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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疯狂新梦想-第4部分

小说: 疯狂新梦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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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张若虚。《chūn江花月夜》。

    我脑门一紧,连忙回答。他知道这还是简单的。难的一定还在后面。教授到底是教授,教授很会找人茬儿,让你觉着他学问渊博无比。

    我回答完,那个女的便在纸上划上个钩。

    中国神话与希腊神话罗马神话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无谱系而后者有谱系。若要为前者建立谱系,你认为必须参考哪几本古代典籍?教授这次目光向下了,学识渊的样子照样,但神态开始显得平易近人了。

    《山海经》,《庄子》,《列子》,《搜神记》,《子不语》,《西游记》。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说。

    他妈的,又是一个刁题怪题。但中文系教授舒展了脸,对那个小老头微微颔首。那个女的又在纸上划上个钩。

    中文系教授笑着问第三个问题:

    当代学人钱钟书的情况你该知道一点吧?你说一说他的代表著作他的世系与他的几句名言。这题算是附加题,答不起来也是不要紧的。我们主要想看一看你的厚度。看得出来,你是相当不错的。

    教授的态度终于开始和蔼可亲了,但问题的难度教授始终不肯降低。

    但对我来说,这没什么难的。让我觉得这很没有意思的是,现下时兴钱学了,教授也赶起了时髦。这世道是有点儿变了。想到这里,我便有点儿开始瞧不起教授了。但我还是不敢有半点马虎,我于是说;钱学博大jīng深,我们是断断不能窥其门户,入其堂奥的。其实我们都只是一知半解,是很肤浅的。我仿佛是在点醒教授似的。我突然发现,现在的教授也就这样,如果不是想要从那个苏北的乡村中学跳出来,那么谁考倒谁还真说不定。我于是继续回答教授的提问,钱氏著有《谈艺录》、《管锥篇》。小说作品有《围城》。其父钱基博先生也是一宗师,著有文学史一种,与大学者刘师培齐名。钱夫人杨绛杨季康,同样出身于无锡名门望族,其姑母便是曾与鲁迅有过交锋的杨荫榆女士。杨氏的名作有《干校六记》、《洗澡》等。钱氏名言之一:坐拥书城,虽南面帝不与易也。之二:我姓了一辈子钱,还要钱干什么?之三:你如果觉得这颗鸡蛋很好吃,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颗鸡蛋是哪一只母鸡生的呢?我一口气说完,然后便不再讲话。

    也许是我那种一个字也不想多说的样子,让教授对我产生了好感。我已经感觉出来了。教授说了声好,便示意小老头提问。

    小老头是格致中学的特级教师。我半年后才知道他叫冯中杰,全省乃至全国都是很有名的。

    冯中杰问:

    看了你的试卷与你的有关资料,我对你十分欣赏。试卷中你的作文评改部分的得分是所有语文教师中最高的。你的教学水平与科研能力我们是了解的。你表格中还有表明你在搞业余创作的内容,而且已发表了不少作品。看得出你确实是个人才。南方国际是准备录用你了。我也充分相信你的水平与能力能够适应南方国际的教学与生活。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在当地已发展到这等境地,为什么还要到甬城来?你来甬城干什么?

    这他妈的是个非常刁的问题。我围绕这个你来干什么说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大汗淋漓。我后悔不应该说钱钟书的第二句名言。这小老头显然是有意为难我的,人家钱钟书不稀罕钱,你方芥舟来这儿是不是为了钱?你来甬城干什么?说为了事业,你在瓢城没有事业吗?不是为了钱,那么你方芥舟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半个多小时后,专家们说你可以走了,回去后等学校的通知吧。专家们对我最后的说法比较欣赏。那个女的又在纸上划了个钩。

    起身走出专家办公室时,我没有忘记回过身来彬彬有礼地说一声再见。
第五章 丁亚琼心乱如麻
    ()    你来干什么?

    还记得那篇《夜宵》吗?我那么富有教育智慧,那么尊重教育常识,可是,最后,我又能怎么样?

    他娘的瓢城那个鬼地方,一刀切的分配制度,让我到现在还走不出那个叫白莲的乡村。在白莲中学,你还能有多大的发展?当然,我没有对特级教师说这些。我只是说来为南方国际奉献才智,说想在强手如林中进一步培养自己,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环境。报上也说,如果是个人才,就应该出来参加招聘,就应该到南方国际来实现自我价值,体现自我价值。但是,见了鬼了,我说来说去觉得总是不得要领,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平时,我总是伶牙利齿的。可是这问题比教授的几个问题难答多了。最后,我觉得死活反正是如此,南方国际反正是要录用我了,索xìng将真话讲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而来。我于是说:

    在原先那个学校呆够了。我已经工作十二年了。几年前,瓢城大学中文系调过我,教育局不放人。县中也调过我,可我又没有背景,找不到关系,校长也刁难,教育局也不让调动。在那个白莲中学还经常受人挤兑,活得太憋气。校长也是教语文的,同行是冤家,我出去开个什么学科会议,回来后旅费住宿费都不肯报销。想想还是出来的好。

    几个专家便笑了起来,都说,方老师,你最后这几句话才是真的。前面的话都是在兜圈子。我们也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同身受。你说出来,没什么人会认为你说法不对的。现在,我们也是在混混的,只不过混得比你稍好一点。

    后来我才知道专家们的话不假。他们应邀为南方国际面试把关,得南方国际一笔数目可观的劳务费。后来,我与冯中杰又碰上一面。那是在学期结束,冯中杰来对南方国际的中学语文教师进行评估考查。听课、查备课笔记、查作业、查学生记分册、召开学生座谈会,忙得不亦乐乎。也还是他得一笔劳务费,但也对南方国际负责。他现在是南方国际教育集团的教育顾问。南方国际与冯中杰就存在着这种交换关系。后来,我听说了,那卷子也是冯中杰出的。那段古文,是他直接从天一阁里藏的一本古秘籍上抄来的,眼下任何一本教学资料上都不会有。要的就是真家伙。

    天,这真是真刀真枪了。没有两把刷子,看来还真过不了关。

    不过,这好啊,总比在白莲时不知道好多少了。

    一想到白莲,我就苦涩地笑了,而且摇了摇头。要不是因丁亚琼,要不是因为要娶这一房老婆,我怎么又会到白莲呢?可是,我有什么法子?

    现在,得告诉你我老婆丁亚琼这人了。这是必须的。她是这个故事中最重要的主人公。没错,我如果有十八个女人,她是打头的,是正宫娘娘。

    丁亚琼从淮海师范学院毕业是在1989年。丁亚琼父亲,也就是我的老泰山,是个乡村小学教师,有些学生已经混到科局级的干部了,于是就想找点老关系帮助女儿找个像样一点的地方,被丁亚琼拒绝了,不要,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人生其实就是个牌局,抓到哪张就哪张吧!

    父亲被女儿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也没有看见她哪天打过牌,她还晓得人生就是个牌局哩!

    母亲也开了口,亚琼,方芥舟那边怎么样了?谈了三五年了,别一毕业就变心,把人家丢了。方芥舟那人,我看还真不错,人是穷了点,可人好就行。

    妈,看你说的,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事?女儿是那种人吗?说着笑着,跨出了家门。

    那时是大学生为文学发疯的时节。而我当时是院文学社的副社长。一二·九那一天,我被隆重地请到外语系的“一二·九文学社”做讲座。就这样,我认识了丁亚琼。

    但外语系的“一二·九文学社”其实也就仈jiǔ个黄毛丫头。丁亚琼是大一的新生,系里要求有点文学素质的先加入到系里的文学社,于是,丁亚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同寝室的钱晓芳进了“一二·九文学社”。钱晓芳也是瓢城人,是邻县的。好歹也算是同乡。这样,外语系第一个像模像样的文学社竟然就成立了,而且竟然全是新生组成的。

    我一看就仈jiǔ个女生坐在教室的前面,后面稀稀落落地坐了三四个人,心都凉了。开讲座的人都是人来疯,人越多,他讲得才越有劲头。观众太少,是提不起兴趣来的。但这一次我还是认真地开讲了。

    这一点,竟然锻炼了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正因为有了这一场讲座,我后来哪怕面对一个听众,哪怕面对一个学生,我也都非常愿意讲课。这就为未来的疯狂新东方打下了一个漂亮的伏笔,也为我的“方芥舟大语文”课程的建设做了一个非常好的铺垫。

    我为这帮黄毛丫头讲的是诗歌。我说,写诗歌,其实就是“戴着镣铐跳舞”。我讲到这里的时候,便在黑板上迅疾地写下“戴着镣铐跳舞”六个字。我的字真的好得没治了,行云流水,写得快,也写得潇洒,洒脱中透出刚劲,跳跃中有着成熟,灵动中又有着沉稳。这六个字,竟然就有了千般好,加上我那副“有着磁xìng”的嗓音,一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台下的丁亚琼心都醉了。后来我又讲艾略特和他的《荒原》,有时候还背上那么几句。我发现,丁亚琼的眼睛都直了,我知道,这小丫头完了,刚刚才来到这个大学读了几天书,就撞见了她的白马王子。

    小白,她从12月9rì这一天就在心里把我喊成了小白。12月9rì就这样成了丁亚琼重要的rì子。

    女孩子一旦有了想法,事情就好得多。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张纸。丁亚琼吃定我了,只要你方芥舟还没有主,丁亚琼就想当这个主了。丁亚琼就这样想的,后来,她就也这样告诉我的。

    那一段时间,丁亚琼心乱如麻,晚上躺到床上,在黑夜里望着屋顶,心里突然一惊,天,上大学才三个月,就想谈恋爱了。

    可再一想,这又怎么了?班上一些女生听说中学时代就谈了。自己班里不也有女生中学就谈恋爱了?像那个郭月芬,听说高二的时候就跟物理老师住到一起了,还打了胎。请了一个月假哩。那时候,几乎所有女生都鬼鬼祟祟地谈这件事,搞得怪怪的复杂兮兮的,只有丁亚琼像个外星人,什么也不懂似的,后来才知道,是物理老师跟郭月芬处成那种朋友了,都那个过了。瞧月芬那种眼神,上到物理课,黄老师就是她的了,哪个女生盯着看,下课准保有一架。

    想到这里,丁亚琼不服气地想:凭什么我不能?我都上大学了!

    事情是一步步来的。

    先是和钱晓芳一起,写了封信给那个方芥舟,说要加入文学社。写得小心翼翼,所有的措辞都特别认真细致,唯恐方芥舟看了什么话不高兴。

    可是,两个黄毛丫头等了一个星期,竟然没有回音。

    后来,学院的文学社要在85级的新生中招新会员了,每一个入会的同学只要一篇作品作为报名条件。条件虽然宽,但名额实在太有限了,就只接受二十个会员。

    接受报名的人竟然就是我。海报上写了我的班级信箱,也写了我的宿舍号码。

    老实说,我收到丁亚琼的信了。但我觉得怪怪的。在同一个学校,还用得着写信?

    我后来也看到了丁亚琼的来稿。她与钱晓芳都写了一首诗。然而,因为只要二十个会员,丁亚琼的就肯定名落孙山。

    这也是我无法回信的原因。我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没法子回。说什么都不好。

    可是,这就惹火了丁亚琼。

    丁亚琼就想,是不是她们的那封信让文学社想起来要在新生中招收会员呢?这一想法刚刚冒头,就被自己否决了,不可能!或者,说不定还有其他新生也给文学社写了信哩。

    丁亚琼等不及似的,跟钱晓芳一起,吃过晚饭后,便匆匆忙忙地将这些天写的诗抄了一首,然后塞进信封,接着又马不停蹄地送到我的宿舍。

    可是,只有三个室友在。问他们方芥舟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说得准,似乎是不知道方芥舟去了哪里,但看上去更像是不愿意告诉她们。

    两个丫头心里一下子泄了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决定请我的室友转交她们的信,我们是要加入文学社的。拜托你们转一转我们的作品。

    丁亚琼明白,想要进文学社看来是没戏了。学院这么大,那么多文学爱好者,新会员也才不到二十个名额,光中文系就那么大,到哪一天才轮得上她?轮不上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连方芥舟的人影儿都见不着,搞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就是一个破文学社的副社长?亏得自己心里还对他那么好。

    想忘记那个方芥舟,可是忘不了。方芥舟那一手粉笔字,那一口稍带着方言味儿的普通话,那一腔流畅的表述与背诵,还有方芥舟那张男孩子中少见的英俊的脸……

    大一女生丁亚琼就这样陷入了对一个大四男生方芥舟的单恋之中,而且一点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有点茫然,也有点绝望,因而也就有了点疼痛与不甘。

    很快,丁亚琼就隐隐约约听说了,钱晓芳一直在追方芥舟,一直背着丁亚琼约见方芥舟。只不过听说钱晓芳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第一次见过面后,方芥舟便没有再跟她单独见过面。每次钱晓芳约请他,他都要说一句,晓芳,我们也喊上小琼吧。

    听听,都小琼小琼的喊上了。丁亚琼知道后,心里别提有多甜,就这样把个方芥舟当作了是自己的人。

    丁亚琼其实知道钱晓芳也在心里对方芥舟好。有一天下午,她们站在宿舍的窗口,正好看见女生楼后院的团委大院里,方芥舟捧着一摞子杂志进去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方——芥——舟——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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