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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媚宫·玉漏-第25部分

小说: 媚宫·玉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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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青城,没有触发她的悲伤;今时,却在繁华如斯的金陵城里,在万家灯火的元宵之夜,畅游在由衣饰繁复举止雍容的金陵子民们编织成的流彩人群里,让她滋生了对自身孤独身世的深切怜悯。

    她的超然在一刹那被击得粉碎,悲切的情感汹涌而至,仿佛要把十几年来的委屈和疑问在此刻全部宣泄出来。

    她对着卖花灯的老汉哭得不能自己。

    也许,身处狂欢热闹的边缘更容易让人缅怀伤感。

    “这谜底是一掷千金……”叶秋瑶张了张口,话语被哽住,百般不解地看着莫莫,愣在那里:“你,你怎么了?”

    这时候,老汉发了话,口气颇为自责:“这位姑娘心思太过缜密细腻……也怪我,大好的日子弄了这么个谜面。这样吧,换盏花灯,这盏如何?”说完,翻出了盏圆珠灯:“谜面:喜上眉梢,够喜庆。”

    “那好,就这盏。”叶秋瑶付了银子,领着莫莫离了花灯摊子,自语道:“女人真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流泪。”

    “我该回去了。”她无心再逗留,转身往畅音阁走去。

    “哎,等等!”叶秋瑶追了几步,手里的花灯颤着米粒般细碎的珠子,玲玲筛响。他跑了几下,突然又站住,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去确认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大哥?”

    道旁的柳枝氤氲,月色涂染着树梢,掩去了几点阑珊灯火。鱼龙舞在光转声动处,东风吹散烟花,落下丝缕星雨般的焰火。叶仲宁站在暗处,一盏孤灯照面。绸缎锦袍如旧时温柔,只是在这如水夜色中,她仍能分辨出他散布在俊秀眉宇间的隐隐幽怨。

    他朝她走来。

    莫莫慌忙转过身子,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胸口由于抽噎急速起伏,难以抑制。不过积蓄的愁怨随着泪水痛快地倾泻,心底只留下感觉尚且酸涩的平静。

    远处升起一簇斑斓的烟花,人群喧哗着,夜空闪过几点耀眼的光,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容。

    她微红着眼眶,半低着头,避着他直射过来的目光。静默间,他已在她面前。莫莫低垂着眼角,只瞥见他腰间的锦缎革带,以及随步伐晃动的半环晶莹玉佩。叶仲宁伸手轻扶住她的双臂。莫莫只觉得双臂骤然一紧,有着她不愿适应的掌力,她的心也就跟着咯噔了一下。

    “你怎么了?”叶仲宁低眸关切地问道,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大哥,”在旁的叶秋瑶好事地解释着,手里的花灯笼着一团暖暖的光晕:“也不知道怎么了,出来买了盏花灯就哭成这样子……”

    “没什么。”莫莫没抬头,往后缩了缩手臂,挣脱了尴尬的束缚。

    相顾无言。

    她的淡漠让他无来由地萌生了一股怨气。紧接着,这怨气便被无拘束地放大,砉然一声响起空廖的回音。

    “叶郎!”赵楚楚一身火狐斗篷,如她此时的瞳眸里散发的摄人光彩,醒目而热烈地展示在他们面前。护驾的兵士们迅速地围上来,训练有素地呈扇形包围了他们,大有剑拔驽张的气势。

    她看她的眼神是复杂多变的,目光接触的瞬间如电光火石般刺眼,有彻头彻尾的比较,有含隐不露的妒意,说不清的纠结。

    莫莫一眼就认出了面前娇贵的女子是何人,那含怒的眉目和相王如出一辙,惊人的相似,尽管她比他多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柔弱无助的哀怨。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叶秋瑶看情形不对,小心地说着,拉了拉莫莫的袖子。旁边围观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别处又绽放了几朵烟花,炮竹声衬着节日的喜庆。

    叶仲宁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似乎要把怨意随着匆忙的步伐统统宣泄出来,身影一下子融入了返流的人群里,不见了踪迹。凭着直觉,莫莫感到了昌乐公主眉目间微妙的变化,伤痛覆盖了原先的哀愁,泠泠见了泪光,脆弱如沾了晨露的杏花,在风中摇摇欲坠。

    叶秋瑶拉着莫莫出了包围,走了段路,回头瞧了瞧,确定远离了是非之地后才呼了口气,凑到她跟前说道:“这几天,我大哥和公主嫂子在闹别扭。”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其实他们一直在闹别扭。”

    昨日的好梦在醒来时已无意义,这一切,现在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秋瑶,送我回畅音阁吧。”

    “别。”叶秋瑶听后连连摆手,一副惊吓的样子:“这会儿,我大哥和公主嫂子就要回畅音阁,皇上还在那……”

    “那我自己回去。”她觉得他很罗嗦。

    “等等。”叶秋瑶又捉住了她的手,急切地想说什么。不料被莫莫一把甩开了,她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似要说什么,咬了咬唇又吞咽下去。叶秋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莫莫深吸了口气,看着他,一字一语清晰地说着:“你回去吧。以后,别推推搡搡的,男女有别。”

    “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这个。”他觉得滑稽,笑了一声,摸摸后脑勺,顺口说着:“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况且,你又没嫁给相王,无名无分……”

    “那也和你无关!”她对他几乎是吼了一声,而这吼声分明带着娇气的怒意。她不明白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她对谁都没发过火,唯独对他,就想冲着嚷一通才宁事。

    “你别放心上,我乱说的。”叶秋瑶赶忙说着:“我就觉得你很亲切,就这样。”

    很亲切。这句话让莫莫一下子敛了火气。清冷的夜气在周围蔓延,她甚至为刚才自己的态度心生愧疚。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她满是歉意地弯了弯嘴角,转过头没再看他:“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他也没了玩的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觉间到了一条阴暗的巷子口。巷口摆着一卖元宵的小摊儿,支在摊前的一盏油灯在风里飘忽不定地亮着晦暗的光。摊主见有人经过,往肩膀上一搭手巾,热情地吆喝着:“桂花香馅裹胡桃,江米如珠江水淘。公子小姐请留步。上等的糯米元宵,色白如雪,糯软细润,佳节必备之品,两位尝尝?”

    叶秋瑶又来了兴致,撇下莫莫走到摊前,伸着脖子细瞧了会儿,问着摊主:“请问是搓制元宵,还是竹匾水滚元宵?”

    “看这位公子出身大户人家,对制作元宵到是内行。”摊主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他的元宵:“这是竹匾滚制,内馅儿用炒熟的芝麻……”

    莫莫顾自往前走着,回头张望下,叶秋瑶和摊主说得正热乎。

    暗处,一辆篷盖马车缓缓驶过巷子,没有人在意它。焰火又一次绚烂了夜空,直上云霄,传来了起伏的尖叫欢呼声。

    马车越驶越慢,似乎是刻意地停在她面前,马夫收了手里的鞭子,低身俯首,笑容诡秘地呈现:“请问这位姑娘,东市大街在何处?”

    同时,车里下来了一个人,魁梧的身形,掠在她面前是股不着痕迹的凛冽寒气。半空的焰火照亮了他的面容,一条刀疤狰狞地盘踞在他的脸上。亮光雷电般一闪即逝,她还来不及恐惧,就被紧紧地捂住了口鼻,晕了过去。

    马车重新不急不缓地向前走着,拐了个弯,融入热闹的人流里。

    夏侯元看着在麻药的作用下晕厥在怀里的莫莫,手指轻划过她细洁的面颊,唇角起了丝寒冷的笑意:“我夏侯元看上的女人,管她是皇宫的还是王府的,统统逃不掉。”

第七十二章 江练隐寒光(一)

    这天,几乎整个叶府都能听见叶太傅训斥小儿子的咆哮声,夹了几下爆竹的燃放声,凑合得更热闹了。

    “你说,没事带她出来干什么?”几缕斑白的鬓发从叶太傅的紫玉冠中凌乱地挤出,透露着他此刻焦急又无奈的心境。

    “看花灯。”叶秋瑶低着头照实回答着。

    “看花灯?孤男寡女的在上元灯节一起看花灯?她是相王的女人!你胆子忒大了,我看你,你这脑瓜子进水了!”

    “我看她一个人坐在戏楼上,恰巧我也一个人,就……”

    “就一起看花灯,又恰巧就把她给弄丢了!”叶太傅急得跺了下脚,颤着手指,指着小儿子,吹胡子瞪眼恨不成器地说道:“要不是公主出面,相王能把你的脖颈给断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整天的玩物丧志,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的……”

    “行了!”叶夫人闻声摇着腰肢过来,她瞥了眼叶太傅,满口不平地说道:“你就是把瑶儿骂死,那丫头也回不来。况且又不是瑶儿的错。”

    “怎么不是他的错?”

    “怎么是他的错?那丫头多大了?两条腿能跑能走的,丢了也是自个儿丢的,除非……”说道这里,叶夫人用帕子掩了下口,她想说,除非被劫了。可她瞅了下太傅的脸色,打住了卷在舌尖的话。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叶太傅戳着小儿子的脑袋,又气愤又无奈,只能重复着这句能概括他此时心里所有的意念的简短话语。

    “瑶儿怎么没出息了?”叶夫人极度不满叶太傅对小儿子的评判,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发连珠炮似地说道:“你这做爹的瞅着手心手背偏心地疼儿子,我这做娘的可不偏心!瑶儿虽没宁儿那般文才武略,可相貌品德一样不差!不就是约了那丫头看花灯么,哪里错了?值得你这么动气?说心坎上的话,要是哪个姑娘跟了我的瑶儿,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找了个会心疼人会过日子的郎!”

    叶太傅对于夫人慷慨激昂的呈辞向来保持缄默的态度,他黑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小儿子逃难一样逃离了是非之地。待叶秋瑶的身影猕猴一般灵活地消失在廊角,叶夫人收住了话语,转眸间,眼里竟见了泪花。她熟练地抽了帕子点了点发红的眼角,哽咽了声,语意悠远地说着:“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净叫我们搭上这样的事儿……十七年前,也是上元灯节,你约了琬容看花灯,叫胡人给劫了……菩萨保佑。依我看,那丫头八成是给劫匪给劫了去……”

    这寥寥几句话像是揭开了叶太傅竭力去愈合的旧伤疤,他疲惫的脸上顿时凝固了一种含义不明的苍白表情,恍惚迷离地映衬着他被伤感往事充斥着的晦涩复杂的心境。

    “菩萨保佑。”叶夫人喃喃地说着。

    叶秋瑶垂丧着脑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又关你什么事!莫莫的声音像张着翼翅的鹰一样盘旋在他的脑子里,拉开了悠长的回音。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布满密汗的脑门。灰暗烛火中纷乱而至的脚步声,他抬首间冷不防地撞上了迎面赶来的兄长。

    叶仲宁抓住了叶秋瑶的臂膀,眼神严肃,像是去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似的面色凝重地问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是不是?”

    “大哥,连你都以为是我把莫莫给弄丢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叶秋瑶无比懊悔地说着:“我们就这么走着走着,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早知如此,我就不叫她出来看花灯了。”

    这个回答分明让叶仲宁感到了失望,他颓丧地松开了手。

    不远处,赵楚楚站在长廊一弯,通红的灯笼映染着她满脸的悲怆哀伤。适才晃悠在她眼前的满城灯火落在她瞳孔里是满目萧然,她不得不尝试着去接受一个让她有着切肤之痛的事实:她的夫君心有别系。这个结论啃噬着她因敏感而日趋精细的心思,如刀绞般不能自拔。

第七十三章 江练隐寒光(二)

    相王府承仪殿内。殿门敞开着,寒风挤入,无视殿内沉闷的气氛,丝丝缕缕穿过着各色官服的大臣们的脚下,飘起的斑斓袍角便有了神采,有了类似飞翔的美感。

    相王在殿上坐着,正眼看着沉默不语的大臣们,目光明亮如炬,他面色平静,心却如海般起伏着。

    终于,顾大人向来跨了一步,一甩朱色团福袍子的衣袖,躬了身子抱了拳,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臣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

    “胡人犯境,无非是贪图钱财,他们对土地毫无兴趣。且游牧于四方,灵活出没于各地,今在肃州,明日说不定就在宁州,晋州。掠夺者往往十余人一组,分散行事,狡黠异常。朝廷如对胡宣战,就是对其整个国家宣战,于时于事都不合适。况且一旦开战,战场就是梁国境内,到时生灵涂炭,受苦受难的又是梁国百姓,而个中一些乌合之众又趁机掠夺,雪上加霜……”

    “顾大人的意思是就这么放任他们掠夺下去,待来年春暖花开,莺啼柳长,他们就会乖乖地回去了?”另一大臣挺着腰板,双手笼在袖子里,斜着眼睛瞟了顾大人一眼,以示不屑。

    顾大人一时语噎,脸上由于激动而泛起潮红。

    “我看两位大人都曲解了王爷的意思……”一声音绵软纤细,呜咽一般地响起。两人同时回过头,见楼大人颤颤跨出了列队,瘦小干枯的身躯裹在硕大的朝服里,不胜风力摇摇欲坠的感觉,那声音却像一枚待发的柔软利箭,有着镇压全场的气势。

    “那楼大人认为王爷的意思是?”

    “先帝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楼大人并不看他们,低眉安静地说着,细软的音色晦暗不明,应了他唇角勾出的奇妙的弧度:“先帝处事一向暧昧,唯独对胡人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攻势,这其中原因……我想各位大人都明了。”

    “不明!”顾大人有些固执地说道。

    “这么说吧,”楼大人伸缩了下干枯细瘦的脖颈,反身折腰,对上了顾大人的视线,轻声道:“早年在宫中流传着这么一首词儿,云: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

    分明是极轻的一句话,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却四两拨千金般地扰乱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各位大人面面相觑,无人再发言。楼大人悠闲地重新归入列队,低眼站着,不再发话。

    殿外飞檐上还留着残雪,地砖石板上的积雪经踩踏结了层光滑的冰,大臣们陆陆续续往外走,几名宫人在忙着清除路面顽固的冰层,还是有人不甚滑了几跤,摔得老骨头要散了般哼哼叽叽着。一轮红日挂在西方,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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