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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情倾天下-第106部分

小说: 情倾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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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煜插话:“没错,表妹你不知这人多烦,成天要闯进房看你,哼,当我是素的?”
  我略轻松些:“走,我想先看看你带来的是什么。”
  是荤的不是素的陈煜带我走出院子,我才看清此处居所是在一个山头上。
  山清水秀,独有这么一座玲珑雅致院落,倒也幽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水榭亭台、荷池曲廊,应有尽有,一路垂杨倒柳地移步易景过去,走到一间厢房停下。
  年羹尧推开门,引我进去。
  我和陈煜坐在小厅内等了片刻,年羹尧从里间玉兰鹦鹉镏金立屏后绕出,我站起身,他慎而重之地将一个正红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的长条小包裹交给我。
  我撕去包裹上明黄色封条,摊在桌上打开。
  陈煜“咦”了一声:“银票?”他看起来一头雾水,旁边年羹尧也是一脸不知所措。
  本来我打开包裹的一刹那自悔心急,不该当着他们的面看,但真的看到里面全是四阿哥名下钱庄开出的银票,霎时勾动心事,我的脑子反而一片空白,隔了半响,方问年羹尧:“只有这个,没话要你带给我么?”
  年羹尧好似才想起来,道:“有。王爷叫我转告妹子四个字:良田万顷。”
  陈煜看看年羹尧,又看看我,将一大厚叠银票点了点,咂舌道:“大年兄,你一个人把这笔巨款从京城带来海宁?有点本事啊!”转过脸问我;“四阿哥欠你钱么?这笔款子的数目几乎就是可以随身带着跑的良田万顷了!”
  “四爷当真从今往后只专宠我一房么?”
  “不错。”
  “那假若我将来无法生养怎么办?”
  “只要你好好的听我话调养身子,一定不会的。”
  “如果会呢?”
  “……不管将来你能否为我生孩子,我都可以保证你在王府的地位不变。”   “好。我就跟四爷要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内,我若不能为四爷生下一儿半女,别说宠幸他人,四爷哪怕再娶十个、八个女人进门,我也绝无半点怨言!”
  “三年?”
  “是,三年不过这三年之内,王府里的其他妾室若抢在我之前为四爷生了儿子,我可不依!”
  “哦?如何不依法?”
  “也不难,我要四爷割良田万顷给我,我——我出家当姑子也好当什么也好,四爷不准管我!”
  “你这个小醋坛子,倒会算账。三年就三年,我答允你了!”
  去年的年节里,四阿哥和我欢好情深,我答应嫁他,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我要独霸他三年是真,而我要他良田万顷,不过一句戏言,没想到他居然记得,居然现在如数给我——为什么?
  我深吸口气,说出唯一的可能性:“恭喜巡抚大人,你已是雍亲王爷的大舅子了,是么?”
  “表妹——”
  我劈手夺过陈煜捏着的一叠银票,要撕要扔要砸,一转念,想到那个人也看不到听不到,不觉手一松,签押银票撒落一地,在脚下铺了薄薄一层。
  陈煜又一次试图叫我:“表妹?”
  我只问:“什么时候?”
  年羹尧听得明白,答道:“上月初八正式完礼,宝珠进门前一晚,王爷命我带了这包裹离京。”
  我冷笑:“年宝珠才是你的亲妹子,如今做了年妃,千喜万喜,你却被派到此处等我这不知几时醒来的活死人,他连喜酒也没给你喝到一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后一句问的是年羹尧,我自己却先僵住。
  无数疯狂的声音在脑海回旋: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他这么对我,是不是只因我没有选择跟他回京?
  他难道不明白、不明白我真的爱上他了?
  我没办法再说下去,我知道我只会语无伦次,而年羹尧看着我,他的面上慢慢浮现出一种了解的神色,还有怜悯。
  我偏过头去,陈煜忽然一下上来大力搂住我肩膀,让我的脸埋在他肩上,他哈哈干笑,肩膀震动,我咬紧下唇,只听他向年羹尧宣布:“大年兄,没在京城喝到喜酒不打紧,留下来喝我的吧!我陈煜可是向老天爷许过重誓的:只要表妹醒了,我就以身相许!跟老天爷许的誓言一定要作数,哈哈,我跟大年兄真是越打越亲、亲上加亲,你就做个见证人,这杯喜酒一定要喝!”
  年羹尧骇到失声,我抬起眼看陈煜,他冲我眨眨眼,兴致勃勃道:“你不反对吧?”
  我还没答话,年羹尧结巴道:“妹、妹子,你不能嫁给陈煜这小子哇!”
  陈煜怒道:“老子哪点不好?不管大老婆小老婆老子一个还没娶过呢!”
  年羹尧大大噎了一下,我瞅着地上银票,当初我跟四阿哥提的条件是三年之内若有其他妾室为他生了儿子,则要他罚款良田万顷,现如今年宝珠虽然做了他的侧妃,但儿子还没生,严格说来他也不算违背条件,却偏偏记得这样清楚,巴巴儿打发年羹尧送银票给我,真是……气死我了!
  就在此时,年羹尧一激灵,又冲着陈煜道:“妹子是皇上亲封的玉格格,未得皇上赐婚,你敢擅娶格格?你——”
  “那又怎样?”我打断年羹尧,“年大人,四阿哥娶了你的亲妹子年宝珠过门,我也没答应呐,他不是照娶不误?我要嫁谁,就嫁了,谁也管不着!认真论起来,四阿哥做了我的妹夫,还送这么一笔款子给我当作陪嫁,我该谢谢他。就请年大人回京带我转致感激之意吧。”
  年羹尧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如是而三,憋出一句话:“皇上怪罪,你们担当得起么?”
  我冷笑:“我不怕。”转而面对陈煜:“你呢?”
  陈煜一晒:“只要表妹醒了,我就以身相许!这是跟老天爷许的誓,我怕什么担当?”
  我点点头:“都听见了吧,年大人?你若不敢喝这杯喜酒,也不勉强你,即日起,世上只有白小千,再无年玉莹,我跟年家的瓜葛绝于今日!皇上当真怪罪,自有我担着、陈煜担着,今日跟你说的话一字不漏说给皇上听,我一副肩膀担不住,皇上再要迁罪年家,那你们只好祈求皇上看在年宝珠是雍亲王爷新妇的情分上,从宽处理罢了,究竟如何,各人各命,与我无涉。”
  年羹尧还要开口,我一摆手:“开弓已无回头箭,年大人千里送银票之情,小千记下了,言尽于此,年大人请吧?”
  年羹尧瞪瞪陈煜,又看看我,“嘿”了一声,回里间整理了包裹,片刻之后跺脚而去。
  陈煜走到门口望着年羹尧下山背影,惆怅道:“这老小子在我这白吃白喝白睡了两个月,太便宜他了。”
  我一脚踢散地上银票,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进去,马上喷出来:“呸啊,你给年羹尧喝的什么茶?”
  “婆婆茶。可以用来填枕头,蚊虫勿近。”陈煜走回来,接过我的杯子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果然涩苦无比,喝了两个月这种茶叶都赶不走老小子,表妹几句话就成功了,还是你厉害。”
  我没好气道:“先不说这个,你告诉我,我怎会过了半年才醒?”
  陈煜放下杯子,注视着我,认真道:“老小子此刻肯定连滚带爬全速前进到京城给四阿哥报信,最多两个月内,四阿哥一定会亲自来海宁接你,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我在靠窗一把椅子坐下,“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准备,我们成亲。”
  陈煜张大嘴巴,成一个“O”形。
  我望他一眼:“成亲之后,我们回京,新满洲的家主,我来做。”
  陈煜做了一个孩子气的动作,把自己手指塞进嘴里咬了咬,半响方道:“新满洲的立家主的规矩是,谁能杀掉上一任家主,谁就能继任。”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你是第三代家主,而白景……我爹是第二代家主,第二代家主的元神因我取走观音泪而灭,所以我不用杀你,你的位子也该是我的,不是么?”
  陈煜问:“以前我三番两次劝你,你都不肯做家主,现在又何必为了赌一时之气而——”
  “错。”我回道,“去年在避暑山庄临芳墅后殿,皇上当着四阿哥的面明白告诉我白家的血有异平常,但还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新满洲和四贝勒府中二者选一。我选了后者,并且一直坚持,从未动摇。但是现在我明白做人只能靠自己,你也该知道皇上并不愿我嫁给四阿哥,如今他娶了年宝珠,木已成舟,我无力挽回,那么为何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煜静静接口:“不能和四阿哥在一起,对你而言其他的是什么亦不再重要。”
  我站起,背对陈煜眺望窗外山色:“陪在我身边,好好看我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你愿意么?”
  他的声音自后传来,恍惚而又坚定:“家主需要,陈煜愿意。”
  我笑了:“他曾经说,佛经里有阿修罗,阿修罗者,大海中立,水不膝,向下视仞利大。无酒,采四天下花,于海酿酒不成。不端正,惟女舍脂端正。天下弱水三千,他可以只取一瓢。我要他给我的安稳,愿意信他、等他,但是他不愿意等我,再如何拼命去争,敌不过这最后一个月。只差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其实,”陈煜缓缓道,“在家主醒来之前,我向老天许的誓言是——”
  门口传来一个女声插入他的话:“煜儿。”
  我转回身,和陈煜一起看向门口那名中年美妇,冰姨。
  乍见冰姨头发花白,我不由一惊,然而她容颜端整,另有一样风姿,细问之下,我方知当日取观音泪时仅凭我一人根本未能克住白景奇元神反震之力,幸亏陈煜和冰姨联手才将我保住,但行险过甚,尤其冰姨受损最巨,又加早年旧患复发,一身功力十去八九,以致如此。
  原来我昏迷之后便被移到小苍山,冰姨亦在后山静养,只不曾跟年羹尧打过照面,全由陈煜照拂。
  陈煜跟冰姨坦承欲与我成亲之事,冰姨见我们心意已决,也并不反对,便一同下山回到安澜园。
  陈煜的爹爹陈世倌在年初就告病回到海宁,见了我,仍是称呼玉格格,他声似铜钟,须如银线,极温厚斯文的一位长者,我依礼见过,当下留了陈煜与陈世倌父子叙话,我则随冰姨回转浮生小居。
  我不知陈煜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陈世倌,但我给他半月时间,他果然在半月之内就将娶亲事宜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之〃六礼〃一一打点妥当。
  陈家是海宁的大族,入朝为官的却只有陈世倌一人,所以外人只知我姓白,是陈家的表小姐,自幼订了婚约,因父母早逝,在京中服满了孝期方被接到陈家完婚,这样的“喜事”,即使没有广撒喜帖,到了四月二十八的正日子,致贺添妆的亲友还是来了满门。
  我的嫁衣凤冠,在成亲当日一早由夫妻子女齐全的“好命人”喜婆送来,之前几次说要让我试穿,我都拒绝了,我已穿过一次嫁衣,这次的合不合体,需不需要修改,我都不再介意。
  陈家的财力人力由这件在这么短时间内织造成的嫁衣便可见一斑:“寸锦寸金”的云锦为材,大红褙子的下摆造型做成如意流苏网绦,镶嵌在宝石红云锦中的撒亮“妆花”金丝牡丹,颜色渐变,过渡自然,一身及地的嫁衣,石榴红半月水波腰封,掺金珠线穗子宫绦,玉带霞披,拖着长长摆尾,配上尾分两股、加了两枝软须、绵延至发顶的钗头凤冠,展翅欲去,潇洒灵动,堪称珠钗生辉,绚丽婀娜,一动一风姿,千动千风姿。
  点起龙凤大红烛,请〃好命人〃用结实的纱线绞去脸上的汗毛,并把眉毛绞得细细的,叫做〃开面〃,愈显容光焕发,光艳照人,众人服侍我举行“上头”仪式,一经装扮齐整,连冰姨也不禁对我凝目半响,而我并不曾多照一眼镜子,只等喜婆帮我盖上喜帕覆面,便由人牵引着出房,等候入轿。
  喜帕乃是半透明状,我只见轿身为四方四角出檐宝塔顶,四角翘檐各立一只展翅凤凰,口含琉璃珠穗,轿底下垂三尺六寸红绫彩球,挂铜铃;轿身四边精雕细缕,彩绘麒麟送子、龙凤呈祥、八仙过海等图案,艳丽红火,迎亲的人拿一盏油灯在喜轿里晃几下,喜婆说这叫“照轿”,意思是以火除祟,“照轿”过后,又在轿中放上一个“旺盆”,寓意新人以后生活如火兴旺,这才由喜婆扶着我从红毡上走进轿内,放下轿帘,三声炮响,迎亲队伍择新路回走,所经之处多挑吉兆路过,如多子街、金元巷之类,如此一乘八人抬红喜轿,送亲、迎亲女宾各坐一乘绿喜轿,轿前执事有:一对开道锣,一对弯脖号,一对大号,一对伞,一对扇,一对大镜,一对二镜,一对令箭,一对金瓜,一对钺斧,一对朝天镫,两对喇叭,八面大鼓。整个队伍七、八十人,按前后次序排开,长达二、三百米,沿街前进;轿夫、锣鼓手和举执事者身穿其长及膝的绿色或青色上有红、黄色图案的彩衣,头戴斜插鸟翎的大帽,与喜轿、执事相映成辉,锣鼓、喇叭、大号齐鸣,喜庆鞭炮交响,沿途吹吹打打,确有一番喧腾热闹景象。
  回到安澜园正堂前停下,陈家阖府上下,亦是锣鼓礼乐齐响,人声鼎沸,处处喜气洋洋。
  出轿入门的吉时一到,轿前燃起一盆炭火,陈家两名小姑捧着红漆茶盘和盛着柑桔的桔盘站在轿旁,新郎官陈煜按习俗抬脚猛踢轿门三下,轿门才开,小姑先捧上甜茶,再捧上桔盘,让我触摸柑桔,以征从此夫妇生活圆满吉祥,陈煜伸手牵我时,我需得稍起身又复坐下,再牵再坐,反复三次才可出轿。
  喜婆将原来挂在花轿后的画有八卦图案的米筛举在我头上,才由新郎牵着我跨过炭火,进入大门内。
  红烛巨炮,大幅喜幛,供挂中堂,陈世倌和冰姨均已高坐,喜筵满堂,只待新人奉茶,便行夫妻交拜天地之礼。
  我一路心如止水,接过喜盘龙眼干盎,要随着陈煜下拜奉茶,安澜园忽由外而内一声接一声传进通报:
  “雍亲王爷到——”
  “雍亲王爷到——”
  “雍亲王爷到——”
  陈煜转过身,我原地未动。
  年羹尧先带了一队侍卫进来清场,贺喜的人群在他几个简短命令下井然有序的分批退场,倾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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