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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清朝的皇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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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湖如海,又何得不以此事为题材,而寄诸吟咏?
  由于坚信陈其年必有诗咏其事,因细心搜检,在《同人集》中得一诗,即《水绘园杂诗》第一首,为五言古风,共二十句,乃端敬薨后所作;兹分段录诗,并加笺释如下:

董小宛入宫为妃考证(5)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飞燕。
  绮态何娟,令颜工婉娈。
  “”读如“便”之平声;娟,回曲貌,即所谓耐细看。《后汉书?朱祐传赞》注:“婉娈,犹亲爱也。”故“工婉娈”者,言善于令人亲爱。此为小宛最大的魅力。
  红罗为床帷,白玉为钗钿。
  出驾六萌车,入障九华扇。
  倾城畴不知,秉礼人所羡。
  用“九华扇”一典,更见得“飞燕”非漫拟。赵飞燕初为倢伃,汉成帝废许后,立飞燕,赐以九华扇。红罗、白玉在汉朝皆非平民所能用;前四句指出董小宛入宫,明确之至。
  “秉礼”亦为写实。当世祖嫡亲表妹博尔济吉特氏因妒、奢两失德被废时,不能不顾虑“政治婚姻”所带来的危机。其时南方未大定,顺治六年,永历帝所任命的湖南巡抚何腾蛟,集结左良玉、李自成旧部,进十三镇——十三名总兵,声势浩大,虽后为济尔哈朗所平定,但亦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因此,清朝须取得蒙古土默特部的全力支持,方可免后顾之忧。为了表示仍旧尊重博尔济吉特一族,因立废后的侄女为后,即世祖御制端敬行状中的“今后”。
  “今后”虽立,并未得宠,顺治十五年因事太后不谨,“停其笺奏”。中宫与皇帝敌体,有所主张,可用书面表达,谓之“笺奏”;停其笺奏,即是冻结中宫的职权。以后虽以太后之命恢复,但“今后”始终不得朝太后;则势必以皇贵妃统摄六宫,代尽子妇之职,所谓“秉礼”者指此。
  如何盛年时,君子隔江甸?
  金炉不复薰,红妆一朝变。
  “君子”指冒辟疆,其时避祸扬州,未回如皋过年,以致顺治七年正月初二,红妆生变。“盛年”指出年份。这年冒辟疆四十岁,三月十五生日那天,友好为他称觞,各赠诗文,期以远大,实在是对他的一种慰藉。他在扬州的朋友,大概都知道正月初二之变,但都瞒着他不肯说破。
  客从远方来,长城罢征战。
  君子有还期,贱妾无娇面。
  妾年三十余,恩爱何由擅?
  此言董小宛为人所劫。远方之客来劫小宛,彰彰明甚;但此客又为谁所遣?这就要看长城的战事了。
  顺治六年秋,睿亲王多尔衮统帅亲征大同,十月罢兵班师;十二月王妃薨;七年正月纳肃亲王豪格福晋为王妃,复遣官赴朝鲜选女子。可想而知的,必然亦会遣人至江南访求佳丽,此即“珍珠十斛买琵琶”。当然,访美的专使可以虚报以重金购得名姬;但冒家绝不会出卖董小宛。由吴梅村八绝句小引中,“苟君家免乎,勿复相顾;宁吾身死耳,遑恤其劳”两语去参详,董小宛可能以她的自由,换取了冒辟疆的自由。
  冒辟疆于顺治七年新春,是否在如皋,由于他在诗文中回忆往事,对庚寅、辛卯两年间事,往往故意略去,因而找不到正面的证据;但反面的证据很多。《影梅庵忆语》中说:“丁亥谗口铄金,太行千盘,横起人面。”极言有中伤的谣言,以及他人的歧视冷遇。而所谓“谗口铄金”,究作何语不可知。韩菼作《冒辟疆传》有语:“生平好施与,与有倦,而求者无厌,隐多不满,常搆祸;坐更频,更患难。”由此推测,乃由所求不遂而生怨怼。又康熙五年丙午,冒辟疆有五言古风四章寄龚芝麓,第一首云:“谗言畏高张,烈士伤情抱,皎见谁见明,澜唇泰山倒。我生婴众逆,述之吻为噪;赵竟仇杵婴,羊乃以鸩告:不闻郭元振,助丧逢客暴。拨置勿复言,聊一为公道。”第二首云:“昌黎与眉山,磨蝎坐身命。我生胡最酷,七尺独兼并。倾人一片心,报之以陷阱;破家割千金,见少恒深病;更苦多泛爱,推解出于性。彼方起杀机,我正崇爱激。日处俦人中,所遇皆枭獍。极念如我公,读此安忍竟?”此中皆有本事,以赵氏孤儿竟仇公孙杵臼、程婴,则是恩将仇报;细考其事,乃其至戚成仇。
  冒辟疆族孙冒广生编《冒巢民先生年谱》康熙七年条:“适李氏姐六十岁,为诗祝。”《巢民诗集》“寿姐六十诗”注:“姐长余二岁,长斋绣佛已十年矣。”嵩少公墓志:“女一,适封吏部主事李公伯龙孙,文学之才,子吾鼎,邑庠生。”祭苏孺人文:“……崩坼后,姐之夫家,覆巢几无完卵。余抵死相救,破家数千金,又割宅同居,数年中形影相依,利害与共。”

董小宛入宫为妃考证(6)
此即寄龚诗的“破家割千金”。冒辟疆祭妻苏孺人原文为:“吾姐长二岁,齿相亚也。妻爱事如尊嫜,溢恒情矣。崩坼后,姐之夫家,覆巢几无完卵,余抵死相救,破家数千金。妻不惜罄己奁、两媳奁,倾倒相助。妻媳死,含殓无具,人共睹闻。又割宅同居,数年中形影相依,利害与共。幸生全,仇视婴杵,极不可言,每午夜相对,泪下不可解。”
  此中骨肉之惨,本人既不忍言,他人亦无可考。但当顺治七年三月十五,冒辟疆的至好为他在扬州做四十岁生日时,各方赠诗甚多,其中无锡黄传祖的一首七言古风,对冒辟疆频年行踪却有概略的透露:“一朝散去风烟变,死生难考金兰传。颇闻冒子困他乡,江北江南罕谋面。”一江之隔,知好罕得谋面,其为避人追踪,可想而知。
  于此我另有一个疑问,即顺治七年秋天至八年二月,这几个月的冒辟疆,行踪不明。《同人集》中倡和诗,虽以地分,而实按时序,顺治六年冬至七年春,为“三十二美蓉斋倡和”,这是在龚芝麓家作文酒之会;然后冒辟疆移寓赵而忭家,即有“友云轩倡和”,最后一题为“友沂盟兄将返湘泽,寄诗留别,即次原韵奉答”,时在顺治七年秋天。以下便是“深翠山房倡和”,第一首为黄冈杜凯的“辟疆盟兄评点李长吉集歌”,不著年月;第二首为李长科所作,题为“辟疆招集深翠山房,即席和尊公先生原韵”,为和冒起宗的一首七律,首二句云:“市隐翛然山水音,草堂秋色翠深深”,知为秋天;又一题为顾大善所作,题为“辛卯嘉平月夜宿深翠山房”,点出年份。
  辛卯为顺治八年。年谱载是年事云:“春,董小宛卒。《朴巢文选?亡妾董氏哀辞》:‘余与子形影交俪者九年,今辛卯献岁二日长逝,谨卜闰二月之望日,妥香灵于南阡影梅庵。’”按:既称九年,则当殁在庚寅,而言辛卯长逝,为有所讳,已见前考。不言卜葬,而言“妥香灵”,亦即设灵,已暗示为一衣冠冢。而卜于“闰二月之望日”尤有深意。
  当董小宛被劫而讳言为死时,冒辟疆说过一句话:“小宛死,等于我死。”双亲在堂,此为失言,所以他此后再也没有说过任何消极的话;但“小宛死,等于我死”这句话,却有具体的自悼的事实。巧的是,是年恰好闰二月;如非闰年,闰二月就是三月,“闰二月之望日”,便是三月十五,为冒辟疆的生日。选在这天为董小宛设灵于影梅庵,寓有心丧自葬的深意在内。
  自顺治七年庚寅初冬至八年辛卯初春,约有四个月的时间,冒辟疆的行踪成谜,在他自己追忆往事的诗文中,既绝口不谈;同人投赠之作,亦无线索可寻。这一段时间,他到哪里去了?
  我有一个假设,在提出以前,必须先介绍方家父子。方家父子者,桐城方拱乾与他的长子方玄成。桐城之方有两家,与冒辟疆齐名的方以智是一家,方拱乾父子又是一家。方拱乾晚境坎坷,但行事别有苦心。当福王在南京即位后,忽然来了一个“朱云太子”,使得福王的地位很尴尬。这个所谓“太子”,实在是假冒的;事实上拥立福王的刘正宗之流,已决定假的也好,真的也好,一律当作假冒来办。但是,要证明为假太子,却不容易;只有一个人具此资格,就是方拱乾,因为他曾官詹事府少詹事,为东宫官属,见过崇祯的所有皇子。
  于是请了方拱乾来认人,一看是假冒的,方拱乾却不作声,意思便是当真的看。其时为此案已闹得天翻地覆,雄踞上游的左良玉扬言将举兵清君侧,因此方拱乾的态度非常重要,只要他能具体指证为假冒,事态立即可以澄清,但方拱乾吝于一言;这自然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而是:第一,福王不似人君;第二,此“太子”虽假,尚有两“太子”在北方下落不明,亦可能会到南京,神器有归;第三,为百姓留着“吾君有子未死”的希望,可以号召仁人义士,反清复明。
  这个想法是不是切合实际,可以不论,但当时只要他肯说一句“假的!”富贵可以立致,否则必为刘正宗等人恨之入骨,而方拱乾宁取后者,其为人可想。
  到后来果然,顺治十四年丁酉科场案,方家被祸最惨,父母兄弟妻子并流徙宁古塔,至康熙即位,赦回,曾作《宁古塔志》,篇首慨乎言之:“宁古何地?无往理亦无还理,老夫既往而复还,岂非天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董小宛入宫为妃考证(7)
方冒两家,关系至深;方拱乾与冒起宗,乡榜会榜皆为同年,不特通家之好,两家直如一家。方拱乾为子起名,原则是“文头武尾”,即第一字为一点一横开始,第二字末笔为一捺,如玄成、膏茂、亨咸、章等皆是;冒起宗为子起名,亦复如此,虽为单名,亦是“文头武尾”,故冒辟疆名襄,其弟无誉名褒。
  两家且共患难,冒辟疆以康熙五年丙午作方拱乾祭文,记其事云:
  乙酉先大夫督漕上江,襄辞捧台州之檄,率母避难盐官。时年伯与伯母,俱自北都被贼难,颠沛奔走,率诸兄亦来盐官。未几,大兵南下,连天烽火,再见崩坼;两家咫尺不相顾,荒村漠野,窜逐东西,备历杜老彭衙之惨,卒各罹杀掠。幸府仰俱亡恙,蓬跣再入城,伯母亲为襄剪发。旅馆逼侧,襄与三兄寝檐隙,以一毡并以裹而坐,遂致寒症,寝疾百日,死一夜复生。年伯、伯母与先大夫、老母及诸兄,皆执襄手,悲伤惨痛。作一日襄有“长夜不眠如度岁,此时若死竟无棺”之句,年伯与盐官诸君含泪和之。
  盐官即浙江海盐,甲申、乙酉避难情事,影梅庵述之綦详;易言之,董小宛与方家父子亦曾共患难。及至方拱乾遇赦而归,与冒家过从甚密。祭文中又记:
  年伯母一鱼一菜必手制相贻,而年伯又继之以诗。至于扬扢风雅,商订笔墨,倡和宣炉,无一聚不尽欢,无一字不溢赞;手札频寄,亦无不淋漓尽致。一日两儿称诸兄,一如襄之称年伯;年伯愀然曰:“尔父齿长,当以诸叔称;且系以吾家行次,方见两家世谊。”其古道如此。(按:这是说冒辟疆两子称方玄成等为“老伯”,而方拱乾以为应照行次称叔,方如一家。)
  两家是如此深的交情,而令人大惑不解的是,曾在“盐官”一起共过患难,且亦必蒙方拱乾夫人怜爱的董小宛“病殁”,以及冒辟疆以《影梅庵忆语》分送友好,题赠不知凡几时,方家兄弟始终无一诗一词之吊。这在情理上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按:自甲申、乙酉以后,方拱乾父子复成新贵,方拱乾仍入詹事府;长子方玄成顺治六年成进士,入翰林,后且为世祖选入“南书房行走”,凡行幸必扈从,是最得宠的文学侍从之臣。当董小宛出事时,方玄成在翰林院当庶吉士;他的诗才极富,《钝斋诗集》动辄数十的排律,果真董小宛香消玉殒,而与冒辟疆九年共患难、享清福,又是如此缠绵悱恻,遇到这样的好题目,岂能无诗?
  合理的推测,诗是一定有的,而且也应该有安慰的书信,但却不能发表。因为他们的关系太深了,相共的秘密太多了。关系既深,则连遮人耳目的诗文亦不必有;秘密太多,则述及之事,唯有“付诸丙丁”,不留一字。
  我相信董小宛入宫以后的情形,由于方玄成还在“南书房行走”,且亦尚未被祸,耳目所及,见闻较真,由他透露出来的真相,一定不少。至于董小宛刚刚被掠至北时,冒辟疆及他的家人,自然要打听行踪,而在北方唯一可托之人,就是方家父子。相信顺治七年由初夏至秋深,方家父子一定有几封信给冒辟疆报告调查的结果;而在顺治七年、八年庚辛之际,冒辟疆有约一百天的行踪不明,我的推断是秘密北行,跟方家父子当面商量有无珠还合浦的可能。
  这个假设如果不说,则冒辟疆是亲身经历了睿亲王多尔衮身后沧桑的人;多尔衮死后抄家是在顺治八年二月,当时朝臣承郑亲王济尔哈朗之指,群起而攻,冒辟疆如果据实陈词,自必列为多尔衮的罪状之一,而董小宛亦很可能“遣还”。但终于没有。吴梅村题董小宛画扇两绝,“半折秋风还入袖,任他明月自团圆”,上句自是形同秋扇,而实未捐;下句即指放弃破镜重圆之想。至于放弃的原因,已无可究诘,或者以为没入掖庭,不易放出;或者以为可能因此贾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而言之,董小宛被掠之事,到此才算尘埃落地,冒辟疆决定了处理的原则,视作“亡姬”;而言辛卯“献岁二日长逝”,虽有讳去真相的作用,实亦不得已而云然。因为前一年始终未发董小宛“病殁”的讣闻,对至好亦只说她久病,所以龚芝麓在顺治七年腊月给冒辟疆写信时,还曾问到董小宛的病情。

董小宛入宫为妃考证(8)
我曾细检《同人集》,发现冒辟疆为董小宛设灵影梅庵,事先并无至好参加,而以《影梅庵忆语》代替讣闻,因此吊董小宛的诗,在江南者为这年秋天;在北方闻讣较迟,那就到冬天了。如龚芝麓是由赵开心回京,带去了“忆语”及冒辟疆的信,方知此事——当然,真相是心照不宣的,表面上不得不有吊唁之函。
  关于董小宛入宫,方孝标深知始末,且必曾助冒辟疆寻访,今于《同人集》中获一消息,《巢民诗集》卷五有一题云:“方楼冈去闽,相别三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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