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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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几句玩笑解了愁绪,畅春园瑞景轩里,岚琪仍旧觉得云里雾里,冷眼旁观延禧宫势头起来的这些日子,她是淡漠冷静的,总想着这是玄烨的谋划的事,想着他和觉禅氏没有任何关系,自然现在更确定了他们绝不会有任何关系,玄烨甚至亲口让觉禅氏不要以妃嫔自视,让她的心灵都得以解脱,他们还能怎么样?却是玄烨这一步从十几年前就摆下的棋子,让她心中惶恐。
反思着这么多年,自己有没有做过对不起玄烨的事,有没有动过不该有的心思,这紫禁城里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眼睛里,只有他不想知道的,绝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此时环春来禀告公主和四福晋进园子的事,瞧见娘娘坐着发呆眼中无神,上前问了几句,岚琪言及此,环春笑道:“叫奴婢来看,不是您会不会做什么让万岁爷反感不高兴的事,而是您做什么万岁爷都高兴,您在他眼里怎么都是好的。”
岚琪嗔怪:“这会儿还来哄我?”
环春却认真地说:“这是真话,您反过来想,讨厌一个人的话,那人做再好的事咱们也不入眼呐,是一个道理。”
“说是说得通,可我不能太得意忘了分寸。”岚琪叹一声,自嘲道,“也罢,偶尔发生这种事叫我警醒一下,别真的太自以为是,皇上那么辛苦筹谋一切,我要多体谅他。”
之后等了片刻,毓溪和温宸已经进门,温宸是女儿,说话没那么多顾忌,疲倦地撒娇:“皇阿玛又搬出来住了,下一回要去什么地方呢。额娘,我们来畅春园的路,可比去宫里远多了,马车颠得我浑身都疼。”
闺女说着话就往怀里钻,毓溪毕竟是儿媳妇,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笑说胤禛提起额娘道乏不见她,此刻看到额娘气色不错,她安心了。
娘儿几人说半天话,温宸要去给父亲请安,毓溪是儿媳妇不方便相随,正好有话想对婆婆说,便等小姑子离去后,赶紧对岚琪道:“额娘精神可还好,儿臣有些话想请教您。”
婆媳俩便各自裹了氅衣,在瑞景轩外随便逛逛,宫女太监都离开十几步远,岚琪挽着毓溪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笑悠悠道:“到底是年轻,手像暖炉一样热乎乎的,额娘的手怎么暖不起来了。”
毓溪笑道:“那就让媳妇一直给您暖着,就是怕皇阿玛会嫌我碍眼。”
岚琪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嗔怪:“不学好的,学着她们取笑额娘?”
毓溪在人前虽有规矩,可婆媳俩常年相处,早已如母女般亲昵,但这份亲昵毓溪只敢在私底下流露,她也有她的分寸。
玩笑话后,说起正经事,说胤禛这些日子心事重重,毓溪知道必然与过去一年发生的所有事相关,也从娘家知道所谓的朝廷大事,可仿佛真正是到了要紧的时刻,毓溪怕自己掌握不好分寸,回头没有开解了胤禛,反而给他增添烦恼,这话与娘家的人说不上,也只有对婆婆说了。
岚琪听着儿媳妇叙说,会想去年的事,记起胤禛那次惹得玄烨大怒,跑来永和宫宠她发脾气,若是那一回八阿哥的折子递上去了,现在必然没什么良妃,没什么延禧宫的风光。如今良妃母子风生水起,原本该被朝臣疏远的八贝勒,得到更多大臣的支持,朝堂上下行走自如,给皇帝办差也必然事半功倍。
可她那个傻儿子一根筋,莫说别人不与他交往,就他正经起来板着脸,别人也不敢亲近。明明骨子里是温和的人,就是自小被众星捧月,反而不会与人相处了。
毓溪道:“额娘,我会哄胤禛高兴,他也会哄我高兴,其实有时候我说说笑笑他看起来是放松些了,但背过身照旧把事闷在心里,我就想啊,是不是那些事本就不该由我来开解,我也别执迷不悟才好。”
儿媳妇一年一年成长,她的谨慎稳重岚琪都看在眼里,这些话就十分小心,毓溪如此虔诚虚心,她也不能随便应付,挽着手一一与她说其中的道理,不惜提起朝政来,让她明白身为皇子福晋的责任,毓溪将字字句句记在心间,也觉得渐渐明朗。
婆媳俩不知不觉走远了,回身张望瑞景轩在何处时,瞧见前头一行人过去,正往良妃的院落走,良妃还住在早年来畅春园时的地方,和瑞景轩离得不远,毓溪在旁说:“额娘,是八阿哥和福晋,也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吧。”
岚琪道:“良妃册封后,八福晋正巧染了风寒一直没来贺喜。”
毓溪轻声说:“怕是知道不该太张扬,又顾着惠妃娘娘的脸面,才避开了的。您看这一进园子,他们就来了。”
岚琪轻轻捏了儿媳妇的笑道:“傻孩子,这话放在心里就好。”
且说八阿哥夫妻向良妃行了大礼,册封后,八阿哥已到延禧宫为母亲贺过喜,八福晋推病一直没入宫,虽然胤禩早就解释过,但今日见了婆婆,八福晋还是致歉:“怕惠妃娘娘不高兴,儿臣才没进宫,是怕胤禩不好做,还请额娘别觉得委屈。”
良妃道:“这都是多出来的事,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眼下宜妃天天闹着九阿哥,不让他再与你往来,皇上虽然呵斥她了,可我看她一时半会儿是不肯罢休的,说到底谁也不乐意自己的儿子,去捧别的兄弟。”她叮嘱胤禩,“你多多体谅九阿哥。”
胤禩颔首:“儿子心里有分寸。”
良妃见他眼神虚晃,欲言又止,猜想有事来禀告,还是儿媳妇胆子大,见丈夫不肯开口,她忙道:“大阿哥近来时常为难胤禩,一直要他做些过分的事,胤禩快有些招架不住,怕这事儿往后没有底。额娘,大阿哥明摆着存心折腾我们,难道我们一直要受这份委屈?”
胤禩阻拦了妻子,言不由衷地说:“没有的事。”
八福晋却道:“在额娘面前,还藏什么,如今额娘贵为妃,你做什么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胤禩示意妻子噤声,良妃终出言笑道:“怎么会没有底呢,你自己给自己定个界限,一旦他越过了了,你就来个了断。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胤禩脸色一慌,尴尬地说:“自然这些年这些事,都在他眼睛里。”
良妃安慰儿子,一语点醒小两口:“他自己也牵扯进去的事,他怎么会到处说,你们是一条船的人,翻了船他也活不了。”
那日傍晚,进园子请安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瑞景轩里忙忙碌碌,环春她们从宫里带来了娘娘平日用的被子褥子,几乎把整个永和宫搬了过来。岚琪怪她们太麻烦,谁晓得环春竟说:“皇上用惯了的,奴婢怕皇上回头不习惯新的。”
岚琪又气又好笑,只能由着她们折腾,夜色降临前皇帝坐了轿子从清溪书屋来时,正见她倚在门前看热闹。玄烨从后头走上来唬了岚琪一跳,但岚琪立刻就问:“怎么不去良妃的院子里?”
玄烨笑:“这不是特地来跟你说一声,我要过去了。”
☆、803嫁祸给太子(四更到
明知道玄烨存心作弄人,岚琪伸手就锁住了他的手腕,面上温柔如水,言语字字软糯,道:“万岁爷今晚别走了,留在臣妾这里可好,臣妾好好伺候您。”
玄烨闻言愣住,迎出来的环春、绿珠也听得真真切切,岚琪脸上顿时烧得通红,只等玄烨朗声大笑,环春绿珠都忍不住了。玄烨怕她生气,赶紧搂着往屋子里带,笑呵呵道:“我们德妃娘娘,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岚琪心里扑扑直跳,其实刚刚说那种话,还挺有意思的,就是被环春绿珠听见,她有些面上挂不住,玄烨看她尴尬,凑在耳边哄道:“朕听得心里都甜了,下回你还说吗?”
“不说了。”她软乎乎地靠在玄烨肩头,“再说就不新鲜,可我真不想你走,做戏也要有分寸,做过头我可要伤心的。”
玄烨笑着:“朕没打算去那儿,是知道今天你和良妃长谈,想来问问你,有没有还需要朕再解释的。”
岚琪痴痴地看着他:“良妃说皇上从温贵妃的藏红花那会儿起,就暗下警告她,绝不能背叛臣妾。”
“朕怕你被人欺负。”
“可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越来越能干,能独当一面。”玄烨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总是爱不够似的,“我也会想有个人能依靠,告诉你,你就骄傲不起来了。”
岚琪欣然,转过身去伏在他肩头给他扭捏松筋骨,道:“就算你哄我,我也高兴。”
玄烨舒心地享受着肩胛的揉捏,不自禁地吐露心事:“其实朕也不知道,接下去会怎么样,但这盘棋开局了,就不能半途而废,眼下只是改了路数,棋局照旧。”
岚琪停了手,问起最最让她在意的事,道:“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终归是皇上的儿子。”
玄烨颔首,在肩膀上握住岚琪温暖柔软的手指,道:“他们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朕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若是能矜矜业业报效国家,朕更不会亏待他们。话说回来,为什么不能做臣子?人人都想做帝王,天下岂不是乱了?朕答应过皇祖母,绝不伤自己的孩子,你放心,他们终归是朕的儿子。”
岚琪道:“那臣妾就安心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臣妾怕皇上将来后悔伤心。”
玄烨温和地望着她:“皇祖母知道有你在我的身边,当年才会安心离去,九泉之下也不会为我担忧。”
岚琪恬然一笑,眼睛里又露出几分憨态,怯怯道:“有句话想说,可皇上不能笑我。”
“你先说来听听。”
岚琪伏在他背上,轻声道:“其实,我还是没搞清楚,您和良妃算计惠妃什么呢?”
皇帝算计的,并非惠妃这一个人,而是给予帝位传承最顺其自然的一个走向,若是一盘棋,大阿哥、八阿哥他们就是棋子,若是一出戏,他们就是配角。一出戏主角和致胜的那一步棋子,只有胤禛一个人。
而玄烨不愿再重来一遍太子的悲剧,他希望胤禛自己从荆棘丛中挣扎而过,满身伤痕才会让他变得更强大。但包括胤禛在内,所有的人都要在他的手里,他不能再让昔日明珠教坏大阿哥,索额图控制太子的事重演,他需要大清的未来,能有一个浑然正气的新君。
这一晚,玄烨对岚琪说了很多的话,岚琪一知半解并不能完全明白,玄烨解释到后来有些不耐烦,说她太笨了,岚琪却悠哉悠哉地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太皇太后总说臣妾,糊涂是福气。”
自然岚琪是真糊涂,还是真聪明,玄烨心知肚明,她守护的分寸和规矩,才让自己能毫不顾忌地信赖她。
不过那日之后,皇帝在畅春园里,还是时常与良妃相见,甚至自从孝懿皇后没了后,皇宫里许久不闻琴声,如今却在畅春园里再次响起琴音。皇帝赐给良妃上好的琴,与他临溪而坐,听琴喝茶,畅春园里的日子悠闲安宁,宛若世外桃源。
但六宫之中,已是妒火焚烧,宜妃每天要死要活地折腾九阿哥夫妻俩,九福晋疲于应付,已经快受不了。九阿哥对着母亲自小就倔强不服她,如今长大些,比从前好,可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偏偏五阿哥压着他,他到底有些惧怕兄长,只能每天进宫来探望母亲,连九福晋都拉着他的衣袖哭:“你就别和八阿哥往来了,我要被额娘折腾死了。”
这日宜妃又说头疼脑热,让儿子儿媳妇进宫看望她,她不愿翊坤宫落得清静凄凉,有儿子儿媳妇孝顺,也不至于被人笑话。九福晋已经撑不住了,今天死活都不肯再进宫,九阿哥两头不是人,冲妻子发火后,又风一般冲进宫里,要跟额娘说个清楚。
可他风风火火来时,八阿哥正领着侍卫巡视关防经过,见他浑身带着戾气,心想这是极好的机会,赶紧就跟着九阿哥一道往翊坤宫来。
胤禟心里敬重八哥,虽然良妃的事让他很尴尬,可他明白这不是八阿哥的错,怪只怪自己的额娘颠三倒四,他没法儿摆平母亲。听说八阿哥要向宜妃请安,胤禟连声拒绝:“她不会给八哥好脸色看的,何必去被抢白一顿,我额娘的脾气我知道。”
但是胤禩坚持要向宜妃请安,对他来说,这种示弱的事根本不算什么,而宜妃到底是长辈,可以对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发脾气,也不会在八阿哥面前不尊重,又见八阿哥言辞恳切态度谦卑,虚荣心多少得到些满足。
但终究不愿自己的儿子跟在别的皇子屁股后头转悠,面上和气,孩子们一走,还是对桃红抱怨:“怎么我生的儿子,就不能硬气些,他怎么就不能让八阿哥围着他转?”
桃红默默不语,总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子。
胤禟和胤禩从翊坤宫离开时,遇到大阿哥要来长春宫,九阿哥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胤禩让他一道上前行礼。
大阿哥十足长兄的派头,问胤禩:“今日不是你在巡查关防,怎么到内宫来了。”
胤禩稍作解释,便听大阿哥吩咐:“等我见过额娘后,找你有话说,既然你在这附近,就别走远了,一会儿等我离了长春宫就找你。”
兄弟俩目送兄长离开,见大阿哥走远,胤禟怒道:“他摆什么架子,我们是他的兄弟,又不是奴才,凭什么对八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胤禩心中当然恨,可面上依旧不以为意,反而劝弟弟:“忍字头上一把刀,你不记得我给你讲皇阿玛当年的经历吗?皇帝都会身不由己,何况我们?”
胤禟眉头紧蹙,竟毫不避忌地说:“将来八哥做了皇帝,胆敢有人不服,我立刻结果了他,就是老大,也绝不放过!”
胤禩听得脸色骤变,慌张地将周遭看了看,低声呵斥弟弟:“你要死吗,说这种话会害死所有人。”
不能留下冲动的九阿哥,胤禩立刻让人请他离宫,自己照旧带着人四处巡查,有人为他看着长春宫的动静,等大阿哥一出来,他就赶到了兄长跟前。
大阿哥与他一路往外走,说道:“五月里,太子三十岁寿辰,你看怎么办?”
胤禩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件事。
大阿哥道:“去年那么一动荡,太子没病也吓出病了,现在看到皇阿玛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看得我肠子痒痒,哪儿有男人的气魄?”
胤禩不言语,大阿哥哼笑:“可他还是太子呀,我们要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