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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天下流氓-第13部分

小说: 天下流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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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哥,少跟这瘪三罗嗦!”一名圆头圆脑的后生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八仙桌。

  桌上的茶壶“哗”地摔得粉碎,屋子里的女人见势不妙,惊叫着逃了出去。那后生还不歇手,抄起一条板凳扑向帐柜,意欲将柜上的杂物全部砸烂。

  郑青阳慌忙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板凳。他有点明白过来,这三个家伙肯定是附近的同行,嫌自己的生意抢了他们的风头,直接找事来了。看他们这股气势,跟地面上的帮派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有持无恐,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可是,自己好歹是根“撑头”,现在不撑一撑,那二块大洋不是白拿了。

  “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郑青阳哀求道。

  麻脸汉子也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拔出拳头便往郑青阳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捣了一拳。这一拳与其说是殴打,还不如说是试探,看对手究竟有无奋起反抗的胆量。若对手拼死还击,说明是个硬碴,应该掌握分寸,差不多时见好就收;若对手毫无对抗意识,那就不必客气了。

  郑青阳一楞,本能地骂着娘伸手回了一拳,但毕竟脑子还没糊涂,知道现在双方的实力悬殊,手一伸出去就改了路数,变成了象征性的一推,正好推在麻脸汉子的肩膀上。

  麻脸汉子觉得份量已经掂清,再也没有顾虑了,抢上一步,抬手就是一正一反“啪啪”二个耳光。二位随从也算机灵,随即一人扭住郑青阳的一条胳膊,用力往门外拖去。一出门,路人立即围了上来,附近店铺的老板、伙计也被吸引了过来。也许,麻脸汉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郑青阳还在挣扎着骂个不停,麻脸汉子吸足一口气,跳前一步,一连扇了郑青阳七、八个耳光。

  郑青阳的脸顿时有点肿了起来,眼角发青,嘴边也淌下一些血来,他大声而无奈地叫骂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那支驳壳枪正在身边的话,非当场打爆狗日的头不可。

  “介小贼嘴巴还蛮老。”麻脸喘了几口气,走上一步想再次动手。

  “范夹里 ,勿要动手哉,自家人,自家人。”人群外突然有人一声高叫。

  人群闪开,原来是胡金绣搬来了援兵——说来也巧,“常熟炳泉”正和一帮弟兄在茶馆吃点心,一只萝卜丝饼刚咬了半口,胡金绣白着一张脸奔了进来——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转念一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遇事不管,传出去难免被人耻笑。不过想想“规霸” 还没看见一个铜板,事体倒要先做,操那娘,迭桩生意有眼蚀本。

  原来麻脸汉子姓范,是小东门一带数家“咸肉庄”的老板,有道是同行即冤家,听说附近新开了家“老虫窠”,生意煞是不错,难免有点气不平,带上二名弟兄就扑了过来。试试郑青阳这根“撑头”,不算硬,可也不算太软,怎么收场还不知道,现在看到“常熟炳泉”喊停,正好借脚下街沿。

  “松开!”常熟炳泉威风凛凛地大声吩咐道。“范夹里,人家刚开张,嫩放只码头让盖 跳跳,哪能?”

  “喔哟,惊动侬大阿哥哉,难为情,难为情。”范夹里笑嘻嘻地打招呼,虽然自己的年龄比常熟炳泉还稍微大一些。

  “好哉,一场误会,勿打勿相识,以后都是自己人哉,”常熟炳泉继续和稀泥,拍拍郑青阳的肩膀作慰问,“这样吧,明朝中午嫩出面摆二桌,跟范老兄赔个不是,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阿好?”

  “好的,好的。”胡金绣连忙抢着答应。

  “一句话,全听侬大阿哥的。”范夹里当然没意见。

  “来,来,来,全部散开。”得意洋洋的常熟炳泉赶开围观的人群,暗想跑几步路、说几句话,明天捞顿酒席吃吃倒也不错。“这样吧,明天中午碰头。”

  人群全部散去,留下郑青阳呆呆地站在晴美的秋阳下,象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脸上青一块、红一快的,麻辣辣地发烫。全都是狗日的,凭什么自己莫名其妙挨了揍,反倒要掏钱请酒赔礼,这算哪门子的道理?他娘的,跟白相人白相,真不是那么好白相的。

  “进去吧,”胡金绣拉着郑青阳的胳膊说,“算啦,花钱消灾,只要以后生意好,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郑青阳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愤愤地回屋,由几个女人伺候着洗脸。

  “今天真是触霉头,”胡金绣懊恼地说,“阿香,都是你一大清早犯了‘块’,快去五大仙牌位前烧柱香。”

  阿香是个二十六、七岁的浙江女人,长着一张白白的圆脸,老虫窠开张的这二天里,数她的生意最好。今天早晨一起床,阿香哇啦哇啦地说自己昨天晚上做梦了,胡金绣听了当时脸就一沉。

  娼妓业本为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在三教九流中,属下九流里的一流,千百年来有着种种忌讳和迷信,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行规和黑话。比方说,行规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不能说忌语,这种忌讳,被叫做“块”,不小心说了就是“犯块”,必须去淫业所敬拜的“黄鼠狼、刺猬、蛇、鼠、鳖”五大仙神位前去跪烧香烛。至于“块”,共分八大块,即“龙、虎、梦、灯、桥、塔、鬼、哭”, 在早晨起床到吃早饭的这段时间里,如果一定要说到这八个字,必须用隐语代替,比如龙为“海条子”、虎为“海嘴子”、梦为“幌晾子”、灯为“亮子”、桥为“海空子”……另有七十二小块,那就更复杂了,只不过忌讳没那么大罢了。

  阿香拿了香烛,连忙去“五大仙”的神位前去跪拜,胡金绣则找出一叠黄裱纸开始虔诚地“燎屋子”—— 将黄裱纸点着,在桌子底下、床底下燎一遍,意为驱除邪祟,迎来更多的客人。

  郑青阳哭笑不得,跟胡金绣要了一快钱,去隔壁的燕子窠抽大烟去了。

  晚上回到梁家,大家一看郑青阳鼻青眼肿,都摇头叹息不已,纷纷感慨世道艰辛,就是做点下三滥的小本生意竟也这般困难,而且帮派势力无处不在,象蜘蛛网一样伸展到上海滩的每一个角落,要想生存,除了依附,没有第二条路好走。反过来说,要是今天没有常熟炳泉出面,结果又会怎样呢?现在依靠帮会势力,至少还能胡乱混口饭吃,要是没有了帮会,那么很可能这口饭都无从吃起。

  “巡捕真是混帐,怎么不来管一管?”朱惺公拍着桌子说,“明天我就写篇稿子投到报社去。”

  “老兄,你就少惹事吧。”梁中昌劝道。

  “是啊,警察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一样。”孔南生道。

  “以后还是自己小心点吧。”林子豪道。“最好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行当能做。”

  “别说藏污纳垢的十六铺了,就是象我们学校这种尽得文明之先机的地方,也一样乌烟瘴气,”梁中昌叹道,“最近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干脆辞职。”

  “别那么冲动啊,你的英语还在学,况且就是学出来了也不一定马上找得到洋行的事做,”朱惺公笑着开玩笑,“实在不行,你就跟着他们几位去贩土吧。”

  “要是我有本钱,肯定去。”梁中昌认真地说。“要不你介绍我认识几位报馆编辑吧,我也学着写写文章,赚几文稿费。”

  “你要真想靠写文章吃饭,可以学学写小说啊,”朱惺公认真地说道,“最近也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风,突然流行起新派小说来,市面上出一本热销一本,书店老板在到处抓稿子,只要找到,不管好坏,一律重金收购。”

  “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你明天带二本回来让我开开眼。”梁中昌来了兴趣。“要是写小说能赚钱,我也可以学学嘛,弄几个本钱,跟弟兄们一起去贩土,也好永远不受学校里的那份龌龊气了。”

  “你别说,这个机会倒是挺多,除了书店老板,我还认识好几个皮包书商,最近都在找稿子,我帮你留意吧。”朱惺公说。“不过要得最多的全是鸳鸯蝴蝶和剑仙侠客,说白了就是要符合小市民的口味。”

  “什么叫皮包书商?”梁中昌问。

  “现在好多出版商人识字无多,往往就在自己家里挂块书社的牌子,找人写了稿子印刷出版,再委托各家书店经销。他们所有的家当都放在皮包里,每天奔走在作者家和印刷所之间,活脱脱的皮包编辑所啊。”朱惺公朗声笑道。“不过,他们出版的都是些投机取巧的噱头书和诲淫诲盗的黄色书,上不得台面。唯一的好处是给钱痛快,对文字功底什么的不讲究,只要写得快,哪怕有些错别字和文法不通也照单全收。对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在学校里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唉,一言难尽哪,”梁中昌摇摇头叹息道,“我们学校的校董自任校长,原本是个粗通文墨的粪把头,干的是挑粪、贩粪的营生,后来入了安清 ,摇身一变搞起了教育,岂非咄咄怪事。”

  “呵呵,英雄不问来路。”朱惺公笑道。

  “什么狗屁英雄,这厮飞扬跋扈、玩弄女教师、贪污公款,这些就不说了,”梁中昌愤狠地说,“现在连收上来的学费都敢拿去做生意、放高利贷了,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教师的工资连续几个月只发一半。”

  “现在饭碗难找,他是吃准了你们都不敢声张,”朱惺公道,“怎么办呢?要么忍气吞声,要么自己把这只破碗摔了!”

  
  
  林子豪终于找到了一份差事。

  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与其说是他找到了差事,还不如说是差事找到了他。其实,细想起来,“好人有好报”这句老话,虽然很多时候不尽准确,但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简单点说,林子豪做了一件英雄救美的好事。

  那天下午正闲得发慌,又想带着王福寿去庞园看那个荷兰洋人打拳。最近几天,林子豪一直在暗自揣摩,到底有没有办法能打赢那个红头发荷兰人,真要打的话,又该用什么策略。在梁家呆着的日子已经不短了,每天这么无所事事地晃进晃出,真有点没脸见人了。况且孔南生和郑青阳都找到了事做,算是安顿下来了,自己到底怎么办呢?要么去拉榻车,要么冒险去跟荷兰人打一场,再这么干耗下去,真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恐怕连榻车都拉不成了。出了门,王福寿这小子不想去庞 了,知道到了那儿自己也是呆在戏院外面等,于是商量着还是到码头边去瞎看看吧,看看人家的榻车生意好不好。最近外国的邮轮来来往往挺热闹,十六铺一带到处可见金发碧眼的洋人,特别是一些年轻水手,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四处游荡。

  没想到,还没到码头,刚走进太平弄,就碰上那么二位洋醉鬼。

  在一家规模挺大的腌腊咸货店门前,远远地便能看到围着十来个人,似乎正在看着什么热闹,同时隐约传来一、二声女人短促的哭叫声。林子豪加块脚步走进人堆,只见二个已经完全喝醉了的洋水手,正在纠缠一个漂亮的中国姑娘。其中一个洋人身材高壮,二眼通红,醉得已经立不大稳了,但仍然死死地搂着那姑娘的肩膀,借以保持平衡,同时扭着脖子,作势要去亲吻姑娘的脸——那姑娘一张俊俏的面孔涨得通红,圆睁惊恐的两眼,又气又急又羞地拼命扭头躲避,脸颊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泪痕,犹如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还有一名洋人个子比较矮小,醉得稍微好一些,正伸开双手拦着一个欲从柜台里冲出来的老者。看样子,那老者象是这家腌腊咸货店的老板,那姑娘定是他女儿无疑。

  “各位街坊,洋人这么欺负人,大家帮帮忙好吗?”那老者急得脸色煞白,无奈洋人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了。“哪位好心人帮我去叫一下巡捕。”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那样子,虽然都很同情,但并不想惹火上身,再说,叫来巡捕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是中国巡捕和安南巡捕,肯定屁都不敢放;如果是法国巡捕,还不是洋人帮洋人?林子豪虽然心头火起,也颇有些怜香惜玉之心,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那高个子洋人扭来扭去无法得手,有点丧失耐心了,干脆二手死命地箍住姑娘的身体,开始象揉搓一坨面团那样无耻地上下其手。

  林子豪再也看不过了,再不干涉,岂不是枉为男子汉了,连忙大喝一声:“狗!”

  这句“狗”是他跟马路上的黄包车伕学来的,开始看到洋人坐上车总说“狗”,以为是骂中国人为狗,很是气愤,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是“走”的意思,没想到,来上海学会的第一句洋话,现在派上了用场。

  还别说,那高个子洋人还真听懂了,惊奇地回头一看,二只血红的眼珠瞪得象牛卵子那么大。乘这厮楞神的功夫,那姑娘死命一跺脚,狠狠地踩在他的鞋面上。那厮猝不及防,吃痛“嗷”地大叫一声,双臂不由自主地松了一些。姑娘趁机一缩脑袋,从洋流氓的腋下逃了出来。

  洋厮这下被彻底惹恼了,看看林子豪身量并不彪悍,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摇摇晃晃地象头公牛一样叫骂着直冲过来。林子豪站着不动,等他快要近身之际不动声色地一个侧身,距离和时机掌握得十分精准地轻轻避过。倘若那洋厮现在头脑清醒,大概不难看出,眼前这位身手之敏捷远超西班牙斗牛士的中国青年,肯定不是庸常之辈,应该见风使舵才好。可惜这厮早被酒精乱了心性,再看自己的伙伴也冲过来帮忙了,一时胆色更壮,弯腰拾起墙边的一根拖把,挥舞着重新冲来。林子豪仍然站在原地,不避不挡,只待拖把柄劈向面门之际又一个侧身,在避开攻击的同时出右手迅速搭住对方的右手前臂,借势划个圆圈,再看那洋厮,已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周围围观的人轻轻地哄笑一声,既害怕又兴奋,害怕的是待会儿洋人发起瘋来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兴奋的是平时只见洋人欺负中国人,今天总算看到中国人把洋人放翻在地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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