶去,一队骑兵远远地跟在后面。天很蓝,在空中流幻的白云似乎也放缓了过往的脚步,生怕惊扰了车内深挚的悲伤。路上,车行过之处,点点血渍犹如盛放的罂粟,艳丽到哀伤。

    赵楚楚抱着丈夫,身子随着颠簸的马车左右摇晃。她摸着叶仲宁尚且柔软的面庞,看他英挺如旧的轮廓,那曾让她深深依恋的体温正一点一点地丧失……这一切,就犹如彷徨在噩梦的边缘。

    “叶郎,你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听我说着话……我始终没有怪过你。你策马去了雁岭,我也没有怪你……我只是羡慕,羡慕她拥有你的爱意……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而让你们分隔天涯,为此,我深深自责……还有,我们的孩子,他又回来了。叶郎,你睁眼看看,你听,他在呼唤他俊朗的父亲……”

    车外,另一辆马车与之擦身而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何日君再来(一)

    马车磕磕碰碰地行进在青石路上,回忆轻笼着思绪,莫莫掀开了车帘一角。一队骑兵擦过,默默地前行。

    马车驶入纷嚷的人群,纷杂的碎语如点点雷声灌进了车窗,震得人发蒙。

    “停车。”

    车夫收好缰绳,马车就停在道旁的柳树下,几朵柳絮轻舞飞扬,黏住车盖垂落的缨穗,有如飘渺的春梦一样轻柔,空盈,风起时便疏忽而去。暮春的风应是暖湿的,透入车窗时却是入骨的痛。帘子掀了小条缝隙,莫莫看那从缝隙中挤入的明亮风景,看奔忙的宫人和披甲戴胄的兵士们的脸上浮现的专注和兴奋,这一切,无一不告诉她,这座曾经安详富贵的府宅内,刚刚经历了一场风卷残云的变故。

    车夫看了看将晚的天色,不解车内姑娘的无声无息,他跳下车,拍了拍马脖子安慰焦躁的马匹,回头问道:“姑娘,还走不?”

    车内透出的声音绵绵如柳絮:“等会儿再走。”

    “姑娘,要赶路的话还是趁早,青城过了就是山道,到关西要两个时辰,天黑了就更不好走了。”

    莫莫仍是轻轻地,倦怠地回了话:“再等会儿……”

    几丈之遥,他鲜衣怒马,落入莫莫的眼里是孤冷的明黄。赵易精致的眉宇间漾着一股隐约的愁郁,他缓缓扫过忙着点数叶府物什的宫人们,目光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瞳眸相对时,呼吸都有麻木的疼痛,喉咙被哽住,一点一点地掐紧。莫莫一颤,却无法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晕眩,宛若两人相依而视时,映入她眼眸里,他眼里潋滟着的恍若一梦的深情。

    只是极快的一瞥,赵易挪移了视线。他终究没有发现她。

    有什么黯淡了下去,心里反而是酸楚的平静。莫莫放下帘子,睁着眼睛望着车顶,抑制着滚热而至的泪水。

    “姑娘?”车夫又催道。

    叶府门口,两位宫人庄重地阖上大门,抹上了刺白的黑字封条。围聚的行人陆陆续续地离去,只剩下门口两只红灯笼在风中晃着圆滚滚的肚子。

    远处山际稍红,绽放桃花无数。轻盈飞絮沾襟袖,晚风裹卷别离意,拂人面颊意味浓如酒。

    莫莫下了车。

    叶府的高墙依旧顽固地隔绝了墙外行人的视线,萦绕着墙内这本属于富贵的一方天地。莫莫绕着墙,走到后门,同样一封黑字白条。摇颤着铜环的木门欲说还休地吸引着她进去,直觉告诉她,还有人在府内。

    莫莫推开了门,门是虚掩着的,未来得及干的封条轻缓飘落,府内沙沙的扫地声清晰地放大。周吴惊恐地转过身子,手里还握着把扫帚。

    “我就扫扫,扫扫地。老爷夫人不喜脏……”周吴结结巴巴地唠叨着,指指地面。他明显地老了,白发乱耸,袖子高一只低一只地卷着,眼神混浊不清地盯着莫莫。

    莫莫点点头,表示应答。周吴呵呵地一笑,伸出手指“嘘”了声,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到处在找小少爷。其实,小少爷就在府里,藏起来了!”

    莫莫突然明白过来,酸涩和暖流一起涌上心头。她反身关上门,抓住周吴的手,急切地问道:“他藏在哪里?”

    “里面。”周吴神秘兮兮地朝里面一指,然后眼神严肃地盯着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就在里面!”周吴又指向长廊深处。

    画廊橼木交错的角落里,一只蜘蛛挪着滚圆的身子,爬到廊顶,结下第一根萧索的丝。

    周吴看着莫莫的身影轻巧地飘过长廊,他混浊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采,仿佛是十八年前那一个同样轻巧的身影,相似得近乎重合。他扔了扫帚,半眯着老花的眼睛,高了声音:“丹妃娘娘,老爷这会儿在石井园!”

    晚来风急,长长的风鼓荡过檐角,淡色的月亮勾住坐排于檐上的铅色兽脊,多年不变。

    十八年前。

    烈日晒得青砖地泛起了层白光,连伏在树上竭力嘶鸣的夏蝉似乎也耗尽了力气,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弱若游丝的鸣叫。

    熏风殿内,婴儿清亮的啼声打破了这个沉闷的夏日午后,皇帝赵恒紊乱的步伐就显得更为烦躁,他反剪着手,来回不定地踱着。两名宫女在身后静静地挥扇送风。

    不多时,王傅胜满头大汗地从内殿出来,他擦擦淌下的汗水,满面笑容地说道:“皇上,娘娘生了位公主。”

    “朕不能留下这个孩子。”赵恒脱口而出。

    王傅胜没能明白,愣在那里:“什么不能留?”

    赵恒觉得失口,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遵旨。”王傅胜鞠身躬退,忽又想起什么,倒回来说道:“皇上,天太热,娘娘刚生下公主,需叫人备点儿冰块镇暑……”

    赵恒颇为烦恼,说道:“行了,朕自会命太监们去做,你先下去。”

    婴儿的啼哭一声比一声紧,赵恒踱到椅子前,抱着头坐下,愁苦地说着:“这不是朕的孩子,朕不能留她。要是杀了这孩子,爱妃非得恨死朕不可……刚抢回来,就大着个肚子,没两天就生下来了。这下可好,全天下都在看朕的笑话!”

    午后的热浪涌进敞开的殿门,汗意密密地覆住全身,赵恒苦着张脸坐在那里。

    门口突然出现了两名武士,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朝臣模样的人。两武士推搡着朝臣进了殿,跪下道:“请皇上制裁此人!”

    赵恒被婴儿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他揉着额头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此人生性狂妄凶险,得罪了刘大人。”

    “得罪人不算犯法,生性怎么样也只是个人脾气,朕没办法治罪。”赵恒这么说着,倒有些兴趣地瞧了瞧被绑的人,突然,赵恒哈哈一笑,戳着他说道:“朕认得你,你叫什么来着,罗伏成?”

    罗伏成双眼如鹰,微敛了眼帘,回道:“正是微臣。”

    赵恒示意武士们先下去,然后踱到罗伏成面前,弯着腰轻声问道:“告诉朕,你怎么就得罪刘国舅了?连朕都要让他三分,你偏偏就要碰这钉子!”

    “臣只是说了实话。”

    “唉,当初叶爱卿向朕推荐你,说是十分欣赏你,要朕委你以重任。朕还没来得及欣赏呢,你就得罪刘国舅了。这天下十分,七分国库,三分刘家,你说说看,他是你能动得了的吗?”

    “天下是圣上的。”

    “天下当然是朕的!”赵恒甩了甩绣金龙的袖子。耳边又是婴儿细烈的哭声,他缩紧了眉头,突然冒出了个主意:“罗爱卿,朕饶你不死,不过你得帮朕一个忙。”

    “陛下请讲。”

    “把这孩子给朕抱出宫去。”

    (赵家西施读者群:85730275敲门砖:西施开门)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何日君再来(二)

    罗伏成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赵恒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滑稽,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于是心思一转,又开了条件,和气地说道:“罗爱卿,朕是欣赏你的,等刘家的大势过去了,朕就召你回来。这样,你就先帮朕这个忙……”

    轻纱隔帐的内殿,婴儿细亮的哭声比殿外躁鼓着的蝉声还高昂,一伙宫女嬷嬷围在刚刚产完孩子的琬容床边,端盆送水,擦肩接踵地忙碌着。

    琬容抱着孩子,苍白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婴儿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无邪地望着她的母亲。这本是个艳阳明媚的午后,强烈的光线稍稍晃着她的眼珠,母亲的怀抱能使她体会到最安适的幸福,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的母亲,不理解即将到来的永别。

    琬容轻触着孩子通红的面颊,泣不成声:“别怪娘,在这宫里,没有谁能帮得了我们母女,娘也是为了你好……”

    她累了,站在旁边的贴身侍女湘儿接过了婴儿,孩子挥着小手又开始哭,声嘶力竭的。

    穿堂风打开了尚未紧锁的窗子,洪水一样卷进来,轻纱帷帐便有了如蝴蝶般曼妙翩然的舞姿。一名宫女赶紧去关窗户。风似乎也带走了些躁热的氛围,琬容渐渐地安静下来,她嘱咐着贴身侍女:“湘儿,孩子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时令转秋,太液池里漂浮着开败了的荷花。岸边,落光了叶子的柳条迎风缱绻如飞。一棵果树累满了半熟的青果,风一吹,送过尚发涩的果香。

    韶音宫里的殿门开了条缝儿,一双稚嫩的手使劲地推着大门,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沉重的殿门才缓缓地张启。殿内光线昏暗,一股浓烈的药腥味放肆地钻入鼻中,他就在门槛前站住了,没想再进去。

    “是易儿吗?”微弱的声音从渗满了药味的帐幕后透过来,带了病态的纤细。

    赵易看着青厚的帷帐后隐隐晃动的枯瘦如白骨的身影,他的心里突然对母妃有了难以言喻的排斥感,对这晦暗不明的宫殿也是。他小站了一会儿,撒腿跑了。他要去找父皇。

    澄蓝的天空不见一丝白云的痕迹,只有几只纸鸢闲适地乘风浮着它们单薄艳丽的身子,其中一只断了线,晃悠着飘落到了树上,传来几声埋怨的笑语。赵易顺声看去,几名妃子宫婢牵着细细的线,裙角翩翩,轻盈得似乎要随纸鸢飞上天际。

    他绕过嬉闹的妃子们,沿途有几名宫女屈了屈身子向他行礼,他就跑得更快。他知道父皇一向的去处,妃子们在说,母妃也曾不停地抱怨过,宫女太监们更是私下里杂碎地议论着,开过他听不明白的玩笑。

    他不管这些,只要见到父皇就好。

    太液池上水波盈彻,一只小野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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