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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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喜的脸,被玄烨轻轻捏了一把,他也穿上了氅衣,领着岚琪往外头来。
外头已经准备了另一顶暖轿给岚琪坐,吩咐她上去,人家还缠着问要去哪儿,玄烨只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刚才的事,皇上……”
“你再不上轿子,朕可真要和你算账了。”玄烨随便吓唬她一句,人家麻利儿地就钻进轿子离去了,玄烨也升了轿,一行人往南走,玉葵和香月都没让跟着,立在门前恭送,直等圣驾走得很远才舒口气,香月嘀咕:“皇上这是要领咱们主子去哪儿?”
这边轿子一路行,岚琪间或挑起帘子看,走得路不是去慈宁宫,入宫有些年份了,但她每日往来的地方总那几处,不被允许也没时间在宫里瞎晃悠,再有天生容易迷路,这会儿坐在轿子上看着外头,根本猜不出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走了好半天,再掀起帘子,却是看到行至乾清宫附近,正奇怪皇帝为何要亲自来接她,但轿子一转,并不往乾清宫去,等她再看时,已经出了乾清门,再后来忍不住问身边随行的小太监,小太监告诉她正走过保和殿,岚琪问要去哪儿,小太监说不知道,只管跟着皇上走。
终于等暖轿停当,有小太监来搀扶她下轿子,玄烨已经下来了,慢步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玄烨的手温暖有力,而岚琪纵然被裹得严实坐着暖轿过来,自认为温暖的手在他的掌心还是显得发凉,见皇帝带着自己往前走,自然要问:“皇上,再往前可是太和殿了,臣妾不太好……”
玄烨却转身冲她笑,只管拉着她一步步走,这里的路显然有人清扫过,只是难免路上有薄冰,岚琪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时不时在玄烨身后晃悠几下,皇帝忍不住说:“你果然还是光脚走路最踏实。”
小贵人嬉笑:“那可不行,冻坏了皇上舍不得。”
“嗯?你也知道?”玄烨嗔怪,“那刚才做什么,光着脚在雪地里踩,不要命了?”
“下次不敢了,不要生气。”岚琪软乎乎地恳求,可皇帝却不言语了,拉着她再往前走,直至太和殿汉白玉石座下,转身挡在她身前,笑意深浓地说,“朕让他们攒了两天的雪没有清扫。”
岚琪不解,皇帝转身让开,将她轻轻朝前一推,入目皑皑白雪,茫茫无边际,太和殿前广袤雄伟的广场上积了厚厚的雪,干净洁白,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后头小太监送来雪靴,分别伺候皇帝和德贵人穿上,玄烨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头走,“跟朕一起走到丹陛之上,小心些。”
“皇上,臣妾来太和殿,是不是不太好。”岚琪知道太和殿的崇高和威严,每有大典时,玄烨在此御殿升座,接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朝拜,山呼万岁震撼天地,如此显要贵重之地,普通的妃嫔可不能随便跑来。
“不过是一座殿阁,朕不过是想带你看看雪景。”玄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积雪很深,几乎及膝,玄烨尚可,而岚琪虽在妃嫔中显得窈窕修长,比起皇帝还是娇小些,雪已经到她的膝盖,若能像玄烨那样走得快些也罢,可她走得太慢,不等抬脚下一步,整条腿就几乎陷到底了。
玄烨走在前头,突然听一声闷响,后头侍立的宫女太监们也惊呼了一声,他转身看,只见裹着氅衣戴着风帽的岚琪整个人跌在雪地里,身体完全陷在白雪和氅衣风帽中,连脸都看不见,两只手朝天胡乱地晃动着,狼狈又可爱的模样,玄烨忍不住大笑。
“皇上……”岚琪哪儿有功夫笑,挣扎着要从雪里爬出来,可积雪松软,她越挣扎就越往下陷,终于感觉到一股大力把自己拽起来,不等她站稳,已经被玄烨打横抱在了怀里,之后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往前走,哪怕身上多负重一个人,玄烨也走得稳健轻松,岚琪懵懵地看着他,渐渐心内乱跳,又开心又感动,恨不得时光停滞在这一刻,让她好好贪恋一回。
终于到石阶下,玄烨将岚琪放下,问她能不能自己走了,却看到小人儿蹲下去,使劲儿地拍打自己身上的残雪,生怕雪化了浸湿了衣裳冻着他,好半天才站起来,玄烨暖暖地微笑着,岚琪被冻得通红的脸上也有如花笑容,玄烨怔怔地看着她,想起她说过那年下雪,自己无意中救了她的事,彼时提起来自己没太多印象,但这一刻,那日风雪中的情景,全想起来了。
上天竟然安排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遇,承蒙眷顾,没有让他错过最美好的这个人。玄烨伸手扶一扶她的风帽,“台阶上或有薄冰,慢些走,一步一步就能走到最高处了。”
“是。”岚琪认真地点点头,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路,不远不近地跟在皇帝身后,走在她该走的地方,太和殿的石阶也有规矩,她这些年即便不能过来,也跟着苏麻喇嬷嬷学会了。
终于走到最高处,岚琪累得气喘吁吁,玄烨却气定神闲,嘲笑她没用,拉在身边指着前头说:“看,比起钟粹宫院子里那些,这才叫雪景不是?”
金顶红墙的世界被白雪覆盖,威严雄伟中透出凌厉气势,丹陛之上,日晷、嘉量、铜龟、铜鹤等亦有白雪覆盖,寒风飒飒中巍然不动,是为大清昌盛繁荣国祚延绵,直叫人感觉心灵魂魄的震撼。
岚琪幼年时在紫禁城外仰望过这座皇城,当时就知道来日要进门做宫女侍奉主上,也知道皇城里的太和殿威严壮观,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皇帝并肩站在这里,感慨激动之余,忽而警醒,稍稍离开了玄烨身边,她一个小小贵人,怎能和帝王并肩站在此处,皇帝身边的位置,是皇后的。
玄烨见她如此,知道她在谨慎什么,本稍稍有些不乐意,可想岚琪如此自重,他本该高兴才对,皇祖母一直强调自己该如何保护这个女人长长久久地在自己身边,果然在祖母眼中,她是极懂分寸尊卑,知道该做什么,知道什么不该做,自己才是易感情用事且冲动那一个。
“要不要去后头看看?”玄烨只当做没看见岚琪这细小的动作,伸手来拉着她往后走,从各处远眺皇城雪景,后宫殿阁林立,更显白雪中金顶红墙的富贵雍容,岚琪指着一处兴奋地说:“钟粹宫该在那里,可皇城太大,这里已经看不真切了。”
玄烨听着她兴奋地喋喋不休,没再领着她去刚才并立的地方,再后来退下太和殿,坐着暖轿一路回乾清宫,两人虽穿着雪氅雪靴,耐不住积雪太深,终究都打湿了衣衫,分别两处烤火更衣,等暖烘烘的小贵人跑回皇帝这里时,已不见冻得通红的脸颊,暖和了的脸上泛着好看的绯红,身上暖暖香香,忍不住想让人亲近。
只是冻过后又烤着火,岚琪坐不多久就晕乎乎犯困,本陪着皇帝下一盘棋,手里却捏着棋子久久放不下,身子晃晃悠悠的,玄烨看不下去,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果然没多久,她就睡过去了。
梦中安宁平缓的呼吸,每一下都透着她身体自有的香气,玄烨把人轻轻放在炕上,稍稍解开她的衣领,在柔软温暖的颈下亲了一口,熟睡的人却毫无反应,玄烨无奈地笑,转身取过厚厚的毯子盖在她身上,自己腰上也搭了一角,陪着她一起歇觉,而他也只有封印的这些日子里,能这样悠闲自在,头几天全陪在了皇后身边,想她好久了。
暖阁内安宁温暖,李公公领着宫女太监守在外头,都不敢出声惊扰,不久却见小徒弟匆匆跑来,李公公迎上去踹了一脚,“瞎闯什么?”
小徒弟却尴尬地说:“佟贵妃娘娘在外头,说要见皇上。”
李公公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浮尘朝外头走去,门外果然见承乾宫的暖轿停着,佟贵妃立在门边打量另一台轿子,转身见李总管出来,冷笑着:“谁在里头,这轿子也看不出哪一个宫里的。”
李公公知道胡说只会惹事,坦白说是德贵人,说皇帝派人接来的,这会子正伺候着午觉。
佟贵妃长眉扬起,哼笑:“大白天的歇觉,她真是不简单,从前听说头一回侍寝就是白天里,德贵人果然与众不同,我们这些蒲柳之质,是真没得比了。歇吧歇吧,本宫找皇后娘娘去说说话。”
她傲然转身离开,也不坐轿子了,直接往后走绕去坤宁宫,李公公立在门前恭送,等她走远了才松口气,但转念一想,就派亲信的小徒弟,“悄悄跟过去看看,听听说些什么。”
这边厢,温妃正领着太子在坤宁宫寝殿内玩耍,温妃年纪还小,更容易和孩子打成一片,皇后正盘膝坐在暖炕上缝小夹袄,预备正月里给太子穿。
太子来了小半个月,已经和她很亲热,当初大阿哥抱去承乾宫哭闹的事她记忆犹新,一直担心太子来也会不自在,但玄烨亲自陪了好几天,而太子本来就没额娘,很容易就熟悉起来,也真是没额娘的孩子十分可怜,眼看着性子从沉闷渐渐变得活泼,一声声皇额娘喊得直叫人心软。
“皇额娘,儿臣饿了。”太子玩了半天,爬上暖炕来朝皇后怀里一钻,皇后爱怜不已,已有宫女麻利地端上面点果子,温妃则端来热水,皇后亲自给他洗了手,然后就由着他自在地趴在炕桌上抓点心吃。
这事儿她和玄烨商量过,说好了等明年太子四岁了再开始教规矩,这些日子让他好好把小孩子该有的天性都放出来,等过年时领到太皇太后面前,好让太祖母刮目相看。
皇后本一心盼着妹妹给生个孩子,也曾经不屑要领养太子,但玄烨真的给她送来了,心就软了,没有生养过的女人也会有天生的母性,自太子进门,她一心都在太子身上,连宫里的事,也渐渐愿意放手给惠嫔、荣嫔几人,再有身子本也还在保养中,每日只在坤宁宫里陪着孩子,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过得乐呵。
“皇额娘也吃。”太子油乎乎的手抓着一块萨其马往皇后嘴里塞,皇后咬了一小口,又亲了亲太子,小家伙乐呵呵很开心,又爬起来递给温妃,喊着,“温娘娘也吃。”
皇后拍着他的屁股问:“太子快让温娘娘给你生个小弟弟,往后坤宁宫里还有弟弟陪着你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大声地应了,温妃羞得满面通红,转身要出去唤人泡茶,却见冬云进来,脸色不甚好地说:“娘娘,佟贵妃来了。”
☆、093圆月夜(9000字,四四你来啦?
温妃闻言回眸看姐姐,皇后却问她:“她可曾为难过你?”
她浅浅一笑,如是道:“并不太相见,何来为难,但是知道这位的厉害,也不太想见。”
皇后扶了扶头上的发鬓,低头看自己这身常衣,若是从前,她必然会让冬云来给自己换上凤袍以傲视佟贵妃,不知为何,如今却无这份心思,便示意妹妹来:“抱太子去歇会儿,玩半天了。”说着把太子哄了哄,被孩子一逗心情又好些,等妹妹抱走孩子,便让请佟贵妃进来。
佟贵妃呵气搓手地进来,不及行礼,先抱怨:“娘娘怎么将臣妾撂在外头这样久,可把臣妾冻坏了。”
皇后便让冬云上热茶,也有小宫女塞了手炉给她,她尚知规矩,在炕前福身拜一拜,才接过手炉,宫女们七手八脚搬来凳子端茶上果子,好一阵忙停顿,佟贵妃已安坐炕前,面前一张矮几,上头各色茶点果子都摆好了,不禁啧啧:“到底中宫不一样,臣妾从前去翊坤宫,可不见这样的待遇。”
皇后淡淡地笑:“你只管受用便是了。”
佟贵妃放下手炉,端起茶碗,掀开看是蜜枣枸杞茶,拿茶碗盖轻轻拂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似笑非笑地说着:“听讲太皇太后最爱喝德贵人的蜜枣茶,她凭着宫女那会儿学的本事,一路从乾清宫哄到慈宁宫,真不容易。”说着喝了茶,眯眼笑,“娘娘这里的茶也好喝。”
“喜欢就多喝一碗。”皇后敷衍这一句,而之前那些提起乌雅氏的话,她只当做没听见。但佟贵妃有备而来,又怎会轻易放下这个话题,放下了茶碗也不忘记继续说,“臣妾刚刚从乾清宫绕过来,这青天白日的,德贵人可又伺候皇上睡觉呢。”
皇后手中将风毛缝在夹袄的衣襟上,头也不抬地说:“皇上封印的日子要紧的是休养身体,前几日在这里,每日也要睡午觉,只是睡觉而已,分什么白天黑夜的,一年到头就这几天清闲,爱做些什么做什么才好。”
佟贵妃哼笑一声:“也是,皇上是才离了您这儿的,不怪娘娘大度。”她伸手在果盘里拨动着,半天也没挑出可心的来吃,恹恹地弃了,又想起一句说,“宫里人都传,德贵人如今跟着娘娘学料理后宫的本事?臣妾也想学,娘娘能不能也教一教臣妾?”
“捕风捉影的事,你瞧见德贵人来过几回坤宁宫?”皇后才稍稍抬眼,淡然宁和地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缝夹袄,“至于你,谁都看得出来是享福的命,既是享福的人,也就不必学操心的事。”
“娘娘这样说,您难道不是享福的人,都是一国之母了,这样的福气谁能有?”佟贵妃嘴上敬着皇后,心里可根本没把人当回事儿,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可娘娘还操心着六宫的事呢,宫里那么多姐姐妹妹,您多少分摊一些,肩上的担子也轻不是?臣妾看乌雅氏就极好,不为别的,就为了皇上喜欢她,您多照顾她一些,皇上也高看您一眼呐。”
皇后也非圣人佛祖,听这些明着捧高暗着嘲讽的话,怎能不动心气,可她固然没有宽阔的心胸,也有十几年积累的涵养功夫,垂首指间不停地缝制小衣裳,只轻悠悠一句:“高看还是低看,皇上心里最明白,妃嫔该做的,是一门心思伺候好皇上,其他的事,贵妃当闲话解闷儿就好,钻进去费心思可不好。”
佟贵妃傲然微耸长眉,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垂目看皇后手中的衣裳,才注意到是一件小衣服,便知道是给太子缝制的,想起自己那一晚亲手给大阿哥做布老虎,可那孩子嫌弃布老虎,更嫌弃自己,她如何耐心付出也得不到回报,最后惠嫔、荣嫔那两个贱人还把三阿哥的死搭在她身上,本有的几分母*心自此荡然无存,今日见皇后如此虔心缝制太子的衣裳,也只觉十分厌恶。
皇后察觉佟贵妃静了半天不说话,抬头见她直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夹袄,猜想是勾起了她什