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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黄金荣与顾竹轩-第6部分

小说: 黄金荣与顾竹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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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叔!九叔!”众巡捕见金九龄到场,全都围了过来。
  金九龄(1892—1980),江苏阜宁人,尽管才40出头的年纪,但额头那如刀刻一般的皱纹里记录着他曾辛劳的经历。金九龄冷若冰霜点了点头,算是对大家的招呼,他一声不吭地围着那几摊血迹,慢慢地踱着步子,不时还弯下腰来察看一番。
  金九龄的到来令在场的探目、巡捕,还有老资格的行人为之侧目。这位辖管小东门、贝当、麦兰、福煦、霞飞、宝建路、北辅房七个巡捕房的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设立在马浪路,即今马当路。中央巡捕房华人总督察长的威势可不是“一眼眼”沪方言,一点点。的。
  “人呢?”金九龄用一口浓重的阜宁腔,问道。
  “九叔,我们赶来之前,就被送走了?”
  “上哪块去了?”
  “说是宝隆医院。”那巡捕指着站在“大世界”门口的一位穿着薄料长衫的瘦高个子说,“我们是听他说的。”
  “把他喊过来!”金九龄想了想,朝那个瘦高个勾了勾二拇指。
  “过来,喊你呐!”那巡捕大声地招呼着。
  “长官……哎哟!金爷……是你,你喊我?”那瘦高个儿快步走了过来,挤出一丝笑容。
  “不喊你,我喊赤佬啊!”见是“大世界”的账房陈福来,金九龄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声歹气地问:“你……你怎么晓得送宝隆医院了?”
  “金爷,唐经理被人打了黑枪……”陈福康指着地上的一摊血迹,说,“已经被文奎送到宝隆医院去了。喏,就是白克路、成都路转弯角子上的那家医院。”
  “啰里巴唆个什么东西!老子难道连宝隆医院在哪块都不晓得?告诉你,小阿弟,先前它叫同济医院,是‘茄门人’德国,英语译音。开的,后手才改名宝隆。大前年,又改名叫国立同济大学附属医院。”金九龄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又问:“凶手是哪一个?你,你们有人看见了没有?”
  “没……没有……”陈福康摇了头,又补充说,“金爷哎!你是没有看见,枪声一响,门口就乱得一塌糊涂呦!人轧人,人挤人。凶手就混在人堆里滑脚了!”
  “去去!妈了个巴子,整个一碎嘴子!”金九龄向陈福康挥了挥手,又对身边的那位探目说:“让弟兄们去找找看,周围还留没留下有价值的线索。对了,最好能把凶手的样貌弄个拼图出来。另外,跟医院那头的弟兄们联系一下,看看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噢!对了,顶顶要紧的,唐嘉鹏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赶快要弄清楚。你不必回来,就在医院等我,我马上就到!” txt小说上传分享

法租界捕房一筹莫展(2)
“是!”那探目双脚后跟一碰,“啪”的敬了个礼,就走了。
  金九龄摸出一支烟,身旁的巡捕麻利地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金九龄吸着,吸着,思绪就像煮开锅的热粥一样,“卟卟”地翻腾开了。
  被害人竟然是阿裕?这太不可思议了。唐嘉鹏是什么人啊?按辈分来说,我金九龄与他是一个字辈哎!但一个档次的人,在老太爷的眼里并非全都是一个档次的。这个阿裕,从一个在八仙桥小菜场敲敲竹杠的小混混,三花两绕地就成了老头子手下的大红人,本事不小!尽管他先前拜的老头子不怎么样,但自从投进了黄家门里,风头出得蛮足的哎!尤其是这两年,这个小怂不得了哎!
  能够坐上肥得流油的“大世界游乐场”经理的宝座不说,就拿上次蒋总司令北伐到上海时,陪同北路军王柏龄见黄金荣,并且让老头子将昔日总司令投在门下的帖子退还给蒋总司令,那一档子聪明而又得体的主意,全都是他唐嘉鹏给老头子出的。黄老头子能不喜欢他?
  唐嘉鹏的受宠,在道上,哪一个不晓得?
  唉!还是城府太浅,也太甩苏北方言,不稳重,自以为了不起。!俗话说,出了头的椽子,先烂。阿裕兄弟,你呀,还太嫩哩!
  “报告!”这时,那探目走了过来,手里紧紧捏着一块手帕。
  “发现新情况了?”金九龄急切地问。今长征医院:当年的宝隆医院——唐嘉鹏遇刺后死于此
  “呶!”那探目伸出手,松开手指:那白手帕上,躺着九颗子弹壳。
  金九龄看了看,说:“就这九颗?我听说,那两个凶手打了一阵乱枪哩!”几乎所有的相关书著中,都只说打了三枪。这是错的!
  “报告,我和兄弟们就只捡到这九颗。”那探目峻着脸说。
  “唔,也行。”金九龄点了点头,吩咐着,“保存好,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也是证物,万万不能丢失。不然的话……”
  “是!”那探目应诺着。
  金九龄向四周看了看,说:“马上找人,在天亮前清理现场。我去宝隆医院,有事到那里去找我。”
  “是。”那探目又立正,敬礼,目送金九龄钻进汽车,“嗤”的一冒烟,走了。
  地处白克路上的宝隆医院在上海滩相当有名气,这是一家由德国人埃里·宝隆(Enrilch Paulun)筹办的医院。1891年,他身为海军舰队随舰医生的宝隆来到上海访问,当他看到上海正流行霍乱、伤寒、疟疾等病,且缺医少药时,就决定离开海军,先回德国进修医学。1893年,他只身一人重回上海,在德国领事馆附近开设了诊所,并与在沪的几位德国医生组成“德医公会”。1899年,“德医公会”营业情况不好,宝隆私下里通过中国绅商和德国公司、企业募捐到一笔款项,德国驻沪总领事克纳佩(Knappa)派领事费舍尔(Fischer)施压于上海道台扎桑善堂拨了坐落在张家浜新马路,即白克路今凤阳路。旁的一块地皮给宝隆办医院。1900年,由宝隆创办的“同济医院”正式挂牌,他所聘用的德籍医生都在上海开私人诊所。所以,在取医院名称时,取名“同济”德文Dentsh的谐音。。有意思的是,当初的同济医院并非是全日制,而是在每天傍晚后,那些私人医生关了自己诊所后,才前来同济医院做义工。所以,同济医院在晚上才正式门诊,夜里,则大家轮流值班。1909年,医院又改名为“宝隆医院”。到了1930年,宝隆医院更名为“国立同济大学附属医院”。

法租界捕房一筹莫展(3)
金九龄暴突着双眼,恶声歹气地闯进院长室,掏出法租界巡捕房华人督察长的“派司”往桌上“啪”的一扔,院长二话没说,立马就亲自陪同这位气哼哼的警官来到了“太平间”。揭开白布罩,显露出的是唐嘉鹏那张死灰脸和绷硬笔挺的身子。
  金九龄睥了死尸一眼,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唉!说下大天来,总还是同门兄弟。阿裕哎,阿裕!可惜了你这张脸,更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哪一个瘪三开的门?”这时,停尸房门口有人“嘭”地一脚踢开大门,粗声粗气地嚷着。进来的是王文奎,紧跟着他的是程锡文、阿六头。
  “妈了个×!嘴里有鸟,还是有尿团子?”金九龄张口就骂,又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你说说看,我这个瘪三够不够分量?”
  “哟,是金爷。”王文奎一见,刚才还气得铁青铁青的脸孔,不由得就挤出一丝笑容,又“啪”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说,“臭嘴巴,该打!”
  “怎么,听说你跟阿六头拿着‘小八子’手枪。威胁医生,还要封锁消息?”金九龄冷冷地说着。
  “金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王文奎尴尬地说,“我师傅虽然救不过来了,但不能立马就传出去造成混乱。你说,对吧?”
  “阿九,阿裕刚死,文奎心里难过,说话未免冲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为了缓和气氛,程锡文只得出头说话,“再说,他这样做也是蛮上路数的,你就不要怪他了。”
  “阿文,我也是急哎!好好,闲话就不说了。”金九龄听罢,想了想,点了点头。是啊!这件事,这两个小赤佬做得确实蛮在道理上的。
  金九龄之所以要调换一副面孔,来称一声“阿文”,那是因为程锡文这个黄门大管家的身份所决定了的。另外,他们俩彼此间都清楚对方的经历、身份。
  说起金九龄投进黄门的事,也是蛮有点意思的。
  金九龄原本住在“陆家宅桥”上个世纪初叶,上海县城近黄浦江东岸南边的小东门外到东昌路摆渡口有一条黄浦江的支流,就像外洋泾浜一样,河上有座桥,传说是此地一户陆姓人家修筑的桥,所以时称“陆家宅桥”。,桥北属法租界,桥南是上海县城的南市。由此,这“搭客娘姨”在“大世界”内的天桥上兜揽生意
  一带就成了租界与华界接壤地区,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于是,黄、赌、毒充斥其间,十分猖獗。在陆家石桥桥北有一家“咸肉庄”低等私娼。,说是私娼人家,但也只有两三个*。这家“咸肉庄”是由一位名叫阿桂姐她和黄金荣第一位妻子林桂生、桂生姐是不同的两个人。的女人开的。她先前也是良家妇女,因为丈夫马阿龙患病不起,且膝下还有两个儿子嗷嗷待哺,为生计所迫,她就做了私娼。因为这一带与沿江的码头近,一班外国轮船上的烂水手就常到这一带来“打野鸡”上海人称嫖娼为“打野鸡”。,生意蛮好,阿桂姐就与另几位同样为生活所迫的姐妹索性开了这家私娼门。
  一向在码头上混的“小江北”金九龄十四五岁时,从苏北阜宁乡下流浪到上海,露宿在小东门外的街头。阿桂姐看他蛮可怜,就叫他在手下当当跑腿的。
  由于阿桂姐做的多为外国烂水手的皮肉生意,所以性质相当于“咸水妹”,又由于生意好了起来,就不断遭到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这时的黄金荣刚进法租界巡捕房,是一名小喽啰,但身穿黑狗皮的他总归是地痞流氓的克星。为了寻找靠山,她就找上了时常来巡逻的黄金荣,尽管黄金荣一面孔的麻皮,但却成了阿桂姐明铺暗盖的姘头,从此,一班小流氓就不敢再上门来骚扰。阿桂姐对黄金荣也蛮体贴,阿桂姐每天都要烧点好小菜,差金九龄到巡捕房去送一顿午饭,让他补补营养。一来二去,勤快的金九龄就与黄金荣熟识,黄金荣也蛮欢喜这个小跑腿的。后来,黄金荣得势了,金九龄没出一分拜师钱,就成了黄金荣的门生,并且借他的势力,当上了巡捕,还在法租界开起了人力车行,当上了老板。如今又由退休后的黄金荣推荐当上了华人督察长。

法租界捕房一筹莫展(4)
对于这段经历,裱画匠出身的程锡文是了如指掌。所以,金九龄对这位黄门大总管,当然就要客气一点。
  “金爷,你……你一定捉拿凶手,为我师傅报仇啊!呜呜……”王文奎说着,眼圈一红,竟流泪哭出了声。
  眼见王文奎伤心落泪,金九龄的心肠便软了。是啊!论说起来,这个王文奎在上海青帮门里的字辈不低,但自从跟了唐嘉鹏,也就自降辈分。王文奎也是一条敢打敢杀的硬汉子,如今,乃师唐嘉鹏遭人暗杀,他能痛彻心脾,足见此人也是个忠义之人。
  “唉!”金九龄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拍了拍王文奎的背,安慰着说,“在我地界上犯案,谁都莫想滑脚。怎么,杀了人,就像放声屁那么轻巧?哼!你放心,阿裕也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金爷,”王文奎一把抹干了眼泪,说,“你办事一刮两响,我师傅的事就全靠你了。不然的话,我师傅会死不瞑目的啊!”
  “是的,是的,”金九龄点了点头,又问,“阿裕被枪打的时候,你们俩在不在场?”
  “我是后来出事体了,奔出来的。”阿六头急忙说。
  “我在的。”王文奎点着头说。
  “凶手看见了?”金九龄关切地问。
  “看见了,但没看清面孔,只晓得是两个小瘪三的扮相。”王文奎接口回答。
  “你呀!不是我要责怪你,你在帮里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这点眼力都没练出来……你呀!长着一双眼睛是管出气的,还是用来‘淌猫尿’苏北语,即流眼泪。的?这么大的几个活人,你居然没看清楚。你……你怎么对得起你师傅!”
  “等我坐着车子赶来时,枪已经响过了。太乱,我哪能看得清!”
  “唉!”
  “噢,噢……想起来了……”
  “一惊一乍的,想起什么玩意儿?快说!”
  “我看见‘小钢炮’!”
  “小钢炮?顾老板手下的王……王兴高?”
  “对!对!”
  “是他打的枪?”
  “这个嘛……”
  “你……你吃得准吧?”
  “这,这……”
  “看看。问到点子上了,你的嘴里就像含着个大卵泡,吱啊唔的,就不清爽了。关照你,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不能瞎嚼大头蛆的,晓得吧!”
  王文奎愣了一愣,不响了。是啊!光看见人在场,又没看见他拿着凶器,没凭没据的,他怎么能将“小钢炮”与凶手挂上号?没道理的!
  金九龄刚才训斥王文奎,自有他的道理。
  为啥?据传,他与顾竹轩是儿女亲家,而“小钢炮”王兴高又是他亲家的徒弟。这种事情是不能单凭一句不靠谱的话来定夺的。那样的话,万一牵涉到顾竹轩,事情就更麻烦了。既然王文奎无凭无据,金九龄当然是乐得赶紧堵住他的嘴,以免节外生枝。
  这里,笔者补叙交代一下顾、金两家成为儿女亲家的事实。
  当年,在四马路会乐里的妓院里,有一个名叫宝珠的“长三阿姐”妓院中档次略高的*。。宝珠的母亲因嗜赌如命而举债多多,在债主堵门时,无力还债的她就将会乐里弄堂对面天蟾舞台的老板抬出来,说是与她如何如何,并生有宝珠这个女儿,要债主向顾竹轩讨要欠账。对此,这些债主原本不足采信,但苦于讨债不着,亏得很,便将错就错去向顾竹轩讨这笔欠账。尽管顾竹轩闻言很是生气,但一怕传出去影响不好,特别是一班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报记者伸出鼻子嗅着了,更要添油加醋,乱宣传一番,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况且,也出于可怜那女人,便替她还了债。就此,连宝珠本人也更相信她就是顾竹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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